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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部分

基督山伯爵-第74部分

小说: 基督山伯爵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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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菜即使那些工作比你辛苦十倍的商店职员和普通官吏,都希望能享用的。

你自己虽也是一个仆人,但却有别的仆人服侍你。而且,除了这一千五百法朗的工资以外,你在代我购买化妆用品上面,一年中还可以另外再赚上我一千五百法朗。”

“噢,大人!”

“我并不是在抱怨你,巴浦斯汀先生,这不算什么过份。可是,我希望这种事应该停止了。你在别的地方决不会有这样的好运气,找到这样一个位置的。我对我手下人并不刻薄,我从不骂人,我不爱动怒,有过错我都能原谅,但决不疏忽或忘记。我的吩咐通常是很简短的,但却很明确,我宁可吩咐两遍,甚至三遍,总要求我所吩咐的话能完听懂。我有足够的钱可以打听到我想知道的一切,而我关照过你,我是非常好奇的。所以,假如我发现你在背后谈论我,批评我的行为,或监视我的举动,你就得立刻离开这里。我警告我的仆人是从来不超出一次的。你现在已经受到警告了,去吧。”巴浦斯汀鞠了一躬,向门口走去。“我忘记告诉你了,”伯爵又说道,‘我为家里的每一个仆人每年都提出一笔相当数目的款子,那些我不得不开除的人当然是得不到这笔钱的,他们的那一份就提作了公积金,留给那些始终跟随着我的仆人,到我死的时候再分。你已经在我手下干了一年了,已经开始有了财产。让它继续增加吧。”

这一番话是当着阿里的面说的,他无动于衷地站在一旁,但对巴浦斯汀先生却产生了很大的作用,这种作用,只有那些曾研究过法国佣人的个性和气质的人才能觉察得到。“我向大人保证,”他说,“我要努力学习,以求在各方面合乎您的心意,我要以阿里先生为榜样。”

“完全不必做,”伯爵用极其严厉的口吻说道,“阿里固然有最出色的优点,但也有许多缺点。所以,不要学他的榜样,阿里是个例外。他从不拿工资,他不是一个仆人,他是我的奴隶,我的狗。要是他办事不称职,我不是开除他,而是杀死他。”巴浦斯汀睁大了眼睛。

“你不相信吗?”基督山说道。他把刚才用法语对巴浦斯汀说的那番话又用阿拉伯语向阿里复述了一遍。那黑奴听了他主人的话,脸上立刻露出同意的微笑,然后单膝跪下,恭恭敬敬地吻了一下伯爵的手。巴浦斯汀先生刚才所受的教训经这一番证实他吓呆了。于是伯爵示意叫那贴身跟班出去又示意叫阿里跟他到他的书房里去,他们在那儿又谈了很久。到了五点钟,伯爵在他的铜锣上连敲了三下。敲一下是召阿里,两下召巴浦斯汀,三下召贝尔图乔,管家进来了。“我的马呢!”

基督山问道。

“已经配在大人的车子上了。伯爵阁下要不要我陪您一起去?”

“不用了,只要车夫,阿里和巴浦斯汀就行了。”

伯爵走到了他的大厦门口,看到那两匹早晨还配在腾格拉尔的车子上、使他羡慕不已的马现在已配在了他自己的车子上。当他走近它们的时候,他说道,“它们的确长得很英俊,你买得不错,尽管已经晚了一点。”

“真的,大人,我弄到它们可真不容易,而且花了一大笔钱呢。”

“你花的那笔钱有没有使它的美丽减色?”伯爵耸耸肩问道。

“没有,只要大人满意,我也就心满意足了。伯爵阁下准备上哪儿去?”

“到安顿大马路腾格拉尔男爵府上去。”

这一番谈话是站在台阶上说的,从台阶上跨下几级石阶便是马车的跑道。贝尔图乔正要走开,伯爵又把他叫了回来。

“我还有一件事叫你去办,贝尔图乔先生,”他说道,“我很想在诺曼底海边购置一处产业。例如,在勒阿弗尔和布洛涅之间这一带就很好。你瞧,我给了你一个很宽的范围。你挑选的地方务必要有一个小港,小溪或小湾,可以让我的帆船进去抛锚。它吃水只有十五。它必须时刻准备在那儿,无论昼夜,无论什么时候,我一发信号,就得立刻出航。去打听一下这样的地方,假如有合适的地点,去看一下,要是它合乎我的要求就立刻用你的名义把它买下来。我想,那只帆船现在一定启程往费康去了,是不是?”

“当然啦,大人,在我们离开马赛的那天晚上,我亲眼看见它出海的。”

“那只游艇呢?”

“奉命留在了马地苟斯。”

“很好!我希望你时常写信给两条船的船长,别让他们在那儿睡大觉。”

“那艘汽船呢?大人对它有什么吩咐吗?”

“它在夏龙,是不是?”

