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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部分

比邻_巫羽-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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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干么爬下床,快去趟着。”
  阿棋搀起李果,将他扶回床,躺下。
  “我饿。”
  李果无辜地睁大眼睛,望着窗外,楼下传来小贩的叫卖声。
  “你好好躺着,不要乱动,想吃什么,我去买。”
  阿棋拉被将李果盖住。
  “谢谢棋哥,我想吃笋泼肉、还要两个白肉胡饼、一碗甜团子,还要楼下小贩叫卖的糖环饼。”
  李果躺在床上,口水直流,他饿坏了,有种好几天没吃上饭的错觉。
  阿棋听得目瞪口呆,吃吃问:“这么多,你吃得完吗?”
  李果淡定地说:“吃得完。”
  “我叔说你要少吃油炸的食物,环饼等病好了再吃。”
  “好吧。”
  李果有些不舍,但想想还有白肉胡饼、甜团子、笋泼肉面,他心情立即又好了。
  阿棋下楼去,李果趴在床上,想着赵启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去,他大概已回官舍。
  可惜自己一路昏睡,没能和他相别。有些想他。
  李果身子打侧,卷起被子,眼睛瞥见床角落里有件衣袍,李果惊喜,伸手去够,衣袍拉出,果然是赵启谟的紫袍。
  这件紫袍沾染血迹,有淡淡的汗水味道,还有淡薄的龙涎香气味。
  李果美滋滋,一把将衣袍搂入怀中,正在遐想,突然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做贼心虚般,急忙拉被将紫袍盖住。
  “李工在吗?”
  阿鲤在门外问着。
  “在,是阿鲤吗?你推门进来。”
  李果在床上回答。
  随即房门被推开,阿鲤带着位大夫进来。


第64章 离讯
  赵启谟依靠在榻上读书; 他被禁足。从小到大; 禁足是常有的事,他倒也习以为常。对他而言; 不去见李果; 也许更好些。他心里担心李果; 但又不大想见他。听阿鲤说,有珠铺的伙计在照顾李果。
  “公子; 药熬好了; 你趁热喝。”
  阿鲤端着钵热气腾腾的汤药进来,搁放在桌上。
  赵启谟头也没抬; 淡然说:“早些时候才喝下; 这次又是什么?”
  “是灵芝汤。”
  阿鲤将钵中的汤盛出; 滤去药渣和龟肉,勺出半碗琥珀色的汤水。
  “阿鲤,将整钵送往四合馆。”
  赵启谟不想喝,他是有些失血; 可犯不着这么大补。李果那边倒是需要药膳; 想必也没人做给他吃。
  “可是公子; 夫人说你若是不爱喝,多少也喝几口。”
  阿鲤做为一个仆人,蛮为难,两边话都要听。
  “拿来吧,其他送去李果那边。”
  赵启谟搁下书,将手伸出。阿鲤把半碗灵芝汤递给启谟; 余下的收起。
  这两天,阿鲤不时往四合馆跑,赵启谟差遣得频繁。
  端起碗,赵启谟看了眼碗中的汤水,不辨味道,仰头饮下。
  灵芝入口味苦,后则清甘。
  阿鲤将半钵灵芝汤端回厨房,找来一个竹制的食盒,装在里边,提着外出。他路过院子时,正好撞见赵启世。
  “上哪去?”
  “阿郎让我将药汤送去四合馆。”
  “四合馆?”
  “回官人,李工住在那儿,前些日子被歹徒打伤,卧病在床。”
  “是李果吧。”
  赵启世恍然,他心里虽然觉得荒诞不经,可也没拦阻,放任阿鲤离去。
  听爹娘说,当年,赵启谟住在刺桐,和一位叫李果的邻家子交好。是位市侩小儿,因住得近,便也就相识。这终究是孩子时的事情,年幼时交友不辨贵贱,年长后,怎还是如此。罢了,想是念着旧情,启谟一回京,两人往后也不会再有干系。
  阿鲤匆匆离去,将汤药送到四合馆,打开瓷钵,汤药还温热着。
  “这是什么?”
