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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不做帝王妻:璃妃传-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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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不过是因情失仪,不过是帝王碎心,不过是太后整肃。
  我一直苦苦要知道的真相,从堂哥口中知悉时,竟是这般的不同于之前所有的想象猜测。
  姐姐,既入宫,旧情不断,君王之心,又岂容得了这私情呢?是不懂,还是困顿其间,无法舍弃,于是,筑成大错!赔上性命!
  当之前认定的一切都突然崩塌地呈现出最初的真实,却赫然是另外一种样子,于是,早先积蓄的种种恨悯,瞬间,便失去了继续的意义,然后,无处宣泄的不堪情愫以更绝对的方式撕割着心底。
  是对姐姐的无奈,还是,对堂哥的无法原谅呢?
  而烨因我所受的伤,是否此刻已经无碍?
  小腹又隐隐作疼,一如方才在长门宫时的心痛。
  我倚在紫檀凉榻的雕花镂空靠背上,额际沁出冰冷的汗滴。
  “芩,芩……”轻轻唤吟芩,走进来的却是望舒,从回宫到现在,就一直未看见吟芩的身影。
  “吟芩呢?”我手按住疼痛的腹部,气息不稳。
  望舒眉心微颦,用丝帕替我擦去额际的汗水:
  “娘娘回宫前,吟姐姐已不在宫内。”
  她将手上托盘内的碗盏递于我:
  “娘娘气色不好,我用胡荽熬了一点汤,娘娘趁热喝了吧。”
  将碗盏接过,缓缓喝了下去,却不辨任何滋味。
  “娘娘体寒,以前用胡荽沐浴,驱其寒,如今,表里归一,熬汤服用,更可巩固疗效。”
  窗牖外斜射进月华的冷辉,黯淡莫名,洒在我水绿色的裙衫,融进我的眸底,突兀地,那道冷色中,竟和着烛焰,渗出了一点红晕,如血。
  “可知她去了何处?”心下突然隐隐有些担忧,却说不出来是为什么。
  望舒轻轻摇首,耳垂的琥珀坠子微微晃动,流影华光的后面,萱滢静静走进室内:
  “凤仪宫掌事女官来了。”
  她身旁站着一宫装女子,正是皇后身边的掌事女官紫凌。
  “奴婢参见娘娘。”紫凌福身行礼。
  “免礼。”
  “皇后娘娘传昭仪娘娘即刻过去觐见。”
  我微微颔首,一边望舒早扶我站起,略正了下发髻,便往凤仪宫而去。
  终于还是传召了,纵然夜已深,可,今晚,又有几人能眠呢?
  虽是因谋害皇嗣一事禁足,天烨却并未废我尊位,故而,仍有肩辇代步。
  不过半柱香的路程,又是深夜,坐于辇上的我依然冷汗汵汵,小腹的刺痛稍稍平息,四肢却是说不出的倦怠无力。
  第三卷 缘缚 第58章 人生只有情难死(中)
  凤仪宫,在血阳残照下,肃穆巍峨。甫开的朱漆宫门似幽深,我下辇,慢慢步入那不可知的幽深。
  正殿内主位端坐婧瑶皇后,德妃坐于下首位,
  猩红的毡毯上跪着一宫女,瘦削的背影安然跪着,我行至她身边,余光赫然看到她手腕的那七彩琉璃珠串,竟是吟芩。
  她怎会在此?难道是做为今日的人证?可她是我的近身宫女,这人证又从何做起呢?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德妃娘娘。”按礼行拜。
  “平身吧。”婧瑶皇后的声音里透着疲惫和虚软,方大病初愈的她,倚靠在酸枝雕凤椅上,气色亦大不如前。
  “宸妹妹,今日是皇上天长节,却出了这两件大事。幸好,妹妹这一件如今算是水落石出了。另一件亦终算有惊无险。”她纤手抚住额部,黛眉笼了愈深的倦意。
  没有审问与我,怎已确定水落石出,疑惑地望向她:
  “臣妾愚昧,实不知娘娘之意为何?”
