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因风起-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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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扬波的表情稍稍松和了一些，可是语调依旧严肃：“不是加班吗？怎么过来了？”
“是加班来着，刚下班我就过来了……”刘一航别扭地扯了扯衣摆：“这不是好几天没见你了嘛……”
贺扬波被他气笑了，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怎么知道我家的？”
“你刚回来那天，不是在微信上给我发过定位嘛……”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贺扬波点了点头：“来了多久了？”
刘一航道：“六点多到的……”
贺扬波抬手一看，八点五十。
眉头下意识地就皱了起来，贺扬波不满地看着他，伸手去抓刘一航的手。刘一航条件反射地躲了一下，贺扬波铁青着脸瞪他，他又自己乖乖把手放进贺扬波的手掌心里。
凉的。
像是冰天雪地里的铁块一样。
贺扬波有些生气，抬起头，瞪着他：“没吃饭？”
“我怕。。。。。。怕遇不上你。”
“你怎么知道在那儿傻等着就能遇到我？”
刘一航得意一笑：“你不是在电话里说了今晚和朋友吃饭嘛，吃完饭总要回家吧？”
“那我要是一直不回来，你就一直这么傻等着？”
“你总会回来的啊。”刘一航的手被贺扬波握在手里，渐渐有了温度，他歪着头看着贺扬波，笑得没心没肺。
贺扬波忍不住又在心里骂他小混蛋，嗔怒地瞪了他一眼：“你不知道给我打电话？”
他嘿嘿地傻笑：“那样就不惊喜了，不浪漫了。”
贺扬波好笑又好气，白了他一眼：“浪漫什么啊浪漫？我他妈又不是女人。”
刘一航像是傻了一样，只知道盯着贺扬波看，笑得像是丰收了的老农民。
见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贺扬波彻底没辙了，无奈地长叹一声，说到：“饿了吧？带你出去吃点东西。”说着又要发动车子。
刘一航一把按住他：“不要！”
贺扬波不解：“不要？”
“去你家吃。”他定定地看着贺扬波，耍赖道。
贺扬波愣了愣，看着刘一航透亮的眸子，妥协到：“知道了，小祖宗。”
贺家几位长辈都在，见贺扬波带了以为看起来有些风尘仆仆的年轻男人回来，尤其是着大过年的，不免有些诧异。
贺扬波连忙介绍到：“爷爷，爸、妈，这位是一航，刘一航。是我在林城的……在林城的朋友……也是魏驰妻子的弟弟。”
贺扬波在介绍自己的时候，把“朋友”这个身份放在了“许魏驰小舅子”的前面，这让刘一航十分受用。
尽管他没有说“这是我男朋友”，刘一航也不指望现在就能以这样的身份出现在贺扬波的家里。毕竟，要走到这一步，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爷爷好！伯父好！伯母好！”刘一航站在门边，乖巧地打招呼。
贺扬波几乎没带过朋友回家，除了许魏驰。
看得出来，贺老爷子很高兴，低沉浑厚的大笑来自胸腔：“好好好！快进来，快进来……”
贺庆年抬起头，透过镜片打量了一下刘一航，眼前的年轻男人除了有些憔悴之外，外形打扮，言谈举止，都很不错，不卑不亢，礼数周到，贺庆年难得地对晚辈露出满意的、和善的微笑。
“小清，去给客人倒点茶吧。”贺扬波招呼刘一航在沙发上坐下，贺庆年吩咐道。
林女士不喜欢林城，觉得小城市里的人，上不得台面，可是眼前这位身形挺拔，样貌出众的年轻男人，看起来实在是令人赏心悦目，林女士也难得对他露出和善的笑意。
林女士正准备起身去备茶，贺扬波却先一步起身：“一航不喜欢喝茶，我去给他冲杯咖啡吧。”
贺庆年不甚赞同的皱着眉：“喝什么咖啡，还睡不睡觉了？”
贺扬波有点不知所措，刘一航连忙解围道：“伯父说的是，贺哥，我和开水就好了。”
贺扬波给刘一航倒了杯水，问林女士：“妈，家里还有什么吃的吗？一航还没吃完饭。。。。。。”
“还没吃完饭？”林女士诧异，想了想，道：“剩菜是没有了，新鲜蔬菜和肉冰箱里有。”然后看着刘一航，问到：“小刘，想吃点什么？我去帮你做。”
刘一航受宠若惊，话都说不利索了：“不、不用麻烦了……”
“我来吧。”贺扬波主动说到，然后看向刘一航：“下面给你吃，可以吗？”
刘一航如蒙大赦，忙不迭地点头。
贺扬波去了厨房，于是，刘一航被留下来肚子面对贺家三老。
好在贺家人都不是难缠的主儿，随意问了一些刘一航学业和工作上的情况，便不再多言。林女士不死心，又打听了几句贺扬波在林城的私生活状况，刘一航一概以“不知道”、“不清楚”、“贺哥工作挺忙的，应该没时间想那些”给搪塞了过去。
