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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部分

陵容传-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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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是多么的绿,再也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了。
  嫔妾小心翼翼的龟缩在嫔妾自己宫里,因为之前许多怀孕的嫔妃,得宠如祺贵嫔翠婕妤都小月了,嫔妾不敢拿孩儿出去冒险。臣妾虽然不能出去,但臣妾心里是高兴的。皇上,您知道吗?在失去孩儿前两天,他在嫔妾肚子里动弹了。是在用他的小手敲打着嫔妾的肚子,与嫔妾打招呼呢。”
  李贵人含泪的眼恶狠狠的瞪向皇后,语气急转为狰狞:“是她,是这个贱人,害死了嫔妾和皇上的孩子!她吩咐御膳房在嫔妾每日早膳的粥里,放了大量的薏米!”
  玄凌凌厉的双目直视皇后,皇后握着剪秋的手,沉稳从容的道:“臣妾没有。皇上可以派人去御膳房调查。”李贵人嗤笑道:“御膳房与你沆瀣一气,蛇鼠一窝,自然不会揭发你。”皇后依然不躁不怒,向玄凌和太后道:“皇上也可以拷问绛雪轩的奴才,李贵人怀孕是大事,料她们也不敢不上心。事情不过两年,皇上要问什么,总能问出来。”
  玄凌果真传来绛雪轩伺候李贵人的四个宫女两个内监,问道:“你们小主怀胎之时,每日早膳膳食是什么?”一个貌似领头的宫女,回道:“小主喜爱喝粥,因此每日早膳主食各种各样,但必是要喝一碗粥的。”
  玄凌脸色微变,立刻追问:“是什么粥?”那宫女张口就答:“是黑米红枣粥。配料有糯米、黑米、羊骨、红枣。因孕妇忌食桂圆,所以桂圆是不敢放的。”皇后听了,嘴角弯起一个微不见的弧度。李贵人却发狂的去扑那个宫女:“你撒谎!”
  一直旁边候着的大力内监,见机立时抢步上来捉住李贵人。赤芍得了自有,惨白着脸捂住脖子,强撑着扶着椅背站立。
  我看着仍在兀自叫嚣着“她说谎”的李贵人暗叹一声,若不是她身边的人都是皇后的探子,没有有力人证,我怎会在这个时候舍弃她做试水和推波助澜的石子?
  其他几人见状,连连磕头,附和先前之人的说辞。一切似乎真相大白。小产了的李贵人,受到失去孩子的打击,精神失常,幻想着皇后杀了她的孩子,因此她欲杀皇后为她的孩子报仇。
  玄凌看着状若疯狂的李贵人,冰冷的宣布道:“贵人李氏,大逆不道,谋害中宫,着废去贵人位份,赐鸩酒一壶。”
  李贵人听到玄凌的宣判,抬头安静而羞涩的向玄凌笑道:“皇上。”那个微笑,干净的仿佛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羞不自抑的深情呼唤情郎,那么的柔和,明媚。众人皆被她的笑容怔住,她微笑着,又呼唤了一声:“皇上,您多保重,嫔妾要去陪咱们的孩儿了。”
  玄凌怔住,却看见鲜血从李贵人口中源源不断的溢出来。剪秋上前利落的掰开她的下颔,血肉模糊的大半截舌头掉了出来。剪秋一声惊呼,惊骇的一屁股坐倒地上。李贵人已经说不出话来,她张开被鲜血染红的一口银牙,咧嘴怨毒的盯着皇后笑着,那口型分明是:我做鬼不也放过你。
