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一方_寒蕊-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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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宣正准备从裤兜里摸出签字笔，就听沈真说：“许导所有电影的海报都在这里了，如果方便的话，能帮我向许导要个签名吗？”
　　陆宣笑容微僵，沈真以为陆宣在为难，十分体贴的说：“要是觉得每张都签很麻烦，那就只签一张？”
　　陆宣若无其事的把抽出一半的签字笔又压到兜里，笑道：“每张都签也行。沈老师很喜欢许导？
　　沈真说：“我从许导拍《长生》的时候就喜欢看他的戏，他导的每一部电影我都有看，最喜欢的就是《云雀》。啊，对了……”
　　他挑出《云雀》的海报，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如果可以的话，陆先生也帮我签个名行吗？
　　陆晗坐在沙发上捂着嘴狂笑，陆宣瞪了他一眼，大方的给沈真签上名，把桌上一叠海报都收起来，说：“许导这几天不在A市，你把海报给我，等签好了就给你送来。”
　　沈真笑道：“太谢谢你了。”


第2章　
　　陆晗想留在沈家吃午饭，陆宣就一个人走了，到公司的时候正好九点四十分。
　　总监办公室大门紧闭，Aimee和总监助理在外面的会客室里小声聊天。看到陆宣从电梯间出来，总监助理站起来跟他打个招呼，说：“阿宣来了，范姐还要一会才能出来。”
　　陆宣跟助理寒暄完，决定先去自己休息室附带的衣帽间换衣服，换完后Aimee泡了杯咖啡递给他。
　　陆宣问：“怎么回事？”
　　Aimee把准备好的礼服拿出来给他看，说：“是谢映容在里面。这两天几家媒体陆续登出他和韩菲菲的绯闻，《时流》还把和他有暧昧的女星列了个排行榜。映容女朋友看到后要和他闹分手，他一气之下就带着那些杂志冲进范总监的办公室……”
　　Aimee做了个照脸摔的姿势，陆宣被震住了，说：“他对着范姐……他觉得是范姐发的通稿？”
　　Aimee笑着说：“这个我可不知道。不过映容要发新专辑了嘛，有版面总比没有好，他跟你还有韩菲菲合拍的MV效果不错，绯闻出来之后下载次数涨得挺快。”
　　陆宣无语了，他自己也被乱七八糟的报道骚扰过，知道所有走红的艺人都要过这一关，这些绯闻有的是娱记乱写博人眼球的，还有一部分是公司放出来搏版面的。谢映容刚出道不久，粉丝群还不稳定，公司为了炒作，以后安给他的花边新闻只会多不会少，现在就和女朋友吵架，两个人早晚要分手。
　　陆宣唏嘘了两声，随手翻开下周的行程表，一目十行的扫完，用手机给许岩发了条短信。
　　过没多久，办公室的门被敲了两下。Aimee打开门，谢映容站在门口，微笑道：“宣哥。”
　　谢映容今年虚岁十九，眉眼轮廓天生一种刀劈斧凿的深刻，英俊而有朝气，特别招女孩子喜欢，只是这会眼里带着血丝，笑容里都透着倦色，看起来倒有点可怜了。
　　陆宣对这倒霉学弟的同情顿时如洪水泛滥，不顾Aimee的眼色，安慰般捏了下他的肩膀，说：“媒体和网民都一样，再热门的话题过两个月就灰飞烟灭了。中午一起吃饭？”
　　谢映容呆了一下，苦笑道：“谢谢学长，不过我今天还要赶通告，下次我请你。”
　　说完摆了摆手，留下一个清瘦挺直的背影。
　　等人拐进电梯间，Aimee才松了口气，特别纠结的看着陆宣道：“谢映容那牛脾气，连他的助理都不敢碰他，你跟他说这些干什么。”
　　陆宣一摊手，说：“我不是看他刚被大魔王收拾完，垂头丧气怪可怜的嘛。再说这孩子的本质其实挺好的。”
　　Aimee简直拿他没办法，一路把人架到总监办公室。
　　范晓余被谢映容闹得头疼，皱着眉头揉了揉额角，打量了陆宣一眼，说：“小晗没事吧？”
　　范总监给陆宣当了六年经纪人，两人关系一向很和谐。
　　陆宣把地上散乱的杂志捡起来放到桌上，这才坐到她对面，笑说：“没事，活蹦乱跳的。”
　　范晓余点了点头，说：“没事就好，礼服看过了吧？没有问题下午两点飞S市，落地之后休息一下，杀青宴请了媒体，别迟到，也少喝点酒，明天还要给《shining》拍封面。”
　　于助理递过来一份文件，范晓余把文件夹推到陆宣面前，说：“宁海秦新写的剧本，讲一个AIDS患者的，我觉得写的不错，导演和制片是《夜行》原班底，报的是二十八集。对方来接洽过，觉得你很适合演主角，谢映容可以本色出演男二。”
