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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细胞生命的礼赞-第3部分

小说: 细胞生命的礼赞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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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细胞内的病毒制造出一排排对称多边形晶体。分群的时刻来到,老蜂王打算带着它的一半家口离窠而去,这时的景象就象蜂窠在进行有丝分裂。群蜂一时来回骚动,就象细胞液里游动的颗粒。它们自动分成几乎一点不差的两部分,一半跟着要离去的老蜂王,另一半跟着新的蜂王,于是,象一个卵子分裂一样,这个毛茸茸晶黑金黄的庞然大物分裂成两个,每一个都拥有相同的蜜蜂基因组。
多个单独的动物合并成一个生物的现象并不是昆虫所独有。粘菌的细胞在每一个生命周期都在作着这样的事。起初,它们是一个个阿米巴状细胞在到处游动,吞吃着细菌,彼此疏远,互不接触,选举着清一色的保守党。然后,一阵铃声,一些特殊的细胞放出聚集素,其他细胞闻声立即聚集一起,排成星状,互相接触、融合,构成动作迟缓的小虫子,象鳟鱼一样结实,生出一个富丽堂皇的梗节,顶端带一个子实体,从这个子实体又生出下一代阿米巴状细胞,又要在同一块湿地上游来游去,一个个独往独来,雄心勃勃。
鲱鱼和其他鱼类的群体有时紧紧挤在一起,动作如此协调,以至于整个群体从功能上似乎是一个多头鱼组成的巨大生物。成群的飞鸟,特别是那些在纽芬兰近海岛屿的山坡上作窝的海鸟,同样是互相依存、互相联系、同步活动。虽然我们无论如何也是所有群居性动物中最具社会性的——比蜜蜂更互相依赖,联系更密切,行为上更不可分,我们却并不经常感到我们的联合智慧。然而,我们也许是被联在一些电路里,以便贮存、处理、取出信息,因为这似乎是所有人类事务中最基本、最普遍的活动。我们的生物功能,或许就是建筑某种丘。我们能够得到整个生物圈中所有的信息,那是以太阳光子流作为基本单位来到我们这儿的。当我们知道这些东西是怎样克服了随机性而重新安排成各种东西,比如,弹器、量子力学、后期四重唱,我们或许对于如何前进会有个更清楚的概念。电路好象还在,即使并不总是通着电。
科学中使用的通讯系统应能为研究人类社会信息积累机制提供简洁而易操作的模型。齐曼(Ziman;J。M。)在近期《自然》杂志上著文指出,“发明一种机制,把科学研究工作中获得的片片断断的知识系统地公布于世,一定算得上现代科学史上的关键性事件”。他接着写道:一份期刊把各种各样……大家普遍感兴趣的知识,从一个研究者传递给另一个研究者……。一篇典型的科学论文总是认为自己不过是一条大锯上的又一个锯齿——它本身并不重要,但却是一个更大项目的一个分子。〔这种技术,这种使得许许多多以微薄的贡献进入人类知识库的技术,乃是17世纪以来西方科学的秘密所在,因为它获得了一种远远超过任何个人所能发出的共同的、集体的力量〕(〔〕内的着重号是本书作者加的)。
改换几个术语,降低一下格调,这段话就可以用来描绘营造白蚁窝的工作。有一件事让人叫绝:探索(explore)一词不能适用于探索活动的搜索一面,但却起源于我们在探索时发出的声音(英文explore,其语源拉丁语explorare有“喊出”之意——译者)。我们愿意认为,科学上的探索是一种孤独的、静思的事。是的,在最初几个阶段是这样。但后来,或迟或早,在工作行将完成时,我们总要一边探索,一边互相呼唤,交流信息,发表文章,给编辑写信,提交论文,一有发现就大叫起来。
这个世界的音乐
我们面临的问题之一,是随着我们拥挤地生活在一起,我们的通讯系统越来越复杂,我们彼此发出的声音变得更象嘈杂声,是偶然的或无关紧要的,我们很难从这噪声里选择出有意义的信号来。当然,原因之一,是我们似乎不能把通讯仅限于携带信息的、切题的信号。假如有任何新的技术来传播信息,我们好象一定会用它来进行大量的闲聊。我们之所以没有灭顶于废话之中,只是因为我们还有音乐。使人聊以慰藉的是,听说较新的学科生物声学须得研究别的动物相互发出的声音中存在的类似问题。不管它们有什么样的发声装置,大多数动物都要发出大量含糊不清的嘟哝声。需要长期的耐性和观察,才能把那些缺乏句法和意义的部分加以剔除。为保持聚会进行而设计的那些无关紧要的社交谈话占了主导地位,大自然不喜欢长时间的沉寂。然而总有一种持续不断的音乐潜在于所有其它信号之下。白蚁在蚁穴中黑暗的、发着回响的走廊里用头部敲击地面,彼此发出一种打击乐式的声音。据描述,这声音在人的耳朵听起来,象是沙粒落在纸上,但最近对这种声音的录音进行的摄谱学分析显示,在这敲打声中,有着高度的组织规律。这敲击声以有规律的、有节奏的、长度不同的短句出现,就象定音鼓部的谱号。