  我还待要看,却被喜儿兜头兜脑的抱住。玄凌大声呼和着让内监们将李贵人尸体拖走,太后连忙招太医要为我和眉庄诊脉,以防我们受到惊吓伤到胎儿……
  李贵人到底被褫夺了位份,草草安葬在京郊的乱葬岗。那日的事情再也无人提及,好似从没发生过一般。而有些东西在悄然的改变,正月三十,玄凌破天荒的第一次没有按照规矩去皇后宫中宿夜。而打算将宫务大权在出了正月后交还皇后的事,也没有了下文。
  二月初五拖了整整一个半月的徐燕宜,再也坚持不住,到了弥留之际。后宫大大小小的妃嫔云集在一贯冷清的空翠堂。
  第六十八章
  徐燕宜活着的时候,空翠堂门槛上冷落的爬满了青苔。而今日,她即将仙去,空翠堂却迎来了空前的热闹。我嘲讽的勾起嘴角,看着几个装扮的光鲜靓丽的低阶妃嫔矫揉造作的捏着帕子,擦拭着眼角,那伤心欲绝的模样,好似与徐燕宜交情多么深厚。
  我冷漠的扫视一周,不耐这些女人借将死之人上位的恶心用心,向前面引路的小文子道:“文公公,徐婕妤陪伴了皇上五年多,今日即将……皇上心里还不知怎样的难受。若在内殿听到这许多哭声,只怕更添伤感。”我斜目示意几个打扮的格外漂亮的,“让她们暂时先散了吧。”
  小文子随我看了一眼,心中了然,道:“是,皇上和皇后都在内殿等着您那,太后身边的孙姑姑也来了。奴才先送您进去,再回来处置。”我点了点头,扶着喜儿的手进去。
  玄凌看见我,关切的上来握住我的手,责备道:“你怎么来了?快回去。”古人认为,将死之人身边有阴煞之气,会冲撞孕妇腹中胎儿。这是没有科学依据的,我自然不在意。但我却不愿意玄凌在徐燕宜的弥留之际,还在她面前展示对别人的恩爱,我望向人群中徐燕宜的床位,露出哀戚之色,拉着玄凌的手向徐燕宜床边走去:“臣妾与徐妹妹私交甚好,今日……臣妾总是要来送一送她。”
  我按着玄凌在徐燕宜床头的椅子上坐下,将他的手,放在徐燕宜颤巍巍伸出的手掌之上。徐燕宜的唇色苍白,眼中内敛的湛然光彩早已消失成一片灰暗的颜色,她手指动了一动,要握住玄凌的手,却无力的只笼成一个小小半弧,“皇上……”
  我瞧着她致死依然深情的模样,被泪意浸湿了双眸。我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也不懂她值不值得,但我晓得我冷硬的心里,被感染上的那种哀伤,让我想放任泪水,默默的哭泣一场。
  但我只是偏头擦了擦眼睛,听玄凌柔声的哄她:“朕在这里呢,朕一直陪着你。等你病好了,朕陪你和予沛在春日里赏花,在夏日里观荷,在秋日里看菊,在冬日里玩雪赏梅,吟诗作画。听予沛唤你母妃,唤朕父皇,扶予沛摇摇晃晃的学步,教他文武骑射,看他娶妻生子。”
  徐燕宜枯败的脸上展开一个朦胧的笑意,似乎沉浸在玄凌描绘的美好里。她笑着,轻轻道:“嫔妾知道,皇上这是在哄嫔妾呢。不过嫔妾很开心,真的。皇上愿意哄嫔妾呢。”
  我一下子捂住嘴,两滴泪水突兀的就砸了下来。徐燕宜若不是这么内秀该有多好,不是这么敏锐该有多好,那么她就不会在生命的尽头还这么清醒,不会明知道她心爱之人心里没有她的时候,还会因为他愿意哄她这一点微末的用心而开心。
  玄凌握着徐燕宜的手,眼圈微红,道:“朕是天子,一言九鼎,怎么会是哄你?燕宜,你快快好起来吧。”
  徐燕宜微笑着,吃力的望着玄凌身后乳母怀中的予沛,道:“皇上,予沛……”玄凌立即道:“你放心,朕会好好待他。”徐燕宜摇了摇头,道:“将予沛交予顺贵嫔抚养吧,顺贵嫔与嫔妾多年相交,必会如亲子一般待嫔妾孩儿。”