　　这是买一送一把他和谢映容打包了，陆宣心说难怪刚才谢映容会来打招呼，拿过资料随便翻了下，说：“这么快就让映容去拍电视剧？”
　　范晓余说：“唱片市场后继无力，他现在是实力有余人气不足，要是能借这部剧再火一把，年末就可以筹备开个唱了。”
　　陆宣大致看完了故事梗概和人物小传，合上文件问：“什么时候开拍？”
　　范晓余说：“五月底开机，还有一个多月。你太胖了，要在开机前减下来。”
　　身高182cm体重只有64kg的陆宣无语凝噎，还是Aimee说：“二月初阿宣进组的时候就减过一次，最近才恢复过来，还要减？”
　　范晓余想了想，说：“别节食，我给你找营养师和瘦身教练，开机前能减掉5公斤就行，拍摄期间再慢慢瘦下来。”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十一点的时候一起吃了顿午饭，陆宣带着Aimee回休息室，等到点直接从公司去机场。
　　杀青宴定在当地一家五星级酒店，因为这天是导演林琼的生日，几个主创很给面子的全员到齐。大批媒体闻讯而来，但大部分都被拦在酒店外，会场里除了剧组的工作人员，只有制作公司的内部摄影和零星几家主流杂志的记者。
　　蛋糕据说是制作人亲手做的，林琼握着制作的手一起切蛋糕，脸上笑容和两人左手中指上的钻戒相映生辉。
　　被闪瞎的陆宣敬过一轮酒后就独自溜到角落，看到Aimee走过来，陆宣下意识的侧过身，倒了一杯香槟给她，说：“想想昨天林导在片场的样子，真难相信她居然已经不声不响的订婚了。”
　　Aimee随手把香槟放到桌上，微笑道：“看到林导和吴老师那么幸福，你恨嫁了？”
　　陆宣一口酒呛在嗓子里，瞪大眼睛看着她。
　　Aimee趁陆宣捂着嘴咳嗽的时候，探身把他掩护在肩膀后装得满满的餐盘端起来，说：“你的生日也快到了，看上谁尽管说，我给他的经纪人发宴会邀请函。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先把餐盘里的东西都倒掉，还有你背后的芒果慕斯。别藏了，这些吃了会发胖，你不想一个月后靠维生素和柠檬水减肥吧。”
　　陆宣伸手去拦，说：“哎别，那个羊排我才刚咬了一口……Aimee！”
　　女助理淡定掰开陆宣抓着餐盘的手，冷酷无情的卷走了陆影帝的碳烤小羊排和油焖大虾，然后给他重新装了一盘青翠喜人的素菜。
　　出演女配的艺人过来搭话，惊奇道：“宣哥你不吃荤菜吗？今天的红酒烩牛肉味道不错，你的身材比我们都好啦，可以吃一点的。
　　陆宣揣着一颗吃货哭泣的玻璃心，带着真诚又和气的浅笑十分礼貌的拒绝对方宴后一起去唱K的邀请。好不容易挨到回宾馆，一进门就接到陆晗电话。
　　陆晗不知道在吃什么东西，一边砸吧着嘴一边讲话：“小舅，你休息了吗？”
　　话筒那边传来某部正在热播的电视剧片尾曲，还夹杂着熟悉的嗷嗷声，陆宣心里一动，说：“没有，你还在沈老师家？”
　　陆晗说：“对啊！沈哥晚上做了松鼠桂鱼，可好吃了。”
　　比熊长长的嗷了一声，陆晗哈哈大笑着说：“Ann别踩我肚子，我的布丁，我的布丁要撒了！……小舅，我跟沈哥商量过了，以后你不在的时候我就住他家。”
　　晚上吃了一肚子青菜的外甥控心中瞬间充满了不爽的情绪，眉头一扬，下意识的反对说：“你怎么能住别人家？！”
　　陆晗说：“为啥不行？其实以前我们班就经常组团来沈哥家蹭饭，沈哥也说他一个人住可寂寞了，我住过来还能和沈哥教学相长咧。而且这里离学校近，你不用老让助理来接送我，病了也有人照顾，你就可以放心的在外面工作啦。”
　　陆宣皱眉道：“不行，那太麻烦人家了。下半年我会少接一点工作，也可以给你开家长会。而且你住在班主任家就不能再抄同学的暑假作业，也不能让助理给你写作文，考试前一个月也不能玩游戏了，还是住家里好。”
　　陆晗的声音突然变小了，忿忿道：“我就抄了一次！暑假作业大家都是通力合作的，还有那是音乐鉴赏不是作文。你那么忙，我老一个人呆在家里，大前年的五一节我说想去游乐园，结果坐旋转木马的时候你被粉丝认出来拽着我逃进鬼屋，前年你在拍戏是我飞去片场探的班，去年你干脆在国外做节目准备参加电影节，今年的五一你有假吗？陆宣同志，我必须严肃的告诉你，缺乏爱和关怀对青少年的身心健康和品格培养都会产生严重的负面影响，我觉得我……”
　　陆宣说：“我很爱你。”
　　陆晗静了一下，陆宣听到那边有人说：“看完这一集你就该睡觉了，要喝牛奶吗？”
　　陆晗捂住了话筒，大概三十秒后电视发出的广告声和狗叫都不见了，沈真温和好听的声音传过来：“陆先生？”