等到贺扬波招呼刘一航去饭厅的时候，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聊什么呢？”刘一航乖乖地坐在餐桌前，贺扬波把碗放在他面前，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坐下，问到。
刘一航拌了拌面，蒸腾起的衾衾袅袅的雾气盘桓在他的面颊上，贺扬波几乎忍不住就要亲上去了。
“没聊什么。”刘一航随口道：“就是问问我什么时候毕业，在哪实习，实习以后准备上哪儿工作之类的……大人比较关心的话题……”
见刘一航一副习惯了之后见怪不怪的表情，贺扬波忍不住笑起来，小声问他：“怎么？见家长这种场合，你经历过很多次？”
刘一航一愣，着急地想要解释，抬头却看见了贺扬波戏谑的表情，旋即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作势要咬。贺扬波轻笑着，眼神示意他客厅里还有人，刘一航不服气地撇撇嘴，嘟囔了一句什么，低下头开始吃面，大口大口地，看样子的确是饿了。
“叨叨什么呢？”贺扬波好笑地看着他，忍不住问。
刘一航抬头，嘴里还含着一大口面，碗里的雾气笼罩在他面前，贺扬波忍不住想要凑上去亲一口。
这么想着，他也微微起身，脑袋凑向刘一航的脸。
“扬波，你送小双回家了吗？”林女士的声音由远及近，贺扬波连忙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心率急速上升，心脏差点没从喉咙里蹦出来。
林女士已经走到了饭厅，没有得到贺扬波的回答，又问了一遍：“问你话呢，把小双送回家没？你可别让人家女孩子自己回家啊……”
刘一航本来还是一副事不关己，津津有味地吃面的样子，可是听到后面那个“别让人家女孩子自己回家”之后，浑身一僵，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探询地看向贺扬波。
贺扬波被他的眼神盯得发虚，又忙着应付还等待着自己回答的林女士，慌乱间，下意识地避开了刘一航的目光，应付地对林女士道：“嗯，我知道。”
林女士这才算满意，点了点头，又看到正拿着筷子发呆的刘一航，连忙道：“小刘，快吃啊，一会儿面坨了就不好吃了……”
刘一航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点点头，一言不发地低头继续吃面。
林女士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的贺扬波，不知两人间发生了什么，于是只好扯开话题道：“小刘今晚在家睡吗？我去把客房收拾一……”
“不用麻烦……”
“谢谢妈！”
两个人同时开口。
刘一航还想说些什么，被贺扬波警告的眼神制止住了，他觉得有点憋屈，可是现在在人家地盘上，贺扬波的爷爷和双亲也还在，他再是有什么脾气，也得憋着。
深吸一口气，刘一航没再说话，低下头，竟是连面也吃不下去 。
等了一会儿，林女士踩着拖鞋慢悠悠地离开了，刘一航才从那碗几乎已经没有什么温度面条里抬起头来。他面无表情地盯着贺扬波看了一会儿，哑着嗓子，一字一顿地说到：“我出去住。”
作者有话要说：
当当当~
我会来啦！！！
这两天拉肚子所以来晚啦~
新年好呀各位！！给大家拜年啦~
新年第一更，祝大家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第73章 69、解释
“我出去住。”刘一航面无表情地看着贺扬波，却明显能感觉到是在赌气。
贺扬波瞟了一眼客厅，没人在关注他们，他稍稍松了一口气，轻声对刘一航道：“就在这儿住，明天一早我和你一块儿回去。”
刘一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接他的话，而是固执地又重复了一遍：“我出去住。”
贺扬波直起身子，神色复杂地盯着刘一航，他微微皱着眉，喉结上下动了动，像是又很多话要说的样子。刘一航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开口。
可是就在他似乎已经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林女士又来到了饭厅门口，对俩人道：“我已经收拾好了，赶紧吃完就去洗洗睡吧，早点休息，两个人都是。”
贺扬波应了一声，刘一航哑着嗓子回了一句“谢谢伯母”，然后又回过头去一言不发地看着贺扬波。
可是最后，他只是有些无力地低下头，声音里透着些无助：“明天，明天再说好吗？”
那个“不好”已经到了嘴边，可还是被刘一航硬生生地忍回去了。就像贺扬波见不得他委屈撒娇的模样一样，他同样对贺扬波这种失魂落魄的样子束手无策。
于是他听见自己妥协到：“好，明天。”
第二天一早，两个人便踏上了回林城的路上。
两个人前一晚都没睡好，早上和贺家人告别之后，各怀心事地上了车。贺扬波沉默地开着车，刘一航扭头看向窗外，同样一句话都不说。
