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默如雷-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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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砚发觉自己没法接话了，这话题都哪跟哪的……
“你看你今晚喝了不少酒，就别回去睡了。”非凡对着他笑，“咱们拼个床吧。”
罗砚此刻只想把非凡的脑袋摁进菜汤里，冷声问，“拼命可以吗？”
非凡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笑着问，“你想用什么姿势拼命？”
“……”
“达令，放心吧，今晚我会让你在这里玩得很开心。”
“为什么？你要走了么？”
非凡眯起眼，罗砚这家伙真是深得骂人不吐脏字的精髓，“我总算有点明白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女朋友了。”
这么犀利的嘴，一般女人肯定是受不了的。
因为女人吵架总是希望自己能赢。
但和罗砚这样的人争执，想在嘴上占到便宜，简直比登天还难。
此刻，两人间依旧维持着有些暧昧的不适当距离，如果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在，一定会在心里猜测他们是怎样一种奇怪的关系。
“这是我的私人问题，希望阁下对此不要过问太多。”
罗砚礼貌客气地挡回这个牵扯到他私人生活的话题，并在心里默数，再过三秒，非凡还不起身的话，他就要起来了。
而就在这时，手机在罗砚口袋里震响。
他将手机拿出来一看——是陌生号码。
非凡跟着督了眼屏幕，“这是蓝的电话吧。”
“你怎么知道？”罗砚奇怪地看向他。
“我记忆力超凡。”所以他根本不需要电话簿，每个号码只看一眼他就能熟记于心。
罗砚抿了抿嘴，“可以给我一点讲电话的空间么？”
“好的，达令。”非凡这才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罗砚走到阳台上去接这通救命稻草般的电话，“有什么事么，蓝小姐？”
“我好像是第一次给你打电话吧，你怎么知道是我的号码？”蓝很纳闷。
“非凡说的。”
“你们在一起吃饭啊？那我还是不打扰了。”蓝说着就要挂电话。
“等等。”这怎么能算打扰，根本是来得正好，“我们吃得已经差不多了，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么？”
“也没什么太大不了的，就是我心情不好，想找个人陪我喝酒。”
这还真是难得了，罗砚约了好几次出来吃饭蓝都说没空，今天她竟主动找自己喝酒，看来确实是发生了什么让她很郁闷的事。
“好，你挑个地方，地址发给我，我马上就去。”罗砚立刻答应下来。
转身回到房间里，罗砚跟非凡告辞，“蓝心情不好，找我喝酒，我先去陪陪她了。”
女士心情不佳，绅士应当奉陪，这理由合情合理。
所以非凡也不好强留，只是在罗砚临出门时，站在旁边语气不咸不淡地说了句，“你还真是绅士呢。”
“谢谢夸奖。”罗砚正要往外走，一低头看到领带没系，即刻转回身，“我的领带……”
非凡笑望着他，道，“不用了，这样更好看。”
“可是……”罗砚觉得领带已经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就像机器的零部件一样。
“你和女孩子喝酒，穿得太拘谨，对方会被你影响到的。”说着，非凡伸出手揉乱了罗砚规矩的发型，“这样弄弄就更帅了。”
罗砚柔顺的黑发在非凡的动作下变得有些凌乱，但又不失美感。
头发散下适当遮住了他镜片后稍显锐利的视线，整张脸都随之柔和。
罗砚微愣地立在门口，看着盯住他脸，目露欣赏的非凡。
“还不走？别让淑女等太久。”非凡抬了抬下巴，笑容忽然变得有些恶劣，“哦，我想起来了，你约会的对象可不是什么淑女。”
“这话对蓝小姐太不敬了。”
罗砚感觉非凡坏笑起来的样子真的有些勾人，英气十足，还带着强烈的侵略性，“麻烦你帮我拿一下领带。”
“你说这条领带？”非凡打了个响指，领带就出现在他原本空空如也的手里。
如同变戏法一般，动作快到普通人的肉眼完全来不及捕捉。
好厉害……
当然罗砚不会当面称赞他，以免这个自恋的家伙飘飘然到得意忘形，他伸手去接领带，边道，“谢谢。”
可这时，非凡却倏地收回了手，“我没说要还给你啊，达令。”
