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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部分

魔方七日梦-第55部分

小说: 魔方七日梦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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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雪荣不敢再向前走,整个电梯口被碎成一片,地面呈波浪状,而赵东祥的一只脚正卡在了其中两根钢筋间,重量全都压在另一只脚上,这种姿势非常耗力不说,更无从迈腿。因为根本不知道另一只脚使劲脱离钢筋的同时,整块地砖会不会彻底碎开。 
  这情况只有周雪荣和赵东祥二人看得清楚,头顶四人碍于角度根本不知道事情的严重,还在纳闷周雪荣为什么不把赵东祥拉上去。 
  周雪荣放低重心,脚原地不动,手臂伸直,一点点往前探。随着重心前移,地面时不时滚落碎石,终于两只手握在了一起。周雪荣说道:“把力气压在我手上,先把脚抽出来。” 
  “呃。。。。。。好。”赵东祥扶着伸过来的手臂,一点点开始抽脚,那手臂的力气非常足,他见状便将全身力气压了上去,想要尽快把脚拔出来。 
  脚腕扭动,变换角度,赵东祥终于找到合适的角度,把脚抽了出来! 
  太好了! 
  紧接着,周雪荣手臂上的沉重负担,顷刻间消散了,他心想不妙,却已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赵东祥把抽出来的那只脚,往前踏了一步。。。。。。 
  瞬间,一股强大的牵力把周雪荣的手臂向外拉扯。 
  男人的尖叫声持续:“啊啊啊啊啊————” 
  “抓紧我!!” 
  赵东祥手心不知何时冒出好多汗,濡湿了干涸的血液,变得格外湿滑。越是想要抓紧,就越是抓不住,只能感受着手指一根根从手心里抽离,那一刻变得格外漫长。 
  但在周雪荣的眼里,从地面下陷,到感受赵东祥的重量完全消失,不过发生在短短几秒。 
  灯光照映出赵东祥惨白的脸,好像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经历了许多,自以为能死里逃生,却会栽在最后一步。 
  明明他离出口那么近了。 
  为什么? 
  洞口处突然飞来什么物体,周雪荣伸手接住,那是赵东祥的手机,再看向洞口时,却已看不到赵东祥的身影。 
  周雪荣回想那张写满疑问和惊恐的脸,面容冷淡,就好像他并不意外事情的展开。 
  他扪心自问已经尽力了,却永远也无法改变,那些命中注定的死亡。 
  。。。。。。。。。 
  。。。。。。 
  雪依然在下。 
  曙光揭开夜幕的轻纱,却没有带来曙光,又是新的一天了。仅剩的五人走出大门的同时,身后的医院从屋顶开始粉化,风一吹便如沙散去。医院外草场上的蜘蛛怪在挣扎着,却也难敌自然规律,随风化尘。 
  五个人此时都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谁也没比谁好哪儿去,就着雪洗了把脸,脸上带着相似的疲惫和麻木。但对于赵东祥的死,却没有了先前曹静死时的激愤,或许是懂得无能为力的愤慨,只不过是浪费感情。 
  众人往停车处走去,有了之前的经验,众人毫不怀疑,同样的位置上会停着一辆崭新的面包车。 
  五人沉默走着,鞋子在积雪上踩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听了让人牙紧。 
  苗放突然停下了脚步。 
  其他人或许是累了,又或者干脆懒得理他,明知道他没有跟上来,却没人停下脚步。 
  叶嘉雯同他年龄相仿,虽然她一直觉得苗放有点任性,但却是个内心敏感的人,她能理解苗放此刻的心境,一定和她一样充满可疑惑恐惧和愤怒,她也不过是拼命忍耐罢了。 
  她要把这趟死亡之旅,当成是一次艰难的登山之旅,不论过程有多难,冒了多大的危险,只要目的地就好。 
  见没人理睬自己,苗放原地大喊:“你们一个个儿都有病是吧!” 
  叶嘉雯停下回头,眼神中带着乞求,叫着少年的名字。 
  苗放只有克制自己不去看那双噙泪的杏眼。 
  “装听不见是吧?一个个儿上赶着送死是吧?!你们怎么这么他妈的麻木!像一群木头人!装在盒子里,任人摆布!” 
  苗放情绪激动,嗓子都要喊出血来。于浩怀把车窗上的雪抹开,又去拧车门,对站在车后门的徐明朗说:“上车吧。” 
  车门拉开,四人前后钻了进去,车门却没关。 
  少年小小的身影伫立在雪里,显得倔强。于浩怀按了下喇叭,对方还是没有动作。他低头扒拉衣兜,才反应过来刚才为了生明火引爆煤气,把烟都点了,导致现在无烟可抽。 
  “靠!”于浩怀骂了句,握着方向盘转头倒车。 
  叶嘉雯拦住他:“可是苗放还没上车!” 
  “我倒要看看,他那副董存瑞炸碉堡的气势能保持多久。” 
  车调了个头,眼看要开出大门,一直看着窗发呆的徐明朗开口了。 
  “我下去劝劝他。” 
  “哥。”周雪荣按住他的臂膀,生怕他再出事,而徐明朗只是疲倦的笑了,摇了摇头。