“是的。”

“给它的命令可以和给两艘帆船的一样。”

“我懂了。”

“当你买好那处我想买的产业以后,你就在往南去的路上和往北去的路上每隔三十哩设一个换马的驿站。”

“大人放心交给我去办好了。”

伯爵赞许地微笑了一下,跨下台阶,跳进了马车里,于是,马车就由那两匹用高价买来的骏马拉着,以令人难以相信的速度急驶起来,一直奔到银行家的府邸门前才停住。腾格拉尔此时正在召开一次铁路委员会议。当仆人进来通报来宾姓名的时候,会议已快结束了。一听到伯爵的衔头,他就起身向他的同事(其中有许多是上议院或下议院的议员)宣布说,“诸位,请务必原谅我中途退席,但是,你们猜是怎么回事?罗马的汤姆生·弗伦奇银行介绍了一位所谓基督山伯爵给我,委托我们给他开无限贷款的担保书。我和外国银行的往来虽广,但象这样滑稽的事倒还是第一次遇见,你们大概也猜得到,这件事已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我今天早晨亲自去拜访过那位假伯爵。假如他是一个真的伯爵,他就不会那样有钱。‘大人今天不会客!’你们觉得这句话如何?连皇亲国戚,绝色美女都算在内,有象基督山老板这样狂妄的吗?至于别的,那座房子在我看来倒还富丽堂皇,地点在香榭丽舍大道,而且,我听说,还是他自己的产业。但一个贷款的担保书,”腾格拉尔带着他那种刻毒的微笑继续说道,“倒实在使接受它的银行家非常为难。我想这肯定是个骗局。只是他们不知道他们的对手是谁。谁笑到最后,谁才是笑得最好。”

这一番语气傲慢的话讲完后,男爵简直有点喘不过气来了。他离开了他的客人,走进了一间以金白两色布置的客厅里,这间客厅在安顿大马路很有名气,他特地吩咐把来客引进那个房间,希望以它那眩目的有名气的华丽来压倒对方。他发觉伯爵正在那儿欣赏几幅临摹阿尔巴纳[阿尔巴纳(一五七八—一六六○)意大利画家。——译注]和法托尔[法托尔:意大利画家。——译注]的画品,这几幅画和那俗不可耐的镀金的天花板极不相称,它们虽然只是临摹的复制品,那位银行家却是当作真迹买来的。伯爵听到腾格拉尔进来的声音就转过身来。腾格拉尔略微点了点头,就指着一只圈椅请伯爵就坐,圈椅上配着白缎绣金的椅套。伯爵坐了下来。

“幸会幸会,我想,我是荣幸地在同基督山先生谈话吧?”

伯爵欠了一下身。

“先生想必就是荣誉爵士,众议院的议员,腾格拉尔男爵吧。”他把男爵名片上所能找到的头衔全都背了出来。

这位来宾的话里充满着讽刺意味,腾格拉尔当然都听了出来。他把两片嘴唇紧闭了一会儿,象是先要把自己的怒气抑制下去然后才敢讲话似的。这样过了一会儿,他才转向他的客人说道:“我相信,您一定会原谅我刚才没有称呼您的头衔,但您是知道的,我们现在的政府是一个平民化的政府,而我本人又是平民利益的一个代表。”

“原来如此,”基督山答道,“您自己尽管保存着男爵的头衔,而在称呼别人的时候,却赞成免除他们的头衔。”

“老实说,”腾格拉尔装出一副不在乎的神气说道,“我并不看重这种虚荣,事实上,我已被封为男爵,又被封为了荣誉爵士,因为我为政府效了些微劳,但是——”

“您在学蒙特马伦赛和拉斐叶特[拉斐叶特(一七五七—一八三四),法国资产阶级革命时代的革命家,原为亿爵,因赞成民主政治,自动放弃头衔。——译注]这两位先生的榜样,捐弃了您的头衔是不是?哦,你要是挑选为人处世的模范,除了这两位高贵的先生以外,的确再找不到更好的了。”

“哦,”腾格拉尔神色尴尬地答道,“我的意思并不是说我已完全抛弃了我的头衔。譬如说,对仆人,我认为”

“是的,对您的仆人,您是‘老爷’,对新闻记者,您是‘先生’,对您的宪政民主党员,您是‘公民’。这种区别在一个君主立宪政府的背景之下是非常普遍的。我完全懂得。”

腾格拉尔咬了咬他的嘴唇,知道在这种论争上他显然不是基督山的对手,于是他赶紧改换方向,来谈他比较熟悉的题目。

“伯爵阁下,”他欠了欠身说道,“我收到了罗马汤姆生·弗伦奇银行的一张通知书。”

“我很乐于知道,男爵阁下,我必须向您请求一种特权,请允许我象您的仆人一样地来称呼您,这是一种坏习惯,是从那些虽然不再封赠爵位却还能找得到男爵的国家里学来的。说到那一张通知书,我很高兴它已经到了您的手里,这可以使我不必自我介绍了,因为自我介绍总是很不方便的。那么说,您已经接到通知了?”

