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眷顾-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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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安全。”张不倦顿了顿,然后大步走了。
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翁佑之陷入了沉思,他知道张不倦很难过,翁佑之在和他赌气,也在和自己赌气,张不倦的回答没有什么问题,问题在于这不是他想要的回答,扪心自问,他又想要什么样的回答呢?他想接受张不倦的好,却又不断的逼问自己,为什么要去接受,更不解的是,为什么要如此纠结这个问题,朋友之间的相处,不就是这样吗?但是他又不愿把两人的感情归结为朋友之情,他只想把自己的心剖开,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分清属性,到底是友情,还是其他。
夜已至深,窗外好像还很亮堂,翁佑之透过窗户仔细一看,外面又下起了大雪,他推开窗户,雪花立刻飞了进来,落在地上融化,翁佑之又把窗户关上,病房走廊都是一片漆黑,连护士站都熄了灯,唯独医生办公室还灯火通明,他看了看手表,已经凌晨五点了,平常这时候他多少都会觉得困怠,再冷也能睡一会,今天反而毫无睡意,也许是因为快要等到天亮,纠结一晚的心情竟然慢慢好了起来,新的一天,总是能给人带来新的期望。
小年过后,主任要来上班了,大家也都早早来了科室,翁佑之刻意的不去关注张不倦,连眼神也没扫过他,张不倦破天荒也没和他一起查房,两人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形同陌路。很奇怪,翁佑之心情相当平和,像是与自己达到了和解,他今天查房,仿佛也格外的顺心,没有调皮不配合的小朋友,可以算得上,一个非常美好早晨。
不过没过久,走廊引起了一阵骚乱,翁佑之抬头一看,随即又专注自己的事情,不过是来了抢救病人,外面医生很多,他是下夜班的,也管不到他头上。
然而事情却没有这么简单,再没过过久,就听见小孩的哭吵尖叫声,还有男人大声说话,打砸东西的声音,翁佑之下意识出病房一看,抢救室那边一团乱遭,对面护士站电话电脑都被砸烂了,一个拄着拐杖打着石膏的男人,正挥舞着拐杖打砸东西,嘴里还一直骂个不停。
“你们这些黑心医生,我儿子都这样了还打针,他就是打针打成这样子的,我儿子有什么事,跟你们没完!”说完,他扫落护士站台面上的一盆盆栽。
突然,也许是发生了病情变化,一波医生全部涌了上去,男人目眦欲裂,急得不行。翁佑之冷漠的站在略远的地方,没有上前,主任都在那里,他去不去也没什么关系。
可能是小孩病情没有好转,男人粗暴的抡起拐杖又开始打砸起来,护士长气得直发抖,直骂保安还不来,其他患儿家属早就躲进了房里,只打开窗子偷看,翁佑之站在原地,没有往前也没有离开,突然他看到一个熟悉的后脑勺,挨着那个男人最近,他暗骂一声跑过去,把张不倦拉开。
张不倦一脸惊讶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拉开自己。
“到底什么事?”翁佑之问道。
“外面小诊所打针,没做皮试,青霉素过敏送过来,已经休克了。”张不倦着急着准备又扎进去,翁佑之简直无奈,只好站他旁边护着他。
那个男人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拐杖挥得没有人敢靠近,他自己也失去了方向,一拐杖就朝张不倦后脑勺上挥过去,翁佑之下意识伸手格挡,听到清脆一声,翁佑之闷哼,估计骨头断了。张不倦听到声响回头,看到翁佑之捂着手冷汗直冒,他眼睛一红,顿时愤怒起来,不怕死的冲过去,竟然直接抓住了拐杖,然后抢了过来,把那个男人推倒在地。
张不倦想破口大骂,却找不到词,只觉得愤怒和心灰意冷,小孩子那边已经缓过来了,张不倦回头想扶着翁佑之,却被他躲过。翁佑之摇摇头,他太疼了,疼得全身发抖,就算不碰伤处,别人靠近挨着他,都觉得疼得不行。
“给我打针□□。”翁佑之咬牙,张不倦慌张的不行,赶紧叫护士给他打止痛针。
主任也发现翁佑之受了伤,叫他赶紧去照个片,看到底严不严重,翁佑之直接拒绝,念了一串号码叫张不倦打过去,电话一接通,翁佑之就说明了情况。
“林市那边医院刚好有救护车收了人在高速上离这不远,等下马上就来了,主任我先请一段时间假。”翁佑之忍着剧痛,怀疑止痛针掺了假。
主任心里不舒服,但还是同意了,没过多久,救护车就来了,车上下来一个医生,翁佑之刚好认识,两人打了声招呼,翁佑之头也不回上了救护车绝尘而去,留下乱糟糟的科室,还有发呆的张不倦。
张不倦回到办公室,主任还有其他医生在外善后,他实在太疲倦了,这种疲倦突然席卷而来,让他几近崩溃,他看到翁佑之受伤,完全方寸大乱,连一个医生基本的素质全都丢得一干二净,以及他最后毫不留念的背影,让张不倦觉得自己,突然就被摒弃在翁佑之的世界之外,他有朋友,同事,都是非常厉害的同行,拥有先进的诊疗技术,而云合,这里什么也没有,翁佑之出事,他第一件事就是摒弃了这里所有的一切,包括自己。
