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若初-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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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上去了。”
“好，你上去吧，我在这里看着你进去了再走。”
魏思远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了，进了楼里大概三分钟，二楼的一个房间的灯亮了，尹煦抬头看着那个地方，没过多久，魏思远的脑袋从里面探出来往下看他是不是还在，然后看到了他，又像是胆怯的小动物似的躲回去了，把窗帘紧紧地拉上。
“晚安，思远，见到你真好。”尹煦在楼下对着无人的阳台挥挥手。
第21章 第21章
尹煦从演奏会上离开得很匆忙，手机钱包都没带在身上，好不容易才在街上问好心的路人借到手机打给了陪同他出行处理杂务的助理，让对方开车过来接他。
他在北风呼啸的街道旁边站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冷得四肢都快没了知觉，眼睛也被吹得快要睁不开了，等助理把他送回酒店以后，他洗了个澡就着暖开水吞了两颗强效感冒药，睡意很快就来袭，晚饭也顾不上吃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不过体质再好感冒药效再强，穿着那件单薄的演出服在寒风里吹了几个小时也总归是要感冒的，尽管程度不严重，但是第二天清晨尹煦醒来的时候还是觉得鼻子堵住了，呼吸的时候像是在发烫。
因为睡得很早，加上时差没倒过来，他在早上六点多钟的时候就自然醒了，洗漱过后又滚回床上打开电脑，很顺手地去打开收藏夹里面魏思远指挥的排练视频，发现那个视频的点击率已经超过二十万了。
评论里面一堆赞美之词，大部分都是英语，不过其中也夹杂着不少日语韩语的评论，尹煦一句韩语也看不懂，全都是横竖撇捺圈圈，日语的话他勉强看得懂里面的汉字，看见了有人说魏思远“可爱”，尹煦给那条评论点了个like，同时心里又有点不爽，魏思远可爱还用你说？
其中一条评论是问正式演出的视频可以在哪里看，上传的人贴了个地址然后回复道，【视频不能上传，不过照片有很多，可以来我的Facebook看。】尹煦点进那个Facebook主页，直接去翻相册，有一部分是魏思远平时上课的偷拍，另外一个相册专门放了新年音乐会的照片，不仅有台上演出时候的照片，还有后台的花絮照。
其中有一张是魏思远在后台等候上场的时候，稍微低着头在发呆，眼神放空，下一张是注意到有人在拍他了就转过来歪着头对镜头笑，眼眸里缀着小星点，脸颊笑出了酒窝，再下一张是他两条手臂都被穿着礼服长裙的乐手挽着的合照。
至于演出照就拍得很专业了，魏思远在头顶洒落的灯光下掌控着背后的全场观众和面前的整个乐团，由于照射的角度显得轮廓线条加深了，姿势优雅眼神专注，连投入指挥时偶尔咬着嘴唇的小动作都被捕捉得一清二楚，还有结束的时候那个收住的手势十分帅气利落。
尹煦把所有魏思远的单人照都点like了以后，差不多到早上七点钟了，外面的天色已经开始发白，他换了一身衣服带上大衣就下楼了。
魏思远昨天晚上回到家里以后，在床上辗转反侧到凌晨三点钟都还没有睡着，觉得这天夜晚发生的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这样的重逢完全偏离了他的预想，他根本不敢想象尹煦会满世界地找他，给他写独奏曲，还向那么多人公开过他喜欢自己。
他心烦意乱地在床上煎鱼似的翻到后半夜，好不容易睡着了，没过几个小时闹钟又响了，他觉得自己似乎才刚刚闭上眼睛没多久，而惺忪地睁开睡眼的时候，耳边立即就回响起了那一句“魏思远，我喜欢你，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
“啊——”魏思远很苦恼地用被子捂着自己的脑袋，试图把尹煦的脸和声音从他的脑海里驱逐出去，把脸闷得通红了才喘着气从被窝里钻出来，一看时间都快七点半了。
他的第一节课是八点，从家里走去学校要二十分钟，所以他洗脸刷牙换好衣服以后，连早饭都来不及吃，喝了点水就出门了。
