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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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工坊是半商业半艺术的，店主经常做一些作品参加比赛或者艺术交流展览什么的。也出售，周末还接待DIY爱好者手工制作玻璃器皿。店主年龄不太大，大约三十多岁，长得还算端正，留着长头发，个子不高，一副艺术家做派。他女朋友也在店里，是个小巧玲珑，眉目清秀的姑娘。原来还是个夫妻店呢。
　　店主看了看余然的设计图，花瓶不复杂，就是颜色不好掌握，而且瓶身的倾斜程度也需要调试，不然插上花有可能会倒。
　　余然听了店主的建议后，先用陶泥试了试，倾斜度找好，又重新把图纸微调了一下。
　　晚上，余然没敢回家太晚，好在家里东西齐全，定期有人打扫，回去什么都不用弄，他躺在床上，正想着玻璃颜色，手机响了起来，原来是赵东旭，他接起电话“嗯，是我，有事么？”
　　“你睡了么？微信可以么？”
　　“好呀，我洗完澡，还没睡呢。”余然正在擦头发。
　　微信：
　　“余然，你，今天，没回寝室？”
　　“嗯是呀，我回家了。”
　　（余然一只手擦头发另一只手发语音。声音有点疲倦。）
　　“那你明天回来么？”
　　“可能这一两周都不会吧，你放假不回家吗？”
　　“奥，也回的，不过不着急。”
　　（赵东旭听着余然的声音心里有点热。）
　　“我找了个玻璃作坊做我的花瓶作品呢？”
　　（余然提起这个就有些兴奋。）
　　“那很好呀，我能去看看么？”
　　“那我明天问问店主吧，啊——”
　　（余然又开始打哈欠了。）
　　“你早点睡吧，是不是累了？”
　　“嗯，今天又画图又做泥塑模型的，都是力气活。”
　　赵东旭心里有点好笑，画画都成了力气活了。
　　余然真的困了，再接着聊，可能手机会砸自己脸上，以前常有这种情况，真的很疼。
　　第二天，花瓶正式开始烧制了。
　　其实制作玻璃不算复杂，不过做的精美好看不太容易，尤其颜色很多变，不一定能出想要的效果。不过余然很喜欢，有点未知性不是更好么。
　　第一个做出来角度没弄好，直接就倒了。
　　第二个大小角度都对，颜色惨不忍睹。
　　就这样，余然连着做了十几个，时间也过了好几天了，这期间他完全忘了问店主让赵东旭来参观的事了。赵东旭也没再骚扰他。
　　第六天，余然重新调了颜色，这次颜色很满意。湖绿色，有些许不明显的纹路，很剔透，薄厚始终，倾斜度合适。
　　余然看着突然觉得有些眼熟，想起来小时候曾有过一套餐具，就是那种筷子、勺子套装，就是这个颜色。啊，原来我一直喜欢这个颜色啊。
　　那套餐具是他小时候的一个好朋友送的呢，他一直留着，不舍得总用，出门也带着。好多年了，差不多有10多年了。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坚持回国，坚持学设计，其实不就是想和好朋友一起上学么？可是他居然不在这个学校，以前他明明说相当室内设计师，要考B市的建筑大学的，怎么说话不算数呢。大禹哥哥，你到底在哪里呢？
　　李禹莫名地打了个喷嚏，心想，明明屋子不冷呀，这个假期没有放假，因为他已经大三了，开始课间实习了，同学们都分到了不同科室，开始了实习。
　　他是个怪胎，无论学习什么都要画下来，比如最典型的就是解剖，尤其大体解剖，画的比教材还要精细逼真，看他的笔记简直是一种享受，所以经常有同学借他的笔记看。这不，同班的安佳又来借笔记了，还跟他预定了实习的笔记。因为李禹要去普外科实习，可能还有机会跟台拉钩神马的，这可比看福尔马林泡了好多年的标本强多了。
　　对于安佳，他知道她对自己有点意思，虽然李禹不算烦她，可暂时也没有谈恋爱的打算和心情。
　　三年了，按年龄算，明年然然可能就在大学新生里入学了，不知道他变成什么样子了，是不是还那么贪吃，有没有长成大胖子。应该不会，他爸爸妈妈都不胖，遗传角度应该不会胖。而且，小时候，他可真是干吃不胖呀。
　　想起这个小吃货，李禹的嘴角就勾了起来，那弯弯的眉毛，嘟嘟的小嘴，吃起东西来像只松鼠，边吃还边说话，有时候都替他着急，这嘴究竟是用来说话还是吃饭呀？
　　想着这些，李禹觉得拉钩看台什么的都没那么无聊了。下了手术台，他回到寝室，又开始画了起来，肠子得的每一个褶皱，每一个血管，动脉静脉，都花的十分细致。李禹记忆力超群，几乎是过目不忘的，所以看过的都能完整的画下来。