“我请你吃顿饭，你送我个小礼物做纪念，不为过吧？”非凡修长的手指捏着领带中段，凑近自己鼻尖，嗅了嗅，恬不知耻地道，“嗯，还有股高雅的香水味道呢。”
罗砚再次感觉一阵气闷，这人简直是强盗，不讲理。
不过算了，吃到狗嘴里的骨头他也不指望对方能吐出来。
“随便你吧，我走了。”罗砚转身即走。
“等等。”非凡叫住他，走出门绕到他面前，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轻轻取下他的眼镜。
“你连眼镜都要？”罗砚现在觉得这人更加不可理喻了，恋物癖么？
“别误会我呀，达令。”非凡将眼镜折好，放进罗砚胸前的口袋，“约会不打扮好看点，女士会失望的。”
“我确实不像有些人那样精通装扮之道。”
其实，罗砚想说的是‘臭美’。
但斟酌一下，又觉得这个词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太不合适了……
抿了抿嘴，他又道，“我不需要把自己弄成花孔雀那样，再说，这也不是什么约会。”
闻言，非凡抬起一边眉毛，花孔雀，说他呢？
兴致盎然地盯着罗砚，非凡唇边的笑容加深了，“不用解释这么详细，我又不是你什么人。”
罗砚登时就有种要吐血的冲动——为什么这家伙话题总是转得那么奇怪！
“你能清楚认识到这点是件好事，那么我先告辞了。”说罢，罗砚转身迈开了步子。
非凡则揉了揉手中的领带，感受那丝绸美好的质感。
缓缓地，他的唇轻轻覆在领带上，望着罗砚的背影笑道，“祝你有个愉快的夜晚，罗砚。”
罗砚走入电梯，门在身后关闭。
转身按下楼层，透过逐渐消磨的最后一点缝隙，他正好看到非凡那十足意味深长的一督……
第四十一章 猫鼠
罗砚按照蓝给的地址，找到了一家偏僻的小餐馆。
一开始看到门牌，他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因为这家店装潢极其简陋，放眼看去里面乱哄哄的十分拥挤嘈杂。
地板又脏又油腻，墙灰掉了几层甚至开裂了也无人修补。
实在是……太没档次了。
要不是看到站在店门口路灯下，双手插着口袋等他的蓝，他一定会立刻掉头重新叫辆的士——以确认这到底是不是他想去的地方。
“愣什么呢，走吧。”蓝过来抽出手拍了把罗砚的背。
在罗砚转身那一刻，她惊觉到罗砚今天的装束不同平常。
罗砚向来都是以拘谨的面貌示人。
优雅、绅士、完美、睿智——这些词加诸在他身上丝毫都不会夸张，反而贴切无比。
他就是这么无懈可击的男人。
但现在，他拿掉了眼镜和领带，衣领恰到好处地敞开，倒有了几分贵公子的随意潇洒和风度翩翩。
“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蓝打趣着罗砚，顺手指了指小店二楼，“楼上人少，我们去楼上。”
“嗯，好的。”罗砚本能地想推眼镜，抬起手才想起来眼镜在自己口袋里，只好又把手放下。
“说起来，我还以为你看不上这样的小店。”入座以后蓝才看着他说，“但这种老店味道反而比较好。”
罗砚有种心事被说中的感觉，但他矢口否认了，“不会，陪你喝酒当然去你想去的地方。”
“你真是挺有绅士风度的。”说着称赞的话，但蓝脸上仍然不改平时那副古板严厉的表情。
他们坐在楼梯扶手边，这位置刚好能看到楼下小店的全貌。
蓝转头叫服务员上来点菜，但下面实在太吵，服务员没听到。
等了四五分钟，向来没耐心的蓝有点烦了，本来她心情就不好，等待更让她心底堆积的不愉快加剧。
一手用力拍在桌上，‘砰’的一声巨响，洪亮无比。
桌子在剧烈摇晃，似乎在用摇摇欲坠的颤抖方式表达自己已经快散架了。
这下不止服务员注意到了楼上这桌，连其他客人都看了过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罗砚身上，好像认定了拍桌的一定是他这个爷们儿，而不是旁边的女人。
罗砚觉得有点无辜，他对面的这个女人虽然高挑貌美，内心可比他爷们儿多了。
“看什么看啊，点菜！”蓝直接吼了句。
由于她吼出这句话时是面无表情的，所以显得更吓人。
服务员赶忙三步并两步跑了上来，生怕怠慢这位语气不善，脸色更不善的‘女匪’。
菜很快就点完了，之后上菜上酒的速度不用说，自然也是很迅速。
吃了几口菜后，罗砚为蓝倒了杯啤酒，问她，“有什么烦心事？”
蓝把大杯装的啤酒一口干掉，用力放下酒杯，咬牙般地挤出三个字，“秦大志。”
罗砚又帮她倒了一杯酒，“他的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么？”
