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先生的笼子-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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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童不知怎么突然就想起来他唯一一次去王超家的经历,那时候他们因为第二天要开运动会,所以下午半天课,王超叫他去家里玩,佟童本身就不太想这么早就回家,于是就答应了。到了王超家里之后他家长都不在家,王超就非要让佟童看他打游戏,他正玩着,没想到他爸突然开门回来了,把他俩捉奸在电脑前,那时候的王超是什么表情呢?
佟童努力回忆起来,然后把头朝着闻盛探过去,拉住闻盛的一只手,用力地让自己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绷出笑模样来,满脸写满乖巧二字,讨好道:“您就念我是初犯,就网开一面,原谅我这次呗!”
不幸的是他已经不是孩子了,再怎么努力作出这样贱兮兮的表情也不招人疼;但幸运的是闻盛居然吃了这一套,他闻言竟真的敛了些神色,没有说话。
佟童一看情况大好,于是再接再厉,把闻盛的碗端了起来,“您看您这粥都凉了,我再给您盛一碗去,喝点热乎的对胃好。”
然后他也不等闻盛说话,就把他的碗直接端走了。他把现在这碗倒掉,打开锅盖,又从里面盛出一碗热腾腾的的粥来,端到闻盛面前。
“给,您趁热吃吧,一会儿凉了又不好了。”
闻盛抬头看了佟童一会儿,然后才接过他手里的碗,却不喝,而是垂着眼睛,慢条斯理地说:“佟童,你这么大了,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佟童一头雾水,但还是一个劲地点头。
“出去玩可以,我也不拘着你,不过——”闻盛顿了顿,语气突然狠了起来,“要是让我发现你在外面找女人——”
他说到这突然顿住了,佟童头皮发麻地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下文。他偷眼瞄了闻盛一下,见他抿着嘴,脸色半是恼怒半是怔愣,试探道:“先生?”
闻盛被他一叫,回过神来,语气软了几分,听着居然有点苦口婆心的意思,“佟童,你年纪还小,不要在外面胡闹,要是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到时候后悔的是你自己,明白吗?”
佟童愣愣道:“我明白…但是我也没出去找…这个,我昨天是和男的在一块的。”
“男的也不行。”闻盛突然把盛粥的碗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撂,勺子跳起来,敲在碗沿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他的怒气毫无预兆地发作出来,佟童先是感觉到一种压迫感,随后一个想法撞进了他的脑子里。佟童觉得一颗心多跳了几下,胸口像是揣了一团火,一下子烧到了脸上,他微微上前了一步,难以置信地开口道:“您…”
只是他还没说完,闻盛就站了起来,也没管桌子上的早饭,快步出去了。
佟童坐在椅子上,两手撑头看着那碗粥,突然直起身子坐正,摸着下巴嘿嘿地笑了起来。
他又在餐厅坐了一会儿,然后轻飘飘地回到了自己房间。他检点了一下自己的小金库,里面已经攒了不少的钱了,算上他上学时省下来的生活费和赚来的家教费、工作这两年的工资和把闻盛给他买的礼物变现换来的钱,已经有将近四十万了。他拿着这笔钱,又和李言商量了几次,最后把它们全都投进李言的那个俱乐部里去了。
之后佟童把自己的全部才华和精力都投入了赚钱当中。一方面,他想尽快还清闻盛的钱,恢复自由,不再受人摆布;另一方面,抛去闻盛的原因,他自己也想出人头地,做人上人,不想永远被别人踩在脚下。每天晚上佟童躺在床上,在睡着之前,他总是想着,他在这世上活过一遭,就必须要有所成就才不枉为人,他不想如同蝼蚁一般毫无意义地活过几十年的光景,方一死去就被历史的洪流彻底淹没。如果说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原因的话,尽管佟童不想承认,但是他内心总有一个声音在说,让他看看,我谁也不是,我就是我——他做梦都想让那人为做过的一切后悔,也做梦都想让那人高看自己一眼。
佟童和李言的小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他对此的天赋果真要千百倍地高于做律师的天赋。很快,在闻盛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赚了很多钱,在他的本子上,欠款被一笔一笔地勾掉。眼看着离还清债务只有不到一年光景,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佟童的心情渐渐轻松起来,他想还清债务后就脱离闻盛,他要先出去旅游散散心,然后在某一个城市扎根,自己租一栋房子,努力工作,再不用体会穷困和寄人篱下的束手束脚。如果那个时候他看清了自己的内心,发现它确实放不下闻盛了,而闻盛又真的对自己有些意思,那他就再回到这个城市,平等、干净地和闻盛重新开始相处。
佟童从来没有一刻如同现在这样踌躇满志。从十五岁到二十五岁,他被闻盛关进这个笼子里到现在已经有十年了,最一开始他浑然不觉,但活人终究不可能被永远囚禁,现在,他就要用自己的双手打开这个笼子的门,然后——
获得自由。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要挑战的是——暗戳戳吃醋的闻先生~
这是我的心头好…
佟童:卧槽,他不是也喜欢我吧?那我将来得考虑一下要不要和他好←_←…
第18章 第十八章
这一天,佟童刚一回到家,就觉得气氛好像不太对。家里做饭的赵阿姨看到他,连忙过来,面色凝重地小声道:“哎呦小少爷,你闯什么祸了?闻先生说在书房等你呢,我看闻先生的脸色,可不怎么好,你小心着点。”
佟童一头雾水,点了点头就上楼去了。他一边上楼梯一边想,怎么都想不到自己能犯什么事、闯什么祸。他每天就早八晚五地上班,有的时候在单位加加班,有的时候和李言吃个饭,商量一下俱乐部的事,生活健康规律,无不良嗜好,怎么看都是大好青年的标配。
佟童敲了敲书房的门,然后就进去了。闻盛站在窗户前,背对着他,看不清表情。
佟童关上门,向前几步,“您找我?”
