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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布朗基文选-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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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来时,脸色如何的苍白,而人民听到这歌声该是如何的欢乐;那时谁会料到,这样的欢乐和光荣竟会一下子变成了深沉的悲哀呢!谁会想到,从地窖里爬出来,吓得发抖的资产阶级,在看到这些堂堂六尺之躯的工人,竟会吻他们的破衣,声泪俱下地一再赞美他们的大公无私和英勇无比,谁会想到这些工人却会在他们所征服的石板路上潦倒而死,谁会想到他们的赞美者竟敢把他们叫做“社会的灾祸”呢!    
  高尚的灵魂!光荣的工人,你们临终时,我在战场上和你们握了最后一次手,道了永别,我用破布盖起了你们的脸,你们在胜利中幸福地死去,这次胜利应该为你们的后代赎回自由。但是六个月以后,我却在监狱里找到了你们的孩子,每天晚上我躺在床上,听见他们的呻吟,听见刽子手的咒骂,还听见迫使他们停止叫喊的鞭子声。    
  先生们,你们对那些已经显示过他们力量的工人大肆凌辱,使他们现在的处境比迫使他们进行战斗以前的处境更加恶劣,难道不觉得有点轻率吗?使人民痛苦地认识到在胜利中受了温情主义的欺骗,这是明智的吗?你们能够肯定不再需要无产阶级的宽恕,以致敢于表示不再害怕无产阶级的报复吗?看来你们似乎认为只要事先夸大人民杀人抢劫的情景,不必采取预防人民报复的措施,好似夸大这种情景就是防备这种情景成为现实的唯一手段。把刺刀刺进那些在胜利后交出武器的人的胸膛是多么容易啊!    
  但是要磨灭人们对这次胜利的记忆,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你们花了将近十八个月的时间,想一点一滴地重建在四十八小时内被推翻的一切,但是你们十八个月的反动并不能动摇我们三天的事业。任何人类的力量都不能推翻既成的事实。一个人可以说有些前因没有后果,但是有没有人能说,有的后果没有前因呢?法国已经在六千个英雄的血泊中受孕了,她的分娩时间可能很长,很痛苦,但她的腹部是健全而有力的,害人的空论家不可能使她流产。    
  你们没收了七月革命的枪支。是的,但子弹已经打出去了。巴黎工人的每一颗子弹都在围绕世界转动,他们不断地打击敌人,而且将继续打击敌人,直到自由和人民幸福的敌人一个不剩为止。    
  (二)关于七月革命以来法国国内外形势的报告(布朗基在“人民之友社”1832年2月2日会议上的演说①)    
  ①见布朗基手稿,国家图书馆NAF9591—1号,314页以下。    
  企图掩盖我们国家各阶级之间存在着一场殊死的斗争,是没有必要的。一个真正全民的党,就是所有爱国者都应该加入的群众性的党,这个真理是尽人皆知的。    
  迄今法国存在着三种利益:所谓上层阶级的利益,中产阶级或资产阶级的利益,以及人民的利益。我把人民的利益放在最后,因为它过去一直被放在最后的地位,我希望不久将会实现《圣经》上的格言:“有人愿意作首先的,他必作众人最后的,作众人的佣人。”    
  在1814年和1815年,资产阶级对拿破仑的统治感到厌倦,并不是由于拿破仑的专制(资产阶级并不太关心自由,在他们眼里,自由不如一斤香料,不如一张签了字的支票),而是因为人民的血流尽了,战争开始夺去资产阶级的儿女,尤其是因为战争威胁到资产阶级本身的安全,妨碍商业的发展,因此,资产阶级把外国士兵当作他们的解放者,把波旁王室当作上帝派来的使者。打开巴黎的大门,把滑铁卢的士兵当作强盗的,鼓励1815年流血事件的就是资产阶级。    
  路易十八用宪章来报答资产阶级①。宪章把上层阶级封为贵族,把下议院或者所谓的民主院交给了资产阶级。这样一来,流亡者、贵族、大地主——波旁王朝的狂热党羽——和由于本身利益而承认波旁王室的中产阶级都同样地成了政府的主人。而人民却被抛在一边。他们没有领袖,被外国的侵略弄得意志消沉,他们不再相信自由,沉默不言,忍受着压迫,以保存自己的力量。你们知道资产阶级直到1825年还是经常支持复辟王朝的。资产阶级参与了1815年和1816年①大屠杀,他们把博里(Borie)和贝通(Berton)②送上了断头合,支持了对西班牙战争,把维勒尔(Villèle)③捧上了台,修改了选举法;直到1827年为止他们不断地把很多忠于政权的人塞进下议院而使它成为多数派。    
  ①拿破仑失败之后,路易十八不得不批准宪法或宪章(1814年6月4日)、宪章把法国变成了君主立宪国,在君主立宪国里,国王的权力受到上议院和下议院的限制,这两院都是代表大地主和大资产阶级利益的。由于选举资格受到高额纳税条件的限制,以致只有十万多人享有选举权,一万五千人到一万六千人享有被选举权。    