  德妃见我困惑,微微一笑:
  “今日之事原来并非妹妹之失,妹妹如此护着下人,倒实是让本宫敬佩。”
  “是啊,宸妹妹,吟芩适才已在本宫面前亲口承认——”皇后的话语却突然被一声声嘶力竭的声音打断:
  “好一个主子护仆!你们准备就这样给我可怜的孩子一个交代?!”
  贤妃娇小的身影第一次罩在素白的衫裙里,发髻蓬乱,脂粉残淡,未曾通传便直冲进殿来。
  皇后的黛眉颦起,声音却依然柔和:
  “澜妹妹,你方小产,需卧床静养才是,怎么下了地呢?”
  她的孩子还是没有保住?心下虽起了喟叹,更深的却是对她的鄙夷,牺牲自己的孩子来成全一己的私欲,是宫闱让人心变得如此冷漠,还是这么多冷漠的人心筑成的才是宫闱的真谛呢?
  “哼,”她柳眉一挑,冷冷道:“多谢姐姐费心,我若还躺在床上,恐怕还真错过这里唱的一出好戏。”
  “澜妹妹,这话若让别人听去,岂不又生事端?”德妃一旁悠悠启唇。缓缓起身,走至贤妃面前,轻轻携起她的手,“澜妹妹,先坐下说话。”
  第三卷 缘缚 第58章 人生只有情难死(下)
  “事端?”贤妃袖袍一挥,挣拖德妃的手,“安陵宸,你今日推我下台阶,这样的忤逆事端你竟让一个贱婢替你顶罪?”她纤长的手指掐入我的手臂,美目怒视。然后,脸上闪过一丝厌恨,将我往后一推,力道却并不是很大。
  “臣妾并未推娘娘跌下下台阶——”身子被她一推,踉跄后退几步,丝履不知被谁的脚绊到,跌至地上。
  吟芩承认是她推的?我的头脑此时一片混乱。她为何要承认,为了替我去顶这莫须有的罪名?芩,为何要如此,小腹的疼痛愈剧,冷汗汵汵地蜷在地上,却无力站起。
  “你今日让本宫跌下台阶,却在此装作楚楚可怜,偏不知给谁看!”她冷笑望着我,语句毒讽地道:“能调教出如此贱婢的,也只有如此主子了!”
  “放肆!”一声威仪的喝叱,“吟芩昔日是哀家的宫女,贤妃是在指责哀家不成?”
  在一叠声请安声中,太后步入正殿。依然明仪端庄,只是凤眼里着了不能忽略的一抹愠意。
  贤妃重重跪地:
  “臣妾惶恐,怎敢有此意,请太后明鉴!”
  贤妃的声音第一次带了惧怕的意味,跪倒在地。
  “明鉴?哀家如此不明,才调教出这等‘贱婢’。如此,又该怎样去鉴?”
  “臣妾不敢!太后恕罪!太后恕罪!”她重重扣首,皇后毕竟心软:
  “母后,念在澜妹妹方失了皇嗣,心情郁结,才会口不择言,饶了她这一次吧。”
  太后冷冷望了贤妃一眼,不再言语,任她继续跪着,径直走到主位,皇后早站起,让坐于下首,德妃亦不急不慢地走回另一侧下首,坐定。
  “吟芩,你曾侍奉哀家三十余年,哀家清楚你并不是心狠之人,这件事,真的是你所为吗?”
