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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在一九四六年仰望星空-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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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脆的声音在屋子里响了起来。
  俩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旗四从韩彦身上下来,躺到炕的另一边。韩彦的身子有些抖,费了好一阵功夫才把衣服系好,蜷缩到另一边。
  没有人再说话,黑暗里只有一点点心碎的声音。


第六十二章 
  唐佩莲是在一个冬天的夜里回来的。那天是民国二十八年,康德六年十一月初七。老北风在窗外呜呜地刮着,玻璃上挂满了白霜,给外头的星光照得亮亮的。天寒地冻,元茂屯的人老早就睡下了。旗四和韩彦也不例外。
  火坑烧得暖暖的,俩人正有些情动。便听见老李在门外急急地喊:
  “四爷!四爷!大奶奶回来!”
  韩彦一听便把旗四推开,俩人三下除五套了外套便去开门。老李站在门外,半边脸和衣服上已经盖上了一层菲薄的绒毛似的雪。
  “大奶奶人在哪?”旗四问。
  “在少奶奶屋子里,人不大好,已经去请大夫了。”
  “三爷呢?回来了没?”韩彦紧接着问了一句。
  老李摇摇头,说:“没见着。”后面那句怕是出事了在嘴里滚了一圈又吞回去了。
  仨人顶着风雪往吕凤娘屋子走。
  一路上,韩彦右眼皮直跳,跳得他脚步都有些飘了。月中的时候他晓得旗易水要跟着日本子去北平时,他就有点心神不宁。如今唐佩莲回来却没见旗易水,韩彦心里的不安怎么都没法压下去。
  吕凤娘和旗四的夫妻关系虽然形同虚设,但名义上她依然是旗家的少奶奶,因此唐佩莲一回来,老李便把人领到吕凤娘那去了。
  旗四和韩彦进屋的时候,吕凤娘正在给唐佩莲搓手。看到旗四,连忙站起来叫了一句“四爷”。
  “人怎么样了?”旗四问。
  吕凤娘摇摇头。
  “阿四来了吗……”唐佩莲说,声音有气无力。
  旗四闻声看了过去,只一眼整颗心便沉到谷底了。才四年没见,唐佩莲的头发便全花白了,一张脸也满是风霜。
  唐佩莲伸了伸手,旗四连忙俯下身子握住,她的手上是厚厚的茧,摸着像片片的鱼鳞。
  旗四心里一时百感交集,转过头问老李:“大夫还没来吗?”
  “不用找大夫……”唐佩莲慢慢道,“我是要走的人了……”
  “我这辈子造了太多的孽,已经没有颜面活在这世上了。”
  唐佩莲咽了一口唾沫,对旗四说:“当年我也有想过要弄死你……”
  旗四说:“都过去了,也是我爹他对不起你。”
  唐佩莲哽咽道:“是啊,都是你爹……只是我明白的太晚了。”说到后面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大娘,易水去哪了,为啥他没跟你一起回来?”韩彦怕唐佩莲一不小心去了,连忙开口问她旗易水的情况。韩彦叫了她好几句,唐佩莲才又慢慢醒了过来,听到旗易水的名字,原本干涸的眼睛里又冒出了泪花:“易水已经走了,跟着易山走了……是我害了他们……是我……”
  韩彦喉咙像是塞了一团棉花,眼眶也红了,胸口更是憋得难受,他哑着声音问:“他们是怎么走的?现在埋在哪?”
  “他们埋、埋在、”唐佩莲一个字一个说得很艰难,她紧紧攒着旗四的手,手上青筋暴起,旗四知道她是要走了,连忙问:“在哪?”
  “哈尔……滨。”
  唐佩莲说完这句话,头一点,手一松,眼睑慢慢垂下,走了。
  歪脖子老李呜呜地哭了起来。
  唐佩莲的葬礼旗四没有大办,旗家的本家亲戚不多,唐佩莲娘家来的人也少,头七一过旗四便找人把唐佩莲下葬了。
  随同埋葬的还有旗易山和旗易水的衣冠冢。
  兄弟合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但旗四
  后来,韩彦回忆起在旗家大院待过的那二十年的时光,发现旗家就是在唐佩莲死后开始没落的。也许是更早的时候就开始了,然而唐佩莲的死无疑是一条分水岭。
  说来抗日战争也是这年开始进入僵持阶段。敌后方涌起了大股大股由共产党领导的游击力量,他们挖地道、埋地雷、拆铁轨,搞抗日宣传。时不时就有某某地农民或者某某地的土匪加入了游击队的消息传来,随着消息而来的是日本子对那个地方的疯狂屠杀。
  县长下了死命令,凡是抓到一个共产党人重重有赏,凡是敢窝藏共产党人的绝不放过!王元道领了这道死命令,没日没夜地在元茂屯和附近几个相邻的屯子逮人。
  韩烨就是在这种严峻的情况下的某一天夜里悄悄回到元茂屯的。
  韩彦爹娘见了二儿子,激动得老泪纵横,从东北沦陷后韩烨便没了消息,两个老人提心吊胆了将近七年就怕二儿子就这么没了,如今看见他不但须头须尾回来,还长得健壮有力,两个老人哭过之又感到十分欣慰。
  “我哥呢?他现在住哪?我有侄子侄女了没?”韩烨打量了一下屋里的摆设,又去了趟厨房,发现吃的用的都不缺,就晓得他大哥已经混出头了,因此连忙问他大哥是个什么情况。
  韩彦爹娘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由韩彦娘出面把韩彦这几年的情况说了。
  韩烨听到最后气得面部都扭曲了,恨恨地拍了一下桌子,说:“旗家欺人太甚!”又说,“爹、娘,你们怎么能因为旗家给的这点蝇头小利就把我哥往火炕里推!”
