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生-第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邵寇面不改色,给他夹了一筷子肉片,随意说,“都是成年人,总有需求要满足的。”
这个楼到底是怎么歪的,他俩都不知道,只是顺着这个话题继续。
“你有女人?”
这几天见着他挺老实的,难不成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乱搞?
他信佛,自然就厌恶身边的人糜烂成性。
邵寇摇头叹息一声,“没有,哪个女人会跟个一无是处的男人。”
“总有一两个眼瞎的。”
他的唠嗑习惯邵寇已经摸清,真是没谁了。
“那我就等等我的盲人姑娘吧。”
放下筷子,他侧脸面对边牧,神情认真。
边牧的轮廓颇为秀气,也可以说是精致,正如他自己认为的,是与生俱来的俊美,眼大神凝,此刻听清了,有点好笑的意味牵动唇角,发出悦耳的愉快笑声。
“你对待你的盲人姑娘,就用皮鞭助兴?”
男人嘛,征服欲是必带的,这种倒不是个新鲜事。
邵寇无奈的随着说,“不会,我会很珍惜,皮鞭什么的,不尊重人。”
对面的男人像是听到了个有趣的笑话,笑声越来越大,响亮的回荡在宽阔的客厅中。
“要不说,你个庄稼汉没见识呢,现在都要求灵魂和肉体交融,这种特殊的东西,像狐尾啊,猫耳朵啊,能最大程度的引起雄性激素的增长,而且女性也突破羞耻感,所产生出美妙的共鸣,你能听懂不?”
邵寇真他娘的想回一句,听不懂,但他已经说不出口了。
边牧正说的来劲儿,突然对面的男人举止怪异的急促站起来,疾步走向卫生间,咣当,门被关上,他看不见里头,这是被尿憋的?
一门之隔,高大硬朗的男人跪在地上,头低伏,看不清楚神色,一只手紧紧的攥着马桶边缘,另一只手抵着马桶盖,一贯笔直的脊背弯曲成虾,从喉咙里发出来难受痛苦的呕吐声,声声艰难入耳。
餐厅里,边牧同样站起身来,从酒柜里拿出来瓶红酒,他不敢用力,打不开,大声喊邵寇,“小寇子。”
等着人出来,指着红酒上的兔耳型开瓶器,问他,“洗手了吗?把这个打开,咱俩喝点儿。”
邵寇是很听话的,砰的打开,往高脚杯里倒了大半,听的那个小祖宗又说,“你真一点讲究都没有啊,大老粗一个。”
说完,自己用左手拿起来,晃晃,颇为陶醉的抿一口,舌尖轻顶着咽下去,慢慢感受着回甘,这酒啊,真香甜。
同样的,邵寇却是个豪迈奔放的,拿起来就一口闷,赶上喝的是夏天的扎啤。
边牧眼角扫着他,暴殄天物,却没说什么,他带过来的酒,没有一个是不过万的,这些东西啊,实际上真没什么大用,一样是喝进肚子里,分什么贵贱。
“红酒真没劲儿。”邵寇刚才喝了口纯粮食高度酒,再喝这个一对比,就天壤之别了,嘟囔出声。
这傻逼,真不识货。
“你喝啥有劲儿?”
邵寇把厨房里那瓶65度的二锅头拿出来,本来是留着炖鱼的,闲着能抿两口解个馋。
“这个,来一小盅。”
他怕小画家没喝过这么呛的,少倒了点,就着花生米,两个男人酒水相对,聊起天。
“小老板,你觉得,我干的怎么样?”
边牧斜眼瞧他,这人表面上憨厚,实际上有点脑子,知道这么问他。
“你自己觉得呢?”
踢皮球的本事,你说你干的挺好,脸得有多大,你说你干的不好,那就只有呵呵了。
“我觉得还行,就是心粗。”
呵呵。
边牧眯眼捻了个花生豆嚼,“嗯,以后改着点。”
说完,对面的那傻逼立刻就露出来傻逼专有的笑容,刚说你有点脑子,完了,一笑毁所有。
“你能别笑了吗,像个傻逼似的。”
邵寇收住,眉峰一挑,诚挚的问,“小老板,你们城里人说话都这么噎人吗?”
这一次,换边牧爽朗的开怀大笑,笑够了,摇头,“我这人脾气秉性与众不同,就跟你说这一回,对不住,兄弟。”
啥意思,以后依旧我行我素,噎着他也是活该,谁让人家提前就跟你道歉了呢。
“小老板,你准备天暖和了,就整这片果林子?”