　　陆宣说：“沈老师，小晗太胡闹，给您添麻烦了。”
　　沈真笑了一声，说：“没有。陆先生，其实昨天我带陆晗去医院的时候，他跟我说过不要打电话给你，我是在他缝针的时候偷偷打的，他早上一醒来就跑到你房里了。”停顿一会，又说：“如果你信的过我，其实我还挺希望陆晗住过来的。”
　　陆宣不说话了，他扭头看着黑漆漆的窗外，两个念头在脑中疯狂对殴，过了好一会才无声的吐出一口气，说：“明天我把寄宿费打给您。”
　　沈真想了想，说：“学校寄宿费的一半可以吗？”
　　市一中一学期的住宿费不过八百，沈真这么说也就是意思一下。
　　陆宣说：“以后劳您多费心。”
　　他挂掉电话，整个人往后一躺倒在床上，左手横上来遮住眼睛。
　　Aimee拾掇好隔天要穿的衣服，安慰他说：“三天后拍完平面就可以回去了。”
　　陆宣道：“我要休假。”
　　Aimee说：“这个月还有一个代言活动要出席，影视和平面拍摄都在室内，现在不是宣传期，我跟范姐商量一下，新剧开拍前尽量让你留在A市。”
　　陆宣低低的嗯了一声，手臂挪开，说：“我想吃提拉米苏。”
　　Aimee马上收敛起一脸温情，倒了杯温水放在床头柜上，冷静的回答他：“你该睡觉了。”


第3章　
　　五一前连上七天，放三天假，六号开始连续三天期中考，这是市一中的惯例。
　　沈真作为备课组组长理所当然的承担起出试卷的责任，恰逢有个老师不幸骑单车摔断腿住院了，高二历史组人手不够，借了沈真来代课。一个人带八个班，新授课复习课跨年段教学，一周下来嘴皮子都要磨破，这也罢了，原来那个老师也不知道怎么教的，每个班的教学进度还不一样，沈真经常备课备到大半夜，改完模拟卷还要抽空出试题，到学校开完会又忙着处理零七碎八的班务，每天闭上眼的时候都觉得心累。更愁人的是他有慢性咽炎，用嗓过度加上火，原本一把温润的嗓音很快成了鸭子叫，天天草珊瑚加胖大海，若非上课都不爱开口说话。
　　日历哗啦啦翻到四月二十八号，第二天就是五一长假。下课铃一响，一群学生拽着书包踢开椅子跟被关了大半年的野马突然回到大草原似得狂奔出教室，整个楼道都被踩得嗡嗡颤动，教学楼下无数脑袋汇成黑压压的人海一路涌出校门奔腾向西，那场景壮观得堪比坦桑尼亚动物大迁徙。
　　晚上没有自习课，其他老师也陆续收拾东西走了，只有沈真还不动如山的坐在办公桌前。陆晗前几天就被陆宣接走了，家里没人等他做饭，沈真一想试卷还差两道材料题，决定把卷子出完再走。
　　突然有电话打进来，办公室里一片空空荡荡，手机震动声听起来分外明显。沈真敲下问号，探头一看来电显示，还没按下通话键先笑了。他歪着头把手机夹在肩上，一边打字一边说：“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沈芸听到那道低沉沙哑的声音愣了一下，她拿开手机看了眼屏幕，确定拨的确实是沈真的号码才又凑过去有点犹豫的说：“哥？”
　　沈真按键盘的手敲字如飞，尾音上扬应得十分轻快。
　　沈芸说：“真是，我还以为打错了。你的声音怎么啦，变声期来了？”
　　沈真笑着说：“就是最近睡得晚，过段时间就好了。”
　　沈芸絮絮叨叨的说：“你别老熬夜，熬夜对身体不好，嗓子疼多喝水，胖大海有没有？我们都不在你身边，你自己要注意点。”
　　沈真说：“我知道的，你有什么事直说好了。”
　　沈芸哦了一声，说：“那我就说了啊，哥你回来的机票订了吗？”
　　沈真动作一顿，把手机贴到另一只耳朵边，说：“订了明天早上的，怎么？”
　　沈芸喝了口水，紧张的说：“机票还能退不？那个，爸妈五一要去X国旅行，机票旅馆都订好了。他们准备玩半个月再回来，还让我转告你，别一放假就往家跑，有那时间还不如把个……咳，找个可爱的男孩子。长相不用太挑，当然啦长得帅最好了，也不用太有钱，工作稳定收入在水平线上就行，主要是要性格好，有责任心有底线，绝对不能像楚那啥那样的。”
　　沈真起先还哭笑不得的听着，听到最后一句话，心上倏然冷不丁的疼了一下。
　　沈芸听他半晌不说话，心道坏了。她咬了咬手指，小心翼翼的问道：“哥？哥你还在听吗？”
　　沈真回过神来，觉得又心酸又想笑，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就说：“你们真是……”
　　沈芸把提起来的心放回肚子里，嘿嘿嘿的笑，说：“我们关心你嘛。对了哥，我有个同事，是我大学时候的学长，因为人事调动下个月要到A市工作，他想趁着短假先去那边看看环境，顺便找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