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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小节-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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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鬼,安排几个人随我去九层下,能打就行,最好神位是次主神。”“是!”
  伏在案前的西畴神色凝重了些,被暖黄的光晕照得十分沧桑。他转眼忘了疑虑四花的事,此刻内心忧虑万分。
  次主神拦不拦得住被封印的他啊,万一他暴起就……其实我并不是怕他了的咩,就是,保险起见。
  西畴默默起身披上自己的墨绿色大氅。
  压胜垣是一座孤岛,横行神庭后天荒原,地理位置偏僻得如同日与月无法见面的悲剧。说白了,就是监狱,用来关押身负大刑之人的。
  压胜垣总共十一层,这里的凄惨是逐层递增的,平地一层矮矮的黑瓦小屋,往地下长了十层,上几层是最喧闹的,毕竟人鬼最多了。而刑法最严酷的第十层几乎空荡,且是最广阔最大的一层,气候状况是截然不同的。第十层再往深处些许就要戳破与地府的边界了。
  其次便是第九层了,这里罪者要多些,虽仍屈指可数,但都穷凶极恶,主要是些因乱朝之罪受刑,反叛篡神位的人。
  也不知道姓甘的那个人当年干了什么,那时是被谁判的刑,甚至是他什么时候入狱的,根本就没有记载啊……他居然能被判关押一万三千六百年!
  “好歹也凑够三万年噻……”主管压胜垣的神君西畴摊手说道。
  ……也是个神经病了。压胜垣的小吏们看自己主子时一脸嫌弃。平时都没人到九层下这么偏这么危险的地方去啊,被选中的神吏内心幽怨。
  那个人被关押的位置,还在中心地带。
  西畴走的不快,他的坐骑是一只名叫田园的三足金乌。是他过去游历凡间和荒原时遇到的机缘。他在刚踏入监牢的时候喊道:
  “喂!姓甘的!”
  没有回应。
  西畴微叹一声,走向监牢深处。“你这样是不可能熬过剩下的三千年刑期了。”他扣住铁槛说道。
  第九层监牢分散,但都很大。牢房中央,一个黑发男子被玄铁锁束缚着,脸被缕缕黑发遮住,唇色淡紫,脸色苍白如纸,白衣看着单薄,身形瘦削,握住锁链的手骨节分明,可也能看出其胸腔微微起伏,显然是有生气的。
  “……”
  其实他就是个混蛋。西畴没得到该男子的回应,脸黑了几度。
  “我本来是想告诉你些关于你要我找的某个妖的事的,既然你不给我面子,那就……唔!擦我疼!!”
  “说!”黑发男子蓝眸中忽然迸发出精光来,仿佛重活。他虽挣脱不了玄锁的束缚,但暴起的一瞬勾住了西畴的领口,险些划破某蠢货的脖子。
  “咩!”我说还不行!!西畴怂怂差点吓跪。“他还活着。这就够了吧?”
  “……说的不错。”男子放手了,拖着锁链窝回一隅,期间不住地喃喃道。
  “他活着就好了。”
  “那还有一个呢?”
  “我要杀的那个人呢?”
  “他还……”
  西畴摇了摇头。“没有。那个人是个迷。但他掌握这世间。”
  包括你我,甚至你我的感情。
  “所有,你现在想活下去吗?”为了杀了那个人,为了回到你千年前的错误朝代。
  黑发男子干涩地咽了下口水。点头。
  ——“我让你活。”
  

  ☆、其四·论道

  
  人生来有罪孽,本性为恶。
  ……说这些有什么用?
  好后悔哦。
  四花想捡一捡自己被周爻弄得碎一地的节操。
  对于刚入住冢家一日,诨名周爻的黑龙来说,“初”体验非同一般,可以说是万千滋味集一身。
  他被安排在一处院名为“乐念”的依水小院,是四花当下收拾出来的,某龙感受到一种“四花为自己着想”的迷之愉悦,一天到晚的幻想。四花没说什么,他就是很想直接动手而已。
  乐念小院里的植物动物,凡温和柔弱的,在周爻到来时已经是消失的一干二净了。只有一些积年老鬼和凶残的生灵留下。
  四花本以为任树无会怕这看上去就很凶暴的黑龙的,哪想,此红木不过是生气于自己的地位变得更低更不起眼了(……),却一点也不惧黑龙的神威,实在是,很奇异。很让人猜疑……
  黑龙每天都准时出现在四花床前,成功代替了任树无的位置,为此不要脸的脆弱宝宝树哭得跟个两百斤的狗子似的。边哭边打嗝,四花是没心疼的,不过觉莲拖了树兄去后面药房了,也不知发生了点什么,总之,任树无安静了。
  重点拉回来,周爻那个混帐还敢索吻咧!?要点羞耻心成么?
  “你,给我滚!!!!!”
