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中朝阳-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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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锦琛把东西又一张张理起来，“之前不是说了，会帮你吗？”他把东西放在床头，拉了俞阳一下，“睡觉吧。”
　　　　俞阳跟着躺下了，陈锦琛把他抱在怀里亲了几下。就闭上眼睛准备睡了。俞阳翻了两下身，陈锦琛睁开眼睛，真对上俞阳纠结的脸，他捏了俞阳的腰一下，“做什么？”
　　　　俞阳眨眨眼睛，“我有点睡不着。”
　　　　陈锦琛呼了一把他的脸，把他眼睛蒙起来，“那就闭着眼睛躺着，我想睡了。”
　　　　俞阳眼睛被蒙住，其他的感官都变得清晰起来，陈锦琛轻缓的呼吸声，陈锦琛吞吐出来喷在他额头上的温热鼻息。俞阳顺着感觉仰头，找到陈锦琛的嘴巴吻上去。陈锦琛也没拒绝，松开手，摁着他的后颈，跟他交换了一个缠绵的吻，才低着声音说道，“我带你回来不是为了这个，虽然我也想，但是我真的有点累了。”说完又捏捏他的后颈，“早知道你这么闹，就不带你回来了。”陈锦琛的手和身体都是暖暖的，声音也暖暖的，配上南方特有的柔软语调，俞阳听了感觉像在寒冬里突然进入了一个房子，里面烧着壁炉，柴火噼里啪啦地发出轻微的爆炸声响。他的心里只有说不出的感动与欢喜。
　　　　俞阳伸手搂住了陈锦琛的腰，把脸埋在陈锦琛的肩窝里，小狗一样蹭了两下，找到个舒服的位置，安静地入睡了。
　　　　陈锦琛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旁边已经没人了。他出了卧室，俞阳还是老姿势的坐在地板上看书，看到他醒了，高兴地从地上跳起来，“你醒了？你去洗脸刷牙，我给你做早饭！”
　　　　早饭做了陈锦琛惯常的西式早餐，他坐在那边吃。俞阳就撑着下巴坐在旁边看。
　　　　陈锦琛眼观鼻鼻观心的吃完一顿饭，俞阳又赶紧站起来帮他收拾碗碟。陈锦琛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俞阳洗碗，“怎么今天这么积极，平时吃了饭不都要休息五分钟吗？”俞阳有点不好意思，平时他吃完饭，陈锦琛叫他洗碗他总是耍赖休息五分钟，再休息五分钟。简单来说，就是拖拉。他洗了碗擦干净手，蹭到陈锦琛的面前，仰着头看他。
　　　　陈锦琛掐着他的腰把他抱起来，俞阳两条腿盘在陈锦琛腰上，他其实长得高，也是比较有棱角的男生脸庞，其实不是特别适合这种小鸟依人的亲昵做派。但是他的眼睛里又全是纯真，看着不违和，毕竟再大型犬也是犬，都爱跟主人撒娇。
　　　　他说，“陈哥，我真喜欢你。”在港城的时候，我没能说出口，后来，我不好意思再说出口，差一点，我没有机会再说出口。现在，我确实想好好的告诉你，“我真喜欢你，其实一开始就喜欢你。”
　　　　陈锦琛捏捏他的腰，挑挑眉毛，“有多喜欢？”
　　　　俞阳在床上用力表现了他的心意。大得出乎陈锦琛的预料。两个人滚床单用过很多姿势，也胡闹过一整夜。但是俞阳从来没有给他做过这个，陈锦琛也不勉强他。在陈锦琛看来这种事情是为了快乐，不管是什么关系，都是为了快乐满足，没有必要为了一个人的征服欲和心理满足就去勉强别人。俞阳含着他的下身，完全没有技巧可言，有时候牙齿还会不小心磕到。每次他磕到的时候，陈锦琛就用手指点点他的下巴，沙哑着说一声，“轻点。”俞阳就会又长大一点嘴巴，讨好的舔舔。陈锦琛不是没体会过这种感觉，但是看着俞阳动来动去毛茸茸的脑袋，就算这不是他本意也忍不住得在心里想，征服的滋味，确实太美妙了。
