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尽时-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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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想到这个他就没来由的笑，看到陆昭川起床之后，他又急切的问道：“父亲，那把伞您补好了吗？”
　　他家只有一把伞，上面破了个口，因为没啥用所以也一直没补。他想着万一待会儿下雨总得去接公主一下，没有伞似乎不太好。
　　陆昭川一副你是不是吃错药的表情，“老夫下雨天又不出门，农事还有蓑衣，补它作甚？”
　　他看了看桌角边上奄奄一息的黄鸭，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由一瞪眼，接着问道：“你知道她今天会来？”
　　“您也知道了？”陆孤雪也瞪大了眼睛，觉得哪里不对。
　　“昨天她便来了一次，但是你不在，就说改日再来。”陆昭川一甩手说道，“这鸭肉太紧，炖烂点，老伏牙不好。”
　　“父亲说的是谁？”
　　“太史玉那丫头啊。”老头子心里原本也有些纠结，但是最后还是觉得大人的恩怨，跟孩子没有关系。他想既然两个孩子看对了眼，自己也就只能接受了。
　　“她来做什么？！”陆孤雪惊愕道。
　　“你不知道还有谁知道？这些东西不是迎接她吗？”
　　两人大眼对小眼，这才发现原来说的不是一个人。
　　“不是，父亲，孩儿迎接的是公主殿下。”陆孤雪急忙解释道。
　　黄鸭扑腾了一下，似乎想要跟着表达什么，但是并没有人能听得懂。它的双脚被绑着，想走也走不掉。陆昭川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因为在家了，陆孤雪的穿着很随意，加上在准备食材，还穿着围裙，便显得土里土气。老头子没想到这样一个人，是怎么样得到公主和宰相千金青睐的。
　　沉默了片刻之后，他幽幽一叹，“孤雪啊，虽说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可是如果有公主殿下的话，还是节制一点好。”
　　“父亲，您在说什么？”陆孤雪有些急了，“不是，玉儿姑娘来做什么？”
　　陆昭川摇头不语，在想这样两个丫头，还真是不好搞啊。在感情方面，他从来都没有什么经验，所以更不可能指导什么。思来想去，只得拿出一罐酒，只是看上去悠然自得，没有半点焦心的样子。
　　“她来做什么……”陆孤雪也不知道原因，心里念叨着，便又回到厨房，开始继续准备饭菜，一边做饭又一边祈祷太史玉最好别来，至少今天别来。
　　然而该来的，总会来。当你真心希望一件事不要发生的时候，这件事往往就会发生。午时还没到，太史玉的马车就已经停在了土屋外面。
　　她倒也没有空手，而且明显精心打扮过，微微一笑，确有倾城之姿。一老一小两个男人站在门口，愣愣的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将军，玉儿来看您了。”太史玉见两人没有动作，便主动迎了上去。她显得很熟络自然，就像是看望许久不见的亲人，看不出半点尴尬的意思。
　　陆昭川看着那个昨天对方忘记送出的礼物，也笑了笑，拍了拍旁边的陆孤雪，“人都来了，还愣在干啥呢！”
　　“哦，玉儿姑娘快里面请。”陆孤雪急忙将太史玉迎进屋里，坐下之后才接着问道：“不知道玉儿姑娘屈驾寒舍，所为何事？”
　　“将军不用这么见外，叫我玉儿就可以了。”太史玉掩面一笑，“家父刚巧这几天身体不适，未能参加将军的庆功宴，实在愧疚，所以让小女前面，聊表心意。”
　　两父子对视一眼，觉得这个理由还真是拒绝不了。
　　“这个味道好香啊，玉儿刚好有些饿了，若是将军不介意……”太史玉没有给两人的拒绝的机会，直接起身挽起了袖子，“其实玉儿也略通厨艺，今天就让玉儿下厨，还请将军不要嫌弃。”
　　“额……”陆孤雪咽了口口水，急忙给陆昭川使了个颜色，这种情况，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后者会意的点点头，心道：你小子还不好意思了。
　　“玉儿姑娘这话，我这糟老头子是不是就没这个口福了？”
　　“老将军别误会，玉儿不会说话，您别往心里去。”太史玉掩面说道，脸上微红，显得很不好意思。
　　两人这一唱一和，看得陆孤雪一愣一愣的，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厨房里已经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
　　“她到底想干嘛！”
　　他走到外面，看了看黑压压的天空，开始担心会不会下雨。他原本还有些期待下雨，因为两人在雨中撑伞，似乎也不错。但是现在他希望别下雨，因为那样的话太史玉很可能会等到雨停才离开。