  李果认得出是汤药,可他不曾见过灵芝。
  “是灵芝汤。”
  “里边好像还有龟壳。”
  李果拿汤匙从碗里挑出一片带皮的龟壳。
  “是甲鱼,不是乌龟。这汤大补,一钱灵芝要许多银子,用的是秦家铺最好的灵芝。”
  “阿鲤,那我不喝了,给启谟喝。”
  李果谗虽谗,可一听阿鲤这么说,就不敢下口了。
  “这倒让我为难,公子说要拿给你喝,我拿回去要挨训。”
  阿鲤可怜巴巴地说。其实他拿回去,顶多再让他跑一趟,赵启谟从不训斥仆人。
  “那你代我谢谢启谟,告诉他往后不要再送来,我这边也有药膳吃。”
  前日,阿棋给李果炖了党参猪尾巴,说是对养伤很有好处。
  “会代李工传达。”阿鲤收拾食盒,准备离去。
  “我这儿有件启谟的袍子,沾了血迹,我看是织金的材质,价值不菲。”
  李果搁下碗,从枕下翻出一件折叠整齐的紫袍,递给阿鲤。
  “这么好的衣物,洗洗还能穿。”
  就是再富贵的人家,对于织金的衣物也十分宝贝。李果吃的是不懂,可在珠铺待得久,学会从客人的衣着打扮分辨身份,他对穿得了解不少。
  “原来这件紫袍,在李工这里。”
  阿鲤露出惊讶的表情,继而又狐疑地瞟眼李果。
  衣袍是贴身之物,怎么会在李果这边呢。不过阿鲤年纪小,也不大往那些方面想。
  阿鲤抱着紫袍回去,路过廊屋,又教赵官人瞅见,还一眼认出抱着赵启谟的紫袍,不过也没有询问什么。
  李果那边,馆舍里只有他一人,他捧着一只大碗,咔吧喀吧啃着甲鱼的甲壳,咬下裙边。他胃口极好,把炖得烂熟的甲鱼吃掉,汤也咕噜咕噜喝得一滴不剩,就连几块漆黑的灵芝,他也咬嚼吃下。想着灵芝这么贵,不能浪费,只是怎么那么苦,不大好吃。
  午后,吃饱喝足的李果昏昏欲睡,趴在床上,打开小木箱,算着钱。李果的积蓄少得可怜,往时还能去妓馆跑腿,每天都有收入,现在妓馆自然不会去,又有伤在身,珠铺那边告假。昨天李掌柜说可以先预支工钱,恐怕也只能这样了。
  小木箱里有三十六文钱,以及一个金香囊,一颗圆润无瑕的四分珠。这小木箱,堪称宝箱。
  李果收好木箱,将木箱压在脑后,伪装成枕头。
  午后李果睡去,醒来见珠铺的人都在,有李掌柜,阿棋、赵首、甚至陶一舟也来了。李掌柜拿来工钱,阿棋带来外头买的肉羹。
  李果从床上坐起,招呼众人。
  “这儿不错,李果你一人住,月租得有多少?”