  我一怔,凌厉的目光直刺玄凌右侧的映月,映月静静的微垂下眼睑,闪躲开我的目光。我看她行为,心里一片冰凉。
  玄凌迟疑着,祺贵嫔立刻跳出来道:“徐妹妹,明妹妹她自己的儿子还才满周岁,恐怕无力再照看一个皇子。”我调整了神色,缓缓劝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皇后身为中宫,是所有皇子皇女的嫡母。且若予沛养在皇后名下,就如半个嫡子一般,未来前途更光明些。”
  映月身子一晃,默默的来到徐燕宜床边,细心的为她擦拭脸上的冷汗。皇后眼中现出惊讶的神色,继而期盼的望向玄凌。我眼角瞥见竹息嘴角满意的笑容,唇畔若有似无的牵起,又立刻收敛。
  我的话令徐燕宜有一丝迟疑,但看着默默陪伴照顾她一个多月的映月,目光逐渐坚定,唤道:“皇上……”玄凌犹疑着道:“皇后头风常有发作,予沛又是早产,需要格外仔细些。恐怕没有这个心力照顾妥当。至于映月,予沵还小,也需更多关注着。”
  皇后期盼的神色瞬间泯灭,保养得宜的脸,木然的板着。舒痕胶和李贵人的事,才发生过不久。虽未有确凿证据,但玄凌心里已经对皇后起了疑心。这个时候,以他的心性,是不会将予沛交予疑似残害他子嗣的皇后。
  而映月,我冷漠的看着她为徐燕宜擦拭的侧影,江家确实势大,令她身份尊贵。但玄凌他忌讳的,却也是后妃娘家过于强盛。否则,何至于她的封号偏偏是一个“顺”字?①
  徐言燕宜还欲再说,玄凌不愿意满足她的愿望,却也不愿意在弥留之际的她面前讨论她死后孩子的归处,因而强硬的道:“好了,予沛是朕儿子,朕还会亏待了他?你放心就是。”映月收起帕子,俯身在床边跪下道:“予沛是燕宜唯一的牵挂,请皇上在燕宜面前安置好他,以让燕宜安心上路。”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一柄柄锋利的刀子射向映月。她自然是想玄凌在此时决定予沛的归处,有徐燕宜这个予沛生母的哀求,玄凌再怎么不愿意,也不能罔顾死者的遗愿。
  徐燕宜适时的跟着哀求:“皇上,求您。”玄凌偏过头,只能应允。
  皇后进来后首次开口:“臣妾身子不争气,不能为皇上和徐婕妤分忧。但顺贵嫔确实也要照顾予沵,□无暇。不过后宫无子的姐妹众多,不如皇上和徐妹妹在这些无子的嫔妃里选一个?”玄凌转着拇指上的祖母绿扳指,问道:“皇后以为谁合适?”
  皇后眼观鼻鼻观心,眉毛也不抬一下,道:“祺贵嫔自乾元十五年入宫,至今已有七年多了,资历老,也是贵嫔位分,臣妾以为她合适。”祺贵嫔惊喜的展开笑颜,双目灼灼的紧盯着玄凌。玄凌为她灿烂的颜色微感不悦,蹙眉不语。
  甄嬛觑见玄凌脸色,建议道:“敬妃姐姐身在妃位,最慈善仁爱的,或许较祺贵嫔更合适些?”竹息立刻道:“端妃敬妃需要协助皇后处理六宫事物,又有胧月帝姬要抚养,恐怕不能周全。”竹息是太后的代言人,她的意见,玄凌不能忽视。
  局面僵住,徐燕宜为映月说话:“皇上,这一个多月,都是顺贵嫔在嫔妾这里照顾嫔妾,照顾予沛,有时连着几天几夜都不能阖眼。”玄凌的视线从我们身上一一扫过,落在映月憔悴暗黄了些的脸颊上,轻叹一声就要答应。我扬声道:“皇上,臣妾这里有一个人选,只是……她有一位帝姬。”
  后宫只有五位帝姬,淑和、温仪、胧月、诗蕊、灵犀。竹息否决了端妃敬妃,诗韵和甄嬛各有一个儿子,大家的目光都刺向欣昭容。欣昭容不意我扯上她,又惊又喜,手脚无措。
  玄凌看到她时眼睛一亮,我便知道玄凌有些属意她。因道:“但是臣妾觉得,她有一位帝姬更好。予沛体弱多病,有一个抚养孩子经验的人更妥帖仔细一些。且淑和帝姬已有十六,并不很费欣昭容精力。”