　　他想快些弄点吃的，让太史玉吃了早点离开——最好在公主来之前离开。所以他又急忙朝厨房而去，多个人弄起来也快些。
　　陆昭川看着两个年轻人忙活的样子，笑而不语。
　　“老夫只能帮到这里了。”他默默了退了出去，在屋里继续喝着小酒，还难得地哼起了小曲儿。
　　作为一名父亲，看着自己的儿子功成名就，剩下的自然就是成家立室了。陆昭川为了花国戎马一生，至今都未娶妻，他不想看到陆孤雪步自己的后尘。所以老头子心里打着自己的算盘，觉得那些仇怨已经不重要了。
　　即便太史白害得自己沦落至此，可是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到了这把年纪，还有什么值得偏执。如果自己的儿子能和和美美成家，那他便觉得这也算不得什么委屈。
　　

☆、雨后

　　可惜好景不长，没过多久又是一串车轱辘声音响起。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厨房里的陆孤雪已经一边擦着手，一边朝着外面冲去。
　　“将军。”花绫从马车上走下来，脸上也显得有些羞涩。
　　“公主殿下，您快请进。”陆孤雪急忙说道，“统领也请进。”
　　驱车的花文卿一副没事别惹我的表情，轻哼一声，默默的跟在花绫的身后。虽然对方是将军，但是她还在因为当初在平阳关，对方私自带着公主北上的事有些气愤。
　　对方似乎完全不顾公主的安危，这是她不能原谅的。
　　“参见公主殿下。”刚准备出门迎接的陆昭川看到进来的人影，急忙恭敬行礼。
　　“老将军快免礼。”花绫急忙上前将其扶起，笑着说道，“老将军为花国鞠躬尽瘁，无需多礼。”
　　“好香啊，不知道是何人下厨？”她转而问道，没想到对方因为自己要来还特意的请了厨师。
　　只可惜事与愿违，事实的真相总是让人欲哭无泪。
　　还没等陆孤雪想好怎么回答，太史玉已经走了出来，“公主殿下，您怎么来了？！”
　　她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看了看自己的样子，不由低下头去，显得很不好意思。“玉儿不知公主驾到，还请公主见谅。”
　　房间里面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怪异起来，花绫看着太史玉，飞速的思考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只是一个巧合！
　　她不停的告诉自己，太史玉和陆孤雪之间没关系，但是作为一个女人，即便真的是这样，也很难去相信。
　　作为被死亡压迫多年的公主，她很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即便心里已经翻江倒海，脸上依旧平淡如常。
　　“玉儿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公主殿下应该问将军才是。”太史玉依旧低着头，她原本的意思是：我已经和将军说过了。但是换个一句话，其中的意思好像也跟着变了。
　　“玉儿姑娘来此只是为了庆贺孤雪晋升之福而已。”陆昭川见情况不太对，急忙解释道。不管怎么看，他都希望大家别伤了和气。
　　可是他的这句话似乎作用并不大。花绫看了看陆孤雪，没有说话。
　　“既然人也到齐了，那就先开饭吧。”陆孤雪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便急忙转移了话题。这样说着，他便朝着厨房而去，准备上菜。
　　“公主您请坐，玉儿去帮忙。”太史玉脸颊绯红，话刚说话，人已经不见。
　　花绫兀自坐了下来，恢复了一脸平淡，似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与自己无关。可是越是这样，越让人觉得不太好。
　　在两个人的努力下，很快桌子上就摆满了菜，看起来颇为丰盛。
　　“公主，这是玉儿煮的汤，您一定要尝尝。”太史玉还没坐下，便已经介绍起来，“比两年前，应该还要好喝些。”
　　陆孤雪小心的看了看花绫的脸色，想要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家都坐下吃吧。”陆昭川急忙招呼大家吃饭，也不太习惯这样的气氛。他不由有些担心起来，要是以后都是如此，该如何是好。
　　因为屋里不太明亮，所以点了些蜡烛，原本还算有些情调。只是因为别的原因，这顿饭吃得有些安静，似乎大家的胃口都不太好，显得没什么兴致。
　　乌黑的天空之中闪过一道亮光，而后雷声滚滚，雨点很快就落了下来。夏天的雨水来的便是如此迅疾，经常让人始料不及。
　　太史玉听着雷雨之声，不由皱起了眉头，“糟了，玉儿出来的时候有些匆忙，忘记带伞了。”
　　而后饭桌旁四个人的眼神都落在了陆孤雪身上。
　　“车夫一会儿会来接玉儿姑娘的吧？”陆孤雪下意识的回道。先前太史玉下车之后，车夫便离开了，他想对方作为宰相千金，肯定会有人来接才对。
　　“那兴许得等到雨停了。”太史玉一脸失望。