  太后的声音夹了莫辨的一丝复杂情绪,言语间更似平常家谈,再无一分的威摄。
  自我入宫,太后指了吟芩来侍侯我,但吟芩却处处替姑姑照顾我于无微不至。可在太后深恨赐我毒鸠前,从未见太后因此责难过吟芩。
  吟芩究竟是怎样一个侍女,能在两宫太后和太妃之间同时得到如此的器重,这点,是我一直未曾明白的。亦是我最初选择疏远她的原因。
  今日,她为了我去应下这莫须有,但却是极刑的罪名,这于至亲血脉尚是不能如此无畏,而她,究竟又是为了什么?我自认待她之恩并非值得如此以报。
  小腹的抽痛让我的思绪越来越紊乱,我凝望着吟芩,她平静的脸上依然坦然自若,容色不惊,周身笼了一层祥和的光晕,但,我真的看不透她,可能,一直以来,我都看不透这宫中的任何一个人吧。
  第三卷 缘缚 第59章 波谲云诡宫闱争(上)
  我勉强地从蜷跌在地,改为跪姿,殿内置着冰块,散发的寒意将汗沾得清冷,粘稠地贴在身上,小腹的疼痛转成尖利的锐痛,我就这么跪在地上,低垂臻首,视线,开始时而模糊起来。
  所有的思绪在那一刻逐渐游离,吟芩的声音依然清晰传来:
  “奴婢承太后娘娘教诲三十余载,受益匪浅,感恩不尽!但今日之事,全因奴婢不忍昭仪娘娘屡次被贤妃娘娘责难,故才在一气之下推贤妃娘娘跌下朱雀台,导致皇嗣不保。”言至此,她重重叩首:“奴婢辜负了太后娘娘栽培之恩,导致后宫失和,损及龙嗣,奴婢死罪!请太后娘娘赐奴婢一死,以儆效尤!”
  “辜负……”太后沉吟的语意中掺了一丝伤感意味,“吟芩,谋害皇嗣,罪当凌迟,你可想清楚了?”
  “太后,您最清楚奴婢的脾性,此时所说,句句为悔过之言。奴婢未能忍那一时之气,造成今日的结果,理该以命相抵!”她再叩首,声音静缓。
  她,为何要如此!真是傻了吗?受姑姑所托照顾于我,却拿命来护!我跪挪到她身边,将手握住她的,费力启唇,语音微弱:
  “芩,不是——你所做的,为何——要认?”
  她抬眸,望进我的眸底,目光一如昔日的轻柔:
  “娘娘,您不能再这样庇护奴婢,因着您素日的庇护,才让奴婢任性枉为,犯下今日这不可饶恕的罪孽!”
  “芩——”我待要说什么,身子却无力瘫软,和着小腹此时的抽痛,虚汗如雨。
  她见我神色不对,忙将手扶住我,然后,惊呼:
  “娘娘!您怎么了!”
  “昭仪莫不是中暑了?”德妃关切地询问,“皇后娘娘,您往日命太医院调配的牡丹茶不正是祛暑清热之方吗?”
  “紫,快将本宫的牡丹茶奉于昭仪。”皇后疲惫的声音里更多的是焦灼。
  清凉甘甜的茶入喉,我悠悠回转过来,吟芩的手还是那样地暖。
  “娘娘,您可好些了?”
  晗首,吟芩继扶着我,我倚在她身上,她稍稍欠身:
  “太后,皇后娘娘,德妃娘娘,今日之事皆是奴婢一人所为,与娘娘无关,请即处置奴婢!”
