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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倾国-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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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吧。”晏倾君为待他多语,自行上了马车。
  他真是去南临也好,知道了自己的目的地才说去南临也好,一路有个高手的确安全许多,况且,她对南临诸多不熟,晏卿却不一定。而且,从他嘴里还能套一套白玄景的消息,说不定对找到母亲会有帮助。
  “你如何知道我要去南临?”上了马车,晏倾君直接问道。
  晏卿笑了笑,眼神停在她腰间。
  “无耻……”晏倾君骂。那张纸笺便放在她腰间。
  “你为何突然到了东昭?去南临做什么?”晏倾君又问。
  晏卿半躺在马车内的小榻上,双手作枕,两腿翘起,像是未听到晏倾君的话。
  “既然不回东昭,你装作‘晏卿’作甚?”晏倾君不放弃。
  晏卿仍是不答,睡得露出些许笑容来。
  “你接近我,有何目的?”晏倾君再问。
  晏卿突然起身,一把拉过晏倾君,侧个身子将她压在身下,低声道:“几月不见,如此多话。”
  晏倾君还想说什么,被晏卿一个吻封住唇。她推了推晏卿,不管用,正要一口咬下去,晏卿已经离开她的唇,偏着脑袋闭眼睡下。晏倾君被他压得无法动弹,努力闭眼,再睁眼,扯出一抹干笑来,是她忘了,还没研究出一个能比晏卿更流氓而不使自己吃亏让他占便宜的法子来!
  马车飞快南行,晏倾君假意低咳,晏卿动了动身子,放开她,侧卧一边。
  晏倾君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尽管一夜未眠,此刻她仍是毫无睡意。
  南临。
  若将五国比作女子,东昭是举止有礼的大家闺秀,祁国是温柔可人的小家碧玉,商洛是英气豪迈的铁骨巾帼,贡月是异域迷人的妖娆舞姬,南临,则是飘然出尘的无争仙子。
  那样一个与世无争的国家,会有怎样的秘密?母亲为什么抛下她诈死出宫?为什么四年来对她不闻不问?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突然给她消息?
  许许多多的为什么,都在南临,等着她。
  第三十九章
  那颗倾君公主独有的泪痣被我亲手剥落后,我不信情,不信爱,不信任何利益以外的东西。然而,以十为百,你用百年向我证明,曾经有个人,爱我如生命。
  ——晏倾君
  正是春光烂漫时,越往南走,天气便愈发缓和,春暖花开,恣意盎然。
  南临在东昭都城南面靠西,可以直接走陆路,横穿交界处入境,也可由陆路到达宁城后换船过昭日湾,经港口入南临。
  “当然先陆路再海路,正好经过雪海,我还未见过南面的雪海是何等美景,难得南行一次,当然不可错过。”晏倾君看着指出晏卿说这两条线路,指着地图毫不犹豫地道。
  晏卿掐了掐晏倾君的脸蛋,笑道:“行海路,费时更久。”
  “不怕不怕,我去那里也没什么急事。”晏倾君笑得天真,“不过是觉得南临太过神秘,想要去见识见识罢了。”
  晏卿双眼含笑,扫过晏倾君,好似把她肚子里的那点小心思全都看个透彻,却并未反对,只是收起地图,掀开马车帘,叹了口气道:“到时候了。”
  说着就伸手抽掉晏倾君发髻上的一朵簪花,扔了出去。
  虽然对他这种做法表示理解,晏倾君仍是挑了个他看不见的角度,瞪了他一眼。
  此时此刻,东昭皇宫里,太子妃失踪的消息必然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晏玺也必然已经找人出来寻她,所以他们特地行至祁国、东昭、南临交界的压岭关,在那里将她从宫中带来的大部分钱财四散,再由压岭关到宁城,打算海渡至南临,一路上“一不小心”散落些宫中饰物。届时晏玺查到的“线索”纷繁复杂,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也猜不出到底她往哪个方向出逃。
  可是,即便是为了混淆视线,也不必将身上值钱的物什散得一干二净吧?待她到了南临莫不是要一贫如洗?
  “妹妹莫要担心。”晏卿像是猜到了晏倾君心中的想法,回头笑吟吟地道,“有哥哥在,哥哥这里有的是银子。”
  晏倾君的眼角抽了抽,她之所以选择海路,就是念到晏卿怕水,等到了海上,或许可以寻机甩掉这只动机不明安危难辨的狐狸。好在除了首饰,她还带了许多银票。
  思及此,晏倾君往胸口摸了摸,往日塞着银票的地方……空了!
  “喂!”晏倾君拍桌而起,横眉道,“你莫要欺人太甚!”
  无非是仗着她不会武,五感比不得他内力深厚的人,居然做起小偷偷她的银票!