　　这场雨并没有持续多久，虽然乌云酝酿了许久，却顶不住势大雨急。因为没有人提出离席，所以这顿饭直到雨停下来还未结束。
　　下雨多为留人，而雨停，则意味着是时候离开了。
　　花绫放下手里许久未动的筷子，轻轻说道：“本宫该回去了。”
　　“公主这就要走了吗？”太史玉眨了眨眼睛，“那玉儿留下来帮忙收拾下。”
　　“玉儿姑娘随意。”花绫淡淡的说道，看了陆孤雪一眼，便起身朝着外面走去。花文卿自然也不可能再留下，急忙跟着走了出去。
　　一个头两个大的陆孤雪见状便说了一句“我去送送公主”也跟着走了出去。
　　土屋里面都是菜肴的味道，而屋外雨后的空气显得格外清新。暴雨过后沉闷一扫而光，让人不由觉得神清气爽。
　　可是便即便如此，也就无法缓解陆孤雪的心情。
　　“公主。”他不知道该怎么说，看着那个背影，又担心什么都不说的话，对方会误会什么。
　　“将军不必多说。”花绫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其实她知道两人之间没有什么，但是看在眼里依旧会觉得不开心。这个时候女人的心理是很矛盾的，不管你说什么，都会越来越气。
　　至于解释，能让这一切发生，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所以这个时候，她只有离开，眼不见心不烦。
　　“公主，您明天在别院还是皇宫？”陆孤雪问道。
　　“应该会陪皇兄。”花绫淡淡的说着，便直接上了马车。
　　陆孤雪只得目送马车走远，而后转身走回去。先前补好的破伞还靠在墙角，还没来得及撑开，大雨便已经结束了。
　　……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加上又是白天，京城杏花楼的门口此时显得十分冷清。别说是青楼，就连街道上都看不到几个人。
　　苏兰馨站在路边，时不时的看向杏花楼里面，已经有一会儿了。
　　没过多久沐剑一便从里面走了出来，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扶着她，到了门口便退了回去。
　　“先生。”苏兰馨急忙迎了上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沐剑一有些意外。他出门的时候说了是来这里，却是没想到对方会跟来。
　　“先前雨有些大，想着先生出门没有带伞，兰馨担心先生淋了雨，便送伞来，只是不料还没到这里，雨就已经停了。”苏兰馨看了看手里的纸伞，脸上有些失落。
　　“哦。”沐剑一淡淡的说道：“我还有事，你可以先回去。”
　　苏兰馨知道这件事一定是和昨天的委托书有关，便回道：“先生眼睛不方便，还是由兰馨带先生去吧。”
　　说着她便轻轻扶了上去。
　　“也好。”沐剑一想了想，没有拒绝。
　　“去哪里？”
　　“西门府。”
　　西门府是京城里面的一个宅院，也是一个势力。他们通常做的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买卖，像这样的小帮派在花国并不少见。
　　沐剑一知道单凭这个西门府是不可能敢对公主不利的，一定背后还有人指使。至于是何人指使，杏花楼的那位却没有告诉他。
　　虽然刚下过雨，但是京城的街道很安静，有些湿，却不泥泞。两人从杏花楼出来，花了大约半个时辰，才走到西门府。
　　府门口没有人，大门紧闭。
　　“先生，他们是不是知道我们会来？”苏兰馨看着紧闭的大门，轻轻问道。
　　“知道又如何？”沐剑一反问。
　　随便想想就可以知道，这些人应该不知道沐剑一和公主之间的关系，不然也不会傻乎乎的去竹林下委托。
　　就在这个时候，大门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个人。因为街道上只有陆孤雪和苏兰馨，所以他一眼就看到了两人。
　　“在下刚想再去一次竹林以表诚意，没想到竟然在门口碰到两位，真是天意啊。”
　　“先生，此人便是昨天送委托书的人。”苏兰馨在沐剑一耳边轻轻说道。
　　“带我见你们主子。”沐剑一面无表情的说道。
　　“是，二位快里面请。”可怜的信差丝毫没意识到哪里不对，还以为自己办成了一件大事，急忙将两人迎了进去。
　　整个西门府并不算大，前院是个练武场，而后有几个院楼。两人到了客厅刚坐下，西门府的管事便急忙赶来。
　　“在下梁溪至，见过宫先生。”
　　来人看起来四十岁左右，一身干练的短装，颇为魁梧。
　　“我要见的是你们的主子。”沐剑一冷冷的说道。
　　梁溪至微微皱眉，显得有些不高兴，“先生的话，恐怕不太合规矩。”
　　杀手的规矩，向来是收钱杀人，从来不会过问其中恩怨才对。而且背后那人再三交代过，他自然不可能说出来。
　　不得不说，梁溪至其实是个很精明的人，从对方的这句话中，便觉得不太对，不由给旁边的侍从使了个颜色，后者会意的退了下去。
　　“规矩？”
　　沐剑一轻哼一声，同时伴随着一声剑鸣，刚准备出去的侍从直接倒在了地上。他的动作很突然，而且很快，凌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