“我现在一看到那个死小鬼就有把他拆骨扒皮的冲动！”蓝狠狠出了口气，“老板也真是的，他不也不待见秦大志么，还那么宠着，都被他宠坏了。”
生活就这么妙不可言。
像秦大志认为李青阳偏心一样，蓝也觉得秦默偏心。
“秦总重家人你是知道的。”罗砚陪着她喝了一小口啤酒，轻轻放下杯子，“我都算不上秦戍先生的义子，但他还是待我很好。”
蓝又闷掉一杯酒，哼笑，“是啊，家人多重要啊，别人就怎样都无所谓了。”
明明啤酒味道没变，罗砚却感觉牙被酸了一下，“蓝小姐，你是在吃二公子的醋么？”
“我哪有吃醋？我怎么会吃那个二愣子的醋？”蓝拒绝承认，“我就是看不顺眼而已！”
“好吧。”罗砚不想拆穿她，避重就轻地换了个话题，“秦总这几天过得还好吧？他回来后我还没见过他。”
“不好。”蓝眼神开始变得懊恼，“他受伤了，都怪我没跟着他。”
罗砚这就明白了，蓝其实是为了没保护好秦默生自己的气，秦大志只是恰巧成了炮灰。
“伤得严重么？”罗砚马上问她。
“他的脸色像是随时会倒下，还硬撑着去见了两个朋友谈事，我在一边跟着都胆战心惊，怕他突然晕过去。”蓝语速加快了，脸上虽没什么表情，但语气中是藏不住的心焦。
“这样啊……”
罗砚心里也有些担忧，不过现在还是该以安慰蓝为主，“蓝小姐，你不用太自责，已经发生的事我们也没有回到过去改变的能力。”
蓝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拿起酒杯，“你说得对，谢谢你开导我。”
“客气了，应该的。”罗砚的回答很绅士。
酒杯相碰，蓝将酒一口气喝光，并在心中暗暗发誓，绝不会让这种情况再度发生。
放下酒杯他们继续吃菜，蓝说得没错，这小店其貌不扬，味道却不比大餐馆里差。
没多久餐盘就被他们清空了。
“现在心情好点了？”罗砚擦了擦嘴，问她。
“心情不好会影响你对我的喜欢吗？”蓝难得地笑了笑。
罗砚抬了一下眉，“不会。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你呢？”
“我们认识快有一年了，从没见你约过公司哪个女孩子吃饭。”
但他却约过她好几次，就算她再迟钝也能看出点意思来了。
而且像罗砚这样的男人对生活饮食应该是很讲究的，却愿意陪她来这种地方吃饭……
“我只是不太明白，你怎么会喜欢我这种类型的？”
“这个啊……”罗砚把手放在桌上，十指交叉，“我觉得你是个好姑娘，直来直去的很可爱。”
‘可爱’这词从罗砚嘴里说出来味道就变得与众不同。
蓝感觉自己收到了一尊金灿灿的奖杯，甚至脸颊都有点发热，“没想到你对我评价这么高。”
“我也很意外，等我得出这个结论，我就知道我已经很在意你了。”罗砚说着容易令女人脸红心跳的话，自己的脸色却镇定得很，一点害羞的迹象都没有。
或许绅士都有一个共同点，高尚优雅并且落落大方。
“所以，蓝小姐，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是什么致使你单身至今呢？你明明这么优秀。”
“怎么说，男人一般都喜欢温柔点的吧。”蓝知道自己一点都不温柔，“从我个人角度看来，现在的男人越来越娘娘腔了，还要你哄他爱他，处起来太麻烦太累。”
罗砚想了想，“似乎是。”
“我觉得秦默就很男人。”过了半晌，蓝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确实。”罗砚点头表示认同蓝这句话。
秦默身上有种雄性生物最原始的魅力。
即便他沉默不语，依然存在感十足，做起事来那种雷厉风行的行动力也是绝大多数人无法与之相比的。
并非那种有勇无谋的贸然向前，而是周密计划、谋而后定的干脆利落。
秦默从不向任何人表露他的脆弱，困难当前，他都是咬碎牙往自己肚子里咽。
所以，在罗砚眼中，秦默是没有弱点的。
——听说甚至爱情都无法将他驯服。
这样的人不会被任何事物绊住手脚，只要下定决心，他们便可以一往无前，攀上巅峰。
“可惜这么好的男人不能是我的。”蓝自嘲地弯了弯嘴角，与这么各方面都十分优秀的男人朝夕相处，说没有一点心动，那就太不诚实了……
暗自叹了口气，她看向罗砚，“好了，说说你吧，你怎么会和非凡一起吃饭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罗砚也明白蓝的想法了。
他没有觉得吃醋或者不甘，甚至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只是反问，“我和他一起吃饭很奇怪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