一上午护士医生都在整顿科室,根本无法继续工作,药水换不过来家属都骂骂咧咧,曾经那些亲切友好的脸庞,现在都变得咄咄逼人,毫不体谅医护的难处,只怕自己的孩子药水接不上。那个过敏休克的孩子,早就缓了过来,观察了几个小时,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那个男人最后带着孩子又腆着脸来跟医生道谢,表现得非常明事理,卑微至极,把医生护士都夸了一番,最后费用没交赔偿没给就扬长而去。
张不倦只觉得恶心,看谁都面目可憎,眼前的这些人,都自私自利,他突然发现人与人之间和谐相处的基础在于互不损害,而友好的人未必如目光所见那样真的友好,在你不能满足他的期望时,对方会凶悍得让你毫无招架之力,你心中所有的同情慈悲,都会变成耳光付诸回来。
可是明白了又能怎么样,他什么也无法改变,甚至连去林市看翁佑之都不敢,张不倦变得莫名胆怯起来,也许是他看到了两人的差距,也许是他明白,他和翁佑之,最终还是两个世界的人。
张不倦陷入沮丧当中,连护士长喊他都没听见,护士长实在忍无可忍,给他肩膀拍了一掌。
“马上下班了,下午你会去看翁医生吗?”护士长问,她和翁佑之虽然接触并不多,但还是有些担忧。
张不倦踌躇着没有说话。
“如果不是翁医生,躺着的就是你了,当时那一拐杖下来,差点吓死我了。”护士长心有余悸。
张不倦犹如惊天雷劈,他以为翁佑之只是被误伤,完全不知道是为了保护自己,他脑袋一片嗡嗡作响,护士长后面的话他完全听不进去,只剩下翁佑之因为疼痛而痛苦的神情在他脑海浮现。
他飞快的换下衣服,第一次早退,然后前往车站坐车去林市,期间他一直打翁佑之的电话,均是无法接通,张不倦索性不打了,直接去林市第一人民医院骨科找,终于在骨科二区,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到了翁佑之熟悉的身影。
他好像睡着了,还在输着点滴,旁边有一位年轻的女人坐在他旁边玩手机,她背对着门,张不倦看不清她的脸,一开始急切的心情,突然在此刻变得犹豫起来,连自然的开门,去打声招呼都做不到。
张不倦索性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来,这边都是单间vip病房,非常安静和干净整洁,他看了看时间,快两点钟了,张不倦还没有吃饭,却一点也不觉得饿,他无所事事在椅子上坐了半小时,终于耳尖的听到微弱的说话声。
他站起来小心翼翼隔着门上的玻璃看,翁佑之已经半坐起,那个女人坐到了他另一边,伸手给他喂苹果,翁佑之皱眉把脸撇到了一边,女人也不在意,看他不要直接塞进了自己嘴里。
护士巡房到这里,看着门口有个人在偷窥,顿时觉得很奇怪,张不倦看到护士来,自觉退到一边,谁知道护士打开门,然后却对着张不倦问要找谁。护士的话自然引起了翁佑之注意,他往门口一看,就看到门口慢吞吞冒出一个身影。
张不倦硬着头皮走进了病房,他还没做好准备,就这样被发现了。翁佑之看到是他,什么也没说,眼波在他身上流转,随后又低垂下来。
“这是你朋友吗?”女人好奇的靠在床上撑着头问。
翁佑之迟疑了一下,然后点头。
女人高兴的站起来道:“啊,那麻烦你帮忙照顾他一下吧,我有事就先走了。”说完还冲张不倦抛个媚眼,不管张不倦答不答应,拎起包就眉开眼笑的走了。
张不倦尴尬的站在床边,愣了好一会,才搬椅子坐下。
第10章 心之所向三
“你还好吗?”憋了半天,张不倦才冒出这样一句话。
“还好。”翁佑之淡淡道。
张不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要翁佑之对他冷淡些,他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谢谢你,护士长和我说了。”
“不客气。”
……
张不倦几近崩溃,他不知道翁佑之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冷淡,如果翁佑之讨厌他,为什么还要替他挡这一棍,如果他不讨厌自己,又为什么对自己冷若冰霜,张不倦突然觉得委屈,他自己眼巴巴的跑来,其实讲不定翁佑之根本不稀罕。
想到这里,张不倦眼眶忍不住微微泛红,他深吸一口气,把头撇到了一边。
两人沉默许久,翁佑之终于主动说话了,他说:
“对不起。”
张不倦憋回去的泪意突然决堤,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那些冷落原来不是他的错觉,是翁佑之的刻意为之。
翁佑之忍不住坐起来,抓住了他放在床边的手,而张不倦却在气头上,一把将他的手挥开,翁佑之手背上打针的地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鼓起了一个小包,张不倦眼尖的看见,然后迅速关上输液器开关,按铃叫来了护士。
护士麻利的打好针然后离开,病房里依旧只剩下了他们两人,张不倦在护士进来前就收拾好情绪,擦干了眼泪,直到护士走,他都一动不动,仿佛放空了自己。
翁佑之还想说点什么,就听见张不倦劈头盖脸的问了一句:
“我做错了什么?”
