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草人-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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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昭，我们认识了，那个时候正是八月中旬，差不多每天一下班，他就会给我发来或手机短信，说晚上到杏花村去聊天，在的落款上他总是自称：不可能征服的男人。
崭鍪焙虻牧奶焖总是极力讨好我，比如说网名吧，他再也不叫“拍猫吓桌子”了，而是改成“你的猫食小鱼儿”，因为他姓余，叫余程遥；最多有的时候不老实，厚颜无耻地叫个“搂着猫睡觉的色胆包宇宙的鱼”。但只要我一发猫怒，他便立刻乖乖地改成“你的猫食小鱼儿”。
我们每天都要在聊天室里聊上两三个小时，从宇宙大爆炸和黑洞理论到资源的再生和可持续发展，从九千年前是否存在文明和亚特兰蒂斯现象到杏花春雨江南古道西风瘦马和西湖漓江红楼梦，从大江东去浪花淘尽英雄和黛玉宝钗你更爱哪一个到尼采萨特罗素和韦伯海德格尔马尔咳，从天上聊到地下，从历史聊到环球，从政治聊到经济，从文学聊到哲学……
他为我的才华折服，他说真是不小心动了真感情了。帐俏颐浅ご锪礁鲈碌耐聊结束时他最后告诉我的话，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上网聊天了。因为我们越聊越投机，感情在迅速地升温，于是就从网聊发展到了话聊，我们每天晚上都要通电话到后半夜一两点，话聊要比网聊更为真实更为直接更为轻松，同时也更为活泼有趣更为缤纷多彩，当然谈话内容有很多地方不檬窃谥馗次液汀吧贤无聊活着没劲”说过的，比如讲的有色笑话。
在电话聊天中，我们才渐渐各自介绍了自己的来龙去脉，我崭龃忧霸谒眼中不过是个从小生长在城市里的家境优越的单纯女大学生，竟然是个身世坎坷的清高自许孤傲孤芳玉洁冰清的才女。
而瘴辉凇按蠹夜朊ā泵媲肮怨缘爻挤自称“你的猫食小鱼儿”的家伙居然是个博士教授加系主任，他刚从国偷囊凰名牌大学拿到博士学位不太久，就被青岛某副市长发现，且亲自出马将他请来青岛担任大学教授并负责一个很重要的研究项目。在崭瞿吧的都市里他非常孤独，认识的朋友都是同事且都成家了，人家一到了晚上就得陪老婆哄孩子，有时候他硬是拉着位同事陪他说说话，人家不好不给面子，陪他到八九点，他就好象欠了人家很大的一个情宜频模弄得他时间一长就感觉很没宜迹加上眼下正是放暑假，他作为系副主任和教授，也不必处理事务和讲课，而那个研究项目也不必他二十四小时的精力，所以他现在时间还是有的，并且最主要的是，他一直忙了彰炊嗄辏也确实太累想歇歇，他的栈叭梦掖铀身上看到了几年后齐振的影子，是的，有一天，他也将事业有成，但情感空虚；于是和我聊天便成了他最好的休息方式。
余程遥说我可以用你来填补我的空虚了。我听了栈埃自然非常不高兴。他便又说，应该说是你拿我来填补空虚。我说，那还差不多。他便坏笑着说，因为你空虚之处，而我恰好有填补空虚之物。
我于是不干了，他再三爬瘢我还是不依不饶，我不好宜贾苯臃床邓的“填补空虚之物”，只是在别处做文章：“哼，原来我是你用来休息的呀。”他的坏笑与“上网无聊活着没劲”非常接近，我嘴上在轻松地说着，心里却一阵阵酸楚，一时间我恍若又回到了“上网无聊活着没劲”时代，电话的那端是一个活生生的大男孩，那场车祸不过是命运的一个小小的恶作剧，如今它又把“上网无聊活着没劲”还给了崭鍪澜纾当然也就还给了我。
他忙不迭地绞土艘槐橛忠槐椋骸熬对不是的，你让我感觉生活充满了共剩甚至每天工作起来都格陀芯⑼范了。真的！”他一再昭强调后两个字，我知道他并不是在说假话，我们话聊的一项重要内容就是讲笑话，我讲一个他讲一个，冰雪聪明的猫是口若悬河，笑话一个连一个。冰雪聪明可并不是我自吹的，帐撬不断挂在口头的对我的赞语。不过那些笑话，多数是“上网无聊活着没劲”讲给我的，属于我自己的只有那些幼儿式的小笑话。幼儿式的笑话是他为我首创的词，本来我讲的笑话都是没有一点让男人们激动的色彩的那种，他是一定再三要求我讲个那种笑话，我才挑个比较可以的讲给他，但他说，连幼儿园的小朋友都不笑的，所以名其曰幼儿式笑话。他给我讲他们几个教授在工作之余，编了个小母牛系列的歇后语，如小母牛掉进了酒缸里——最（醉）牛，壹醇茏哟螅那个字他主动用崭霾胬创替，因为我们实在还不能直接说出口；还有小母牛坐热炕——牛哄哄，乙参架子大，不过在量度上较之前一个要次一点，等等，让我开心又不好宜伎口纵情笑。然后他又给我出了个谜语，谜面是妓女罢工，谜底打一民族战争名词，我猜不到，他就先是提示我说，四川人管北方人好说的那个字叫做日，比如北方人说的什么他妈的，四川人就说是日他妈的，然后我还是猜不到，他就再提示我说，是新民主义时期的战争。最后他只好说，那时候八年抗战，叫什么？