闻盛猛地回头,眼神像是箭一样朝着佟童射了过来。佟童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却也不至于逃跑,疑惑道:“您…怎么了?”
闻盛没有说话,就这么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突然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书桌前坐下,把桌子上的一个笔记本扔到佟童面前。
佟童在看到那个本的瞬间头皮就是一紧,这是他的账本,里面纪录了他欠闻盛的所有欠款和还款情况,只是不知道这个本子现在怎么跑到闻盛那里去了。
“您从哪拿的这个本?”佟童心跳的比平时快了一倍,但仍是尽量平静地压低声音问道。
“从你房间,你上锁的那个抽屉里拿的。”闻盛口气平淡,听着就像在说自己早饭的时候在桌子上拿了一片面包一样普通,“你每天出去,瞒着我做的事倒是不少,俱乐部经营的不错,今天你李叔和我提起来我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闻盛说完,突然咳了一阵,一声一声,怎么也停不下来。他一边咳着,一边从桌子上拿起凉透了的茶水倒进嘴里,总算平息了下来。他脸色比之前愈发白了几分,盯着佟童的一双眸子却黑沉沉的,恍若藏着风暴,他缓了口气,又哑声道:“说说吧,怎么回事?我想听你亲口解释。”
他今天无意间听李明谈起佟童投资他儿子俱乐部、还跟着出了不少经营上面的主意的事情,本来没怎么放在心上,他想,佟童要是想玩,他也没什么不允的。但回到家之后他却越想越不对劲,不知道怎么,他突然就联系起来佟童大学时候瞒着他出去给人打工的事情来了。闻盛一路回忆,现在竟然才发现了佟童一直以来的不对劲。比如每次自己说要送他什么礼物,他总是坚决推辞,实在推辞不过的,收下时也是满脸沉重;再比如佟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便不让家里司机接送,出门全靠公交地铁,自己说了他几次,他却对此格外坚持。这么想着,他渐渐起了疑心。于是今天,闻盛趁佟童不在的时候,进入了他的房间,找到了唯一一个带锁的抽屉,然后理所应当地发现了这个笔记本。他开始的时候以为这就是一个普通的账本,但是当他又翻了几页之后,闻盛只觉像是被什么重物当胸一撞,他先是觉得荒唐和不可置信,随即从心口漫出一种难以描述的伤心来。
他是真的觉得伤心。
“是这样的。”佟童意识到这件事已经不可能瞒下去了,反而迅速平静了下来,他理了理思路,从头开始讲道:“我想您肯定也看出来了,这上面纪录的是这些年我欠您的所有欠款和还款情况。”
“为什么?”闻盛突然道,他很少会打断别人说话,这会儿却不知道怎么,不等佟童继续往后面说便插了这么一句。
“啊,也没什么…”佟童拿过那个本子,翻了几页,又把它放回了桌子上,“我就是不想欠您的钱。这么多年您对我的好我都知道,但是我不能平白享受这些,毕竟您也不是我爸,所以我想把您在我身上花的钱全都还清。”
“还清之后,我想…”佟童深吸了一口气,觉得没有必要再藏着掖着,干脆和盘托出,“我想从这儿搬出去,自己出去单干,先做点小生意,再慢慢往大了做。现在我赚的钱已经快要还上所有欠款了,您再给我一年的时间。”
他以前总觉得自己没有办法说出这些话,但今天他终于和闻盛委婉地说出:我要脱离你了——这没什么难的。
闻盛的脸白得更加厉害,他拿过桌子上的杯子,将剩下的水全都喝光了,举着杯子的手居然有些发抖。他按了按鼻梁,脸上的神色像是竭力克制着什么,再开口时声音像是木质的椅子划过地板,他问:“我对你不好吗?”