第IV卷 

第76章 昏厥
  车停下,徐明朗走下车。 
  风雪苍茫中,两个身影越靠越近,徐明朗靠近后才看到,苗放的眼镜下,那双还很年轻的眼里流淌出的热泪,滑落脸上却凝成了霜,整张脸一块白一块红,显然是冻皲着了。 
  徐明朗上前拉着苗放要往车里走,苗放梗梗着,拖也拖不动。 
  徐明朗停下脚:“你想怎么样?站在这儿直到冻死,就能显得你与众不同了?” 
  苗放一听这个来了气,他甩开徐明朗的手骂道:“是!我当然与众不同,我和你们这些麻木不仁的人才不一样!我有心,人死了我会难过,会害怕!” 
  “可你们呢?赵东祥死了,你们就当他从来没存在过一样,坐上车就走!!” 
  徐明朗已经很累很累了,各种情绪积攒在一起,发酵成他不确信的形状,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假装它们不存在。 
  可直到苗放的话语,像一把刀划开那密封伤口。 
  “那不然呢?我们原地给他开个追悼会吗?!收起你懦弱的眼泪吧,小朋友!”徐明朗展现出鲜少的强硬一面,“我们难道就不难过,不害怕吗?难道表达哀悼的唯一方式就是像他妈个吃奶的孩子一样,靠哭、靠耍无赖吗?” 
  “你有没有想过,你其实是有机会做点什么的。之前在七楼病房,我要去找他,问谁和我一块去的时候,你怎么没跟过来?” 
  苗放的哭脸带上了耻辱感。 
  徐明朗看向灰蓝的天际,留下一句:“学着长大吧,拿出点男子汉气概来,你看看人小丫头都比你坚强。” 
  苗放本来都服软了,这下又不知道被戳到什么逆鳞了,喊着:“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徐明朗往回走的步伐停了下来,他觉得这个孩子比他想的还要幼稚。 
  车门被打开,周雪荣钻了出来,看样子是不放心他们在外面待了这么久。苗放嗓门还大,结果刚下车就听到这句话。 
  徐明朗从逃出来后,就避免和周雪荣的正面接触,这下四目相对还有些尴尬。 
  至于苗放的那句话,最后是周雪荣回答的。 
  “放心吧,他不会的。” 
   