  晏卿无视于晏倾君的盛怒,很是满意地扫了一眼一身朴素且面带怒色的晏倾君,无辜道:“这可与我无关,前几日下雨,你扔了一身满是泥水的衣物,当时我还劝你莫要浪费,你却不听。”
  晏倾君一怔,那日找客栈时下起大雨,弄得她浑身脏兮兮的分外难受,脱下来的衣物便一并扔了。她长到十五岁,完全没有“银子”的概念,若不是现在想起来首饰都被晏卿散尽,她若离开他,没了银钱会寸步难行,她都快忘记自己怀里还收了一叠银票了。
  晏卿见她略有懊恼的表情,笑容愈甚,滑腻腻的眼神落在她腰间,泛出几抹尖锐的光亮来。晏倾君马上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一手拉下腰间的五彩琉璃珠握在手心,撇过脸不再看他。
  “因为是奕子轩送的?”晏卿轻笑。
  晏倾君看向窗外,不语。
  “你不觉得,留着太过危险?”晏卿坐到晏倾君身边,握住晏倾君拽着五彩琉璃珠的手。
  晏倾君抽开手,顺势将胳膊肘往后一撞,磕在晏卿胸口,将他推出几寸远,娇笑道:“奕子轩不是哥哥的师弟么?哥哥还怕我引来奕家人对付你不成?”
  晏卿看着晏倾君紧握五彩琉璃珠的手,扬了扬眉头,转个身子躺在榻上,不语。
  晏倾君突然想到什么,温柔地笑着,蹭了过去。
  “哥哥……”晏倾君扯了扯他的袖角,“你告诉我那把逆天刀哪里来的,等到了宁城,我就把这个扔了!”
  晏倾君亮了亮手里的五彩琉璃珠,晏卿眯眼瞧了瞧,无甚兴趣地翻个身,懒懒地道:“你扔了这个……对我有何好处?奕子轩不是我师弟么,我还怕你引来奕家人对付我不成?”
  晏倾君跟着爬上榻,不以为然道:“那不一样,有了这个,凡是奕家势力插足的地方,对你至少是礼让三分!哥哥你告诉我白玄景在哪里,我就把这个送给你。”
  “白玄景?”晏卿翻身正对晏倾君,挑眉睁眼道,“没听过。”
  晏倾君心中一顿,娇噌道:“那你给我的那把匕首哪里来的?”
  大半月的相处,晏倾君发现晏卿是吃软不吃硬的,对他撒撒娇远比发火来的有用,于是这半月来几乎把她这半生的“娇气”都耗尽了。
  晏卿撇嘴笑道:“捡的。”
  晏倾君一恼,翻个身背对晏卿,问了半个月,那滴水不漏的嘴巴永远说那把匕首是“捡的”。晏卿倒是来了兴致,一手撑起脑袋,尝试着掰过晏倾君的身子,低笑道:“不若你先告诉我,去南临作甚?”
  说着,一手游移到晏倾君腰间,迅速抽出那张纸笺,躺回原位,一面看着一面叹气道:“阿倾……这两个字,能看出什么?”
  晏倾君心中一动,看来是自己的猜测出了岔子。
  若“晏卿”是白子洲的后人,不可能看不出这两个字中藏着的秘密。
  白氏既然擅长模仿他人,自然有一套不容易被他人模仿的诀窍。“阿倾”二字,看似普通,实则一横一撇都用了技巧,外人即便是模仿了母亲字迹中的“形”,也仿不出那“神”来。就算是她晏倾君尽得母亲真传,也写不出一模一样的两个字来。
  倘若白玄景与“晏卿”关系匪浅,既然将那么重要的逆天刀交给他,为何会连最基本的“仿字”晏卿都不知道……
  莫非那刀真是捡的?
  思及此,晏倾君心中一阵烦闷,又断了一条线索!
  “二位,宁城到了。”未等晏倾君答话,年老的车夫掀开车帘,一眼瞧见二人正并卧于榻上,老脸刷的红了一片,忙放下车帘低声道,“前面便是港口,但是人员盘查向来严格,没有东昭或是南临的行商证,是不会让外人上船的,二位可以下马车了。”
  晏倾君无谓的起身,理了理衣物。与晏卿讲所谓礼仪廉耻,那是让自己吃亏,这么远的路,马车上只有一张小榻,若是一路硬坐着,到如今骨头恐怕都散架了。
  晏卿嘴角挂着笑,先行下车,随即转身,扬手将晏倾君抱下马车。
  老车夫再次转过脸,晏卿在他手心塞了一锭银子,便笑吟吟地拉着晏倾君往港口的方向走去。
  南临能“与世无争”,外界少闻消息,与其“与世隔绝”的对外政策是息息相关的。南临的每个边界入口处,守卫极为森严,他国人口,除非从商者,决不放入,而本国人口,除非从商者,决不放出。
  即便是“商者”,南临的控制也很是严格,商人皆是经过筛选,出国门只“从商”,不涉外事,而入得国门的商者,也因为南临的排外,探不出多少消息来。
  晏倾君想着晏卿既然早便打算去南临,应该是安排好了一切,也便没有过多担心。可是到了港口,见他只是在那领头人耳边说了几句什么,随即那人看向自己,上上下下扫了一眼,随即恭敬的弯身,请他二人上船,晏倾君还是唏嘘了一把,这未免……太过容易了?