  陶一舟家就在城西,不用租房。
  “这样的房间,一月也得有二三百文,啧啧,这伙计住的房子,都快赶上掌柜了。”
  赵首挑拨着,他仍是处处针对李果。
  “不用,这房间小,往时放杂物,馆主厚道,没收多少。”
  李果被赵首说得心虚,他是之前在妓馆跑腿挣了不少钱,才搬来四合馆,以他一个小伙计身份而言,确实是住得很好。
  “这是一贯,省着些花。”
  李掌柜将一小袋钱递给李果,这便是预支给李果的工钱。
  “谢掌柜。”
  李果致谢。
  “果子,快把肉羹吃下,还热着呢。”
  阿棋端着一碗肉羹上前,要喂李果,李果不好意思,抢过汤匙说:“我自己来。”
  这两日身体康复得快,昨日手指拿汤匙还拿不稳。
  李果低头吃肉羹,吃得油光满面,眉眼带笑。他身边这些人自顾谈着王承信、海船,巡检司等事。陶一舟感慨:“果子交友广泛,就连仇家也不是一般人呀。”
  好在,没多久陶一舟和赵首便离去,他们和李果平日没什么交情。
  “依我看,你书信一封,让阿棋带去孙家船,托寄回家。你伤成这样,身边没个人看护怎么行。”
  李掌柜还是担心李果的伤情,明日阿棋就得去珠铺帮忙,将没人照顾李果。
  “掌柜,我娘孤苦,妹妹年幼,我不想让她们担心。我一个人能行,我今天就能下床走动了。”
  李果为让李掌柜信服,真得爬下床来,挺起腰肢,努力站直。
  见他这样逞强,李掌柜不忍心说他什么。
  “果子,我明日晚上会来看你,带胡饼来。”
  阿棋拍胸部承诺着。这两日多亏有他。
  自此,李果独自一人养病。每日午时,阿鲤会送来补汤,夜晚,阿棋会送些吃的过来。
  李果终日不是吃就是睡,恢复得很快。
  到第四天清早,李果已经能自己下楼,走到对街食店买面吃。午时,阿鲤再次过来,提来的是参汤。多亏老赵家的补品,李果这几日吃得满脸红润,比病前的脸色还要好看。
  唯可惜,脸上的淤青略有残留,额头拆线后,也留下一道疤痕。
  李果爱美,会端着镜子,把脸照来照去,并抓下一缕头发,将额头的疤痕遮掩住。
  听大夫说,疤痕渐渐会淡去,不过李果也不知道那得多久。
  咕噜咕噜喝着参汤,汤水灌完,李果把整根的人参当菜啃,连碗底的肉渣都捡起来吃掉。阿鲤在一旁看着,瞪大着眼睛。毕竟老赵家的人,吃饭十分文雅,连老赵家的仆人,吃相没这么难看。
  将空碗搁下,李果打个饱嗝,问着:“你家公子近来还好吗?好些时日没见他。”
  李果这几天,天天都在想赵启谟,可他也不好意思问,一问就像在说启谟怎么不来看我。
  “李工,有所不知,公子被禁足了。”
  阿鲤每天都看到自家公子在读书,他这人沉静得下来,只准在院内活动,却不喜不怒。
  “被签判官人禁足吗?”
  李果惊诧,心里又不安,想着是因为他的事吧。
  “是呢,公子他私自出海,而且……总之就是惹怒官人。”
  而且还带伤回来。不过这句阿鲤不敢说,赵启谟吩咐过,不要告知李果。
  “是因为我缘故,才害他被禁足。”
  李果黯然,难怪这么多天看不到启谟。
  “有件事,不知道当不当说。”
  阿鲤常往来馆舍,和李果相熟,他又是个半大的孩子,藏不住事。
  “阿鲤,你快说。”
  李果着急,越是欲言又止,越让人焦虑。
  “我听内知说,公子好像要回京了,听得不大真切。”
  “你说什么?!”
  李果震惊地从床上腾起。
  夜晚,在馆舍思虑多时的李果,更换衣服,擦洗手脸,梳理头发,他提上灯笼,准备前去城东。
  自午时阿鲤告知他启谟要回京,李果就恍恍惚惚,不知不觉,在床上呆坐到一个午后。
  他难过得茶饭不思,连阿棋送来的鱼粥和胡饼都没动。
  想着阿鲤也没说是不是真的要回京,又想着启谟本来就说只是来广州暂居。
  李果走出馆舍,缓缓朝城东前去。他走至半途,便气喘吁吁,毕竟身体还未康复。
  他没有停下脚步,一步步靠近城东官舍,站在官舍门外,李果已汗流浃背,领子和头发泡湿一片。
  李果扣门,开门的是内知,他认识李果,让李果进屋,他去通报。
  李果待在院中,冷风一吹,李果浑身哆嗦。等上许久,等来的不是赵启谟,而是一位二十多岁的男子,他的样貌神似赵启谟,李果想这是启谟的兄长赵签判官人。
  “见过官人。”
  李果行礼。
  “你便是李果?”