  才不呢。哼唧。黑龙一把拉过床上暴怒的,疑似起床气大爆发的藏青发男人,速度之快到四花来不及反抗,力量之大到四花已经被某傻缺龙啃了几口了!!!!黑龙的吻意外的温柔,但是,很有技巧啊!很快□□的水声刺激得他打了个哆嗦,然后彻底醒了。
  ……
  “滚!!!!!!”四花一把推开了压在他身上的黑龙,然后飞速的很嫌弃的拿毛巾擦嘴,凶残至极,黑龙的自尊心大受打击。
  〃(Д*)怎么会这样!?
  周爻表情委屈。
  然而这种程度骚扰是根本不可能停止的。
  修长的身躯裹在写有黑色古纹的披肩下,玄端章辅,玉面难称。四花好看的眉微微皱着,右手手指划过书页,那白纸黑字令男子动容,明明端正严肃无比却又勾起人旖旎的幻想,是一种崇高而侵略性的美。双腿正放,另一手半握放于左膝上。
  “端茶。”四花没好气地说。一旁的黑龙没骨气的半跪着。
  路过书房的觉莲:居然还有比树兄更不要脸的东西!稀奇!
  “亲一口就端。”
  “……”那你继续跪着好了。
  “作为此世最尊贵的黑龙么?为何如此自降身份,令人……看不下去。”超级想动手打人。
  “因为我爱你呀!零师说过,追人是不择手段的,而且,我们俩本就是有姻缘。”周爻一点也不觉得自己作践自己。
  ……零娘娘座下只有一宫的,神族是这么……诡异的不要脸的。而且跟零娘娘如出一辙的贱啊。
  “姻缘个头,你缺爱。”四花笃定地说。
  “所以我需要你的爱啊;么么。”蹬鼻子上脸神功大成的周爻腻腻歪歪地道。
  “哼。情爱不过是镜花水月,活久了,便什么都不是了。爱如花,总会有凋谢的时候。并且,求之不得,最为可怖,可悲,可憎。”四花说。
  “刻儿你……是被零师悲剧的爱情吓到了么?”黑龙琢磨着说到。“但零师的爱情观没做错什么啊。人与春秋同行,一岁少,一落寞。若是人生长行路上无妻,或无子,或无亲,总会疯的。存在感是他人给的,就……就好比脸是别人给的一样。”
  “我知道零娘娘的情来之不易,我又没有否定。我说的是,人在世,有牵挂,很正常,但牵挂越多受束越多。爱情诚可贵,自由价更高。我没必要被爱束缚,你……”四花最后是没能说完的。
  面前的黑龙有些严肃,很是不一样。
  没由来的,让他的心悸动了一下。
  ……只是一下下哦……
  “你所重视的,只有自由吗?或者是除此之外的,放纵?可你为什么在冢家久居不出?而且,在此之前你在哪里?一千年前在哪,一万年前在哪?我……找了你很久很久,久到律詟和茕詟都从龙胎变成孩子了,从来没有找到,现在,这是第一次。”可这些你似乎都不知道……刻儿,你到底忘记了些什么?为什么记得任树无不记得我,我……难道从未在你的心里留下过一丝半点的痕迹吗?周爻说这话时,出乎意料的,表面上很平静。死一般的静。木然。
  事实上黑龙现在内心很复杂。那种付出了一切,最终似乎什么也没得到的痛苦,撕裂了他的心。皱缩在记忆最深处最隐秘的地方的,是种连自己也不确定的回忆。
  好像当时很美好。
  也只是当时的美好。
  现在人早已变样。
  ——“因为记得很深,所以不愿想起,每一次咀嚼甜蜜,都是在痛苦之中。”
  四花抿着嘴,许是也不知说些什么好了。长久,才叹了口气:“之前觉莲写过一篇花判①,内容是什么我记得不清了,可其中有一小段句:‘天行有常,此生无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无恶非善,毋善非恶。’你问我重视的在哪里?我其实是不明确的。庄周梦蝶,其实本无道理可说。而我,将自己置身冢家,停滞不前,仅仅是在等缘啊。那些逆天而行之人,迫不及待地想要摆脱规则,摆脱天道,将狂傲附身,将尘世烟尘架空。明明身处大道,既然天不顺我,我便在此间开辟新的空间,让重视之人住,待有缘人来。如今,你是第一个找到我的,我其实很惊讶。”也有点小期待,不知周爻你的到来,代表了什么,又将给我什么?
  四花觉得自己意外的,很期许。
  “我还以为你是那种‘提起全部的力量去撞大陆的海洋’②类型的的,原来思想光环是这样子的果然只有零师这一个神经病啊!”黑龙特感动,有点小安慰。
  “心情好了?嗯?”四花挑眉,似在挑逗。
  “本龙尊不拘小节,宽宏大度。”周爻的龙尾巴似乎要翘到天上去了。
  “啧。周爻,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跟个向主人讨要骨头的小狗一样,特神奇。有言云,大节是也,小节是也,上君也。大节是也,小节一出焉,一入焉,中君也。大节非也,小节虽是也,吾无观其也。③你看看你的样子,有哪一点像个合格的龙君?别说超脱三界,傻了吧唧的,哼。”
  “我为黑龙,必为上神。”周爻尾巴一翘。
  “干掉恶龙,我就是神。”四花微微一笑。
  “……嘤嘤嘤……”
  “……滚滚滚……”
  “啧啧啧,不要脸。”单身鬼觉莲瞥了撇嘴。
  同样单身的任树无则一脸蒙圈,“这不是挺正常的么?我怎么觉得这些内容有点熟悉?”
