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而逝的繁华-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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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她心神不宁，正在思量走到殷虹那一桌的时候该说点什么，能说些什么？还是什么都不说？他们会说什么？她该如何应答？
几年后的再次聚首，四个人都已褪去了年少的青涩。
与青涩一起褪去的还有聚在一起时的欢声笑语、欢天喜地。
因为社会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因为经济状况截然不同，有些人变得谨言慎行，有些人变得傲慢无礼。谨言慎行的人像是在小心翼翼的维护着没有成型的滑稽物；傲慢无礼的人像是要故意拖延滑稽物成型。
顾采薇默默的注视这一切，想到孙家岔中学时她与卢敖、桂棹、殷虹一起吵吵闹闹的场景；想到了今非昔比再也回不到那个纯真的年代了。
真正走到殷虹这一桌的时候，她果真语塞了。
她不是一个敷衍的人，对殷虹、卢敖、桂棹更不会敷衍了事。要是她是一个敷衍了事之人，完全可以随随便便的说一句：好好吃。
可她不是一个敷衍了事的人，若她真是一个那样的人。今天看到这一切，也就不会莫名的忧伤，也就不会真心对待曾经驻留在生命里的人。
“好好念吧，虽然现在大学也就那么一回事。我、殷虹、曹小芳，都像是中了魔咒似得，一个接着一个辍学了，现在也只剩下你和桂棹了”，卢敖粗声粗气的话怔道了顾采薇。
曹小芳？为什么这个名字从卢敖口中再次提及？顾采薇慌乱的想着。
顾勋已经走到了下一桌，段翠芸扯了扯女儿的衣襟，示意她紧随其后。
为什么卢敖会提及曹小芳的名字？为什么他要在桂棹的面前提及这个名字？他是故意的？顾采薇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的思量着，她准备等到宴会结束去找卢敖具体问问。
答谢宴结束之后，顾采薇紧张兮兮的找到卢敖，当时的卢敖已经站起身来正准备离开。
顾采薇赶紧追了过去。
“桂棹呢？”她疑声问道，巡视了一下四周。
“回去了吧？”卢敖冷艳打量着顾采薇，咧着嘴带着一丝嘲讽说道。
顾采薇不习惯卢敖这样的眼神，随即她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丝不解与难堪。
“你喝醉了？”
“哪能喝醉？就这点度数？又不是什么好酒”，卢敖淡淡的瞥了眼五粮液酒瓶。
顾采薇抿了抿唇，她估计卢敖是真的喝醉了。酒后失言，也是司空见惯的事！可是，酒后的言语不才是最真实的？
“你说曹小芳，你最近见过她？”顾采薇环视了下四周，带着一丝难以启齿的柔弱，瑞瑞不安的问道。
卢敖挑着眼神打量着顾采薇，那得意的眼神像是对鱼儿上钩的满意，又带着一丝对鱼儿智商的怀疑与鄙视。
“世界就这么大，碰到一两个熟人有甚奇怪的？”
“你在哪见过她？”
卢敖眨巴着眼睛，没有吱声，他才不会心甘情愿的、轻而易举的满足顾采薇的每一个疑惑。
“你为什么要在桂棹面前说她呢？”顾采薇拧着眉责怪道，她还以为卢敖对她也持有一起长大的情意。
“怎么不能说？桂棹一直在打听她的消息啊，我这可是在帮他的忙。要是有一天，你们两果真能结婚，那你还不得感激我？我帮他不就在帮你吗？”
顾采薇气的一脸涨红，不住的抿着唇，舒着气。
“曹小芳和我，谁跟你熟？要是我能嫁给桂棹，嫁进桂家，将来也可以帮衬着你，毕竟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在我心底你早就是亲人了。曹小芳呢？她会帮你吗？你们之间有很深的情意吗？我发现你变了，卢敖，你现在说话阴阳怪气的，很冲，叫人很不好受。你说话不过脑子，你对我提及曹小芳也就罢了，你怎么能在桂棹面前提她呢？”顾采薇生气的埋怨道。
卢敖咯咯咯的笑着，风趣的打量着顾采薇，好似顾采薇是一个刚从冰封的地窖里出来的人。
他将来需要桂家的帮衬？以他今时今日的经济状况还需要别人来救济？
“这个地方很神奇，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你还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学生，没有接触这个社会，不懂得一夜暴富的真正定义。一夜暴富，再别的地方或许只是遥不可及的神话，但是这里完全会真真切切的发生，你也不知道你身边哪些人经历过一夜暴富，千万别小看今天这个桌子上的人，十年之后，河东河西一目了然”，卢敖不可一世的口吻说着。
