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启破案手札-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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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没有。”施斌还想死鸭子嘴硬。
“你就是在说谎!”忽然一声娇喝响起,众人看去,原来是丫鬟杏儿。
杏儿扶着夫人站在另一边,瞪大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施斌,脸上带着薄怒:“酉时三刻的时候我分明看见你在叶侠士的房间周围转来转去,你还敢说你一直在前面值班!”
杏儿和翠儿是钟本立家的丫鬟,是县太爷专门请来服侍自己夫人日常起居的。杏儿是新进来的,现在不过双八年华,眉宇间带着英气,因为娇俏可爱,还被施斌调戏过一次。后来杏儿一状告到了钟本立那里,施斌不仅要当场向杏儿道歉,还被打了二十大板,从此见到杏儿就绕道而行。
虽然两人不对盘,但是杏儿的个性顾启非常的喜欢,也从不说谎骗人,她的话有九分可信。
许亦华问道:“你确定是酉时三刻?”
“嗯,我确定!”杏儿用力点头,“府中是戌时用饭,所以每到酉时三刻的时候,夫人都会停下手中的事情,准备洗手吃饭。但是今天夫人刚洗完手,忽然闹起了肚子,我便扶着夫人去了茅厕,刚刚走过院子,我无意回头,就看见施斌鬼鬼祟祟的在叶侠士房间周围转来转去。”
“但是后来出了一件怪事。”钟夫人接口道。
“什么怪事?”钟本立马上担心的问道。
“杏儿扶我去了茅厕,但是刚过半柱香的时间,我闻见一股奇怪的味道,有点像桂花的味,但是我又有些不肯定,因为县衙内并无一棵桂花树。闻了这个味道之后,我便昏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隐隐听见一些动静才醒了过来,拉开茅厕的门却看见杏儿也昏倒在了门外的地上。”钟夫人安抚性的对钟本立笑笑,担忧道,“许公子,这是否也是凶手做的?”
“现在还不知道。”许亦华摇头道,又喃喃自语,“奇怪……为什么……”
问过杏儿,对方回答亦是如此,唯一的区别就是她是被钟夫人叫醒的。
当时翠儿酉时三刻的时候才出门摆桌煮菜,现在饭菜皆已备好,没有作案时间,而钟本立是和许亦华在一起的,两人互相做了证明,也没有作案时间。
至于顾启,整个下午几乎都被街上未出阁的姑娘们纠缠围攻着,让他把众人的礼物带给许亦华,也是分身乏术。
那么依现在看来,主要嫌疑人有两位,赵明和施斌,只有他们有作案时间和作案动机。
经过一番盘问之后,现在已经是戌时二刻了,天色早就沉了下来,屋子里面也点上了烛火,钟本立看了一下窗外,道:“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许公子还是先用饭吧。”
“钟大人,学生现在吃不下,还是你们先用饭吧。”许亦华坐在椅子上面,目光迷茫的看着墙壁上面那个小小的气孔,听见钟本立的话随意的往身后摆摆手,也没有回头。
“也罢。”钟本立点头,吩咐下去,“赵明施斌,你们将尸体抬到义庄去。”
“是,大人。”
顾启放下手中的毛笔,捏捏后颈,觉得自己肚子咕噜噜直叫:“应该也没我什么事了吧,那我先去吃饭了?”
“你再忍忍。”钟本立按住他的肩膀,不让他离去,“现在许公子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你留下来协助许公子。”
见顾启哭丧着脸,钟本立又柔声道:“今天我让翠儿做了你最爱的八宝鸭,我给你留着。”
最爱吃的八宝鸭也不能阻止顾启想离开这里的心情,他可怜巴巴的看着钟本立:“大人,就让我去吃饭吧,你不能饿死你的属下呀。”
“钟大人,让他去吃饭吧。”许亦华双手严谨的搭在膝盖上面,“这里有学生一人足矣,顾启在此也帮不上什么忙。”
“嘿嘿。”顾启连忙道,“是啊是啊。”
“你啊。”钟本立气的在顾启的额上点了一下,转身离开。
顾启转身对许亦华拱拱手:“许公子,那我就先走了。”
“嗯。”许亦华随意的应了一声,拿起放在桌上方才记录的纸张,扫了几眼。
顾启看许亦华这个认真的劲,觉得真是年少有为啊,年轻人到底是年轻人,干劲十足。他摇摇头,掩住唇边一抹笑意,准备离开。
“站住!”
身后忽然传来许亦华有些颤抖的声音,顾启离开的脚步不由得一顿,下意识回过头。
一阵劲风拂面,许亦华已经站在顾启面前,他的右手紧紧的捏住顾启衣领,双目似喜似惊,却一瞬不瞬的盯着面前的人,想将他看的真真切切一般。
顾启措手不及,只能被迫抬头与许亦华对视,对方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目光清澈,气息杂乱。
耳畔全部是许亦华如同雷声一般的心跳,一下一下,在这个昏暗而寂静的房间里面格外的清晰,直到他听见对方冷静而压抑的开口:“你是谁?”