边牧转动酒杯,嗯了声。
“我姥爷很喜欢这片山,他说这儿美的像风景油画,然而,我并没有看出来。”
他小时候,有一段时间就住在姥爷家,他姥爷是位大文豪,风趣幽默,在他当时小小的心里头,觉得胡须苒苒的老头仙风道骨,学识渊博,没有什么能难的倒他,他就是巨人一般的存在。
他说起故乡,常念乡愁,小桥,恕他眼拙,只看见根破木头,流水,就那个村东头的破水沟子,人家,这些排排坐的连个厕所都没有的砖瓦房,真是,差距太大,所以,才造成他这么大的怨念。
本来想着,如诗如画的地方,他该每日背着画板到处采风,遇见一处奇景,耗上个三五日,终成大作,然而,现实是,他刚来的时候,粗粝的雪粒子呼呼的往他脖颈里头灌,呼啸的大风差点把他卷跑,这是什么鬼啊,要把他采去滋阴补阳吗?
所以,他只能整天呆在这个破二层楼里,等着春来发几枝了,好出去耍。
“小老板,这山上可不发东西。”
边牧移眸看他,“什么意思?”
“就是说,这山里没东西,像隔壁村子里有一座小山,人家那里头蘑菇可厚了,咱这大山里却啥都没有。”
边牧摆手,无所谓的说,“到时候请专业的人来种,我姥爷当年就说想吃这山头上的橘子,我是非得种出来,然后拿回去给他老人家尝尝。”
离开饭桌,两人都微醺,边牧来了灵感,进画室里闭关造画,剩下邵寇,把那点白酒底儿都闷了,收拾碗筷,剩菜倒桶里,拿去隔壁大爷家喂狗,那大金毛天天的大鱼大肉,他看肥的都快得三高了。
他头脑清楚,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把鞋脱了顺着楼梯上去,到达最里头的卧室,开门,进去,站在那副巨大的画像前沉吟许久,到底没敢再伸手去碰。
边牧想象着满山橙黄的橘子成熟时的风景,配着绿叶衬托,山脉起伏,意境延伸,为她添缀上鼻端的一点金色,整个的轮廓凸出,赫然是个长发女人的侧脸,只不过,她没有明亮乌黑的眼睛,她的嘴唇处有一句题话,梦中情人。
嗯,是小寇子的梦中情人。
完美,他对于自己的画技就是这么的满意,收拾好画具,转身出去。
刚开门,就听见楼梯处有声音由远及近传来,男人的身影披下一片阴暗,他站在栏杆处,声音闲散无虞,“你的右手还好吗,再敷敷。”
边牧才反应过来,他好像现在是个瘫痪的残疾人,这酒喝的有点上头。
“你上来的挺是时候啊。”
时间段卡的真准。
“呵,我一直在楼下看电视呢,听见动静,上来看看。”
边牧再次感受到了他的强烈气场,这种直觉给人的感受不太好。
“喝多了吧,你。”
邵寇没接话,直接转身下楼,你他妈的才猫尿喝多了呢。
“哎,小寇子,敷,敷。”
作者有话要说: 边牧:小寇子,你上来的挺是时候啊。
邵寇:我一直在关注你。
边牧:微博?
邵寇:不。
边牧:QQ?
邵寇:不。
边牧:朋友圈?
邵寇:不。
边牧:那你关注的,到底是啥?
邵寇:你的周边,你的所有。
边牧暗骂傻逼:那你点赞了吗?
邵寇:对你的梦中情人?
边牧骄傲:正是。
邵寇:我希望你谦虚一点,所以,并没有。
第9章 刀片
“哎,小寇子,敷,敷。”
边牧好笑,这人是真憨啊,谁也不会拒绝一个对自己释放善意的人,尤其,还是个可造之材。
一处沙发,两个男人,边牧刚才先去冲个澡,换身棉麻的睡衣,身上的水汽还没散去,带着股蕰润,短发湿漉漉的贴着,邵寇站在他身后,五指交叉在他浓密的发间,来回穿梭,风筒呼呼的冒着热气,嗡嗡嗡的打断着心头细腻的触碰。
他的头发一直都是像个刺猬似的高高竖着,难得让邵寇见着这么温顺的侧面,这样就显得像个未成年,面容更加稚嫩,明明还是个男孩子吧。
两个人,从头到尾都安安静静,只有邵寇弄出来的各种稀碎声音,没有斗嘴的时光,还是飞快。
有很多人,非常喜欢看日出,黑暗中乍现的万般光芒,让人神迷,但其实,日出很简单的,好吗,每天都有,只不过是你能不能起的早,能不能有耐心等的到,更美妙的是,你每天看到的日出都不会是一个样子,它也许光明,也许晦暗,也许被遮挡,也许被掩盖,但如果你身侧有人陪伴,或许心头会有太阳升起,不管外面是刮风还是下雨,它依旧挣脱青色,把天空染上万丈金光。
这般美好,熟睡的边牧不会知道,而正绕着村子跑步的邵寇也不曾抬头。
错过,即是等待,等待着,再次遇见你。
今天,是春分,邵寇立春没吃着春饼,干脆今天烙点,锅里还是粥,红枣莲子八宝粥,煮的糯糯的,放几块冰糖,擀上面,扑锅里,很快一张张薄饼出锅,切了点肘子肉和葱丝,炒了个绿豆芽,胖胖的一个个,喜人着呢。
边牧打着哈欠下楼,他闻着香味下来的,头发还是趴着,挡着眉毛,拍了下他肩膀,语气慢慢,“脑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是伙夫,你就是个典型的伙夫。”
“你就是个典型的大款。”
邵寇没回头,铲子翻转,盘子里落进去一张,掀唇反讥说。
后头的边牧真想一脚把他踢飞,哼哼说,“咖啡。”
“我磨的豆浆,你喝吧。”
依旧没回头,他打算用腊肉炒个京酱肉丝,想起来回头指着上头的橱柜,“里头有糖,你自己放。”
哎,这个老男人,又忘了自己是个打工的吧,还敢使唤他,哼,转身坐椅子上,拿出来手机刷微博,这帮人,成天就知道泡模特,泡姑娘,没一个正经人,不屏蔽你们屏蔽谁,关了,懒得看。
还不如看那个老男人一边烙饼一边炒菜呢,手脚挺真够麻利的,不当厨子可惜了,不对啊,在他这儿,也就是个厨子的功能。
“哎,你这做菜的手艺搁哪传下来的啊?”