顾采薇不想在与他交谈，转头看了看正忙着打包的姑妈，淡淡的说道：“算了，我不跟你说了，也许你说的有道理。我没想跟你聊这么深远，我只是想问问你，你为什么要在桂棹面前提曹小芳？算了，我去帮我姑妈打包，你好自为之吧！”
卢敖无耻的笑了笑，转身走了。
殷虹见卢敖离去，悻悻的朝顾采薇走了过来。
“薇薇，你别和卢敖说话，以后也别和这种人来往，你今天请他做什么？他现在就是一个流氓”，殷虹略微责怪的语气说道。
听着一起长大的人如此评价另一个一起长大的人，顾采薇心底无法抑制的忧伤着、诧异着。
卢敖的确变了，但顾采薇觉得他不是一个没有底线的人，凭借一起长大的熟识与情意，她也不可能认定他是一个没有底线的人。
何况，他还是她曾经暗恋过的人！
宴会结束之后，顾勋全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载车来到了殷仲家。
殷仲如今可不得了，一夜之间摇身一变晋升为百万富翁。如今的他不仅在县城最好的小区买了一百八十平米的房舍，还买了一辆好几十万的霸道。除此之外，他还有一笔超过百万的资金存在银行里。
82年出生的他，年纪轻轻便拥有了这么多的资产，倒不是因为他是个青年才俊。
他的这些钱都是向老曹渠煤矿矿长郝志成死皮赖脸要的，为了得到这笔钱他没少下工夫。几年前便唆使自己的父母整日到矿上挡矿，后来他又鬼使神差的联合了全村人状告矿长非法开矿，矿长无奈之下终于在今年夏天对他这只带头羊妥协了。
其实，遇到殷仲这样的人，很多人都会妥协。殷仲入过狱，入过狱的人别人都会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其实，入狱还不是他索要成功的最主要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索要的决心异常坚定，坚定到抱着鱼死网破、同归于尽的态度。
穷人选择鱼死网破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富人就不同了。
用殷仲的话说：“咱是穷人，就一条烂命，反正没钱也活不下去。矿长就不同了，有钱人，命金贵，一个个都怕死，不然带保镖做什么？”
殷仲的事件鼓舞着马连湾很多和宋逸兴对着干的、有点能力的村民，他们决定效仿殷仲发家致富。

　　☆、第三卷第五章

答谢宴一个接着一个，顾采薇的答谢宴刚结束，桂棹的答谢宴接踵而至。
桂青山将答谢宴安置在小故宫，定在桂棹生日这一天。说也巧，桂棹的生日正好与桂老太太是同一日，就这样，特殊的一天既成为桂棹的生日宴、答谢宴，又成为老太太的寿宴。
如此重要的场合，奔着敛财的目的，桂青云、桂青山把能请的亲戚朋友都列在邀请列中。
顾勋因为曾隶属于信用社的关系，也收到了桂青云的邀请函。
顾采薇也在受邀之列，她和卢敖一样，是桂棹邀请的。
顾采薇很期待这一天的到来，一来她想看看宴会中有没有曹小芳，二来对于曹小芳与卢敖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她充满无限遐想。她觉得卢敖之所以对她冷若如冰，肯定是曹小芳暗进谗言导致的。她决定趁着这一天，把误会解开。她觉得曹小芳就是她生命里的克星，这个人不能不除。
宴会的那一天，她精心打扮之后跟着父亲来到小故宫。
她上身穿了件白色T恤，T恤后背上方好长一段距离是镂空状的，虽然已经在电视上、杂志上看到很多女人都穿着极为暴露的衣服，虽然这件衣服和那些衣服比起来极度保守，可她还是觉得有些裸露，穿在身上也是浑身不自在。
下身是条普普通通的长摆裙，严严实实的掩饰着她白皙*的双腿。
鞋子是前天在大柳塔买的，是双很不过分的粉红色高跟鞋。
这样的着装在大街上普通的不能在普通了，可是顾采薇确是第一次这样穿。她和那些女人不同，她只是个刚走出校门的高中生。初中、高中，学校虽没有明文禁止学生穿裙子，但却从来没有人觉得学校是允许学生穿裙子的。她和很多刚走出高中校园的女生一样，在这个假期第一次拥有高跟鞋、第一次穿上成熟shu女人穿的裙子。
虽然是普普通通的着装，却也将她的气质、美貌展现的淋漓尽致。
她的美不是惊世骇俗，绝不会叫人一眼相中、一见钟情；她的美如同康乃馨一样温馨，是要靠有缘人去耐心寻觅的那一种。
恬静、自然，带着一丝与生俱来的贵气、倔强，骨子里却又掩藏着十足的小家子气。
与她的雍容华贵不相符的是她扭扭捏捏提在手里的一个没有经过精心包装的蛋糕，这是段翠芸因为看电视剧《我叫金三顺》，一时心血来潮特地为桂棹准备的。
这么憋屈的礼物，顾采薇自然拿不出手。
礼物不是一定要带，要带就要带拿得出手的，这是顾采薇的认知。