“您对我很好。”佟童愣了一下,然后低下头,这么回答道。闻盛的脸色让他心里有些担忧,他觉得闻盛现在应该先去休息,但现在明显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闻盛一只手抵在上腹,捱过一阵痉挛,呼吸急促了起来。他像是没有听到佟童的回答一样,又重复了一遍:“我对你不好吗?”
佟童这次没再回话,他垂下眼睛,过一会儿,突然抬起头来,叫出了那个名字。
“学哲。”
闻盛的动作僵住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佟童。
佟童看着闻盛一瞬间变了脸色,不由得笑了一下,才又继续道:“他对您是很重要的人吧。可惜——”
佟童上前一步,周身的气质一下子变了。他在闻盛面前一向是温顺的、乖巧的,但今天他却撕掉了这层外皮,露出里面一根根尖锐的刺来。
“我不是他。闻先生,您看清楚,我谁也不是,我就是我自己。”
佟童撕破脸后更无顾忌,他浑身绷得死紧,就像张满的弓,边说着,边又上前两步,在闻盛的桌前停下,俯下身去,将自己的脸凑到闻盛面前,好像生怕他看不清一样,他一字一顿郑重道:“不管您把我看作什么别的人也好,看成什么玩物也罢,我都是我自己。”
闻盛早已褪去血色的嘴唇颤抖着,他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作佟童,然后扶着桌子缓慢地站了起来,和佟童平视着。佟童也不甘示弱地回望着他,他已经在闻盛面前退缩了太多次了,这一次他不会再后退一步,他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
“闻先生,别再自欺欺人了,请您看看清楚吧——我不是什么别的,我叫佟童,是一个自由的、完整的、独立的、真真正正的人!”
闻盛胸口剧烈地起伏两下,他从桌子上随便抓起一个东西便朝着佟童扔了过去,却完全失了准头,落在佟童脚边,炸开碎掉了。
佟童抿着嘴,只是一动不动地站着,一点想要躲避的意思都没有。他揭开了自己的皮,把里面血淋淋的伤口放在闻盛眼前给他看,这让他又耻辱又感觉疼得厉害。但只要闻盛心里哪怕有一点点地在意着他,他的这番话就都是在拿刀往闻盛胸口上捅,伤害一个在意你的人远比伤害一个陌生人容易,而伤害现在的闻盛也比伤害十年前的那个闻先生要容易的多。
终于说出了一直埋在心底的话,佟童只觉得自己痛得厉害,但却在这疼痛中又生出一种报复别人的卑劣的快感来。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为这样的自己感到任何得意或是羞耻,眼前一晃,竟是闻盛扶住桌子,然后支持不住一样,闭上眼睛,软软地倒了下去。
佟童吓了一跳,连忙冲上前去,在闻盛头磕在椅子上之前接住了他。只见闻盛紧锁着眉头,一张脸比纸还要苍白,佟童抱住闻盛的半个身子,无论怎么叫他,怀里的人都没有一点反应。佟童握住闻盛的手,只觉这手凉的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我们挑战的是——受一口气没上来死掉了,于是本文完…
【摊手】
第19章 第十九章
闻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第一眼是医院雪白的天花板,第二眼就是佟童。
佟童搬了椅子坐在闻盛床头,既没看手机也没看书,就是盯着闻盛的脸出神。闻盛刚一睁开眼睛他就看到了,佟童忙起身,托起闻盛的脑袋,在下面垫了个枕头,又接了杯温水给他,低声道:“你醒啦?喝点水吧。”
他就像闻盛和别人夸奖的那样,乖巧、听话,尽职尽责地照顾着他,就好像照顾着那些个晚上因为醉酒而不适的人。
闻盛眨了眨眼睛,突然道:“你嘴角…怎么弄的?”
佟童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手指刚一摸上去便觉出一阵刺痛,不过伤口已经凝固了,倒不至于再摸到一手的血。
佟童坐回床边,把水喂给闻盛喝了,不在意道:“没事,就是我刚才自己不小心磕的。”
“谁打的?”闻盛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弱,但是说话的口气依旧是不容置疑的。
“上次吃饭见过一次的那个林叔打的。”佟童把杯子放到一边,不再隐瞒。
“林浩?”
“嗯,对。”
闻盛闭上了眼睛,没再问下去。佟童也不指望着闻盛能替自己出气或是怎样,毕竟他和林浩才是多少年的老友,是同一个圈子里的人,而自己在闻盛眼里究竟是以什么样的身份而存在着的,到现在也没有个定论,不仅他看不出来,恐怕闻盛自己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