  “太后,皇后娘娘,是宸昭仪推臣妾下的台阶,才使臣妾失了孩子。并非吟芩,请太后,皇后娘娘明查!臣妾的近身宫女秀琳亦是亲眼所见!可传她来对质。”
  第三卷 缘缚 第59章 波谲云诡宫闱争(下)
  “对质?澜妹妹,秀琳是你的近身宫女,传她来,所说的话又怎可偏信?”德妃浅浅笑道,“吟芩在宫内为奴多年,自是知道谋害皇嗣乃死罪,若非事实如此,岂会愿意用性命相赔。”
  “德妃,你——”贤妃一时气堵。
  “够了!哀家还没老到是非不辨,要你们来指点。”太后的怒意蕴起。
  四下一片寂静,我的手指冰冷,几次想说话,但声音在出唇那刹,却消逝在空气里,而汗,已将衫裙悉数浸湿。
  下腹突然剧烈抽痛起来,有热热的液体从腿间淌下,然后,我看到,一缕暗红的血线从杏色的裙摆下蜿蜒流出,触目惊心。
  “血!娘娘!”吟芩大惊疾呼。
  神智此时却清晰无比,我看到这抹暗红,一如夕阳最后的光华在黑暗之前,残留的灿烂旖冶,
  血线愈淌愈缓,延拖过的猩红毡毯上,仅粘染成更深的黑红。
  “快传太医!”皇后的声音亦不复平素的镇静。
  “宸妹妹莫不是——”德妃惊讶的语声同时响起。
  她们,似乎都在担心一个事实,纵然懵懂如我,亦隐隐猜到这背后代表的意义。朱雀台上,贤妃跌落台阶的那幕再再在我脑海呈现,彼时,一样颜色的血,从她的裙裾下流出。
  再忆及这月余葵水未至,胃口清减,莫名干呕……
  原来,我可能已有了和他的孩子,父亲期望的这个孩子,于我,亦是如珠似宝的孩子。因为,这不仅仅是父亲口中关于权势稳固的意味,更是哪怕今后幸福终止,帝王恩断后唯一的倚赖、证明我曾经拥有过那份幸福。
  “救,救我的孩子。”我拼尽最后的力气握紧吟芩的手,声音轻微到只有她才能听到。
  “娘娘——”她的眸内滴下一颗泪水,我第一次看到她流泪,在她自己生死攸关、旦夕不保的时候,流下的泪却是为我。芩,我何尝值得你如此?谋害皇嗣,这样的罪名,你一意替我背负,我心又何以堪?这本是贤妃的陷害,你却拿命去成全她的诡计,仅是让我置身风波外,继续以昭仪的位份在宫闱继续姑姑的嘱咐吗?
  芩,芩!所有话语说不出,无法说,无力地垂下素手,小腹好痛,我的孩子,孩子!
  失去意识的瞬间,我闻到暖暖的龙涎香将我温柔地包围,一丝一丝,沁入肺腑,可眼帘沉重的压了下来,腹部的疼痛终于让我陷入黑暗中……
  
  写这两章用了五天的时间,每写一笔,离宸之恨,烨之误便更近一步。可,还是要继续写。随着第三卷进入尾声,第四卷拉开序幕之前,宸与烨,离彼此的绝决似乎又近了一步。
  现在,雪除了保证结局一定是欢喜的之外,对于将来要写出的一切残酷,连自己都觉得愈来愈无法把控。
  我是可怜宸的,情窦初开,甫入宫中,却是葬情灭爱。帝王之爱,太重,太深沉,她看不懂,辨不明,却在一次次误会中,与烨隔阂愈深。
  烨呢?于滺是至纯至真的初爱,然而被辜负,他紧闭心门,直到宸的出现,一样地美好,一样的眸华单纯,更难得的,她心里一开始,便只有烨的身影,他从北溟归来的她的眼中,看到了一种叫爱的情愫。然后他惧怕,因为,过去的种种还历历在目,他是帝王,自尊不容许再次被践踏。可,一味地疏远终还是在她的曲意承欢下被瓦解。
  睿智如烨,或许是知道此时的宸并不如初进宫时那般纯粹。可,她的身上,毕竟还有一种美好地简单,让他动心。
  可惜,当误会再次把俩人逼上对绝的地步时,我清晰地看到,彼此刻意堆砌的恩爱后,其实多少酝酿的还是真心吧。
  第三卷 缘缚 第60章 失子惨痛深宫劫(上)
  无尽的黑暗中,我依稀看到,一个孩子在远处孤独地站着,小小的脸上,满是无助的神情,我向他走去,但,他却迅速转身,蹒跚地走向更为深黝的暗处,我伸手,想要拉住他,但脚下一滑,跌入深不见底的悬崖,四周无边的黑暗吞噬过来,急速下坠的惊心终于让我从噩梦中转醒。
  衣衫被汗濡湿,贴在肌肤上,小腹依然疼痛,低低吟了一声,睁开眼眸,已是泪湿脸颊。
  “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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