本来她是想进入小故宫摆脱父亲之后，将它瞧瞧的扔进垃圾箱，可是刚到小故宫门口就不幸的遇到了柳如月。
柳如月看到她之后笑着走了过来，因为卢敖的存在，顾采薇对于这个女孩，有种莫名的好感与羡慕。也因为桂棹的关系，她们在神中熟识之后成为了朋友。
顾采薇不由的将礼物别过身后。
“来了？”柳如月和声问候着。
顾采薇花容失色的点了点头。
“叔叔进去吧，客人都在那里”，柳如月看着顾勋，指着不远处的一间房舍，客客气气的说道。
“认识啊？”顾勋笑问着女儿。
“我们一个学校的”。
顾勋的眼底露出一丝埋怨，像是在埋怨女儿这么好的人际关系，也不好好抓住？
顾勋又和柳如月寒暄了几句，将女儿嘱托给柳如月照顾之后就识趣的离开了。
“还带了礼物？衣服挺别致的”，柳如月泛着和善的笑，由衷的赞美道。这个年纪的女孩都这样，对于裙子、高跟鞋充满了好奇与想要拥有的欲望。这个年纪的女孩也这样，当看到同龄人拥有了裙子、高跟鞋，而自己一无所有的时候，都会萌生一种自己是不是落伍的疑惑。
“卢敖来了吗？”顾采薇带着一丝使命感问道。
语毕她便发觉自己失礼了，于是谦和的解释道：“其余的我也可能都不认识，桂棹今天是主角，肯定没时间搭理我们。我可不想一个人被孤立在角落里，还是早点去和好熟识的人联络联络感情”。
“我陪着你不就行了？我爸不让我们和卢敖接触，说卢敖是个二流子”。
顾采薇微微一愣，有些不悦，为什么这么多人都不待见卢敖？
“你还记得曹小芳吗？卢敖知道她的消息，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她不是早就辍学了？你放心吧，她和桂棹已经成为过去式了。桂棹跟我说过，他并不爱她，只是可怜她才照顾她的。再说，她人品那样，我舅肯定不会答应他们交往”，柳如月打着包票说。
顾采薇有些不好意思。
“倒是你，你得抓紧了，你们怎么老是不温不怒的？照这样下去，小心他被别人拐走”，柳如月说。
顾采薇瞬间紧张了起来，好像这事即将就要发生。
“我爸让我接待客人，哼，都是些我不认识的人，怎么接待？桂家那么多人，桂英灵都躺在床上睡大觉，我一个外人伺候他们？走，我们找几个人去打麻将”，柳如月边说边拉走顾采薇。
麻将？顾采薇一脸不安，她还不会玩这玩意，而且出门前连钱也没带。
“桂棹住哪一间？”顾采薇停下步伐，环绕着四周，饶有兴趣的问道。第一次进小故宫，很多人都会有种混乱的感觉，毕竟这是古代的建筑风格。
柳如月给顾采薇指了一下桂棹卧房的方位，随即她想意识到什么似得，拉着顾采薇往桂棹家走去。
顾采薇瞬间忐忑不安起来，难道她是要把我引荐给桂青山夫妇？想到这里，她赶紧拽住柳如月。
“你干嘛？”顾采薇拧着眉责怪道。
“我们去挑tiao逗一下桂英灵，就说你小叔也来了”，柳如月带着一丝玩味说道。
桂英灵喜欢顾恺，这事很早之前柳如月就跟顾采薇说过，可是顾采薇压根没当回事。顾恺比桂英灵大23岁，顾恺又不是一表人才、青年才俊，豪门出身的桂英灵怎么可能喜欢这样一个人呢？难道仅仅因为顾恺长得帅？
“她现在还喜欢我小叔？真的不是一时之兴？”顾采薇疑声问道。
“管她呢？她这种自高自大自傲之人就该吃点苦头，谁叫她动不动就耍大小姐脾气？我们又不欠她的，处处给我们脸色瞧？害得整个神中的人都以为我处处礼让她，是因为柳家依附于桂家。怎么是依附关系呢？小故宫又不是她们家独盖的”。
这些问题，顾采薇不想理会，她现在只想知道桂英灵对顾恺到底是不是一时之兴？
桂英灵是个什么样的人，顾采薇很清楚。这个人自私自利、嫉恶如仇、刁蛮任性，这样的人万万不可以轻易得罪。弄不好小叔这一次是在以身试火，弄不好会在阴沟里翻船，弄不好她也会被牵连进去！

　　☆、第三卷第六章

由于没有找到桂英灵，柳如月便带着顾采薇回了柳家。
刚进门，柳如月就发觉有些异常，怎么会有吵闹声从她的卧房传来？其实，她走后，一群来自包头的亲戚霸占了她的卧房，现在正在她卧房里打麻将。这些人都是些八零后，昨天尾随他们的长辈一起来的。
柳如月从出生到昨天还是第一次见这批亲戚，他们是上世纪四五十年代从神木迁徙到包头的，属于桂氏的一个分支。
怎么可以在没有征求主人的同意下就私自进入一个女孩子的卧房呢？竟然还打麻将？柳如月觉得他们实在欺人太甚，长这么大，她从来没有受过如此委屈。
她径自推开门，里面的场景更是叫她一惊，整个卧房竟然烟雾缭绕。有四个人围着一张餐桌正在打麻将，餐桌和椅子是从食堂搬来的。还有一个连鞋都没脱正躺在她床上，睡得昏天黑地。
几个人都忙着手里的牌，嘴里念叨着：“有一次，我爸和几个煤老板一起吃饭，煤老板将八百多元一份的汤，一人点了一份，那一份就是几个人的分量，呵呵”。
他们发现门口的柳如月时，只是淡淡的瞥了眼她，好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