　　———正牌攻出场啦。拉钩是指外科手术的拉钩，就是用钩子把皮肤、肌肉之类的拉开，视野清楚，方便操作。


第四章　得奖
　　一个月转眼就过去了，这期间，余然妈妈回国看了他一次，陪着宝贝儿子过了年，又跟同学朋友简单聚了聚，就回美国了。期间赵东旭找过他几次，余然只出去了一次，他想跟妈妈多待待啊。而且好不容易把作品做完了，就想宅在家里啊。
　　建筑学院的设计大赛开始交作品了，余然回到了学校，小心翼翼地把花瓶交到了赛务组。赵东旭也陪着他去了，看见他的作品，还大大滴夸了一番，夸得余然都找不到北了，不过他还不傻，知道强手如云，并没就対得奖抱太大希望，不过还是美滋滋地。
　　照例还是赵东旭领着余然到处吃喝，闲聊，时间过得很快。
　　一周后，比赛结果出来了，余然的作品在室内装饰品组得了二等奖，还是第一次有大一新生得奖呢。获奖作品除了在学校展览一周，由于碰巧与B市大学生艺术展撞期，还会放到市美术馆展览二周。
　　赵东旭跑着就来到了余然寝室，告诉了他这个好消息。余然也乐坏了。立刻给妈妈打了个电话报喜，又提出请赵东旭吃饭。
　　赵东旭也十分无奈，成天就是吃饭，啥时候能看场电影啊，谁知道想着想着就不小心说了出来。
　　余然瞪大了眼睛，”看电影？请你看电影也行啊。不过俩男生看电影是不是有点奇怪啊？”
　　“不奇怪，女生一起看电影的不也不少么？”赵东旭赶紧解释。
　　“那好，咱们吃完饭就去。”
　　得，还得吃！
　　两人买好了票，又买了电影标配爆米花，入了场。
　　因为还没开学，电影院里人不算多，三三两两的，有几对明显是情侣。
　　电影是个小众文艺片，是余然喜欢的类型，他看得挺认真。
　　不过前面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是让他分了神，原来是一对情侣在接吻，而且似乎都是男的。
　　余然有点难为情。在国外情侣当街接吻也没什么，同性也不少见。可在国内，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呢，而且离得也太近了，连亲吻时发出的轻微嗯啊呻吟和水声都能听见一点。而且电影的声音好像不存在了，就只剩下情侣们接吻和互相爱抚的声音。余然觉得自己要被粉红泡泡淹死了，耳朵发烫，有点气短。
　　赵东旭这时也看见了，他把手搭在余然的肩上拍了拍，又摸了摸他的耳垂。余然的耳朵更热了。开始拍肩膀他还觉得可能赵东旭觉自己太小，没看过这些，安慰自己一下，可是摸耳垂，真的好怪异啊！他伸手把赵东旭的手拨开，起身走出了电影院。赵东旭也跟了出来。
　　“余然，你怎么了？”赵东旭有点预感。
　　“没事。”余然低着头。
　　“你看见他们接吻有什么感觉，不好意思了？”赵东旭问。
　　“没有。”余然觉得赵东旭问得也好怪异啊。
　　“赵东旭，我们走吧。”余然就要往外走。
　　“不看了？”赵东旭赶紧跟上去。
　　“嗯。不看了。好像没什么意思。”余然低着头走出了影院。
　　晚上还是有点凉，不过天还算晴，半勾新月在天上斜斜地挂着，有些说不出来的诗意。
　　赵东旭鼓了鼓勇气，把衣服脱下来，披在了余然身上“晚上冷，别着凉。”
　　任余然再傻也有点觉出不对了。他看着赵东旭，“你是GAY？”
　　赵东旭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低下了头。
　　余然把衣服递给赵东旭，“我不冷。”
　　“余然，你生气了？我是哪里做的不好么？”赵东旭声音很低。
　　“赵东旭，你还没回答，你是GAY么？”余然的眼睛亮晶晶的，盯着赵东旭。
　　赵东旭一米八几的大个子都快弯成鸵鸟了，不过过了一会儿，他还是抬起了头，直直地看着余然的眼睛，“对，我是GAY，我喜欢男人，我第一次见你在火锅店时就喜欢你了。”
　　余然有些头晕，他确实没想到。
　　其实他中学时，也有过同性跟他表白，还不同肤色呢。不过他没有太放在心上，因为他从没觉得自己喜欢男人。赵东旭长得虽然还不错，自己也挺喜欢他，不过那种喜欢肯定不是。
　　而且自己曾经交过几个女朋友，不过外国女孩太热情，他有点吃不消，亲亲嘴，拉拉手，也就这样了。虽然他也知道17岁的小处男在美国有点可笑，不过他并不觉得有啥不好的。总之，就是好像还没遇到那个对的他（她），让他奋不顾身，一往情深的那个他（她），跟别提对谁产生欲望了。他连打飞机都很少，可能自己太晚熟了吧。
　　可是赵东旭的表白还是让他尴尬极了，“你，我……”
　　“你不喜欢我？还是瞧不起同性恋？”赵东旭手都出汗了。