　　　　他拉着俞阳的胳膊把俞阳扔在床上，覆在他身上，快速的找到地方，粗暴的润滑了两下就顶进去。俞阳觉得有点痛，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下，又被陈锦琛掐着腰拽回来进入得彻底。他抱着陈锦琛的脖子，因为痛又因为欲望难耐的轻声呻吟。刚才他不觉得屈辱也不觉得难受，反而看着陈锦琛沉溺在欲望中的满足的脸觉得愉悦。俞阳心想，我真的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同性恋了。
　　　　三十二、
　　　　陈锦琛晚上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带着口罩，一身黑衫的一个晃荡在港城的百货商场。他四处张望，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目标。景万里和史云桥两个人买了东西就开车走了。他开着车跟上去，他们停在一个酒店门口，酒店门口布置着迎宾牌，扎着鲜花气球，他们是来参加谁的婚礼。但是距离有点远，他看不清。他跟在后面下了车，走近了看，才发现婚礼牌上写着陈锦琛&何文慧。他吓了一跳，正愣着的时候，有个人从后面拽住了他的手，“锦琛，你为什么这么对我？”陈锦琛低头一看，他已经不在酒店门外了。而是穿着银丝暗纹西装在婚礼现场，何文慧挽着他的胳膊。他顺着拉着自己的手看过去，张家生站在舞台下面，眼泪留了一脸，嘴唇颤抖着问他，“你为什么这样对我？”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就感觉自己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景万里站在他后面，“我们不是朋友吗？为什么这样对我？”
　　　　陈锦琛倏然从睡梦中睁开眼。他已经很久没梦到过景万里，从和张家生一起就再没有过了。按说，很多时候人的意识和梦境应该是不由人自主控制的，但是自从他决定带着那个没人知道的秘密退出景万里的人生的时候，景万里就被他从内到外彻底剥离了。
　　　　旁边的俞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嘴里含糊着问，“天亮了吗？”
　　　　陈锦琛拍拍他的肩膀，“没有。继续睡吧。”
　　　　俞阳抱着他的脖子哼唧了两声，“那你怎么醒了？”
　　　　“做梦了。”
　　　　俞阳对他笑了一下，“梦到什么了？”
　　　　陈锦琛转过头看着他，帮他把眼睛上面的头发顺到耳朵后面，“一点以前的事情。”
　　　　俞阳有点醒了，眼睛比刚才睁得更大一点，“什么事情？”
　　　　陈锦琛轻轻笑了一下，“一个以前的朋友。”
　　　　俞阳听了眼睛睁得更大，声音软软的，“现在不是朋友了？”
　　　　“不是。”
　　　　“为什么？”
　　　　陈锦琛沉吟了一下，“就是不想再做朋友了，就疏远了。”
　　　　俞阳贴近他，看着陈锦琛的眼睛，“你是不是挺不好受的？”
　　　　“没有。是我自己的选择。”陈锦琛在他的眼睛上亲了一下，“睡吧。”
　　　　俞阳也在他的嘴唇上亲了一下，拍拍他的后背，“别难受了，你也睡吧。”
　　　　陈锦琛抱紧俞阳，轻声说了一声好，感觉到俞阳的脑袋在他的肩窝又拱了拱，就拥着他两个人抱着一起又睡了。
　　　　可能是因为陈锦琛晚上睡得不是太实，第二天早上总觉得有点惶惶然，不知道到底是到没到时间。他摸了一下旁边已经没人了，估计已经是差不多时间了，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到客厅的时候，看到俞阳趴在茶几上写东西。他凑过去看了一眼，是交换生的申请。