某些白蚁有时用上颚的颤动来发出一种很响的、高音的咔嗒声,10米之外都能听见。费这么大的力气来制造这样一个音符,其中一定有紧急的意义,至少对发音者是这样。发出这样的大声,它必须猛力扭动身体,以至于让反冲力把它弹到两三厘米的空中。企图赋予这种特别的声音以某种具体的意义,那显然是有风险的,整个生物声学领域都存在这类问题。不妨想象一下,一个头脑糊涂的外层空间来客,对人类发生兴趣,在月球表面上通过摄谱仪听到了那个高尔夫球的咔嗒声,而试图把它解释为发出警告的叫唤(不大可能)、求偶的信号(没那回事),或者解释为领土占有的宣言(这倒可能)。蝙蝠必须几乎连续不停地发出声音,以便借助声纳来察知周围所有的物体。它们可以在飞行时准确地发现小昆虫,并象有导向装置一样准确无误地向喜欢的目标快速前进。有这种高超的系统来代替眼睛的扫视,它们必定是生活在一个常伴有工业声、机器声的蝙蝠的超声世界里。然而,它们也彼此交流,也发出咔嗒声和高调的问候。另外,有人还听见,它们在树林深处倒挂身体休息时,还发出一种奇异的、孤凄的、清脆如铃的可爱声音。几乎所有可被动物用来发声的东西都被用上了。草原松鸡、兔子和老鼠用脚爪发出敲击声;啄木鸟和其他几种鸟类用头部梆梆地敲打;雄性的蛀木甲虫用腹部的突起敲击地面,发出一种急促的咔嗒声;有一种小甲虫叫做Lepinotus
inquilinus,身长不到两毫米,却也发出隐约可闻的咔嗒声;鱼类发声靠叩动牙齿、吹气或用特殊的肌肉来敲击定音用的、膨大的气囊;甲壳纲动物和昆虫用生有牙齿的头部位固体振动而发声;骷髅天蛾用吻作洞萧,吹奏出高调的管乐声。
猩猩拍打胸脯作某种交谈。骨骼松散的动物把骨节摇得咯咯作响。响尾蛇那样的动物则用外装结构发声。乌龟、短吻鳄和鳄鱼,甚至还有蛇,也能发出各种各样某种程度的喉音。有人听到水蛭有节奏地敲击叶子,以引起别的水蛭的注意,后者则同时敲击作答。连蚯蚓也能发出一组组微弱的、规则组合的断音符。蟾蜍互相对歌,朋友们则报以应答轮唱。鸟类歌声中事务性通讯的内容已有人作了那么多分析,以至于看起来它们没有多少时间从事音乐。但音乐还是有的。在警告、惊叫、求偶、宣布领地、征募新友、要求解散等词汇的背后,还有大量的、重复出现的美妙音乐,说这些是八小时以内的事务性语言是难以讲通的。我后院里的画眉低首唱着如思如慕、流水般婉转的歌曲,一遍又一遍,我强烈的感觉是,它这样作只是自得其乐。有些时候,它似乎象一个住在公寓里的专业歌手一样练唱。它开始唱一段急奏,唱到第二小节的中间部分哑然而止,似乎那儿应该有一组复杂的和声。它重新从头再来,但还是不满意。有时它明显地改用另一套乐谱,似乎在即兴来几组变奏。这是一种沉思的、若询若诉的音乐。我不能相信它只是在说,“画眉在这儿。”
歌鸲能唱婉转的歌子,其中含有它可以随自己的喜爱重新安排的多样主题;每一个主题的音符构成句法,种种可能的变奏曲形成相当可观的节目单。北美的野云雀能熟练运用三百个音符,它把这些音符排成三到六个一组的乐句,谱出五十种类型的歌曲。夜莺会唱二十支基本的曲子,但通过改变乐句的内部结构和停顿,可以产生数不清的变化。苍头燕雀听其他的同类唱歌,能把听来的片断输入自己的记忆里。人类普遍地表现出创作音乐和欣赏音乐的需要。我不能想象,甚至在我们最古老原始的时代,当一些天才画家在洞穴里作画之时,附近就没有一些同样具有创造才能的人在创作歌曲。唱歌象说话一样,乃是人类生物性活动的主导方面。