  皇后和竹息都看着欣昭容,她无宠已久,也三十多岁了,算得上年老色衰。她娘家父亲虽然是高官,手中也有实权,但予沛早产体弱,这一点早早绝了他未来做帝王的可能。竹息恭敬的站着,不再多说。皇后却不肯让我专美于前,也卖人情给欣昭容道:“不但不费欣昭容精力,还能帮着照顾。予沛有姐姐和母妃精心照顾着,定会大好。”
  玄凌拍板道:“那就欣昭容吧。”映月不甘的咬了咬唇,目视徐燕宜。徐燕宜却疲累的闭上双眼,欣昭容不仅位分较映月高,她还只有一个帝姬。帝姬终究是要嫁人的,她能依靠的只有儿子。予沛虽然是养子,但他不记事的时候就丧母,便如欣昭容亲生的一般,不存在生母和养母之争。
  终比映月有自己亲生儿子的好些。
  徐燕宜想罢,强撑着最后一口气,道:“可怜我儿予沛身弱,又年幼丧母,求皇上看在嫔妾将死的份上,提一提欣昭容的位分,好让嫔妾儿子随他母妃更尊贵一些。”玄凌看她松口答应,心里也舒畅一些,遂怜惜道:“好,就晋欣昭容为欣妃,三个月后行册封礼。②”
  欣妃接连被两个大馅饼砸中,喜出望外。她从乳母手中接过沉睡中的予沛,抱到徐燕宜床前,郑重道:“妹妹放心,予沛就是姐姐亲生的孩子。”徐燕宜得了欣妃的保证,嘴角噙了一缕笑,最后望一眼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赫然长逝。
  玉照宫在端妃敬妃指挥下,有条不紊的各司其职布置灵堂。我被玄凌和皇后在徐燕宜停止呼吸的那一霎,吩咐喜儿将我扶出空翠堂去。
  诗韵忙忙的赶在我身后追来,欲言又止的望着我。春雪肆意,我过紧了身上雪狐毛风衣,站在廊下,看着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大地,轻声道:“燕宜一直是内秀之人,欣妃可欠了她老大的人情了。”
  诗韵嗫嚅道:“映月她……”我眯了眯眼,声音和这春雪一般冰冷:“她是户部尚书③的侄女儿,心思大些也不足为奇。”诗韵有心为映月说些什么,又不知如何说起,一脸难堪。
  映月带着宫女行至我们身后,福身道:“夫人回宫吗?正好臣妾也要回宫,咱们结伴而行?”诗韵柳眉倒竖,冷笑连连:“可不敢,我们怎么敢与顺贵嫔同行?背后被人捅了冷刀子,可没处伸冤去!”
  映月抿了抿唇,沉默的行了一礼,率先离去。诗韵见她与我们生分的样子,恼恨的一脚跺在廊前支撑的木梁上。我轻斥她:“成什么样子!堂堂从二品淑仪作出这般有失体统的动作。”诗韵回过身来,抿紧了唇,道:“映月与徐婕妤交好,徐婕妤去了,她少不得要替徐婕妤照顾襁褓遗孤。”
  诗韵是个真性情的女子,她会当面讥讽映月,也会背后顾念几年的情谊为她说话。“罢了,”我携着她上了我的轿辇,“日后只要她不犯我,我也不会对她不利。”顿了顿,无奈的叹息道:“这名利场啊……”
  江家入了这名利场,所以映月在明知道我准备将予沛交予欣妃的时候,仍在徐燕宜面前争取予沛的抚养权,以稳固自己的低位。我又何尝不是入了这名利场?我不禁想起我那人小鬼大,怀有惊鸿之志的儿子。
  诗韵换好葬丧服侍,又匆匆的赶去了空翠堂。而我因为孕妇不能进灵堂的规矩,换上最素净的衣裳,呆在我的景春殿里与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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