  面包车驶过白雪堆积的公路,像是行驶在荒无人烟的雪原一般肆意。再过十来分钟,车子就会到市区,这对于众人来说是最大的藉慰。 
  这四天以来,他们有多想回市区,回到各自熟悉的家中,那心情完全不是用语言描绘的。在这种诱惑下,他们即便是一宿没合眼,又累又饿,也完全不想停下来休息或是找点吃的,唯恐生变。 
  徐明朗看向窗外,原本很有烟火气的街道,现在被冰雪覆盖,一个人都没有。他回想无数次,他漫步在人潮汹涌的街头,恨不得除他以外的人全都蒸发,又或是逃出钢铁森林,到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可能是湖边小屋,又或者干脆隐居山林。 
  这是所有在大都市里打拼的青年都会萌生的想法,但往往只是一瞬,他们深知隐居需要的不光是财富,还有一颗无畏寂寞的心。而绝大多数人两者全无,所以都只是说说。 
  徐明朗想到一星期前的自己,还在为了日复一日的生活感到厌倦,一转眼就陷入了这个可怖的幻境,要为了生存下去而努力。 
  窗外雪色苍茫,徐明朗喃喃自语:“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会想念那种麻木不仁的生活。” 
  现在的莹莹会在哪儿呢?是不是也在这个冰封的世界中期待他的来临? 
  徐明朗不知道。 
  一想到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么消失了,生死不知,他就止不住的心酸。 
  这种心酸劲让他想到经过护士台的感受。。。。。。 
  当时他以为这一局是为他而设的,心里还十分忐忑,但赵东祥用死亡证明了,这局不是他的轮次。 
  越想越乱。。。。。。 
  他合上眼抚慰突突直跳的脑仁,耳垂却被人捏着搓揉。 
  周雪荣边揉边问:“那么多耳洞,怎么不戴耳钉。” 
  徐明朗闭眼说:“上学时候打的,觉得酷,戴着玩过。” 
  “现在不戴了?” 
  “嗯。”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徐明朗很想这么回答,但是他没有。他不想对周雪荣敷衍。 
  耳朵上尚未闭合的洞眼,提醒着他,那一天他是怎样与年少的梦做出了断。他背着吉他,在人群中逆行,却失去了和以往肆意骄傲的心。 
  陪了他四个年头,如今已蹭掉皮的马丁靴踩在落叶上,他却感受不到欢愉。落叶在他眼里,变得只是落叶。 
  他的心正在急速干瘪,他好像能看到世界正在褪去它华丽的面纱,慢慢露出里面腐朽而枯燥的面容。 
  曾经汹涌过的情感,现在变成陈伤,徐明朗自己都没想到,这么快他就可以和别人说:“上学的时候自诩摇滚人,现在就一教吉他的,没必要戴了。” 
  他又补充道:“现在都为了糊口,哈哈。” 
  “我不喜欢看你这样糟蹋自己。”周雪荣沉眉,看着窗外的雪,许久才说,“或许有另外一个时空,我们在那儿有着不一样的人生,一切都很完满。” 
  徐明朗用门牙去蹭食指关节,咯咯的笑了。 
  “为什么笑?” 
  徐明朗摇摇头,想到了那些荒诞的梦,如果把这些告诉周雪荣,相比对方的表情会很精彩,只是他实在有点累了,想睡了。 
  只不过在意识下沉前,车停了,而且是直接停在了街边。 
  于浩怀看了眼油表,油量显示正常,油门踩到底,车子却震动起来。 
  “糟了,油箱堵了。” 
  “什么叫油箱堵了?油箱怎么会堵了呢?” 
  “之前在加油站里没别90号油了,加的柴油。” 
  徐明朗沉思一下:“我没开过车,现在怎么办?要修吗?” 
  “可以修,但有点麻烦,得有专用的喷油嘴清洗剂,附近有车行吗?” 
  徐明朗看着漫天飘雪,四周的建筑都被白色覆盖,一时间也转了向:“还是别下车了,没有导航不知道要找多久,天太冷了。” 
  车内一时间只有熟睡的鼾声,于浩怀面无表情的打趣说:“到底是孩子,刚才闹那么凶,现在也睡的着。” 
  徐明朗回:“累的。” 
  然而真正的答案,却被所有人故意忽视了。原本容纳七个人的车厢,此时却不复最初的拥挤和吵闹。赵东祥的死被最大程度的忽视,除了苗放之外,没有人主动提起他,就好像这个人从来不存在。 
  所有人都清楚,一次又一次的逃亡,不但是在消耗他们的体力,更是对他们自信心的折磨,不断降低他们的承受底线,而这种底线一旦被抻长直至摧毁,内心便会瓦解。连续两天死了两人,从一开始的悲愤难忍,到现在的恐惧麻木,谁敢说下一个死的人不是自己? 
  赵东祥的死最令人恐惧之处在于,他躲避了本该置他于死地的重重危机,却死于一块开裂的地砖。如果他当时稍往前站些,又或是早点被人拉上去,都可以避免死亡。 
  可惜没有如果,一切偶尔都是必然,赵东祥的死也是同样道理,徐明朗不知其他人怎么看,但他认为赵东祥的死是一早被安排好的,像是幕后之人为了装点剧情使用的砝码,给所有人施压,用赵东祥的死提醒他们。 
  “一切尽在我的安排中。” 
  他们像被放进烟盒里被肆意挑弄的蛐蛐儿,不知道草棍何时又会折腾自己,又无力飞出去,只能被动的去躲,或干脆装死。 
  苗放年轻气盛,又是做事惯有自我主张的人,看到其他人冷淡的反应会讨要说法也在意料之中,徐明朗嘴上不说,心里其实还有点羡慕,年轻人内心力量旺盛,往往无惧伤害,更不懂有时候沉沦于麻木,反而是一种自我保护。 
   
  一觉醒来,天边已是暮色。周雪荣穿戴完好,说要下车找小商铺,没吃的不行。 
  徐明朗一听也要跟去,顺便去找找有没有东西能修车。奈何他和周雪荣都不懂车,于浩怀只好也下车,这样一来,车里只剩下了苗放和叶嘉雯,现在天色渐晚,入夜又很快,他们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回来,运气好的话会很快。 
  出于保险起见,他们还是捎上了苗放和叶嘉雯。 
  身体因刚苏醒不久而对寒冷格外敏感,徐明朗冷得直打哆嗦,原本他还想过,要是实在没辙,他们可以弃车步行,反正已经到达了市区,就算没有任何交通工具能用,他们也可以步行回家,但此刻的寒冷,让他把这个天真的念头打消了。 
  五人走出很远,却没有看到任何小卖铺或是商场,更别提车行了。几人都长期生活在本地,走到现在也都明白不对劲了,尤其是苗放先前还指引大家跟着他走,说他熟悉这片儿,他转学后的小学就是在这片儿读的。 
  可谁知他带领众人七扭八绕,说是那儿有个小卖部,可到了地方却只种着几颗树。 
  换作两天前,大家还有可能觉得是小卖部黄了,毕竟都是苗放小学时候的店了,倒了也正常,可经历了这么多后,他们都明白这不可能是个巧合,甚至连车坏了这件事都很可能是圈套。 
  明知是圈套也没有用,他们只能无可奈何的往套里头钻,谁叫牧羊的鞭子抓在别人手里,他们像真正的羊群一样,要么服从的顺着规定好的路线走,如若反抗只有死路一条。 
  积雪的阻力让每一步都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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