  “喂,你是南临人?”晏倾君在晏卿身后,扯了扯他的袖角。
  晏卿这次倒未打太极,很是大方地承认,“不错。”
  “你从商?”晏倾君继续问。
  “你看我像商人?”晏卿回头,笑得雍容,一身墨绿色的袍子在阳光下衬得他面相愈发儒雅,眸子里滑过的一丝狡猾却逃不过晏倾君的双眼。
  她剜了晏卿一眼,不与他多说,他是什么人,与她无关。
  晏倾君一上船便见到数十名黝黑的壮汉不畏辛苦地来回搬着货物,不用看就知道是云锦无疑。除了她所上的船只,港口还停了近十艘大船,数十艘小船,有上货也有卸货的,还有空船停置的,来来往往的人,瞅见晏倾君的时候,无论是眼神还是动作都滞了滞。
  在这港口见到女子,还是第一次。
  晏倾君埋下脑袋垂着眼睑,暗想早知应该换一身男装,随着晏卿的步子快速离开那群人的视线。
  正午时分大船离开港口,一切比晏倾君想象中要顺利得多。无需骗到行商证,无需掩藏身份,无需编造谎言,她就这么光明正大顺顺利利地迈出了了踏上南临之路的第一步。
  船上有厢房,但据晏卿说他以为只有自己一人,于是只订了一间。晏倾君很是怀疑地扫了他一眼,却并未抗议,反正在马车上二人也算是日夜相对,晏卿流氓归流氓,还从未强迫她做过什么事。
  风和日丽,万里无云,碧色蓝染,海天一线。
  晏倾君伫立船头,迎着西南看去,快则十日,慢则半月,她便能到南临惠城,再向西北方向行上十日,便可到南临都城。
  虽说她不确定那纸笺是否来自都城,可是东昭和祁国皇宫都没有的纸张,在她看来,只有南临皇宫会有了。而且,母亲既然引她到南临,届时定会再给她下一步的暗示。
  晏倾君瞥了一眼正眯眼看着远方斜阳的晏卿,挪着步子往他身边靠了靠,柔声道:“哥哥,最近南临有何要事?”
  “发现了?”晏卿低笑道。
  晏倾君颔首,同船的所谓“商者”,个个年轻貌美,面带贵气,倨傲逼人,且稍稍观察得仔细一些便会发现,他们并不全是来自东昭。
  “南临只有一名小公主。”晏卿垂首在晏倾君耳边低语道。
  晏倾君了然颔首,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是……无聊。”
  五国之间的往来方式,不是战争便是和亲。除去南临,四国内,每年都会互送美人,廉价点的公主,譬如东昭,晏玺有五个女儿,送出一两个到他国和亲再正常不过。尊贵点的公主,譬如南临,恐怕是……招婿吧?
  “皇位虚置十年,只待公主长大,招婿为皇!”
  晏卿后面一句话才让晏倾君心头一惊。
  皇位虚置十年?换在他国,皇帝一月不早朝朝廷便该大乱了,南临的皇位……居然可以虚置十年,而国内仍是风平浪静?凭什么?
  且,招婿为皇?即便是只有一名公主,也只听过立女皇,招皇夫,还未听过有人将皇族地位拱手相让,使得江山易姓的!
  “你想去娶公主啊,难怪丢下经营了这么些年东昭五皇子身份。”晏倾君虽是惊诧,情绪却未流于表面,只是懒懒地睨了晏卿一眼,淡淡地道,“五国内多少真英雄佳公子,你丢掉八年的经营孤注一掷,无身份无地位,不怕娶不到公主前功尽弃?”
  说到这里,晏倾君笑得有些幸灾乐祸,“更何况,我可不信南临朝廷会如表面那般平静,没有一两个势力惊人的,不是有个什么南临殊家么?那位公子殊言,他会眼睁睁地看着大权旁落在一个外人手里?”
  晏卿听着她的话,眸光闪烁,笑容愈甚,正要回答,船尾处突然传来大叫声:“有人落水啦!有人落水啦!快来救人快来救人!”
  晏卿神色一变,拧着晏倾君便往船尾赶去。
  数十名水手动作自是赶不上晏卿,晏倾君睁眼,只见到一名华服男子在海中扑腾了几下便不见了踪影,一名书童模样的男子急得面色发白,大喊道:“快来人啊!救人啊!”
  晏卿对着晏倾君低声道:“救他。”
  “要救自己去,这深海可不比沣水湖,我……”晏倾君本非良善之人,自然不肯用自己的命去换别人的命,可话未说完,便被晏卿一手扔到了海里。
  水手们这才赶了过来,看着被扔到海里的女子和船上一脸无谓的男子面面相觑。
  晏倾君入海便吞了口咸水,全身的怒气都被晏卿这一动作激发了出来,偏偏对他无可奈何,只能将怒气转为游水的力气,往刚刚那男子落水的地方游了过去。
  怒归怒,晏倾君的理智还是在的,晏卿比起她,恐怕更为凉薄无情,那落水人若是没用,恐怕他连看都不会看一眼,更不提让她下海来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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