第三章
“我……我是顾启啊。”顾启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许公子,你怎么了?”
“你到底是谁!”许亦华死死的盯着顾启的双眼,想要看清对方隐藏起来的情绪。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顾启脸色有些不好看,“许公子,请你放手。”
许亦华举起他的左手,纤细的手指捏着纸张,正是之前顾启提笔记下的案件:“我认得你的字,你骗不了人的。”
顾启心里咯噔一下。
“你的字,和我一个朋友的字一模一样。”许亦华一字一顿。
顾启开始回忆,半晌放弃道:“可我在今天之前真的不认识你。”
许亦华莫名脸红了一下,嗫嚅道:“我……只是神交已久……”
“许公子,我想你是认错人了。”顾启不耐烦的伸手想推开许亦华,“世间相像的字何止千万,你何来自信只凭字迹便能认出?你不要再闹了好不好,我和隔壁的小红约好了,还赶着回去吃饭呢。”
许亦华沉默良久,忽然松开手,神情失望之极,“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是已经无关紧要,正如同顾启所说的那样,世上相像的字又何止千万,再说两者的自己还是有一些些微的差别,眼前这个溜须拍马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和自己想象中的那人一点都不一样。
哪怕自己已经盯着那人的笔迹看了不下千遍。
翌日。
顾启刚到衙门,发现许亦华早早的就起床等在这里了,对方换了一身衣服,一身水墨劲竹白袍,衬的他眉宇间书卷气愈发浓郁。
“可曾吃过早饭?”许亦华问道。
顾启愣了一下:“吃过了。”
“那就好,随我去一趟义庄。”许亦华将手中的纸笔交给顾启,率先走了出去。
“哦。”顾启只能跟上去,“许公子,密室之谜解开了吗?”
“还没有。”许亦华摇摇头。
顾启一直认为,世上没有绝对的密室,所有所谓的密室杀人都有一定的漏洞,在一定的程度上都不能称之为是一个完全的密室,但是,凶器是什么呢?
那样的伤口,会是什么样的凶器造成的。
昨天已经排除了剑,那么自然更不可能是刀斧之类的凶器,这些兵器全部都太厚,如果切下去的话,势必会破坏一些伤口附近的肌肉组织,而受害人伤口附近的肌肉没有一点损坏,就像是被一柄又薄又锋利而且坚硬的剑切的。但是世上尚未有这种剑,又怎么可能是剑,顾启觉得自己的思路绕进了一个怪圈里面,走不出来了。
“等等!你要做什么!”顾启看着许亦华从怀里拿出一个卷起来的小包裹,展开后熟练的取出若干长短不一的各式小刀,整整齐齐的摆好,头皮一瞬间炸了起来。
“我怀疑孤松在死之前被人下了药。”许亦华解释道,“但是我检查身体却什么都检查不出来,所以现在我必须要检查一下他的胃部。”
顾启对仵作这门学问只是略懂一二,往深里去了就一无所知,但是也知道,在有些案件中受害人死因不明的时候,也会将受害人的尸体解剖,查明真正的死因。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但是对于一个枉死的人来说,查明真相才是真正的尊重他们。
虽说如此,可是顾启还是浑身汗毛直立,他甚至觉得这间屋子里面刮起了阵阵阴风,像是叶孤松的抗议。
“那你有钟大人的解剖批文吗?”顾启问道。
“有。”许亦华从怀里掏出一纸文书,扔到顾启的怀里。顾启展开看了一眼,上面盖的确实是钟本立的县太爷官印。
许亦华用清水净了手,擦干后戴上了白布手套,手指在那一排小刀上面划过,最后选择了一柄比巴掌长一点的小刀,用手指稳稳的捏住。刀锋隐隐闪烁着森森寒光,被他用一块叠的方方正正的洁白丝帕轻轻擦拭着。
“我要解剖了。”许亦华嘴角甚至露出一个笑容,“你做好记录的准备。”
顾启悄悄的往后面退了好几步,他觉得等会的画面可能有点不宜观看,还是离得远一点比较安全。
刀锋划开皮肤的声音让顾启毛骨悚然,细细小小的声音就像是在他的耳边响起一样,叶孤松是死了的人,自然不觉得难受,但是顾启却觉得这刀子就像是割在自己的心里面一样,一下一下的,堪比酷刑。
“血液流量很少,呈半凝固状态,色泽微暗,无明显中毒迹象。”
许亦华已经划开了叶孤松的腹腔,开始检查内脏:“内脏触之软弹,无异味,亦无明显中毒迹象。”
“咦?”许亦华正在动作的双手忽然停了下来。
顾启忍着强烈不适问道:“怎么了?”
