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好-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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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忍着,又完全忍不住,这番违逆之举彻底触怒了绑匪。他没打算再给她一巴掌,而是抽出了刀具。
下流的大块头说:“我突然有个想法,正好判断那群警察在不在——”
他抓起女人质无助挣扎的身体,试图用刀割划她的脸。
就在这时,岳无缘挣脱劫匪的假性劫持,往女人那边冲了过去。就像岳无缘预料的,那些绑匪还在“正常人”的范畴里,压根想不到“斯德哥摩尔综合征患者”会突然反水。岳无缘是个alpha,力气比劫持他的omega要大。没人料到这样的突然袭击。在被蒙住双眼绑住双手的情况下,岳无缘精准地撞开了绑匪和哭闹的女人质。
显然,埋伏在书柜暗处的警察也没有料到,但是他们的专业反应比这帮乌合之众快上几毫秒——生死关头,几毫秒就够了!
那些劫匪反应过来的时候,花常乐的手肘已经击中了中年绑匪的颈椎,岳无缘倒在地上让那个女人快跑,闪光弹正好落在反光的大理石地板上。
一瞬间,视觉世界陷入刺目的无尽之白。
此时场面无比混乱,好几个劫匪已经懵了,他们知道自己应该立刻处死人质,但是作为活了几十年的普通人,他们没法一下子杀人——他们下不了手。正是这迟疑的瞬间,正义的子弹乘虚而入,几弹连发,击穿了他们的脊柱。
空气里弥漫着血的味道,花常乐弄开活结,循着哭声寻找岳无缘和女人质。他感觉他们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远。没有时间多想了!他只是依靠直觉行动,他要抓住那个劫匪安全救出所有人质,还有岳无缘。
他想着岳无缘,然后感受到令人窒息的刺激性气味——来自警用烟雾弹。这对他和劫匪都是一种阻碍,但是他的职业习惯让他占了上风,敏锐的侦查力让他追踪到女人的位置,但是劫匪还没发现他在靠近。
花常乐听见争斗的声音,女人的哭声,岳无缘的骂声……声音和视线都一团乱麻,他只能靠直觉从过去——用尽全力跑去。
到了烟雾和化学药剂稀薄的区域,花常乐才看见壮汉劫匪正在持刀攻击,眼看刀子就要落在女人的腹部,岳无缘却用手挡了过去。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血喷溅出来。这时候岳无缘踢了那女人一下,叫道:“你快逃啊——”接着他就被绑匪扼住了喉口,拖到图书馆窗边。
花常乐跑过去扶住吓呆了的女人质,让她沿着出口找警察。而他自己需要直面这个恶魔。
“别过来,你过来我就捅死他!”失控的大块头劫匪大声嚎叫,显然,他已经无路可逃,只想拉个垫背的。
他手上的刀正抵在岳无缘的脖颈上,银色的刀刃反射环境光——红色。也不知他是为了先发制人威胁花常乐,还是痛恨“叛徒”蓄意报复,那锐利的刀刃已经陷入岳无缘的肌肤中,血从浅浅的伤口流到锁骨旁缺失纽扣的衣襟上,在脏兮兮的白衬衫上头染出一片刺眼之红。
花常乐深呼吸,先稳住自己的精神,再试图稳住对方的情绪:“你先冷静……我们商量一下,别对人质出手,这样他死得比你快。”
“哈,你们果然是一伙儿的,当我是傻子吗?”劫匪开始怪笑,笑着笑着就抓住岳无缘的头往书柜的棱角上猛撞。他存心想弄死岳无缘,就算弄不死也想把那人弄残,撞击的力度就像摔陶瓷杯子一样,毫不留情,不见碎瓷片不甘心。
岳无缘痛得叫出声来,那声音已经脱力而沙哑。这一撞没把他撞死,只是在额角擦出一片血淋淋的伤。
浅木色的书架上一片人血,像血泪一样缓缓滴下。
花常乐咬着牙,强作镇定,还是劝他:“他们死了你也没救,但是自首能减刑。”
“我他妈在意减刑吗?我已经等于被你们判死刑了!”他发疯了,抓着虚弱得快要昏厥的岳无缘,当着花常乐的面,要让岳无缘窒息而死。
“别!”花常乐真的急了,他的理智要他冷静,但是情感上,他像个毛头小子不能自己。
岳无缘的手在流血,他的脖颈在流血,他的额角在流血……他遍体鳞伤,仿佛必死无疑,然而这时候他还在——笑。
花常乐没料到,劫匪也没料到。生死关头,命悬一线,岳无缘却笑了。
绑匪的眼里有着失智的迷茫,惶恐和怨恨都凝固在他的脸上。掐死岳无缘就像掐死一只魔鬼,那濒死过程让谋害者莫名毛骨悚然。