　　　　俞阳看到他起了，对他笑了一下又趴下继续写，一笔一划写得很认真。陈锦琛在旁边看着，问他，“没有合意的学校？还要申请这个吗？”
　　　　俞阳停下笔，歪了歪脑袋，“我想了想，还是申请这个吧。我还是想跟我妈好好谈谈。”
　　　　陈锦琛点点头，“这种想法挺好。”
　　　　俞阳不耐烦地皱了脸，“干什么老是长辈一样的口气。”
　　　　陈锦琛笑了，“我当初要是努力点，儿子都有你这么大了。”
　　　　俞阳又被他取笑，但是又说不过他，不再理他继续写。写完了之后，他捧起来吹吹，让墨迹可以快点干，陈锦琛从书房里找了个文件袋给他，“用这个装吧，不会皱。”
　　　　俞阳伸手接过，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放进去，又在书包里收好。回头对陈锦琛说，“那我先回家了，晚上我妈又没空了。”
　　　　陈锦琛从沙发上站起来，“那你等我一下，我开车送你。”
　　　　如果是往常，俞阳肯定就拒绝自己回去了。但是今天他心里没什么底，又慌又怕的，就想跟陈锦琛一起，让陈锦琛给他一点底气，也就没拒绝。乖乖的等陈锦琛收拾好送他。
　　　　越是临近家，俞阳越是紧张。屁股上跟长钉子似的，一刻也不安生，屁股挪来挪去的，一会儿看看窗外，一会儿啃啃自己的手指头。
　　　　陈锦琛看他这样有点好笑，“干什么这么紧张，最多也就是不同意了。”
　　　　俞阳嘟嘟嘴，“哎，我妈肯定要生气的。”
　　　　陈锦琛趁着红灯拍了拍他的手背，难得安慰人，“别紧张，好好说，你妈妈会理解的。这也不是坏事，总是母子。”
　　　　俞阳反而被他说得意志消沉，头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嘴里小声说了一句，“她也不是没扔过我。”
　　　　他声音太小，发音又含糊，陈锦琛没听清，嗯？了一声。
　　　　俞阳没再重复，只挠了挠头说了一句，“我就是太紧张了，以后再告诉你吧。”
　　　　陈锦琛没打听，说了声好。陈锦琛把俞阳送到了楼下，俞阳刚才屁股还坐不住，现在倒是像装了磁石，被吸在座位上下不来了。陈锦琛催了他好几下，他一会儿摸摸衣服，一会儿理理头发，就是不下车。
　　　　“要去就不要浪费时间，不然就算了。”
　　　　俞阳深呼吸了一口气，握了下拳头，“我走了！”
　　　　“我就不等你了，我先去公司，有什么事情你给我打电话就是了。”
　　　　俞阳冲他点点头，刚拉开车门，又反身扑过来抱了一下陈锦琛。然后怕自己再退缩似的，一边大声喊着“妈！我回来了！”一边下了车撒丫子往楼上跑。
　　　　俞阳自己用钥匙开了门，她妈老姿势的坐在厨房洗菜，穿串儿。看到他进门，问了一声，“吃了吗？给你弄个早饭？”
　　　　俞阳说着吃过了，到房里换了衣服，他不敢坐，就在旁边蹲着，帮他妈洗菜。俞妈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不能拿个板凳啊。”
　　　　俞阳摆摆手，“哎呀，嫌烦，蹲着就行了。都快弄完了。”
　　　　俞妈拿眼刀子刮了他一眼，把自己屁股下面的小板凳儿塞给俞阳，自己又去拿了个板凳重新坐下。
　　　　“有话就说，看什么看呢！眼睛跟个旗似的，一直乱飘。”
　　　　俞阳干笑两声，“妈，我有个事情想跟你说。”
　　　　俞妈没看他，手里还忙活不停，“好事就说，坏事儿就别吱声了。”
　　　　俞阳咽了下口水，说话吞吞吐吐的，“我，我觉得挺好的。”
　　　　俞妈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一巴掌拍在他头上，“你说！你是不是在外面闯祸了！我就看你这段时间不对劲儿！成天不着家！还骗我说什么工作什么忙，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你说！你是不是……是不是把人家女孩子……你作死啊！敢做这种事！”
