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尽时-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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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至少还是温暖了些，也算是天无绝人之路吧。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雨势并没有变化，就这样持续稳定的下着，似乎会持续好几天。
“校尉，你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悄悄跟在你和皇兄后面，不小心落入池塘吗？”花绫目光有些呆滞的说道。
陆孤雪自然记得，不由笑了起来，“是啊，那个时候我还不会游泳，陛下也不会，但是他没有任何犹豫就跟着跳进池塘。”
“要不是你嗓门大，叫人来，也许我和皇兄都已经淹死了呢。”花绫接着说道。
陆孤雪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陛下和公主洪福齐天，自然不会有事。”
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往往会生出许多感慨。花绫觉得自己亏欠了皇兄很多，虽然一直想帮忙，但是到最后都只是在添乱而已。
这一次没有听皇兄的话私自北上，更是可能给花国带去亡国之灾。想到这里，她不由眼睛有些湿润，心里难过。
陆孤雪看着对方的样子，便猜到了对方的想法，只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想了半天，最终决定转移话题。
“公主殿下，卑职以前见过一个姑娘，和您长得很像。”
听到这句话，花绫不由微微一愣，抬头看着对方，“和我很像？”
“嗯，只是两年前她说要去远行，卑职伤好之后就进了神国军学院，便没有再见过了。”陆孤雪手里拿着一木枝，轻轻的挑了挑柴火。原本快要熄灭的火焰再次燃了起来。
“校尉如此厉害，谁能伤你？”花绫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陆孤雪不由又一愣，心道原来您已经不记得了吗。他受伤自然就是两年前在神女碑的舍生取义。
就在他准备说什么的时候，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他不由转过头去，才发现已经有一个人站在了外面。
“公主你留在这里。”陆孤雪轻声说道，自己便起身走了出去。
“不知怎么称呼？”他对着来人拱手说道。
“宗亲王。”来人冷冷回道：“那位便是花国的公主吧，可汗想请公主做客，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
“做客就免了，若是有事，应该他自己来才是。”陆孤雪皱眉回道。
他没想到刚送走了的安亲王，这么快又来了宗亲王，难道牙帐三大亲王都在这森林之中？
此时天空之中还下着雨，宗亲王身上的衣裳自然已经湿透，他却浑然不觉一般，目光看了看花绫，又看了看陆孤雪。
陆孤雪的话对牙帐可汗很不尊敬，他脾气倒是很好，没有生气，“不知这位是？”
“在下平阳关一名普通校尉，不足道也。”陆孤雪淡淡的说着，已经悄悄将手伸向剑柄。
两人的距离不算远，如果在毫无防备之下，直接施展定国律，很可能一举重创对方。如果能借此杀掉，最好不过。
听到是一个校尉，宗亲王的脸上果然冷冷一笑，“一个小小的校尉，敢与本王如此说话，你还是第一个。”
“那真是在下的荣幸！”
最后两个字刚说完，陆孤雪瞬间暴起。一道剑光闪过，断剑出鞘，直直朝着安亲王落去。
他的速度很快，周围的雨水似乎都因他的气势一滞。断剑虽然短了一截，却是丝毫不影响他的剑势，一出手便是定国律！
安亲王脸上的冷笑还在，其中的味道却变了。他早已料到了对方会如此，所以早有防备。
轰隆一声，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树被斩断。
没有光滑的切面，剑势展开，碎木横飞。
只是安亲王闪到了一边，这一剑落了空。
“传闻中的定国律，果然厉害。”他拍手说道，由衷赞叹。如果要力敌，他甚至都没有把握能接下这一剑。
只是现在并不需要他力敌。
陆孤雪一剑落空，心道不好，朝着花绫看去，发现石底又多了一个人。他一手按在花绫的肩膀上，正是早晨逃去的安亲王！
原来两人早已经串通好，只为了等陆孤雪中计。
“没想到牙帐堂堂亲王，竟然如此的不要脸。”
“你们花国有句话，叫兵不厌诈。”宗亲王也朝着石底走去，“说起来我们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陆孤雪只能看着，不敢轻举妄动。