魏思远走到楼下拉开大门，刚从脑海里被赶走的人又跑入他的视线里了，还看着他笑，让他想装作自己没看见他也不行。
魏思远慢腾腾地走到尹煦面前，停在三步以外，板着一张脸挺严肃的样子，谨慎地打量着他，“你昨天没回去吗？”
“回去了啊，我还换了衣服了。”尹煦的鼻音淡淡的，可是落在耳朵上觉得异常柔软，他仔细地观察了一下魏思远不太好看的脸色，低声地问，“你昨晚睡得好不好？”
“那你这么早来这里做什么。”魏思远不答他的话，开口就一副想要把他赶远的语气。
“我时差没倒过来，起早了，所以过来看看你，”尹煦说了一半，觉得喉咙有点痒，用拳头抵着嘴轻轻地咳嗽，吸了吸鼻子，“顺便送你上学。”
魏思远想也不想就要拒绝，“我不用你送。”
“你都快迟到了，让我送你吧。”尹煦看着他的眼睛，试探的语气劝他道，“出勤率还是比我重要的吧？”
魏思远犹豫了一下，没有再反对，顺从地坐入了副驾驶，座垫已经早就暖好了。
尹煦发动车子的时候，把放在驾驶座和副驾驶中间的扶手杯架里的咖啡递给魏思远，“我给你买的，趁热喝吧。”
魏思远喝了一小口，脸就皱起来了，“我不要了。”
“我没有放糖。”尹煦小心翼翼地转过来看了他一眼，他记得以前他和魏思远出去喝咖啡，魏思远都不放糖的，于是耐心地询问，“牛奶也不喜欢加？”
魏思远摇摇头表示不喜欢，尹煦就把他放下的咖啡拿过来喝了，“好，我待会儿给你买，这杯给我喝，不要浪费了。”
尹煦在教学课门口放下魏思远之后就去附近的星巴克给他买黑咖啡了，还买了一个罗勒酱火鸡帕尼尼，去学校停了车以后逐个课室地找，在一个正在上作曲专业课的阶梯课室的后排找到了魏思远。
魏思远平时都习惯坐在第一排，但是他知道尹煦可能要回来找他，在第一排那么多人众目睽睽的就太引人瞩目了，所以在中间偏后面人少的地方挑了个座位。
尹煦把咖啡和早餐放在他的桌面上，偏过脸去看魏思远认真抄笔记的侧脸，脸上不由自主地有了笑意，低声地在他旁边说，“我早就有想到你会来这里的，我记得我们以前一起看那部很矫情的August Rush的时候，你就说过小男主的学校很漂亮，但是我总是以为你会在弦乐系，没想到你修的是作曲和指挥。”
《八月迷情》是有点旧的片子了，那是魏思远大一的时候某一天和尹煦在家里偶然翻到蓝光碟才看的，里面那个大提琴手和爱尔兰乐队主唱的一见钟情诞下的音乐小神童就是被挖掘到美国纽约的茱莉亚音乐学院学习作曲的。尹煦从那时候就一直在挑这部影片的剧情硬伤，但是魏思远则带着很憧憬的语气赞叹了茱莉亚学院的校园环境。
魏思远听着他的话不为所动，他本来休息得不好有点困，听课也是勉强撑起精神，现在尹煦坐在他的旁边，他整个人就绷紧了，精神一下高度集中起来，灵感也闪现了。
他低头在空白的五线谱上写了密密麻麻的长串音符，尹煦凑过去默读了一下，旋律就立即在他心里呈现出来了，很扣人心弦的一段旋律，细腻又不失大气。
“思远，你这个复调很有卡农递进的层次感。”
隔了一会儿，魏思远有点受不了了，尹煦贴得他太近了，近到他都能感觉到他的呼吸了，而且他甚至都不用转过去看就感觉得到尹煦一直在笑了，目光仿佛带着温度。
魏思远有点说不清楚的焦躁，突然转过去盯着尹煦带着温柔笑意的脸，很矜持地拧着眉毛小声地问，“你看着我笑什么？”
“我看到你太高兴了，忍不住。”尹煦和他对视了几秒，认真地回答他的问题，本来还自以为偷看地靠近得很含蓄，现在干脆不加掩饰地把身子转过来看他了。
魏思远被他的话堵住了，不声不响地又转回去，心跳失重了似的轻飘飘的，一阵莫名的悸动，静了半晌又说，“你别凑我那么近，你感冒了。”
“嗯。”尹煦的鼻音听起来懒洋洋的，“因为思远昨天不愿意坐我的车回家，我穿得那么少走在路上吹风着凉了。”
“我又没让你送我。”魏思远小声嘀咕。
“是我自己要送的，”尹煦点头承认，“能送思远回家，感冒也值了。”
教授在台上讲课看见他们一直在交谈，他认得魏思远，因为魏思远之前的交响曲就是他负责提修改意见的，却不太眼熟坐在他旁边的尹煦，所以把他点起来回来问题了。
魏思远心里猛地一顿，怕他把不是本校学生的人带到课室会露馅，所以慌忙地在书本上画出了答案指给尹煦，尹煦只是用眼角瞄了一下，就朗声准确无误地回答了问题。
尹煦从小在英国上学，一口字正腔圆纯正漂亮的伦敦腔，此刻在一群美式英语和带着地方口音的美式英语的人中间显得尤为突兀，而且是很端庄高雅的突兀，仿佛一群美式拿铁里面混入了一杯英式奶茶。
就这么几句话的瞬间，全班的同学都转过来看着他们了，立即就有学生把这位昨晚在百老汇开演奏会的小提琴家认出来了。
魏思远扶着额头，继续低头写他的乐谱了，尹煦再和他说什么他也不搭理一句了。