除此之外,花常乐感到痛心。花常乐说:“你把他放了,他快死了,我来交换人质,我能让你出去。”
“鬼才信你们的话!”劫匪怒吼。他拿起消防栓打碎锁住的玻璃窗,逮着岳无缘的衣襟,就朝满是玻璃渣的窗口往外推。
岳无缘半截身子穿过窗框,被搁在外面。即使这里是图书馆二楼,也有五、六米的高度。空风袭人,寒气逼心,悬空产生极大的恐惧和心理刺激,而岳无缘这种人,从中得到的快感比恐惧更多。
绑匪心虚地看了一眼岳无缘的表情,他看见这小子笑得更欢喜了,活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魔。在恐惧涌上头脑之际,他神经里不正常的**被悄然唤醒,他本就是一个好色之徒,但是现在,他感觉到一种无法抵御的邪恶欲望——岳无缘是个alpha,漂亮的alpha。性别并不重要,关键是——他很漂亮。
劫匪不能自控,这个让自己一败涂地的“叛徒”有种诡异的力量。他想……
那些**幻想尚未被大脑叙述,红色的消防栓就狠狠砸在他的头上。
绑匪痛得昏厥,松了手。
岳无缘以为自己要死了,但是花常乐一手推开绑匪,拉住了他。
花常乐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一个字也没说,却好比说了一万句比生命更赤诚的情话。
岳无缘能感觉到疼痛,他知道血,知道红色,知道恐惧,也知道死亡……他知道信息素——异常的信息素。那种玫瑰花香是从血里透出来的,他的腺体在“发神经”,那些使人血脉膨胀的桃色幻想在痛苦中失控奏响。一切感知都被搅烂成绯色的泥。
岳无缘抓着花常乐的手,像是抓着不属于自己的救命稻草。他掐着花常乐的手,流血的手和没流血的手都掐着花常乐的手。一种真诚的求生欲击溃了他的疯癫面具,在被拉起来之后,他抱住唯一的安慰剂,因濒死恐惧而哭泣。
第十七章 梦幻泡影
岳无缘哭了,不是因为死,而是因为生。
如果他就这么掉下去,必死无疑,那他不会恐惧。一无所有的人从不害怕死亡,因为死亡无法从他们身上再剥削什么。但是活人不一样。这一切从花常乐伸手的时候就变了。万事万物如梦幻泡影,随着血玫瑰的香甜,弥盖虚空。
花常乐想说什么,但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很累,却十分欣慰。凶狠的劫匪倒在他们脚下,他们被幸福的幻梦紧紧包围。
岳无缘抱着花常乐,像个走失的孩子见到了父母,他抱着花常乐,被对方的温暖淹没。
时间很虚,堪比身着七层纱的美人,它无声而至,将生命和健康从凝固的痛苦中悄然窃走。信息素的香气在他们之间添上了粉色滤镜,那不是少女的罗曼蒂克幻想,而是被稀释的血。
没有人能拒绝本能的欲望,岳无缘的信息素是一场洪水,使花常乐的理智决堤,然而现在他们的状态又很虚,就像两条奄奄一息的脱水鱼。
对岳无缘而言,欲望是“疯”的,他的信息素紊乱综合症又发作了。
止不住的欲望像复活的死胎,在永不餍足的赤海中挣扎,它们疯狂撕扯理智的皮囊,屠杀那些幻觉,它们比沸腾的开水更烫,还渎神地渴望着——从虚弱而痛苦的肉体凡胎中破体而出。
信息素如同被加密的通讯代码,狂乱的血加速了它的传播速度,而花常乐感受着那份滋味,像遭受婚车碾压,又因浪漫而兴致勃勃。那些错觉融进了玫瑰血,以白鸽和橄榄枝掩饰赤军派的毒气弹。
——莫名的幻象冲进花常乐的脑中,他站起来,却撑不起自己的身体,好像有什么东西握住了他的心脏。他握着岳无缘的手,他看见重影,仿佛余梦未醒。
他眼中的岳无缘是身着一袭红衣的俊美青年——是,不是?
不是。那不是红衣,那是刺目的血。
刹那之间,一种阴魂不散的诡吊之气如轰炸机般袭击了他的脑海,甜腻的玫瑰香气在空气里疯魔飘散,他的力气在救回岳无缘的瞬间昙花一现,之后便随着透支的身体消失不见。在错乱与幻觉中,他因体力不支而昏倒在地。
花常乐是在医院醒来的。他睁眼便见着迷糊的灰白色,这里是医院病房。他又闭上眼,与不协调的视觉神经斗争了一番,他想着救人,想着岳无缘——那股劲儿让沉重的眼皮节节败退,以至模糊的病房在他的视觉中逐渐清晰。接着他看见邻床的岳无缘。
还没回过神,他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花常乐。”
叫他的人正是那位女法医。法医换了衣服,走进来的时候,身边还站着那个女学生。
得救了——这是花常乐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重要信息。出于好奇和心虚,花常乐问了一句:“现在情况怎么样?”