　　　　俞阳被她拍的缩着脖子直往一边躲，“妈！妈！你想什么呢！不是这样！”
　　　　俞妈松了一口气，清了下嗓子，“那什么事，你说。”
　　　　俞阳低着头，不敢看俞妈，声音跟蚊子哼似的，“就是，就是我过，过年跟你说的事。”说完他突然闭上了眼，是俞妈把手里的东西扔在盆里，水溅了他一脸。
　　　　“你当我说的话是耳旁风？！你现在翅膀硬了是吗？！”
　　　　俞阳抬起头，也顾不得擦脸上的水，拉着俞妈的手，“妈，你听我说，我……”
　　　　“你不用说了！”俞妈立刻从凳子上站起来，“我还是那句话，你不准去！”
　　　　“妈！”俞阳站起来，“交换生只有一年！我去了就会回来的！”
　　　　俞妈不想听他解释，声调一声比一声高，“你要想读书，就继续考研考博！不管读到什么程度，我一定卖血砸锅也供你！但是出国，不管是一年，还是一个月，你想都不要想！”
　　　　俞阳急得眼睛都红了，“妈！我说了我肯定会回来的！不会像我爸那样不要你的！”
　　　　俞妈上去就给了他一个耳刮子，她常年劳动，虽然已经上了年纪，力气还是比一般人大多了。她这一巴掌下去，俞阳都懵了两秒，眼睛里都有了点星光。俞妈高昂着语调，声音都劈了，“你说什么东西！你有爸吗？从你生下来你看到过吗？你叫爸倒是叫得亲！你要是不想跟我，那你就去美国找你爸吧，你看他要不要你！”
　　　　俞阳歪着脑袋，用舌头顶了顶腮帮子，可能是牙齿咬到了，嘴里有了点血腥味儿。他整个人都发着抖，也不知道是因为这一巴掌，还是因为这句话。他眼神有点阴郁，完全没有平时的样子，牙关咬得紧紧的，一字一顿，“我就是想问问他，他为什么不要我们了，为什么你们都不想要我。”
　　　　俞妈一双眼睛瞪得血红，上去又是一个耳光扇在他脸上，“你再说！你再说！”
　　　　俞阳站在原地，手捏着拳头，脸上也还带着刚才溅的水，“你本来就差点扔了我的。”
　　　　俞阳扬着手又要揍他，隔壁的张大爷听到动静赶紧把俞阳拉过去拦在自己身后，“阳子，你可不能这么说话，你妈一个人带大你多不容易。阳子他妈，你也别生气。”
　　　　俞阳站在那，如果他的身体没有微微发颤，整个人看上去就像座冰冷雕像，俞妈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低着头垂泪。她抽泣了两下，又开口，“早知道这样，我当初真不该把你生下来。”
　　　　“阳子他妈！你说什么呢！怎么能跟孩子说这种话呢！阳子！阳子！”
　　　　俞妈低着头，眼泪直往下掉。张大爷劝她，“你说你这是干什么，阳子多好的孩子，你这么说话，寒心不寒心啊。”
　　　　小时候差点把俞阳扔了的事情，就是俞妈心里的一根刺。又是愧疚又是心痛。好多年之后她都还能梦到小小俞阳手里拿着棒棒糖问，“妈妈，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她一个女人不顾家里反对，跟了那个负心汉，俞阳还在她肚子里就说要出国读书，到时候把他们娘俩一起接去美国。结果一去就再没了音讯。她自己一个人撑着一口气生下了俞阳，当时她确实是觉得太难了太苦了，真的不想要俞阳了。但是后悔了。
　　　　俞妈哭喊了一声，“这孩子一直记到现在，他是在恨我啊！他一直在恨我！”
　　　　三十三、
　　　　俞阳出了门，就沿着路边无目的的奔跑。他只穿着毛衣，额头上却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甚至贴身的衣服也黏黏地粘在身上。
　　　　他过马路却不看红绿灯，司机一个急刹，周围人们发出惊吓的尖叫声。车就停在俞阳面前不到半尺距离，俞阳却木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