其他器乐演奏家,比如蟋蟀或蚯蚓,它们单独演奏时听起来或许不象音乐,但那是因为我们听的时候脱离了上下文。如果我们能一下子听到它们合奏,配上全套管弦乐器,那巨大的合唱队集合在一起,我们也许就会听出其中的对位音,音调和音色的平衡,还有和弦和各种亮度。录制的座头鲸歌曲,充满力度和肯定,模糊和暗示,不完整,可以将它当作一个声部,好象是管弦乐队的一个孤立的音部。假如我们有更好的听力,听得见海鸟的高音,听得见成群软体动物有节奏的定音鼓,甚至听得见萦绕于阳光中草地上空的蚊蚋之群飘渺的和声,那合成的音响大约会使我们飘然欲飞的。当然还有其他方法来解释鲸鱼之歌。那些歌也许是有关航行,或有关浮游节肢动物的来源,或有关领地界限的简单而实打实的叙述和声明。但迄今证据还没有得到。除非有一天有人证明,这些长长的、缭绕如卷的、执着的曲调,被不同的歌唱者重复着,又加上了它们各自的修饰,这不过是为了向海面下数百英里之外传递象“鲸鱼在这儿”之类寻常的信息。否则,我就只能相信,这些曲调是真正的音乐。不止一次,有人看到鲸鱼在歌唱的间歇,完全跃出水面,然后以背着水,全身沉浸于阔鳍击出的波涛之中。也许它们是为刚才的一支歌如此成功而喜悦,也许是为环球巡游归来之后,又听到了自己的歌而庆贺。不管怎样,那样子就是在欢腾。我想,造访我的外星客人听到我的唱片放第一遍时,会同样的迷惑不解。在他听来,第十四号四重奏也许是发布某种讯息,意思是宣布“贝多芬在此”,而经过时间的流逝,湮没于人类思想的洋流中之后,过了一百年,又有一个长长的信号回应它,“巴尔托克在此”。假如象我所相信的那样,制造某种音乐的驱力如同我们其他的基本生物功能一样,也是我们作为生物的特点,那么其中必有某种道理。既然手边没有现成的解释,那我自可冒昧作出一个。那有节奏的声音,也许是另外什么事的重现——是一种最最古老的记忆,是一支舞曲总谱,记载了混沌中杂乱无章的无生命的物质转化成违反几率的、有条有理的生命形式的过程。莫罗维茨(Morowitz;H。J。)以热力学的语言提出见解,他的假说是,从无穷尽的太阳那里,不断地流向外层空间这个填不满的窟窿的能量途经地球时,从数学上来看,不可避免地要使物质组织成越来越有序的状态。由此产生的平衡行为是带化学键的原子不停地组成越来越复杂的分子,同时出现了贮存和释放能量的循环。太阳能处在一种非平衡的稳定状态(假定如此),不会仅仅流到地球,然后由地球辐射开去。从热力学上讲,它势必要把物质重新安排成对称形式,使之违反几率,反抗熵的增加,使之提高——姑且这样说吧——成为在不断重排和进行分子修饰的变化状态。在这样一种系统中,结果就会出现一种偶然的有序状态,永远处在陷入混沌的边缘,只是因为来自太阳的那不懈的、不断的能量潮流,才使这种有序状态没有解体,而继续违反着几率。如果需有声音来代表这一过程,对我的耳朵来说,它会象《勃兰登堡协奏曲》(巴赫)的排列。但我不免纳闷,那昆虫的节奏,鸟鸣中那长段的、上下起伏的急奏,鲸鱼之歌,迁飞的百万头的蝗群那变调的振动,还有猩猩的胸脯、白蚁的头、石首鱼的鳔发出的定音鼓的节奏,是否会让人回想起同样的过程。奇怪得很,“grand canonical ensemble”(宏正则系综)这个音乐术语,通过数学被热力学借来,会成为热力学中计量模型系统的专门术语。再借回来,加上音符,它就可以说明我所想的是什么。



Chapter 4一个诚恳的建议

伦敦《观察家》报上曾有一个四分之一版面的广告,是关于一种计算机服务的,说那设备会把你的名字编入一个贮存着五万个其他人名的电子网络,找出你的趣味、倾向、习惯和最深层的欲望。把这些跟一些异性相匹配,只需几秒钟和很小的费用,就可以为你找到一些朋友。广告说,“它(计算机)已经给数千人找到了真正的幸福和长久的友谊,它也可以为你作同样的事!”用不着花费,也用不着填写问卷,我们所有的人都由于其他原因,被信用调查局、户口普查、税收员、派出所或军队等联结在类似的线路中。长此下去,或迟或早,各种各样的网络会彼此接触、融合,待它们联结起来以后,就会开始互相选拣、寻找,那时,我们都会成为一个巨大网栅上的一点点信息了。对这种用电路联在一起、帮我在五万人中寻找朋友的计算机,我并不十分忧虑。即使出了错,我总能推说头痛而离开那个朋友。但那些更庞大的机器,那些可以对城市、对国家发出指令的机器又怎样呢?如果它们用今天的自然观来按程序调整人类行为,那么,启示录里说的世界末日真的就要到了。今天管理着各国事务的人们,通常是一些讲究实际的人。他们接受的教导是,世界划分成敌对的系统,拳头大的是哥哥,侵略是驱动我们的核心力量,只有适者才能生存,只有强大才能更强大。于是,我们原是遵循了自然规律才在俄国和中国的土地上,在我们中西部的农田里,象栽种多年生块茎植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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