  “啊咧?”觉莲回头看他,却发现树兄的表情不像是在作假。兔耳娘略作沉思。
  看来树兄来头挺大的啊,嘻。趁他蠢,先上下其手一番耶嘻嘻嘻~
  行动力极强的觉莲,笑呵呵地指引任树无远离两个老妖怪的针锋相对。
  也许冢家这几天的气运被各种琐碎事情搅乱了,只是过了三个时辰,异象又生。
  觉得烦都烦死了的四花差点想不要形象地破口大骂。
  冢家的正面和侧大门同时遭受了攻击!一瞬而发的金焰炸出苍白的刺眼的白光,难挡如斯。
  “又是何方来得贼子!”四花阴沉着脸,摆弄着手中的青罗盘,是在定风波稳气运,几个阴极卦象连起来,冢家内大阵仿佛远古巨兽苏醒一般低低地嘶吼出声。
  “他们敢!?”周爻冷笑一声,“冢家是什么地方除了你,除了你没人比吾更了解!”
  “……”四花心想自己跟傻缺龙谈了半天大道理,好像,给自己惹了个大麻烦。黑龙貌似更自来熟了。而且,为什么会更了解!?
  “为什么是,他们?我怎么觉得,来者只有一个?”树兄默默冒出来道。“家主大人,不要草木皆兵呀。”
  “难道我会感应错?”黑龙不爽的挑了挑眉。
  “我又没有质疑您的权威了啊……”任树无委屈。
  “现在是拌嘴的时候吗……啊!!!!!!”觉莲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忽然就变成了尖利的叫声。但很短促,在一阵爆炸声中尽是模糊不清,再加上觉莲当时是说了很久闲话后歇息状态,声音未有调整,竟是沙哑的一滞,很快便无声无息了。
  这是,冢家里的挺能上天入地的主人们才发现。
  角门,被一具假人击碎了。
  吓到不轻的任树无快哭了。
  “阿莲?小莲?”
  “觉莲!?”
  ①花判:骈体文写成的语带滑稽嘲弄的判词。这里你茶写的好像只有嘲讽耶……
  ②这句诗句是我改编的,出自郭沫若先生的诗集《女神》
  ③请搜百度“小节”词条,么么哒。这就是作品名的由来啦~~
  

  ☆、其五·莲开

  小节·其五·莲开
  “原来我相信,只有任树无那个傻孩子,才会被敌人第一个抓住,悬在空中,准备炖汤吃掉,现在我觉得,高空中真特么的冷耶,啊嘁!!!”
  觉莲还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懵懵懂懂,陡生凄凉,深感世事无常,头发生疼,脚底空荡荡……
  不对啊,我就一普通恶鬼,抓我做什么?某兔儿娘理智逐渐回笼。
  她很想给斜右上方那个目前揪着自己头发的混蛋一巴掌,打死得了!看身量是个男子,竟也是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不要问我为什么是也,具体参考四花,任树无和更混蛋的某黑龙。
  觉莲眼中凶光毕露,耳鬓那攒似兔儿的黑发啾的竖起,十分凶恶。摩拳擦掌。
  那人好像察觉到什么,低头看了她一眼。
  ……
  妈的。
  带面罩了。
  你个野子莽夫!居然!必须是丑的没脸见人了!!只看那人一双无神的黑眸,某凶残莲姐把自己的混沌鬼眼睁得老大,特别执着地一直盯着他,手底下多了些小动作,那一双鬼眼中沉淀着一汪血红,隐隐约约能看出金边勾瓣的轮廓,是两捧红莲雏形。
  那人出乎意料地停下来,愣住了。然后手忙脚乱了起来:“抓错人了!”
  气结的觉莲:……
  敢情我还不是你的目标?
  那会是谁?
  四花家主的可能性要小点,他在雨夜十一巷呆了那么久,都没有人找这个佛系老大爷。那就只有来路不明的黑龙或者任树无了。黑龙太强,先不管。那么傻瓜树兄的可能性很大啊,一来树兄文弱可欺,傻不啦叽,二来他重伤在身时逃到冢家,想必是有仇人的。这男子若是来寻仇的,那我可就是倒霉的被牵连了啊!
  我看刚才那些假人威力不俗,四花家主那里应该没事吧?
  想到种种可能发生的情况,觉莲红唇微抿,突然飞起一掌,指蓄红焰,玉指如膏,被高温极亮的红焰照得透明,五指微曲,拢成鹰爪状,忽地向那露出破绽的人拍去。
  “我早该想到,这么容易得手,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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