  ①这里指“百日”后,法国路易十八政府所实行的白色恐怖。    
  ②博里和贝通:贝通将军和烧炭党人于1832年2月24日密谋推翻波旁王朝,结果政变遭到镇压,贝通和其他几个烧炭党人被处死。    
  ③维勒尔:激进保王党分子,1821—1828年任内阁首相。    
  1825到1827年期间,查理十世看到一切都已成功,相信自己的力量强大得不再需要资产阶级的支持,于是打算把资产阶级一脚踢开,正如1815年把人民踢开一样;查理十世向旧制度方面大胆地前进了一步并向中产阶级宣战,宣布实现贵族和耶稣会僧侣的专制统治。资产阶级本质上是反对宗教的,他们憎恶教会,只相信他们的复式簿记。教士们使资产阶级感到恼火;资产阶级曾同意和上层阶级联合起来压迫人民,但当他们看到自己也受压迫时,对上层贵族又是怨恨又是嫉妒,于是又来联合中产阶级的少数派。中产阶级的这些人自1815年以来一直反对波旁王朝,但在那时以前,一直被资产阶级当做牺牲品。因而一场长期的、激烈的笔战和竞选斗争开始了。资产阶级以宪章的名义进行斗争,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宪章。实际上,宪章保证了他们的势力;如果宪章得到忠实执行的话,它会使资产阶级在国家中占优势。资产阶级制定了既代表他们的利益又作为他们旗帜的宪法。法律秩序就成了宪法的敌对双方每天焚香膜拜的神灵。这场斗争从1825年延续到1830年,它变得越来越有利于资产阶级,这些迅速取得进展的下议院的主人就很快地使政府完全垮台。    
  人民在这场斗争中作了什么呢?什么都没有作。他们对这场争吵袖手旁观,保持缄默,他们每个人都清楚地知道,他们的利益是不会在他们压迫者之间展开的论战中来考虑的。毫无疑问,资产阶级是不关心人民和他们的事业的,他们在十五年前就认为人民的事业已遭到失败了。你们还记得最忠实于立宪主义的报纸重复说,人民已让位给唯一代表法国的选民。不仅政府把群众看作是和论战无关的人,中产阶级可能更加蔑视他们,中产阶级打算独吞胜利果实。这种胜利不会超出宪章的范围。查理十世、宪章、外加势力雄厚的资产阶级,这就是立宪主义者所追求的目的。是的,但人民对这个问题的看法却不同;人民嘲笑宪章,咒骂波旁王室,他们眼看主子们互相争吵,静待时机以便冲上战场并使双方同意人民的看法。    
  当阶级之间的关系到了这样的地步,以致政府除实行政变外,就没有其他办法,而当政变威胁着资产阶级的时候,它是多么胆战心惊啊!在以解散议会的法令来回答二百二十一位议员给国王的著名请愿书①时,谁不想起他们的懊丧和恐惧心情呢?查理十世说要坚决依靠武力,这便吓得资产阶级脸色发白。大多数人公开不赞成二百二十一位议员所采取的革命的过激行为。最大胆的资产阶级分子也只把他们的希望寄托在拒绝交纳的沉重捐税上和几乎全都乐意起特别刑事法庭作用的法院支持上面①。保王党人之所以表现得如此有信心和决心,他们的敌人之所以表现出如此恐和惧不安,这就是因为保王党人和他们的敌人都把人民看作是已经退休了的人,并且期待他们在战斗中保持中立。因此,经过五年笔战和票球战②之后,一方面是依赖贵族、僧侣和大资产者的政府,另一方面是中产阶级,他们准备诉诸武力,而人民,十五年来始终保持沉默则被认为是已经退休了的人。    
  ①指议院内的二百二十一位反对派议员。他们为了回击1830年3月2日查理十世的演说,拟了一份请愿书,在请愿书里,他们抗议政府不重视“人民愿望”的一系列行动。    
  ①这是采取简易程序的特别法庭,建立于1815年,专门审判政治性的犯罪行为。    
  ②指议员投入票柜内用以计票的球。    
  就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战斗开始了。命令公布了,警察捣毁了报纸印刷机。公民们,我不必向你们谈我们这些在枷锁下战栗并终于在长年沉睡中苏醒过来的睡狮——人民的欢乐心情。7月26日是我们一生中最美好的日子。而那些资产阶级呢!从来没有过一次政治危机使他们表现出如此恐惧和惊慌失措。他们听到第一批枪声就好似听到哨兵对准他们一个一个发射的第一枪,变得脸色苍白和狂乱了。议员们在星期一、二、三的行径在你们的脑际是记忆犹新的。资产阶级把在恐惧中所剩下的一点机智和才能,都用来阻止和停止战斗;他们被自己的怯懦所支配,不愿意看到人民的胜利,而宁可在查理十世的屠刀下战栗。但是,星期四局势发生了变化。人民成了胜利者。因此,另一种更加深沉和压倒一切的恐惧笼罩着他们。他们的宪章、合法性、君主立宪、资产阶级专政统治的美梦统统完蛋了!查理十世,这个无能的魔影消失了。资产阶级透过废墟、火焰和烟雾,看见人民高举着三色旗在君主制的尸体上象巨人一样站了起来;他们吓得目瞪口呆。啊!就在这时候,他们惋惜7月26日那天没有国民自卫军,他们责怪查理十世没有预见和缺乏理性,他自己摧毁了他的救命支柱。后悔已经太晚了。你们看到在人民当权的日子里,资产阶级是如何摇摆于两种恐惧之间,首先是怕查理十世,其次是怕工人。那些在马尔斯广场阅兵时戴着高高的帽缨的威武的军人今天该扮演多么崇高而光荣的角色呵!    
