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界-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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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沉言没说话。
“郁先生今天怎么没带女伴过来?”周云辛大概不懂得什么叫隐私,也不懂得委婉两个字,见郁沉言面露不悦,还要凑过去,“我刚回浔城,对这里还不熟悉,请问郁先生结婚了吗?”
他说话的时候,身体往郁沉言那里倾过去,两个人的距离缩小了许多,不至于冒犯,但又显得有些亲密。
郁沉言低头扫了这个年轻的男孩子一眼,周云辛的眼里满是笑意。
他不是傻子,这些年来对他有意思的人可谓如过江之鲫,但是这个男孩未免太年轻,家世也太好,又只见过一面。
他自问自己还没这么大魅力,恐怕是多心了。
“没有,但我已经有孩子了。”郁沉言淡淡道,“我先回去了。周小少爷,你自便。”
郁沉言说着就要转身,却被人攥住手腕,一回头,那个叫周云辛的男孩对他一笑,“郁先生能陪我再聊会儿吗?这宴会太没趣了,也就郁先生你有点意思。”
郁沉言挑了下眉。
但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一只结实有力的手就攥住了周云辛的手腕,看似没用什么力气,却轻松地逼迫周云辛松开了手。
周云辛吃痛,他甩了下手腕,瞪着这个刚出现在阳台上的第三位来客。
“商鸣?”郁沉言叫了这个男人的名字。
周云辛一秒领悟了这人是谁,他揉了下手腕,心里翻了个白眼。
这个叫商鸣的男人是郁沉言身边最得力的心腹,从小一起长大的那种,跟郁沉言如出一辙的铁血,却偏偏对这位郁家先生忠心耿耿。
不可谓不是一条好狗。
但是周云辛的眼神在商鸣的脸上溜了一圈,只见商鸣站在郁沉言身边,一点看不出刚刚捏着他手腕的狠劲,反而低调内敛。
可他绝不是一个容易被人忽视的存在,商鸣的脸部轮廓很深,眉眼锋利,有一种带着煞气的英俊感,周云辛想,他应该是那种会让女人在床上尖叫的男人。
但周云辛不喜欢他。
“失礼了,周小少爷。”商鸣松开了周云辛后,一秒钟恢复了彬彬有礼的样子,“但我家先生不适应和男人靠太近,还望您体谅。”
周云辛不由抬了下眉,心里想,你放个什么屁话。
但是郁沉言显然没有责备自己下属的样子,不痛不痒地训斥了一下,“商鸣,未免太无礼了。”
然后又一脸虚假地看着周云辛,让“周小少爷受惊了。”
可他说完这句话,半点歉意也没有,再没看这个周小少爷一眼,跟商鸣一起回了宴会上。
周云辛嘴里的烟刚刚已经掉了。
他靠在阳台上,看着那两人消失。
阳台栏杆上还放着刚刚郁沉言留下的打火机,铁灰色的小方块,上面雕着一只精细的雀鸟。
周云辛把这个打火机握在手里摩挲着,眼神竟然有些阴鸷。
他这个人,别的没有,但好歹也是风月场上的老手。
浔城还是这么很无聊,但是郁沉言这个人,长得未免也太和他胃口了。
周云辛咬了下嘴唇,笑了一下。
他总得睡上一次再走,才算不亏。
…
宴会结束的时候,郁沉言喝了不少酒。
商鸣倒是一滴没沾,还能开车。
郁沉言半躺在后座上,脸上有点微微的红,车窗半开着,夜风撩动着他额前的碎发,一双黑色的眼睛因为喝了酒,变得水光潋滟。
商鸣从后视镜里看见这双眼,心头狠狠跳了一下。
可他面上却不动声色,问道,“胃里难受?”
“有点。”郁沉言懒洋洋回道,“刚刚有几个老混蛋围着我灌酒。”
他说这话带着点不寻常的任性味道,丝毫没有平日里的威风八面,倒像是在兄长面前撒娇。
商鸣知道他这是真的有点不舒服了。
“回去给你煮点粥。”商鸣把车窗升上去了,“别吹风了,当心头疼。”
郁沉言不满地嘁了一声。
又过了一会儿。
商鸣突然说道,“今天周家的那个小儿子,周云辛,你离他远点。”
“为什么?”
“他对你有不正的心思。”商鸣没把话说的太露骨,事实上他觉得那个混蛋只怕有更多下流的想法。
郁沉言轻笑了一声,倒不是很信,“商鸣,我都三十六了,那孩子才多大,二十一?”