抗日战争呀。
把战争两字去掉就是谜底了。
我细细一琢磨方悟其妙，天啊，原来你们招┰谑廊搜壑懈咚平便必定是高人格的大脑里居然是用来进行罩执丛斓摹
别挖苦人，博士也是人呀，他也有七情六欲，其实博士大多数都是性压抑，因为忙于学业事业，一个是没有时间陪伴老婆或女朋友；再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当年顾不上个人情感问蹋或是让女朋友另嫁了别人，或是一直没有机会找到抑腥耍总之造成了今天的单身独居的局面，你说他能不压抑吗？压抑了他能不发泄吗？不发泄他能不变态吗？
俗话说，傻学士呆硕士，又傻又呆是博士。余程遥作为一个集大成者的傻又呆的博士，常常无法完成笑话轮流讲的任务，于是他就求饶，让我允许他唱支歌来滥竽充数，但不能总是昭耍赖，白天的时候他便利用自己是系主任兼重要项目负责人的两重身份要求参与研究工作的一位副教授给他讲几个笑话，结果弄得瘴焕戏蜃幽悦抛由先是汗：“铡⒄眨我也不会讲什么笑话呀。那都是小孩子的事儿了。”自然晚上他就把占事当成了笑话讲给我，于是博士先生就又成功地耍了一次赖。
后来我的笑话也讲得山穷水尽了，只好开始给他来脑筋急转弯：“往一个大锅里，哗啦啦的倒进一些绿豆炒，再倒进来一些黄豆哗啦啦地炒，炒熟以后，往盘子里一倒，奇怪了，那黄豆和绿豆自动就分开了，你说帐窃趺椿厥拢俊庇喑桃２患偎妓鞯厮担那盘子里有自动化装置！我说，不对，盘子里什么也没有！障伦铀可难住了，瞎想了许多方案，最后我对他说，明天再告诉你答案，不过找惶炷阋认真想一想为什么。
第二天晚上我就上网和别人胡聊天去了，一聊聊到半夜12点才下网，下网后洗把脸刷刷牙，然后上床正准备睡觉，忽然想起来答案的事，便忙拨他的手机，手机响过了五六下，才传来他迷迷糊糊的声音，你有什么事呀？我说，告诉你答案呀。一下子他就来了精神，听得出来声音里睡胰无：“怎么回事，我今天想了一天也没想出来到底为什么那豆子能自动分开。”我笑得上不来气地说，其实简单极了，就是两粒豆子，一粒是黄豆，一粒是绿豆！“天啊，原来是彰椿厥卵剑你知不知道，我常年熬夜，一直神经衰弱睡眠不好，今天晚上我本来写了些论文，又读了些书，然后十点钟左右，我先是打你们诊所的电话，一直没人接，估计你在上网，打你手机又是关机，我就吃了两片安定，才睡着，你偏又想起我来了，服了！你知道吗，猫儿，我今晚可能再也睡不着了，不过能换得你彰纯心，我还是非常高兴的，真的，我对你真的是不小心动了真情，我发现我爱上你了！”
崭霭字一经吐出口，他便向我发起猛烈进攻，终于骄傲的大家闺猫招架不住了，不过我最多是同液退见个面，要知道我们当初是说好了只聊不见面的。杖盟惊喜万分，连连追击直到我把见面地点时间说死了为止，然后他问我长得什么样，我告诉他千万不要对我崭鋈吮Ф啻蟮南Ｍ，因为我长得猫头猫脸猫鼻子猫眼还有猫手和猫脚，并且再加一条猫尾巴一身毛绒绒的猫皮，一看就是一只小白猫。他哈哈大笑，告诉我他的兔彩钦样的：秃头顶，后脑勺稀疏有几根头发还都发黄了，满口没有几颗牙，脸上皱纹一大把，眼角的褶子都遮住眼睛了。年龄五十三。他说不介壹见昭的一个老人吧，他很怕我会爽约的。
第十二章 又见网友
那天，我特掖┝思纯白色长裙，一头黑发就那么自然顺畅地披着，额前的刘海透出女孩子的清纯。
在见面之前，我有点紧张，此前一次聊天中，余程遥曾明确表示我必须美丽的，否则他是很难爱上我，对此他坦言，他的爱情是非常物化的，是不存在超越的。我倒不希望他爱上我，但我高傲的本性是只能我说，而不能别人对我说不，所以我非常怕自己会让他失望。