下课了之后魏思远在座位上抓紧时间喝咖啡吃早饭，嘴巴塞得鼓鼓的时候，有个女同学抱着个本子走过来他和尹煦的座位附近，礼貌地问道，“不好意思，请问你能不能给我签个名？我昨天去看了你的演奏会，很精彩，你创作的曲子很打动人。”
尹煦的视线还是离不开魏思远，语气轻松地随口答道，“魏思远让我签我就签。”
女生昨晚在现场听过尹煦对着全世界向男朋友的告白，如今看着尹煦望着魏思远的眼神，就什么都不用问就明白了，于是笑眯眯地转去问魏思远，“魏思远，拜托你帮我要个签名吧。”
魏思远不好意思拒绝同学的请求，于是只好把气发泄在始作俑者身上，神情不满地睨了尹煦一眼，把本子拍到他胸口，“签。”
尹煦从善如流地签名，后面立即有几个同学跟风过来排队了，还问能不能合照。
尹煦的答复还是那句话，似笑非笑地，“魏思远让我拍我就拍。”
魏思远快要被他烦死了，安安静静吃个早饭还要让人围观，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只能咬着牙闷闷地道，“你自己决定，别问我。”
“哦，魏思远没说可以，那就是不拍。”尹煦很抱歉地对同学笑了笑，又问道，“我想问，你们班喜欢魏思远的人多吗？”
魏思远顿时被帕尼尼干燥的面包卡到喉咙了，捂着嘴咳嗽起来，尹煦很殷勤地给他递上了温热的黑咖啡，还动作很温柔地扫了扫背部给他顺过气来，“慢慢吃。”
同学眼神望去魏思远左前方那边的同学处，示意尹煦道，“那几个都挺喜欢魏思远的，不过作曲系喜欢魏思远的没有指挥系那边的多，魏思远去上指挥课的时候基本上在场的女生都是喜欢他的，有一个拉大提琴的男生也喜欢他。”
魏思远灌了一大口咖啡，有点生无可恋地不断给同学传达“你说够了没有”的眼神，但是同学一直没有看过来，然后就听见尹煦微笑着的声音道，“这么多啊，让他们早点换人吧，魏思远已经有我了，不缺别人喜欢。”
第22章 第22章
魏思远早上第二节作曲专业课结束以后，还有一节指挥的专业课要上，内容和他前段时间演出之前的平时排练无异，他从阶梯教室出来，已经有待会儿一起上课的乐手在外面等着他了，全部都是小提琴手。
魏思远和她们点头打了招呼，一起往排练室的方向走去，尹煦跟在魏思远后面，不一会儿就挤到他和别人之间的位置了，还神情很自然地对被他挤走的人笑笑，仿佛那才是他应得的。
他呼吸困难地吸了吸鼻子，在魏思远耳边低声问，“思远，感冒好难受，你有没有纸巾啊？”
魏思远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放慢了脚步伸手去摸背包里的纸巾递给他，“只有半包了。”
尹煦接过来，从里面抽了一张抹了抹鼻子，糯声糯气地笑着道，“嗯，那我省着点用，不然待会儿你在前面指挥我在后面看着你流鼻血怎么办？”
魏思远把视线移开了，脸上表情还是冷冷淡淡的，声音也很平静，“那你就出去，不给你看。”
“不给看就更要看了。”尹煦没关系似的笑了笑，完全没受到打击，心里还觉得这样有点故意跟他赌气作对的魏思远很可爱，而且即使魏思远这么冷冰冰的，他还是觉得好想亲他，亲得他暖乎乎地呼着急促的热气就更可爱了。
他在魏思远说话的时候总是忍不住下意识地盯着他的嘴唇看，很想凑过去咬他，不过他随即就发现没见一年多，魏思远似乎长高了，以前亲他的时候可能还要微微低头，现在好像一转脸就可以亲到他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魏思远已经走入排练室了，和到场的人都挥了挥手，大家看见指挥来了便自觉地摆好了琴谱把乐器准备好，魏思远取出指挥棒走到指挥的位置上，稍稍抬手放平，所有人立即投入准备状态。
尹煦躲在排练室的角落里把所有疑似喜欢魏思远的人都认了一遍，然后开始专注地看着魏思远，在他握住指挥棒的那一刻悄悄地感到期待又紧张，视线凝在魏思远的侧影上分秒不能移开，完全被他指挥的那种收放自如的姿态吸引住了，感觉像是真实的魏思远此时此刻才真正地出现在他面前。
魏思远完全没有受到被尹煦注视的影响，在挥动指挥棒的瞬间就全心地把所有感情倾注在音乐上，节奏把握得严谨准确，落在每一个小节每一个音符上的处理都是清晰而且沉稳的。
然而第一遍的排练魏思远不太满意，觉得自己还没有完全调动起乐手的情绪，导致衔接不如理想中的流畅，所以停下来之后开始和乐手进行沟通，把刚才表现不够好的地方指出来，那种谦和的说话态度完全不会让人感觉出受到指责的压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