“二十三了,他在外面的风评比你想的荒唐得多。他十六岁就和女孩在学校鬼混,多亏是周家的人,学校才不敢开除。这几年去国外只怕更加放肆。”商鸣又从后视镜里看了郁沉言一眼,郁沉言已经脱掉了外套,只剩下一件深蓝色衬衫,皮肤白皙得像雪,却偏偏因为喝了酒有一层妩媚的薄红,他的嘴唇也微张着,露出雪白细密的牙齿,粉色的舌头探出来,从下唇上轻轻一扫。
商鸣不由深吸了口气。
“你离他远点就是了。”
郁沉言倒也无所谓,“知道了。”
车里又恢复了沉默。
但是没过多久,车子开过一条长长的街道,郁沉言的眼睛看着窗外,像不经意一样问道,“你最近不用陪女朋友吗?”
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手指微微弯曲了起来,抓挠着皮质的车座。
商鸣顿了一下才回答道,“不用,她又出差了。我们两个不需要经常见面。”
郁沉言干巴巴地笑了一声,“你们倒是很稳定。”
然后他就没再说话。
他问不下去了。
他也想扮演一个好兄弟,当一个关心下属的上级,去问问商鸣和女朋友的近况,开点玩笑说,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可他做不到。
郁沉言假装睡觉,闭上了眼睛。可他心里的恼火却被酒精催生,漫山遍野地烧起来。
他舔了下自己的嘴唇,心里叫嚣着想去抓住商鸣的领带,让他屈服于他身前,被他亲吻,折服。
他暗恋这个男人太久了。
他暗恋商鸣,暗恋自己最好的下属,最亲的兄弟。
可偏偏商鸣是有女朋友的,知根知底,感情稳定,天造地设的一对。
那个女孩是商鸣在孤儿院时候认识的姐姐,现在在隔壁城市的某个大学当老师,文静典雅,笑起来很和善。
即使郁沉言如此心怀妒火,也不得不承认那女孩身上有种沉静的气质,让人想保护她,却又愿意甘心为她指挥。
商鸣这样的人,沦陷在她裙底下,真是一点也不奇怪。
第86章 面具
“我可能快要订婚了。”
车快开到兰庭别墅的时候,郁沉言突然淡淡说了句,他很平静,仿佛说的不是什么订婚的大事,而是今天的天气很不错。
车子猛地一个急刹,郁沉言的身体都跟着颠了一下。
他脑子里还残留着酒精的昏沉,可是一对上后视镜里商鸣的眼睛,他倒是清醒了不少。
商鸣把车停在了一棵开花的树下,春夜里,夜色阑珊,紫粉色的花瓣落下来,本来应该是温柔又宁静的场景。
但车内的两个人却心思各异,谁都无心欣赏这春夜。
商鸣表面上还维持着镇定,可他的心底却变成了一片埋在深海的火山。
“你要和谁订婚?”商鸣没转过头,低声问道。
郁沉言迟疑了一下,才说道,“乔家的小儿子,乔鹤行。”
儿子?
商鸣这下子控制不住地转过了身,声音里也泄露出一丝怒意,“你跟个男人订婚?”
他问这话并非没有缘由。
郁沉言从年少时候起,就因为长相过于出挑被同性骚扰,只是碍于他身世显贵,一般人不敢真做什么。可是后来郁家长辈接二连三去世,郁沉言的地位受到威胁,他险些真的被叔伯猥亵……如果不是商鸣和言明恩及时赶到,没人敢保证最后会发生点什么。
那人后来当然死了,但是郁沉言一直很排斥同性间的亲昵,甚至讨厌成年男人和他靠得太近。
可是郁沉言现在却说,他要和一个男人订婚。
“和谁订婚都一样,”郁沉言垂下头,不去看商鸣,“我的婚姻和爱情毫无关系,娶一个女人还是娶一个男人,对我来说没什么分别。”
车子里的气氛越发沉闷起来。
这明明是个月色清朗的夜晚,车里的空气却浓稠得化不开,令人嘴里发苦。
商鸣在一片黯淡里看着郁沉言,看他低垂的眉眼,和紧抿的嘴唇。
他想,既然你能和一个男人订婚,为什么我不行?
但他好歹有最后一丝理智,没有真的问出来。
他是郁沉言的下属,是郁沉言最忠心的走狗,他不应该对他的主人提出质疑。
可他看着郁沉言,哑声问道,“以你现在的位置,没必要再拿婚姻换取利益了。你大可以娶一个你喜欢的……”
郁沉言闷笑了一声。
娶一个他喜欢的?
他倒也想,可是商鸣肯吗?