许亦华从尸体的腹腔里面捻起来了一点东西:“我在他的胃里面发现了这个,好像是什么药草的残渣。”
“药草?”顾启听见这个立马眉头一皱,凑了过去想辨认许亦华手中的东西,但是随即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又将他活生生的熏开。
顾启捂着鼻子愁眉苦脸:“能认出来时什么吗?”
“能。”许亦华脸色沉重,将手中的药草残渣放到一旁摊开的白布上面,扯下手套扔到一旁,又用清水将双手仔仔细细的洗了一遍,这才道,“这是能够凝神静气的一味草药,名叫白凤草,因为酷似凤尾而得名,把此药煎服喝下,可以助人睡眠。但是此药还有另一个功效,却很少有人得知,如果有人服下白凤草,再点燃佛皮,便能使那人昏昏沉沉,状似困觉,行动自如却消失触感。多数是大夫用来麻痹病人,使其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从而顺利的缝上伤口。”
“那个房间里面我们肯定还忽略了一些东西。”顾启皱眉,抓住许亦华的手腕急道,“快,现在去看看!”
许亦华措手不及,被心急的顾启拉的一个踉跄:“我的工具!”
作为凶案现场的那间房间,已经被钟本立用封条封起来了,防止被人进去破坏了案发现场,顾启烦躁的扯下封条,直接推门而进。
屋内的一切自然是没有人动过的,地上以及窗幔上的血迹已经干涸,房间里面也闻不见血腥味了,顾启习惯性的环视一遍房间,仔仔细细的寻找起来。
然而没有,不管是地上,床下,甚至衣箱以及花瓶里面也被仔细的寻找过了,并没有佛皮燃烧后的灰烬。
“难道想错了?”许亦华喃喃自语。
“你应该没有想错。”顾启习惯性的啃着大拇指的指甲,在床边来回踱步,忽然顺着床的视线往上看去,在帐幔的上面却是一根横梁,他对许亦华道,“你上去看看,佛皮燃烧过后的灰烬应该在那上面。”
许亦华一脚踩在旁边的圆凳上,借力一跃,瞬间腾空,很快又落到地上:“你说的不错,上面确实有一小簇燃烧过后的灰烬,初步辨识的确是佛皮。”
顾启思忖道:“灰烬有多少?”
“不算少。”
“怎样排列的?”
“排列很整齐,且梁上有一条很明显被烧灼过的痕迹。”
“嗯。”顾启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烦躁的啃着指甲。
许亦华忽然反应过来了:“是你查案还是我查案。”
“别吵!”顾启口气不善,“白凤草这么普通,每天都有人买,如果去药铺查肯定查不到有用的东西。”
“但是佛皮市面上比较稀少,应该能查到一些东西。”许亦华又被顾启的问题牵着鼻子走。
“不,方才根据你的描述来看,凶手燃烧的不是一般的佛皮,而是制作成香柱。”顾启换了只手指啃,“佛皮之所以市面上比较稀少是因为普通人用不上,基本上都被制作香柱的小贩买走了,用于大家礼佛拜神,或是在家中祭祖时用的,所以也查不出什么的。”
许亦华的眼神一瞬间奇怪了起来。
顾启并没有注意到许亦华的眼神,他尚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在脑海中不停的推演着。这个凶手比顾启想象中的更加的聪明,白凤草能够使受害人熟睡,同时和佛皮香混合又能够麻痹受害人的皮肤,且佛皮香比一般的香柱燃烧的时间更久,这样就能够提前潜入受害人的房间,安排好一切。但是这又是为什么,既然凶手能够提前潜入受害人的房间,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精心安排佛皮香而不是直接下毒,他让受害人皮肤知觉麻痹这一举动又是为了什么?
许亦华眼神闪烁不定,昨晚的那种感觉又浮上了心头,紧张,激动,忐忑,怀疑,不安,错综复杂的交织在一起,他看着顾启呆立在气孔前方的身影,状似无意的开口:“要是水忧风在这儿,一定很轻易的就解开这些谜题。”
“放屁。”顾启下意识反驳,然后心里咯噔一下反应了过来。
许亦华又在怀疑自己。
“你、你怎么说脏话。”许亦华一下子涨红了脸颊,诧异的看着顾启。
“老子说脏话怎么了,老子说的是事实!”顾启回头。
“你、你……”许亦华瞠口结舌,“不准你这么说他。”
顾启烦躁道:“老子就是水忧风,我骂骂自己还不行?”
“你、你……”听见这话,许亦华反而不觉得顾启是水忧风了,他只觉得自己一直仰慕的人被眼前这个人侮辱了,气急之下脱口而出,“你才放屁!”
“粗俗。”顾启摇摇头,“读书之人居然说出这等粗鄙之话,简直是有辱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