  韩彦爹叹气道:“要是你娘和我护得住,咱能不护着吗?你又不是不晓得这元茂屯他旗四爷说一谁敢说二?”
  “呵,”韩烨拍了拍自己的胯部,冷声道:“要不是我现在有要紧事,我今天就先一枪把那旗四崩了!”
  韩彦爹吃了一惊,拉住韩烨的手小声道:“你说啥呢?你咋会有枪?这玩意要是让其他人晓得了可不得了!”
  韩烨回过神来也发现自己说漏嘴了,连忙说:“没啥的,爹,就一鸟枪,我带着防身用。”又说:“爹、娘,我今天回来的事你俩先别说出去,也别告诉我哥和两个弟妹。等我下次来的时候再告诉他们。”
  韩彦娘正想问儿子要去做啥事,啥时候回来,便被韩烨制止了:
  “爹、娘,你们先别问,我这次来只是想托付你们一件事情,要是以后某天有人来敲门,说‘月照青山亮堂堂’的时候,你们能收留下他,他是我的好兄弟。”
  韩彦爹娘点点头,又嘱咐了一句:“做事多小心。”
  韩烨点点头,趁着浓重的夜色钻进树林里去了,“唦唦”的一阵声响过后,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虽然韩烨叮嘱爹娘不要向他哥透露他回来的事,但老人心里藏不住事,因此韩彦一次回家来的时候韩彦娘便悄悄把韩烨回家的事情说了,还说了暗号的事情。韩彦心里又欢喜又害怕。欢喜的是弟弟回来了而且还好好活着,害怕的则是弟弟可能已经加入了游击队,不然不会有枪,还这么神秘。
  参加游击队可不是什么好事,这几年屯子里因为谁谁参加的了游击队一家子都被抓起来的事情时有发生,有的甚至直接就让日本子枪毙了。韩彦越想越后怕,面色凝重地告诫自个的爹娘,韩烨的事情绝不可以再告诉任何人,哪怕在路上遇见最好也不要相认。
  韩彦爹娘俩听得眉头紧锁,说:“你说你累死累活凑钱他去读书,不就盼着他能出人头地吗?你说他做啥要加入那个游击队呀!”
  韩彦叹了口气,说:“阿烨也二十多岁了,腿长在他身上,咱们哪能拦得住?只希望他别让特务抓到就好。”
  韩彦爹娘点点头,说:“也只能这样了。”
  如此过了几天,一日下晚韩彦正陪着旗嘉琳吃饭,旗四突然进门来,劈头盖脸就问了一句:
  “韩彦,你是不是有个二十几岁的弟弟?”
  韩彦吃了一惊,本想马上否认,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旗四看出韩彦的顾忌,对旗嘉琳道:“嘉琳,你把饭拿着去你娘那吃,爹和叔叔说个事。”
  旗嘉琳说了一声“好。”然后往自个碗里扒拉了一些菜,端着走了。
  韩彦悄悄屋外,又看看了窗口,瞧着四下无人,才说:“我有两个弟弟,有一个只比我小三岁,今年该是二十四岁。”
  旗四又问了一句:“那你老实告诉我,你弟弟是不是游击队的?”
  韩彦低着头犹豫了好一会,才抬头看来看旗四。他没说话,就默默地拿着那双墨玉似的眼睛望着旗四。
  旗四脸色越来越沉重,韩彦心里狂跳,他隐隐有个不好的预感,他舔了下嘴唇,干巴巴道:“四爷,是、是在哪儿见到他了吗?”
  旗四深深地看了韩彦一眼,说:“村宫所。”
  韩彦强笑道:“四爷,你没看错眼吗?那真是我弟弟?”
  旗四想了想,说:“我好像听到有人叫他‘烨小子’。” 韩彦脚一软,眼前一黑,差点就栽了。旗四连忙扶住他,安慰道:“你先别慌!他们只是抓住他了,但是还没确定他是不是游击队的人,只是怀疑。”
  韩彦一听,连忙抓住旗四的手哀求道:“四爷,虽然阿烨是游击队的,但他是我弟弟,你能不能帮我救救他。”
  旗四有点犯难,冷丁看到韩彦眼睛湿漉漉的,心一软就应了。他叮嘱韩彦留在家里不要跟过去,自个收拾了一些金钱细软,带上一个跑腿的就走了。


第六十三章 
  也是韩烨命不该绝,王元道今儿恰好到县里去了,留在村宫所的都是些狗腿子和二溜子。见到旗四,一个个都上前来行礼,点头哈腰地把旗四往屋里迎。
  旗四一边往里走,余光瞥向了一旁,发现韩烨被塞了破布绑在一棵槐树上。
  “王元道呢?”旗四问了一句。
  “王所长去县里了,估摸得下晚才回来,四爷是有啥急事?找我老刘也是一样的!”为首的一个狗腿子连忙应道。
  旗四一听王元道没在,心里便宽松了许多,慢慢说:“听说你们今儿抓了个人?说是游击队的?”