你什么也没做错,翁佑之想。错在是他,是他自己太过于钻牛角尖,总想把某种感情弄得清清楚楚,从而遵从自己理性,违背了自己的真心。
“对不起,不倦。”翁佑之再次抓住了他的手,张不倦这次没有甩开。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很难受。”张不倦低头,趴在床上,挡住了表情。
翁佑之叹了口气,伸出手安抚般摸了摸他的头。
他又何尝不难过呢,他不喜欢看到张不倦小心翼翼的表情,仿佛生怕惹自己生了气,他明明是个很聪慧开朗的孩子,对他却有些敏感和脆弱,他喜欢张不倦乖巧天真的样子,他对自己的好,总是直白又单纯,偷偷给他塞吃的,还有半夜送衣服毯子,让他无法抗拒又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你以后还会这样吗?”张不倦抬头,眼睛已然有些肿了。
翁佑之心疼的擦掉他不知不觉流出来的眼泪,说自己再也不会了,张不倦破涕为笑,竟然生出一种想扑进他怀里的冲动。
想到这里,张不倦脸有些微微发红,他假装低头揉着眼睛,却时不时偷瞄翁佑之表情,看到他心疼的样子,张不倦心里顿时舒坦起来。
“手还疼吗?”张不倦哭得鼻子堵了,说话都带着浓浓的鼻音。
“不太疼了。”才怪,虽然不是很严重,不用做手术,该痛的还是一点都没少,但是翁佑之不打算告诉他,免得张不倦又担心。
“你就不会把我拉开吗,一定要拿手去挡。”张不倦抱怨,完全没发现自己语气里的撒娇。
“当时没想这么多。”翁佑之看着他依旧水亮的双眼,不禁眼神一柔,当时他的确是下意识的动作,本能就是拿手去挡,害怕张不倦受伤。
“那你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上班?”张不倦难以想象,很长一段时间看不到翁佑之,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看心情吧。”翁佑之轻笑。
“那我不是要天天坐车来林市看你?”张不倦惊呼。
“为什么要天天来呢?可以不用来的。”
“不行的。”张不倦苦恼。
“为什么不行?”翁佑之好笑。
“因为…”因为我想天天看见你。张不倦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呆了,他很少对什么人产生这种类似于依恋的感情,除了年幼时与父母,但他长大后,也不会经常想家,所以对这种陌生又暧昧的情感,让他难以理解。
“因为什么?”翁佑之继续追问。
张不倦看着他,圆圆的眼睛亮得蛰人,脸上有微微红晕,欲言又止,答案呼之欲出,翁佑之耐心等待。
“啊,药水滴完了,我去叫护士。”张不倦突然站起,往病房外面跑去,翁佑之无奈的看着他的背影,按响了床头铃。
既然张不倦不说,那就他来说吧,纠结他几天的问题,就在刚刚的等待中有了答案,他内心深处最想听到的答案,其实也就是他情感的归属定义,想清楚的翁佑之,难得感到一丝难为情。
张不倦跟着护士身后进来,乖乖的在床边坐下,看着护士换药水,等护士出去,张不倦莫名的变得局促起来,不敢与翁佑之对视。
“不倦。”翁佑之喊他。
张不倦抬起头来,心跳砰砰加速,仿佛预见将要发生什么事。
“不倦…这个名字起得很好,是不知道疲倦的意思吗?”翁佑之问。
心跳陡然缓了下来,张不倦讲不清楚是什么感觉,只好笑着说是这个意思。
翁佑之笑着正准备说什么,突然皱眉道:“我衣领好像有什么东西,扎得我不舒服。”
张不倦赶紧起身凑过去,掀开他的领子,上面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他退身到一半,正准备说什么也没有,嘴唇就被温柔的覆住了。
他的心跳猛然加速,仿佛就要跳出胸膛,喜悦之情油然而生,翁佑之见他没有抗拒,忍不住想加深这个吻,却奈何两手不能动,只好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