“安亲王说得对，你不死，很可能成为第二个平国。”宗亲王的脸上有些感慨。原本安亲王找到他的时候，他并不相信，只道对方太过轻敌。
然而刚才那一剑，让他确定安亲王所说不假。这个校尉不死，很可能成为第二个平国将军。
所以他们商量了这个计策，先控制住花国的公主，再要挟对方。
陆孤雪的心里顿时一紧，这才明白对方为什么没有直接带走花绫。原来对方的目的，是想要自己死！
原本担心对方拖时间，现在他反而想要拖时间，便装起了糊涂，问道：“你们想怎么样？”
“先把剑扔了。”安亲王说道，同时手上稍稍用力，花绫不由轻哼一声。
陆孤雪听话的将断剑一扔，“你们别伤害她。”
“只要你配合，我们自然不会伤害她。”宗亲王说着，随意的踢了一脚，顿时一块石头朝着陆孤雪飞去。
嘭的一声，陆孤雪的额头上流下一道血痕。
“不好意思，没打准。”宗亲王有些尴尬的说道。
这无疑是在羞辱，他们曾经无比痛恨平国将军，便想借此来宣泄心中的怨恨。如果不是平国将军，也许他们早已打下花国。
天空的细雨开始变大起来，陆孤雪的头发散落下来，又被雨水打湿，看起来十分狼狈。
花绫看着雨中的那个人影，心中一痛，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因为服用了特殊的药物，她忘记了一些事。这些事不是她能选择，却无疑是一段很重要的记忆。
“校尉，你走！”她大声叫道：“本宫命令你！”
她终于想起了一些事，两年前，也是下着雨。神女碑前，也有一个人为她头破血流。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两年后的今天，同样的人上演着同样的一幕。
“公主，卑职恕难从命。”陆孤雪回道。
鲜血不停的从他的头上流出，即便是雨水不停，也洗不干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闪避，直直的看着宗亲王，“你们若是想我死，这点程度可不够。”
☆、平国将军
人的骨气并不是可以装出来的，面对宗亲王的羞辱，陆孤雪的态度没有丝毫改变。或许应该觉得可悲，或许又应该觉得可歌，但是却不会是畏惧。
“你不怕死？”宗亲王打趣道，也不等对方回答，又接着说道：“没有人不怕死，除非你不是人。”
他并没有敬重对方是条好汉，在他眼里只有敌人。敌人，便不需要同情，毕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想要的是看着对方跪地求饶，然后再杀死对方，这样才能觉得舒心。
陆孤雪嘴角一扬，看了看周围的落叶说道：“或许我可以先给自己挖个墓地。”
确实没有人不怕死，他也不例外，但是有时候有些东西比死还要可怕。
他的诺言还没有兑现，害怕公主被掳了去，自己便成了罪人。最重要的是，他不想看到公主被欺负，与其如此，还不如死。
但是现在似乎没有别的办法了，即便对方不敢伤公主的性命，却不代表不会让公主吃苦头。所以他没有再反抗，希望对方不要再为难。
安亲王看着两人，脸上有些不悦，冷冷的说道：“别拖延时间了。”这话是说给陆孤雪听的，也是说给宗亲王听的。
宗亲王收起嘲笑，抽出腰间的弯刀，朝着陆孤雪走了过去，“不得不说你是有骨气，但是即便如此，也注定要遗臭万年，花国亡了，便是因为你。”
他一步一步走进，还在尝试打破对方的心理防线。雨水落在弯刀上没有丝毫停留，便接着滑落。
看着那把利刃，陆孤雪的拳头紧了紧，最终还是无力的垂了下去。
已经完了，他看着花绫，脸上显得十分愧疚。可是都已经晚了，他只能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来临。
一阵风吹来，将他湿润的头发都吹了起来。这阵风有些大，还吹来了一个人。
安亲王的注意力一直在陆孤雪身上，还没反应过来，胸口就出现了一个血窟窿。他的脸色瞬间一白，艰难的转过头来，看着忽然出现的人影。
啊！
鲜血溅到了花绫身上，引起一声尖叫。
陆孤雪一下子睁开眼睛，瞬间愤怒无比。他以为对方不讲信用，便准备发飙，然后看见石底的场景时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宗亲王心中同样一惊，有些莫名的回过头来，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当看见那个忽然出现的人影时，甚至来不见看安亲王一眼，他便急忙飞身遁去。
留下来，必死无疑。
没有人想到，那个人真的在这里，而且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出来搅局。
他刚一出现，便杀死了牙帐的一位亲王。虽然是偷袭，虽然那个亲王有伤在身，但是结果就是他杀死了一个亲王。
他就是花国的传奇军神——平国将军。