“是的,”腾格拉尔说道,“但我承认我没有全看懂。”

“真的吗?”

“为此,我曾专程去拜访过您,想请您把其中的某些部分向我解释一下。”

“现在请说吧,阁下,我就在这儿,而且很愿意帮您弄明白。”

“哦,”腾格拉尔说道,“在那封信里,我相信还带在身边,”

说到这里,他伸手去摸他上衣的内口袋,“是的,在这儿!嗯,这封信授权基督山伯爵阁下可以在我们的银行里无限贷款。”

“请问,那样简单的事实还有什么地方需要解释呢,男爵阁下?”

“没什么别的,阁下,只是这‘无限’两个字。”

“哦,这两个字难道不是法文吗?您知道,写这封信的人是个英德混血儿。”

“噢,这封信的文字是无可争议的,但说到它的可靠性,这就不同了。”

“难道,”伯爵装出一种极其直率的神气和口吻说道,“难道汤姆生·弗伦奇银行已被人认为是不可靠和不能履行债务的银行了吗?见鬼,这真可恶,因为我有很可观的一笔资产在他们手里呢。”

“汤姆生·弗伦奇银行是信誉最高的银行,”腾格拉尔带着一个近乎嘲弄的微笑答道,“我并不是说他们履行债务的信用或能力如何,而是说‘无限’这两个字,这两个字从财务的角度上说太空泛了。”

“您的意思是说它没有一个限度是不是?”基督山说道。

“一点不错,这正是我想说的意思,”腾格拉尔说道,“喏,凡是空泛的东西也就是可疑的东西,而先哲说‘凡是可疑的都是危险的!”

“就是说.”基督山接着说道“尽管汤姆生·弗伦奇银行也许是自愿干蠢事,而腾格拉尔男爵阁下是决不会学他的榜样了。”

“这话怎么讲,伯爵阁下?”

“很简单,就是说,汤姆生·弗伦奇银行的业务是无限的,而腾格拉尔先生的却是有限的,不错,他的确象他刚才所引证的那位先哲一样聪明。”

“阁下!”那银行家带着一种傲慢的神气挺直了身子答道,“我的资金数目或我的业务范围还从来还没有人问过呢。”

“那么,”基督山冷冷地说道,“看来该由我来首先发问了。”

“凭什么权利?”

“凭您要求解释的权利,您的要求看来已表露出您举棋不定呢。”

腾格拉尔咬了一下他的嘴唇。这是他第二次被这个人打败了,而且这一次是败在他自己的阵地上。他的态度虽然客气,却满含着嘲弄,而且几乎到了失礼的程度,完全是一副矫揉造作。基督山却正相反,他脸上带着世界上最温文尔雅的微笑,露出一种直率的神气,他这种态度可以随心所欲地表现出来,使他占了许多便宜。

“好吧,阁下,”在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腾格拉尔又重新拾起话头说道,“我当努力设法来使自己明白这两个字的含意,只请您告诉我您究竟准备要从我这儿提取多大的数目。”

“哦,真的,”基督山回答道,决定丝毫不放弃他所占的优势,“我之所以想要个‘无限’贷款的担保,正是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要用多少钱。”

那银行家认为这回该轮到他来占上风了。他向圈椅背上用力一靠,带着一种傲慢的神气和富翁的骄矜说道:“请您不必犹豫,只管提出您的要求。到那时您就会知道:腾格拉尔银行的资金不论多么有限,却依旧能应付得了最大数目的贷款,即使您要一百万!”

“对不起,我没听清楚。”基督山插嘴道。

“我是说一百万!”腾格拉尔带着一种目中无人的骄傲神气重复道。

“我拿一百万够做什么用的?”伯爵说道,“上帝啊,阁下,假如我只要一百万我就用不着为这样的一个区区之数来开具担保啦。一百万,我在皮夹里或是首饰盒里只是带着一百万的。”基督山一边说着一边从他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只装名片的小盒子,从盒子里抽出两张每张票面五十万法朗凭票即付的息票来象腾格拉尔这样的人单靠刺激是不够的,要使他屈服就必须完全把他压倒。这当头一棒很奏效,那银行家不禁打了个寒颤,顿时头晕目眩起来。他呆瞪瞪地望着基督山,瞳孔扩得大大的。

“好了”基督山说道,“您老实承认您不十分信任汤姆生·弗伦奇银行的负责能力吧。这种事很简单。我早就想到了有那种可能性,我虽然不是个商人,倒也采取了一些预防措施。这儿还有两封信,是和写给您的那封一样。一封是维也纳阿斯丹·爱斯克里斯银行给罗斯希尔德男爵的,另外一封是伦敦巴林银行给拉费德[拉费德(一七六七—一八四四),法国金融家。——译注]先生的。现在,阁下,您只要说一句话,我就可以免得在这件事上再使您感到不安了,而把我的贷款委托书寄给那两家银行。”

这一场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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