  公民们,群众如此突然地显示了惊人的力量,为什么结果竟落得一场空呢?难道真是命里注定由人民单独进行的、应该标志资产阶级专权制度结束的、应该标志人民利益和人民力量实现的这场革命,结果只能以建立中产阶级的专权统治,加深工人和农民的贫困,使法国在泥坑中越陷越深而告终呢?唉!人民,象那位古人①一样,善于胜利,但不善于利用胜利。但过错并不完全在人民身上。战斗如此短暂,以致在战斗中自然产生的领袖,也就是那些善于巩固胜利的人还来不及从群众中产生出来。人民不得不联合在议会斗争中反对波旁王朝的资产阶级的领袖。其次,他们对中产阶级五年来反对他们敌人的小小斗争颇为感激,你们曾看到人民在战斗后在街上遇见穿礼服的中产阶级时,对他们表示多么善意,我甚至可以说表示多么尊敬!“宪章万岁”的口号就是一个人民和这些中产阶级结盟的团结口号,但中产阶级背信弃义地滥用了这一口号。是不是人民本能地感觉到他们刚才对资产阶级做了极为不利的事,他们以胜利者宽大为怀的姿态主动地向他们未来的敌人提出和平和友谊呢?不管怎样,群众没有正式表示过任何积极的政治愿望。鼓动群众采取行动,使他们走上广场的,只是对波旁王朝的仇恨和推翻它们的决心。他们希望从街垒中产生出来的政府既有波拿巴主义,又有共和国。    
  ①这里指的是迦太基名将汉尼拔(公元前274—183年)。    
  你们知道,人民信任他们所承认的领袖,把这些过去曾反对过查理十世的领袖看作和人民一样,都是波旁家族不共戴天的敌人,以及他们在战斗结束之后怎样退出了广场。那时,资产阶级走出了地窖,他们有成千上万的人蜂拥到战斗人员撤退后显得空荡荡的大街上。谁都记得巴黎街头的景象发生了不可思议的突变,就象剧场中换布景一样,穿短装的人转瞬间都改穿了礼服,仿佛仙女的魔棒使一些人消失了,同时又使另一些人出现了。这是因为子弹不再呼啸了。现在不再是怕被子弹击中,而是收拾战利品的问题了。各人有各人扮演的角色:工厂的工人撤走了,掌柜的出头露面了。    
  因此,这些坐享胜利果实的小人,在企图使查理十世重新登上王位,但又感到这样做有丧失生命的危险,而且又感到自己没有足够的勇气,去冒这种背叛的风险之后,就只好进行一次危险性较小的出卖行为;于是波旁王室的一员被宣布为国王;一万到一万五千名资产阶级来到新的宫廷,他们在受国王金钱收买的代理人的指挥下,一连数天,以热情的呼声向他们的主子表示敬意。至于人民,他们没有年金也没有金钱能在宫廷的窗下游荡,他们呆在自己的工厂里。但是他们不是这次无耻篡夺政权的同谋者;如果人民中有了能够领导他们进行愤怒的复仇斗争的人的话,这一阴谋本来是不会不受到惩罚的。被领导人所出卖,被各派别所抛弃的人民,就象在1815年那样默默地积聚自己的力量。我给你们举一个例子:上星期六,一个拉我的双轮马车的车夫向我叙述了他如何参加三天的战斗情景,接着又向我说:“我在到下议院去的路上遇见了一群到市政厅去的议员。我便跟着他们走,看看他们做些什么。那时,我看到拉斐德(Lafayette)和路易·菲力浦一起出现在阳台上,拉斐德说:‘法国人,这就是你们的国王’。先生,当我听到这句话时,我如同挨了一刀。我不能再往下看,立刻便走开了。”这个人就是人民。    
  紧接着七月革命之后,各阶层的情况就是如此。上层阶级被打垮了。在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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