因为石底不高，他不得不弯着腰，所以看起来并没有多威风凛凛。看着宗亲王逃跑，他没有去追，而是随意的走了出来，在雨中搓了搓手。
至于他的武器，还在安亲王的身上。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唯一能动的就是那双皱痕斑斑的手。
“卑职拜见将军！”等到反应过来时，陆孤雪急忙跪地说道。
他小时候曾经见过平国将军，虽然这么长时间过去，已经记得不太真切，但是他想不到别的可能。
“真的是……”花绫看着那个背影，依旧有些不敢相信。
平国的脸上有些不悦，似乎因为弄脏了手而不开心。昔日英气勃发的他已经老了，脸上不可避免的爬上了皱纹。
面对眼前的青年，他抬头随意的撇了一眼，而后淡淡的说道：“起来吧。”
说完之后，他甩了甩手，又在衣服上擦了擦，转身朝着花绫走去，“平国参见公主殿下。”
虽然这样说着，他却没有行礼。面对先皇他都不用行礼，见到公主自然也不用行礼。将安亲王的尸体踢到一边，这才把武器抽了出来，原来只是一根简单的木棍。
“将军！”花绫一脸急切，眼中满怀期望。
即便她什么也不说，心中所想已经跃然脸上。
“殿下，先皇已经死了。”平国回道，一脸淡然。当初先皇死的时候他确实难过了一阵子，但是并没有持续太久。
像他这样久经沙场的老将，见过了太多生生死死。
“将军，公主的病……”陆孤雪忍不住说道。
平国闻言回过头来，眼神一下子变得冰冷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卑职，平阳关校尉，陆孤雪。”陆孤雪急忙拱手回道。
“陆孤雪……陆昭川的那个儿子？”
“是。”
平国将军脸色这才缓和了些，淡淡的说道：“先皇已经做好了安排，你们先跟我来。”
这样说着，他便兀自走入雨中。陆孤雪急忙走到花绫的旁边，将大衣收了起来，才带着花绫跟了上去。
两人不知道先皇安排好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平国将军表现得有些奇怪。不应该是奇怪，而是平静。
平静，或许因为早就料到了这一天，也可能是因为他早已发现了两人。
想着对方在如此危险的紧要关头出现，这太过巧合，陆孤雪决定对方应该一直在暗中注意着自己和公主才对。
这样想着，他的心里便有些不开心起来。既然早就看见了，为什么不早点出手呢！他的额头还在流血，虽然说不得多严重，但是始终有些疼。
然而即便不爽，他又哪里敢发飙，两人只得像小羊羔一样乖乖的跟在后面，甚至还有一大堆问题都不敢问。
没过多久雨终于停了下来，天色也晚了。
“校尉，你没事吧？”花绫小声的说道。此时陆孤雪因为失血过多而有些头晕，嘴唇发白，需要休息。
“就快到了。”前面传来平国的声音。
“公主，卑职无碍。”陆孤雪笑了笑，继续坚持。
黑夜终于来临，三人左转右绕，终于到了目的地。
眼前有一个小池塘，池塘的水冒着淡淡的白气，看起来像是温泉。水池的旁边有个山洞，看起来像是人工挖掘。
“先在这里休息。”平国说着，便将两人带进了山洞里。
山洞里面很简陋，但是显然有人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花绫上下左右打量了一遍，有些颤抖的问道：“父皇，以前便是住这里吗？”
“公主你先在这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平国淡淡的回道，甚至带着淡淡的命令口气。
这算是职业病吧，毕竟他曾经统领着花国的所有军队。
对此花绫也并不反感，淡淡的点点头。看着陆孤雪正在处理伤势，她犹豫了一下之后，又走了过去。
“校尉，需要帮忙吗？”
此时她又想起这个两次为她舍命的人，心中不由有些心疼。
陆孤雪兀自包着头，样子看起来有些滑稽。
“没事，公主您先休息。”
“哦。”花绫撇了撇嘴，确定对方没有大碍，便到了旁边的草堆上躺了下来。
或许是因为这里有熟悉的味道，或许是因为今天太过紧张，躺下去没多久她便睡着了，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跟我出来。”平国忽然悄悄说了一句，便走出了山洞。
陆孤雪原本也昏昏欲睡，被叫醒，便不名所以跟了出去。
外面的夜色很好，池塘的上方露出一片夜空，月亮倒映下来，月光中飘荡的尘埃一闪一闪，像是传说中的精灵。
整个幽寂森林中，只有这里能看见天空。
“公主的病，已经天下皆知了吗？”平国开门见山的问道。
陆孤雪点点头，将事情的经过大概讲了一遍。说完之后，他忍不住问道：“这都是先皇陛下的安排吗？”
“虽然过程不同，结果却差不多。”平国说着一顿，像是在回忆什么，片刻之后才接着说道：“你是个好孩子。”
他很少夸人，这句话已经是极高的赞赏。他看见了陆孤雪为了保护公主挺身而出，甚至能想象到将公主护送到这里的辛酸历程，便觉得对方值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