  “嘿嘿,四爷消息真灵,”老刘说,“咱巡逻队的人抓的,说是三更半夜在屯子里鬼鬼祟祟乱窜,我想着准没好事,就把人抓起来了。”
  “哦,你想得还真周到。”旗四皮笑肉不笑,瞅地看了老刘一眼,说:“那人是我屋里的弟弟,你就这么干干脆脆把人抓了,是当我死了么?”
  老刘听得冷汗直冒,旁边有个狗腿子连忙帮腔,说:“四爷,这事是误会!误会!咱并不晓得那人是您、您……”那狗腿子想了半天,才接了一句“ 您家里人,只是觉得这人行为古怪才抓起来的,既然都是自家人,那我们现在放了就是。”
  那狗腿子说着就要去给韩烨解绑,被老刘拦住了,老刘扯了一个笑对旗四说:“四爷,您看王所长今儿不在,这人又是他点名抓的,要是就这么放了,我们可能没法交代。”这话一出口,其余几个狗腿子你看看你我看看我,也都停住不动了。
  旗四挑了张椅子坐下,整整衣襟,说:“你们说的也在理,只是我刚刚已经跟我屋里的说,待会就把他弟弟带回去,你们这样做是想落我的脸么?”
  “这话不是这么说的四爷,您就是给我熊心豹子胆我也不敢落您的脸啊!”
  “我连带个人都带不走,这还不是落我的脸?难道让你骑到我头上来才算吗!”
  旗四一改刚刚轻描淡写的语气,转瞬间变得强硬起来。老刘吓得大气不敢喘一声,连忙赔笑道说:“四爷这话说重了、说重了,咱现在就放人,行吗?”说着大声呵斥旁边两个狗腿子道:“站着干啥,还不去给人松绑!”
  旗四的脸色这才阴转多云,看着老刘慢慢说:“那人我就先带走了,王所长回来了还劳烦你解释一番,我这小舅子哪,可不是什么游击队,他就是想找他哥不小心走错路了。”说着,从怀里拿出几捆绵羊票子放在桌子上,对几个狗腿子道:“大伙这几日日夜巡逻也是累了,这点钱就当是给大伙找点乐子吧。”
  几个狗腿子二溜子听得心花怒放,连声谢旗四的好意。老刘也是眉开眼笑,一边殷勤地把旗四送出门,一边招呼俩个狗腿子把韩烨带过来交到旗四手上。
  旗四摆摆手对老刘道:“行了,你回去吧,我马车过来了。”老刘这才千恩万谢进门去了。跑腿的驾着马车赶过来,旗四扶着挡板越上马车,转过头对韩烨道:“上来吧。”
  韩烨一脸厌恶地看着旗四,站着没动。
  旗四冷声说:“不想走也行,等你哥见过你后我立马把你送回来。”
  韩烨这才恨恨地爬上了马车。
  旗四原想着韩彦和他弟弟好几年没见,怎么也得唠嗑上半天,说些家里长家里短的。没想到还没一盏茶的功夫,兄弟俩就吵得不可开交了。
  韩彦觉得参加游击队太危险,想让韩烨别再做这事儿,去找些平稳些的营生。韩烨觉得他哥没骨气没大义,如今国家民族正在危难之中,不但不起来反抗,还依靠一个坏蛋坯子过活。
  韩彦生气地说:“你还是那个坏蛋坯子救回来的呢!要不是他你没准得脱层皮!”
  韩烨反口道:“这可不一定,我们游击队里的人情同手足,他们一定会来救我的,我才不需要这些反动阶段的恩惠!”
  韩彦虽然不晓得反动阶级是什么意思,但韩烨拒绝的态度却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忍不住就有些心灰意冷,说:“你真这么想,我也没办法。腿长你身上,你要走就走吧。”
  韩彦态度一软,韩烨反倒感到丝丝的愧疚,他走上前去,按住他哥的肩膀说:“哥!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你。”韩彦脸色缓和了下来,拍拍韩烨的手,说:“没事,我就是希望你能好好的。”
  “哥!要不你跟我一起走吧,咱俩一起参加游击队,打日本人去!”
  韩彦的眼里闪过一瞬间的动摇,但还是马上摇头道:“不,我不愿去。”
  “为什么!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哥!难道你要当一个亡国奴吗?!”
  韩彦低着头想了半天,还是摇摇头,说:“阿烨,你别再劝我了,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是因为那个旗四吗?”韩烨马上问了一句。
  “不单是为他,”韩彦说,“还有咱家,爹娘爹娘老了,韩彤韩源还小,就这么抛下他们,我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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