他喜欢的人就在他身边,可他却不能俯身过去,求得一个宽慰的吻。
“我没有喜欢的人,”郁沉言淡淡道,他看上去完全酒醒了,神色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与冷淡,“乔家现在正在经历夺权,乔礼是属意乔鹤行继承的,怕这个儿子受伤,才把人送到我这里来了。等乔鹤行成了我的未婚夫,我就会帮他夺得乔家的一切。这笔买卖很划算。”
但他没说出口的是,不会有订婚典礼的,这只是一场虚假的婚约,表演给乔家的其他人看的。
他理应把这事告诉商鸣。
可是他现在心里沉闷得喘不过气,他想起商鸣的那个温柔娴静的女朋友,也许终有一天商鸣就要娶她了。
这让他现在不想说他这是假订婚。
这个虚假的婚约像是一张盾牌,让他可以躲在后面短暂地喘息,伪装自己,麻痹自己。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商鸣的眼神,郁沉言竟然有些心虚,他低声道,“过两天乔鹤行会搬到郁家,他会住到平山路的那个郁宅去。”
平山路的郁宅,不是郁沉言长住的地方,反而是他的养子郁辞经常住着。
他把未婚夫安排在这里,足以说明他对于乔鹤行确实没有半分真心。
这个事实上让商鸣多少冷静了一点,没再失控地说出什么话。
他转过身,沉默地重新发动了车。
没过多久,车就开到了兰庭别墅的地下车库里。
但是在郁沉言下车的时候,商鸣却没有跟郁沉言上去。
郁沉言有点奇怪地看着他,因为商鸣经常留宿在他这里,既然今天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商鸣应该留下来才对。
“我突然想到晚静让我去拿个东西,今天就不住这里了。”商鸣平淡地跟他解释。
晚静,徐晚静——商鸣的女朋友。
郁沉言心里空了一块。
“哦,那你去吧。”郁沉言没露出什么异常,“我先上去了。”
…
两分钟后,郁沉言赤脚站在别墅的落地窗前。
商鸣已经走了。
他没有开灯,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片,外头倒是亮着万家的灯火,从玻璃窗里透进来,照在郁沉言的脸上。郁沉言的额头靠在冰冷的玻璃上,脸上因为酒精起的热度已经彻底降了下去。
他想,这样注视着商鸣转身的日子,到底还要多久?
而他对商鸣的感情,又要积累到哪一天才会崩塌?
他年少的时候不开窍,厌恶极了同**慕的视线,他甚至觉得男人的触碰是肮脏的,下贱的,除非是公事,他不想和任何人接触。
所以他没有趁着商鸣青涩懵懂的时候一举拿下他,没有把这个对他忠心不二的人攥在手心里,反而因为心理原因,一度拒绝商鸣和他靠得太近。
如今他开窍了。
他终于看清自己哪怕厌恶所有人,都无法排斥商鸣的时候,商鸣却已经不属于他了。
他始终来迟一步。
…
商鸣开着车一路回了家。
他自己名下的住宅也不少,但是他最常住的地方,其实还是郁沉言身边。年少的时候他甚至会在郁沉言房间里打地铺,两个少年人,夜深的时候像小孩子一样勾着手,郁沉言会露出和白天里不一样的脆弱神色,跟他讲自己哪里没做好,今天被老师训了。
他那时候看着郁沉言白皙瘦削的侧脸,心里头就涌起了一些不能言明的东西。
可惜那时候太过年少,他没能抓住这一闪而过的情愫,错以为是对兄弟的怜惜。
他直接走进了屋子,并没有在中途去拿什么徐晚静交待他的东西。
而等他推开自己的房门,甚至不需要特意扫视,就能发现这是一个单身男人的住所。
这里甚至没有女人曾经留宿的痕迹,一切摆设和装饰都是线条冷硬的风格,浴室里的洗漱用品也是单份的,房间里连一件柔软的女性衣物都没有。
商鸣坐到了沙发上,他的手机上显示出徐晚静的短信,跟他说自己已经到地方了,又叮嘱他记得按时吃饭,少喝酒。言语间非常的亲昵,但却是家人般的亲昵,而不是情人间的絮语。
“知道了,你好好玩。”商鸣回了一条过去。
他也没开灯,在一片黑暗里,他从手机上调出了乔鹤行的照片,很模糊。
这还是之前郁沉言让他调查乔鹤行的时候留下的。
照片上的年轻人个子很高,即使模糊成这样,也能看出气质沉稳,眉目俊秀,是那种走在学校里会被无数女孩子爱慕的男生。
客观点说,他若是站在郁沉言身边,一定也很般配。
身居高位的郁先生,和他年轻美貌的妻子,想来也算一段佳话。
但是商鸣攥紧了手,他的手上暴起了青筋,手机的机身甚至有点不堪重负,似乎下一秒就要变形。
他的心里回荡着一个念头,似野兽一般地咆哮着。
既然郁沉言可以和一个男人订婚,为什么他不行?
他在郁沉言身边守了这么多年,他知道郁沉言所有癖好,也知道郁沉言所有弱点,他清楚郁沉言厌恶男人,所以他小心翼翼地藏匿着自己真正的心思。
但他最后换来了什么?
从刚刚的周云辛,到乔鹤行,似乎每个男人都能光明正大地追求郁沉言,唯独他不行。
因为他是郁沉言最信赖的兄长,最可靠的伙伴。
他不能辜负郁沉言的信任,他要做郁沉言最后的铠甲。
可商鸣摁了摁太阳穴,脸上是压抑的神色。
他这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