就是在那次聊天中，余程遥昭设问，如果他要死了或生病了我会怎么办？我说：“如果我爱你，如果我们有誓在前，我会为你去死！”我说栈笆峭耆真诚的，真的，如果我爱他，我会不顾一切不惜一切的。当时余程遥说：“我真是冷不防地让你强烈地把我感动了一把，要知道现在的人们，普遍地失去爱与被爱的能力，我就是昭，所以我爱你是有条件的，那就是你必须漂亮。”我当时非常失落，甚至不想与他见面了。
我们说好了的见面地点是在燕儿岛路的梦馨儿咖啡屋。我准时赶到，打量着过往的行人，猜材母鋈嘶崾撬。我们说好了，不告诉对方穿什么样的衣服，到时候凭感觉看能不能认出来。
结果我差不多刚到没多一会儿，一个不是很帅但风度与气质都上乘的男人向我走来，他开口便说，你是可儿吧？我是余程遥。
他的个子不太高，大约一米七四五的样子吧，肤色也是如“上网无聊活着没劲”那样偏黑，帐撬唯一感觉与我非常不同而大有自惭形秽之遥我也一样戏言道，没什么不就是赛过张飞气死李逵吗？当然他也没那么黑。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也与“上网无聊活着没劲”非常接近。但他没有“上网无聊活着没劲”长得模样帅，不过看起来非常憨厚。我非常惊奇的是他居然没有戴眼镜，“上网无聊活着没劲”不过是个硕士就戴了六百度的眼镜，我本以为余程遥是博士至少也得是八百度的眼镜吧，但他却是同我一样的裸视。他故医裸视两个字强调了一下，然后观察我的表情，那是在我落座之后，我明白他的用遥便装糊涂。但我还是不信他果然不近视，我怀疑他是不是戴了隐形眼镜，他因为对我的满叶无法控制的那种喜形于色，哈哈笑着说，不信，你就扒开我眼皮，看看到底有没有隐形眼镜片。
我惊得啊地叫了出声，仗不合乎礼节的话，居然是出自一个名牌大学的教授之口。他却不以此为收敛，反而来了个更不合礼节的，厚着脸皮天真地坏笑着说，啊什么啊，有什么可怕的，我只不过是让你扒开我的眼皮，又不是让你扒开我的包皮。
余程遥那种学院派的儒雅气十足的风度与气质，正是我一向所欣赏的，他的风度翩翩与狲主任的风度翩翩完全不同，没有油滑感，没有小气派，更没有故易鲎鳎是那种典型学院派的，我欣赏昭的翩翩风度，说实话，我对他产生了好感。而我也同样让他满曳浅＃他说我同他想象中的一样，果然是只美丽可爱的小白猫，明眸皓齿，不贡雪聪明且还有着冰肌雪肤，而最难得的是不加修饰的天然美，他最讨厌那种熊猫眼和长长的红指甲了。
餐桌上的气氛变得非常愉快，他哈哈大笑着说，我没有秃头顶满脸的皱纹吧？我的真实年龄是35不是53。他也一样地让我看了他的身份证工作证学历证。然后他说感谢因特耐特，让我认识了一个彰次氯峥砂彰疵览龆人的女孩子。他高兴得简直要蹦高，说他好久没昭感觉了，全身似乎都在一瞬间充满了青春活力。
我却故揖镒抛烊鼋克担讨厌因特耐特。那时候的我绝对不会想到有一天栈熬够岢晌一句谶语，当我有一天再说起栈笆保痛彻心扉，恨得已不能再恨，恨得已不能再有感觉了，因为再有感觉我的破碎的心就将也不存在了。
那些女博士女硕士简直神经病，幼稚得象个中学生，古板呆滞象个老修女，一点情趣都没有，和她们在一起还不如死。
算了算了，你还罪不致此，所以就别判你死刑了。
一间雅致的小间里，余程遥再三请我点菜，我也不客气，点了几个，他又挑价位更贵的点了几个，然后我们开始吃。他说，我现在不吃也饱了，因为我一直在用眼睛吃呢，怪不得说秀色可餐呢，看来我此番青岛之行真是不虚此行，我也算是不虚此生了，我真的没想能遇到昭一个才貌俱佳的人。我低垂着头淡淡地笑了笑。
他忽然很严肃地说：“猫儿，你以后不要再为那个姓齐的哭了，你知不知道我太心疼你了。”确如斯言，他还是很知道心疼我，那天我吃完午饭一出来，正好是初秋似火的骄阳，我本想走走，但他马上招手打的，同时嘴里在说着如果他能有辆自己的汽车就好了。“美女当乘香车。”他绞退担“你那细皮嫩鹊模让那老毒日头一晒，准得象让开水烫了似的，我绽掀だ喜莸氖鞘裁词露也没有，我要是自己一个人就肯定晒着太阳走回去了。”当年作为一个东北人的他大学毕业后曾在西北大沙漠里工作过两年，什么苦都吃过的。“不要管结果，只要有过程就行了。你们当初相爱的过程那么美丽就足矣了，不必非得白头到老。你知道吗，我读博士时候的导师说得最有水平的一句话是什么吗，人生的乙逶谟诠程而不是结果是我们大家一小就经常听的，但很难打动人心，只有我的法国导师的比喻最到位：人生的乙寰拖笫亲霭，结果无所谓，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