瞧着有模有样的。
邵寇一样样的码盘上桌,递给他副筷子,说,“自学的。”
“哦?”
这个,自学成才?
“人总要吃饭,不能活活被饿死吧。”
邵寇看他动筷了,自己卷张饼,就着粥吃。
“你这种想法很悲哀,这些食物,我们都该用心去感受,它内里的丰厚被我们汲取,然后散发出能量,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还以为是啃树皮果腹的时候呢。”
他心中是一片草原,自然看到的都是悠悠青绿,可邵寇的心中,是一片寸物不生的废墟,狼烟弥漫。
对面的男人没有回话,边牧在桌子下踢他一脚,语气含着威胁,“小寇子,与人说话的时候,要有始有终,有问有答,这是最基本的尊重。”
男人抬眼,与他对视,如刀锋的脸庞没有往日憨厚的笑意,反而像外头仍未开化的冰层,凝固坚硬,他说,“因为你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边牧自动解读他的下一句,因为他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所以,他不懂贫穷人的悲哀,不懂其中的心酸和无奈,不懂其实吃饭是与生死息息相关,捆绑挂钩的,没有饭吃,饥饿,这些都距离他奢靡的生活太遥远,所以,我对你,没有话可以讲,即便讲了,你也不会明白。
小瞧谁啊,他明白呢着,不就是你小时候没饭吃,所以自己学的做菜吗,这有什么难以启齿的?
“你就直接说,你家小时候穷,所以吃不起饭,真是,我家虽然有钱,但也不意味着,我就是不懂生计的臭虫。”他抿口豆浆,继续说,“小寇子,你的想法真的需要改正,等会儿去城里,你该多读读书,这个世界多么美好,你偏偏坐井观天,你的以为,真的与事实相差甚远。”
边牧自认为自己熬的这锅心灵鸡汤很美味,但,其实,邵寇只想对他说两个字,呵呵。
果然,吃过饭,他就张罗着要去洗车,然后进城玩耍喽。
邵寇先收拾碗筷,回身见着那个小祖宗焕然一新的下来,手里拿着个手包,递过来,指了指里头,“你可拿好了,我的全部身家啊,咱俩去彻夜嗨皮。”
这兴奋劲儿像是个刚放出大狱的,憋坏了吧。
他也赶紧收拾收拾,锁好门,去库里开车,正好遇见个大娘,要去城里姑娘家,打过招呼,他寻思这天儿不好等车,下来把后车门打开,让她坐到后面,老大娘可不敢坐这贵车,知道他也是个打工的,说啥也不上,只身往前边路牌那走,胳膊上挎着一篮子鹅蛋和煎饼。
车身流畅的经过边牧的身侧,停下,听着他又开始毒舌了,“你是蜗牛爬过来的吧,敢不敢开快点。”
邵寇看着后视镜里的身影,毫不留情的噎他,“有能耐你开。”
嘿,“我发现你现在脾气渐长啊,敢这么跟我说话,我到底是不是你老板了,还想不想要开工资,还想不想要涨工资?”
手掌按两下喇叭,降下车窗,冲着路边臃肿的大娘喊说,“大娘,快上车吧,我们小老板特地请您上来呢。”
边牧抬头看着前面驾驶位的二傻子,又看看道边上的,恩,那个老女人,谁,谁让她坐啊,是谁说的?
刚想质问他,你他妈的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老板,就见着那个老女人伸手敲敲车窗,瞬间,他的眼前就真实的呈现出了她的模样,人老了,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大概是像秋天干枯的树枝,斑驳又不健康,她的乡音很重,有点像姥爷午后给他读书时的那种韵律,她的笑容很腼腆,说,“谢谢你,小老板,我走着到前面坐客车就行了,不敢麻烦您,您快走吧。”
莫名的,边牧嗓子有点堵,像是有块棉花吸水膨胀了,他是个有洁癖的,有原则的人,好吧,也有可能今天把洁癖落家了,没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