——他说完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能这么虚。想来也对,正常情况下他不会伤得这么重。
女法医说:“还好,人质都活了下来,劫匪都死了。”
“死了?”这个消息让花常乐摸不着头脑,至少,他觉得那个劫持自己的中年人不应该死。因为刑警的职业习惯,他追问了一下:“能说一下详细情况吗?”
女法医误解了他的意思,却正好说到另一个消息:“那时候很乱,烟雾弹的原因,我们没法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你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那个男的把你背出来了。”
说完,她指着还在昏迷的岳无缘。
“他是我……家属。”花常乐本想说朋友,又觉得不该,他不知道岳无缘对他而言到底算什么,他的脑子还没完全清醒。
“难怪,那时候他的状态也很糟糕,他的伤比你重多了。”
“那他还背我出来?”
“也许是因为求生欲?人在极端情况下会突破极限的,他把你背出来后,就休克了……还好抢救得及时。”说完,女法医松了一口气。
花常乐不再多问了,他想着岳无缘。不得不说,最近他脑子里关于岳无缘的信息已经过载了。
岳无缘醒来的时候,花常乐已经不在了。
花常乐必须去处理他的现实问题——一份停职处分和两份出院手续。毋庸置疑,在擅自离职和欺瞒警方混入现场的事情上,他百口莫辩,只能接受现实。上了那辆车的时候,他就预料到现在,他并不后悔,自己用一时热血为未来的“惨状”付了定金。
接岳无缘出院的时候,花常乐还试图伪装——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医生说岳无缘的身体需要调养,还建议让岳无缘做个全身检查。
花常乐还没说话,倒是岳无缘先一步拒绝了。
岳无缘保持冷静,回家路上一言不发。
到了家门口,花常乐还咳嗽了一声,掂量了好阵子才说:“接下来几个月我们可能需要过得……节俭一点。”
岳无缘一针见血,说:“你被辞退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花常乐自嘲地笑了。笑声被钥匙转动的机械声淹没,最后什么也不剩,他们回了共同的狗窝。
突然,岳无缘说:“没关系,我知道你没存款,但是我家会给我寄钱。”
那份“零花钱”恰好能够他们生活。生存的基础金并不高,但是生活的基础金比较高,前者是固定的,后者因欲望而增长。好在岳无缘和花常乐都没有什么败家的欲望,他们的消费点都长在奇葩的方向。
花常乐傻笑着说:“那今后还真得靠你了。”
岳无缘问:“那……今晚吃什么。”
“我给你炒蛋。”花常乐说。
岳无缘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但花常乐不是。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花常乐有正常人的厨艺。所以岳无缘闻到厨房那边传来一阵“杀人”气味的时候,他就预感到花常乐大概是黑暗料理界的继承人。他有些不安。
“阿花,你真的给人做过饭吗?”岳无缘的不安随着焦味的浓郁直线上升。
花常乐说:“我——给我前女友做过,她很喜欢。我保证这个特别好吃。”
岳无缘更慌了,他第一次觉得花常乐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魔。他灵机一动,抓起方便面说:“我不想吃饭了,今晚我泡面。”
花常乐说:“这怎么行啊!你刚出院,是病号,伤得比我还重,怎么能吃垃圾食品啊!”
岳无缘认命了,等着花常乐端上“花式炒蛋”——那是一团黑糊糊的玩意儿,里面还混了干瘪瘪的韭菜。
“你确定这玩意儿能吃?”岳无缘发出了质疑的声音。
“怎么不能啊,”花常乐夹起一块炒焦的蛋开始咀嚼,嚼了就咽,“你看,味道还行。我前任经常夸我,说吃了我的爱心料理,能让她保持完美身材。”
岳无缘大声抗议:“我拒绝,这是黑暗料理锅巴蛋。”
“炒锅巴蛋也是炒蛋啊!”花常乐说,“说真的,你试试。”
岳无缘犹豫再三,还是鼓起勇气尝了尝。啧,他感受了一下花式黑恶势力,一脸尴尬地评价道:“其实我觉得吧……下次我做饭吧。”
花常乐惊了:“什么,你还会做饭?”
“自热米饭。”岳无缘说。
第十八章 Mark…520
花常乐想了想,岳无缘确实是个吃自热米饭过活的命。当然,这话他可不敢当着岳无缘的面说出来,面上,他就笑笑,笑笑不说话。
岳无缘倒是不自知,和花常乐斗嘴:“自热米饭怎么了,你这是看不起我?”
“没有没有。”花常乐摇头,俨然一副看小孩儿胡闹的模样。他想把话题从尴尬的自热米饭上面移走,想来只好祭出杀手锏:“对了,岳无缘——”
“怎么?”
“想不到,你竟然会哭。”花常乐本想说岳无缘也会真情流露,但是话一出口就笑场了——这听起来就变味儿了,像是嘲笑岳无缘一样。
岳无缘一听,自然朝坏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