车内空间不大，这份恼人的沉默立刻就四下蔓延开来，压得两个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昨天。。。。。。”贺扬波想了一会儿，率先开口，“昨天我……”
“你跟我说，你和朋友一起吃饭。”刘一航转过头去看他。
贺扬波开着车，只留了一个侧脸给刘一航，可是刘一航不信任的目光让他感觉到如芒在背。
他不自然地挺直了腰板，“嗯”了一声，声音却显得有些心虚。
“小双是谁？”刘一航冷笑一声，陡然提高了音量，“只是普通的朋友的话，你妈妈怎么会那么关心你有没有把人送到家？”
贺扬波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喉头也是一紧，忽然说不出话来。
“一航……。”他有些无力地低声叫他，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好徒劳地加了一句：“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你去相亲了。”刘一航不由分说地下定论。
贺扬波语塞，扭过头紧张地看着他。
“看路。”刘一航冷着脸提醒他，他又讪讪地转过头直视前方道路交通。
贺扬波没有否认刘一航的问话，两个人的谈话就此显然僵局，气氛忽然之间又冷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贺扬波以为刘一航不会再说话了，却听他有些不解，有些茫然，甚至还带了两分恨意的声音：“贺扬波，你他妈到底怎么想的？”
贺扬波鼻子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
“一航，你信我吗？”他反问到。
刘一航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又苦笑起来，笑够了，才转过头去，像是看什么陌生人一样盯着贺扬波：“信你吗？你问我信你吗？”
“我要是不信你，我他妈要死要活非要往你床上爬？我要是不信你，大过年的我一下班就往G市跑，就只是为了见你一面？我他妈要是不信你，昨晚你一个解释都没有，我还是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问？”
“我是信你了，全世界我他妈最相信的就是你，可是你呢？这才几天不见，你就背着我去相亲？怎么？你想结婚了？”说到这里，刘一航嗤笑了一声，黑着脸，一字一顿地问到：“你他妈对着女人能硬得起来吗？”
刘一航的话说到很难听，可是贺扬波全部的注意力都在他那句“全世界我他妈最相信的就是你”上，热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只差一秒就要落下来了。
他哽咽道：“没有……。一航，我不想结婚。”
刘一航不相信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不相信他说的话。
“我不准备结婚，如果不是你，我没有和任何人结婚的打算。”贺扬波对着他轻轻笑了一下，很快又扭过脸去专心地开车。
“那你。。。。。。”刘一航不解。
“我。。。。。。”贺扬波思忖了一下，还是决定坦白：“杨双是我妈朋友家的女儿。”
刘一航脸色大变，眼里立刻就出现了狂风暴雨般的怒气，就在他下一秒就要暴走掀了车顶的时候，贺扬波及时停止了自己说话间的大喘气：“我们只是合作关系。”
刘一航怒气未消，铁青着脸不说话。
车里的气氛有些压迫。
“我三十岁了，一航。”贺扬波一声叹息，无力地说到：“如果说，早些年，我还能用奔事业这样的理由搪塞家里人的话，到现在为止，事业也还算不错的情况下，我还有什么理由不成家？”
“所以呢？你要结婚了吗？”刘一航的两道浓眉快拧成麻花了。
贺扬波忍不住笑了一下：“我刚不是跟你说过吗？我不结婚。”
“不结婚，你还要和别人相亲？”
“我自己不去找女朋友，可是总不能拒绝家里的安排吧？”贺扬波无奈道：“至少再他们眼里，我怎么也算是个黄金单身汉了。”
“告诉他们你有人了不行吗？”刘一航小声嘟囔。
也不知道贺扬波是真的没听见，还是故意忽略他的话，自顾自地继续说到：“我妈这几年对我的私生活格外关注，每次回家都要给我安排几次相亲，大部分我都推了，可是怎么也得见个一两次，让她心里好受点吧？”
这招道德绑架令刘一航无言以对。
“杨双是这次相亲的对象，很有想法的小姑娘，是个不婚主义者。”车子早已经上了高速，到了车流量小又相对平缓的路段，贺扬波稍稍加了一点速，悠悠地开口道：“我们已经达成一致，在未来的一段时间以彼此为借口，互相打掩护，以免双方继续饱受相亲之苦，互不干涉各自的生活。”
贺扬波的解释合情合理，刘一航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一航，这只是暂时的……等到……等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