  仆人的灯照在李果脸上,赵启世将李果端详,诧异发现这是位秀美的少年,衣着打扮不像粗人,言谈仪态文雅。
  本以为李果是位粗鄙的贫家小儿,然而仔细想想要真是如此,他又怎么能当珠铺伙计。
  “回官人,我是李果,前些日子多亏赵舍人搭救,今夜特意前来致谢。”
  李果躬身,他出汗疲倦,头也有些晕沉,仍是低着头,弯着腰。
  “小弟季考将至,埋头苦读,不便见你。李工的谢意,我会代为传达。”
  如果李果样貌普通,赵启世或许会放他进去,然而此时的赵启世,心里埋了阴霾。
  听到这样的措辞,李果默然,和赵签判对话时,李果不敢对视他的眼睛,这位官人沉稳庄重、浩气凛然。
  “李工还有其他事吗?”
  昏黄灯火映在李果的脸庞上,李果低头、郁结的神情,显得委婉、唯美。赵启世的神色再沉一分,他是位极其敏锐的人。
  “没有了,谢官人,我这便离去。”
  李果再次鞠躬,转身朝门口走去,他那身影看着孤寂、忧伤。
  赵启世立在院中,目送李果离开。


第65章 来日相逢无期
  绿珠来时; 李果躺在床上; 一动不动,屋中也没点灯; 把绿珠吓着一跳。
  “果子; 睡着了吗?怎得不点灯?”
  好在窗外有月光; 勉强能看到油灯所在位置,绿珠用火折点灯; 微微的灯光亮起; 照得李果身影,见他缩在被中; 无精打采。
  “绿珠吗?”
  “哎; 是我; 胡郎说你被人打伤,我偷偷跑来看你。”
  绿珠将灯盏搁在床头,搀扶李果坐起身来。
  “伤哪了,我看看。”
  绿珠端详李果的脸庞; 脸上的淤青基本上消失; 灯火昏暗下; 也看得不真切。
  “我好多啦。”
  见到绿珠,李果微微笑着。
  “该不是睡了一天,饿吗?”
  见李果人脸上没伤,就是精神不大好,绿珠把心放下。
  “不饿,之前珠铺有位友人送来插肉面; 还未吃。”
  李果摇摇头,他就是倦得不行,连对吃的也提不起兴趣。
  “午后的面,早糊啦。咦,屋内气味这么浓,你窗户要拉开。”
  这是屋内不通风,弥漫股浓浓药味。
  绿珠朝窗户走去,窗户挨着床,绿珠觉得脚下被什么物品绊着,低头一看,是放在床下的脏衣物。
  李果卧床五日,更换不少衣物,也没人帮他洗,都堆在一起。
  “果子,你这些日子怎么过来,竟没个人在身边照顾你吗?”
  绿珠心疼地问道,她弯身将脏衣物拾起。过来馆舍时,见到馆舍前有口井,可以去那边洗衣服。
  “有个珠铺的伙计照顾我,就是给我送插肉面的那人。”
  李果说的是阿棋,然而阿棋也就只有最初两天陪伴他。
  “那怎么没见着他,该不是珠铺关门后,才来看你一眼。”
  绿珠抱怨着,将脏衣物堆到脸盆里,她开始扫地、整理杂乱的物品。
  不得不说女子就是手巧,不会功夫,地扫好,桌台整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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