　　“嗯，我没有瞧不起你，我从小在国外长大，同性恋在国外其实挺普遍的。不过，我好像不喜欢男的，我交过女朋友的。”余然低头踢着路边的小石子。
　　“我知道了，这个确实不能勉强，我们还能做朋友吧？”赵东旭叹了口气，是自己太心急了，本来不想这么早表白的，今天的气氛和时机都不太对。
　　“当然了。”余然抬起头笑了起来，眼睛望着对方，亮亮的。
　　——…


第五章　重逢
　　李禹在医学院读到了大三，因为大一、大二上理论课时比较忙，仅有的业余时间都用来画画和打球。可是实习以后，因为不上课，跟上班差不多，有时还可以下夜班，反倒比上课时清闲多了。这天下夜班没事做，偶然在网上看到大学生艺术展在市美术馆展览，坐着公交车就去了。
　　美术馆离学校不远，而且附近高校有四、五所，所以经常有针对年轻人的艺术展览，属于国内比较活跃和前卫的美术馆，特别是每年的大学生艺术展，吸引了不少在校大学生前来参观。
　　年轻人的作品多数比较青涩，绘画作品居多，各种形式、各种画风都有，有些真的有点疯狂，李禹有些也不太适应，现在年轻人的脑洞真是理解不了。
　　到了装饰品区，在一大堆黑色、紫砂色、泥土色的陶瓷泥塑瓶子和雕塑中间，有一个玻璃花瓶格外显眼。
　　花瓶是透明的，蓝绿色的瓶身，通透的像绿宝石一样，微微泛着亮光，不太明显的细纹夹在里面，似乎是水在里面流动，瓶身是微微倾斜的，很别致。
　　站在这个花瓶前面，李禹好像嗅到了一点点青草的味道，淡淡的，嫩嫩的，心里暖洋洋的，好熟悉的感觉啊！
　　小时候然然曾经有一套餐具，还是自己买给他的，好像跟这个颜色特别像。
　　李禹条件反射般地看了下作者介绍。李禹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余然，建筑学院，大一，室内设计专业”。
　　这个余然是不是然然啊。这小家伙居然上大一了，而且念了设计专业。李禹想是不是小时候自己相当设计师，影响了然然啊？那可真是造物弄人了，自己就是想跟然然一起，才念的医，其实自己一直喜欢画画的。
　　李禹闭了闭眼，转身出去上了公交车，无论如何，先看看是不是然然再说。
　　不知道长成什么样子了，能不能认出来。然然能认识自己么？他会不会把自己忘了？
　　胡思乱想间车到了建筑学院，他简单打听了一下，找到了然然上课教室，好在这些教室学生流动性比较大，进楼也不用刷卡，李禹很顺利地找到了余然上课的教室。
　　教室很大，学生不多，男生多女生少，坐在最前排的一个男孩一下子就吸引了李禹的注意。果然是他，真的是然然！
　　他模样几乎没怎么变，眼睛很大，皮肤白的发粉，刘海有点长，脸蛋还有有点圆，要说跟小时候不一样的地方也有，就是脸长了，下颌有点尖，鼻子也长起来了，小鼻子还挺直，嘴唇红红的，润润的，还跟小时候一样总是嘟嘟着。这时，然然打了个哈欠，因为在第一排，格外显眼，老师和同学都笑了，老师就把余然叫了起来“余然，你看看这张图，有什么问题没有？”
　　余然只是有点困，又没睡着，老师一提问，瞬间清醒，说道：“这张图的在透视原理方面有错的地方，就是两边不应该完全对称。”
　　余然说的有点驴唇不对马嘴，不过老师看余然已经精神了，就让他坐下了。
　　很快就下课了，余然随着人流出来了，李禹站在门口，盯着余然，可是余然经过他身边根本没有看他一眼就走过去了。
　　李禹叹了口气，他果然不认识自己了。算了，还是先不打扰他了。自己跟着人流也出了教学楼。
　　这时，一个挺高大的男孩子在门口等余然，俩人好像很熟悉的样子，一起有说有笑地走了。
　　李禹回到了自己的寝室，倒在床上，拿出来白天拍的余然作品的照片，看了又看，真好看的绿色，真符合余然的风格，纯纯的，透透的，还有点甜。其实他想跟着余然给他拍一张照片的，可是那样实在有点像偷窥狂。
　　可是然然明显不认识自己了，李禹有点心酸。自己是为了他才念的医学院，一直以为，到了大四，他应该上大一，俩人可以同校两年，以后还是同行，然然身体不好，说不定自己以后能给他治病。
　　看着看着，李禹睡着了，梦里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住院的病房。


第六章　住院
　　李禹三年级了，他从小就是个身体结实的男孩子，很少得病，所以这次发烧，他妈妈刘文琴并没特别担心，觉得普通感冒而已，吃几天药就好了，给孩子照例吃了抗病毒的和退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