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白-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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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蘅知道,简书是怕说多了会让他担心,好像只要他不说,这些事就都不存在似的。
午饭除了鸡汤,黎蘅还迅速炒了两个菜,切了一盘水果,等快要十二点了才进卧室叫人起床。
推开门才发现,简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稍稍坐起来了一些,正抱着睡枕看文献。简书像这样专注地做事不说话的时候,总带着一种极具感染力的安宁,这会儿缩在厚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手和半个脑袋,又在那安宁之外添了些温柔,黎蘅站在原地看了一阵子,觉得自己烧得慌,仿佛下一秒就能“提枪上阵”。
简书感觉到门口有人,微微抬身看了一眼,见黎蘅呆在一边,忍不住笑了出来,朝黎蘅伸出手,示意人过去拉。
“醒了?这么一会儿都闲不住。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觉得这会儿脑子清楚,所以解决一下工作。”
黎蘅握着简书的手坐到床边,帮人把腰后垫的靠枕调整了一下位置,在人背上按摩起来。
“你刚刚站门口,想什么呢。”
简书舒服地喘了口气,要往自家男朋友怀里钻。黎蘅腾出手捞了人一把,将简书挂到自己身上,替代了睡枕的作用。
“没想什么,被你惊艳了一下。”
“嗯?真的假的?”简书一边问,一边仰头亲了亲黎蘅的侧脸。
“真的,差点留下证据了。”
“有证据?我看看——”
简书闻言低下头,颇有意味地看了一眼,听到黎蘅的心跳声瞬间提了速。
“今天要出门呢,不闹了,起来吃午饭。”黎蘅故作镇定道。
简书十分配合地点了点头,任由黎蘅扶着自己下床,又搭了把手,将吸氧机从床头移到便携架上,慢慢往外走。
两人吃过午饭,简书又尽职尽责地给龟龟喂了食,才与黎蘅一道出门。
住院以来,这是简书头一次出门这么长时间,又是回学校参加活动,低头抬头都是熟人,黎蘅想想都觉比自己头一次去应聘面试还要紧张。出门前给简书穿了厚卫衣,外面又套上保暖的大衣,仍担心人会觉得冷,若不是当事者及时抗议了一番,黎蘅恐怕还能再给简书套上几层。
下午的庆祝典礼在大礼堂举行,一个礼堂里容纳了上千人,黎蘅久不回学校,周围已然都是生面孔,倒是简书,刚坐下没多久,便遇到了实验室里一位老教授。这位教授带过本科课程,黎蘅对他还有些印象。老人家多年不改的单刀直入的脾气,见到简书,没顾上寒暄几句便进入了主题。怀孕的事情、生病的事情当然都得被询问一番,黎蘅全程手心冒汗,尽管全程没插上一句话,却颇有种在见家长的错觉。简书反倒还好,在这种场合尽管仍有些拘谨,但比起过去,还算放松了不少。
与简书聊了一阵,老教授才注意到黎蘅,这一注意,前后便看了他好几次,眼神中意味不明,看得黎蘅心里更加发毛,又不能留简书一个人呆着,只好拿出舍命陪君子的架势。等两人谈话间隙,老教授忽然点了点黎蘅,问道:
“看你也眼熟,跟小简同级的?”
黎蘅点了点头,道:
“我和他本科同班,研究生我去了慕尼黑大学。”
“不错,”老教授颇赏识地点了点头,“读什么方向?”
“主攻建筑造型设计,其实只读到了硕士,后来就工作了,没走科研的方向。”
老教授仍旧点点头,未置可否,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道:
“我就说了,见过你的——当时小简考研面试,你不就是在外面等的那个?后来还追着我问他面得怎么样,是不是你?”
简书有些讶然地转头看了黎蘅一眼,见他颇有些局促地笑了笑。
“不错,校庆又遇到了,算是缘分。”
简书有些不好意思地顿了顿,才更正道:
“陈老师,他就是我先生,黎蘅。”
这话说得黎蘅心弦一震,竟有些感动。
老教授愣了愣,旋即朗声笑起来。
“我还说是谁这么大能耐——不错不错,多照顾小简啊!”
黎蘅更紧张了,一种疑似见家长演变为确实在见家长的感觉,只能连连点头。
典礼快开始时,老教授便起身告辞了,说要准备上台演讲。黎蘅搀着简书起来道了个别,等人走远了才坐下。
礼堂的椅子逼仄,简书坐了一阵子就不舒服,大腿根和腰背轮流疼,只能频频调整姿势,黎蘅搂着他,分担了人一些负担。
“老陈这么多年了,精神还那么好。”黎蘅感慨道。
“现在是系主任了,我们这个项目也是他和另一个教授一起牵头的。”
大概是孩子动作了,简书话语一顿,有些不舒服地抬了抬身子,才又道:
“说起来,我研究生面试那段时间,你不是在准备出国?怎么还给老陈留了这么深刻的印象?”
黎蘅让简书一语戳破,有些不好意思:
“我……担心你呗。”
简书拉起黎蘅的手,迅速在人手掌亲了一下。黎蘅抬头时,正见到简书眼光清亮,直直含着笑盯着自己。
“辛苦你了,担心我这么多年,以后还得继续担心。”简书小声道。
“没办法了,”黎蘅假意叹了口气,佯作无奈,“谁让你是我先生呢?”
(84)
典礼进行了一半不到,会场里微薄的寒意已经散尽,闷热的空气笼罩下来,令人不由地感到昏昏欲睡。
黎蘅听着冗长而略有些沉闷的各式讲话,颇觉得有些无聊,正走着神,忽然觉得肩膀一重,侧头看才发现简书捂着肚子靠在了自己身上——说是靠,倒更像是支持不住地往黎蘅这边倒。人这会儿微微闭着眼睛,唇色有些泛白,很不舒服的样子。
黎蘅赶忙扶住简书,想将他撑起来一点,却发现简书此时浑身使不上半点力,扶也扶不住,自己的手臂刚放上去,人便蹭了蹭往他臂弯里靠。黎蘅心里紧张,怕简书是病又复发了,手忙脚乱地拿着简书又晃又拍,唯恐他睡过去,一面拍一面低声问道: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晕……”简书有气无力道。
“肚子痛不痛?头疼吗?带你去医院吧,能起来吗现在?”
简书摇了摇头,仿佛知道黎蘅心里在想什么似的,宽慰道:
“没复发……别担心……”
黎蘅点了点头,心里却没信,仍旧问:
“是怎么不舒服?还能说吗?”
“闷……有点喘不上气……”
黎蘅明白过来,想到今天中午出门时,简书觉得呼吸还行,嫌制氧器麻烦便没带出来,眼下大概是因为礼堂里空气实在不好,才又不舒服起来。饶是如此,黎蘅却不敢掉以轻心,小心地扶着简书后脖颈,让人微微仰起头靠在自己肩上,又拉过简书的手,在他虎口上按揉,一面按,一面继续问道:
“肚子痛不痛?有没有上次那种疼?”
畅通了气道,简书喘过一阵,似乎缓解了些,就着姿势对黎蘅耳语:
“宝宝在动……但不怎么疼。”
孩子待得不爽快了,在简书肚子里拳打脚踢,顶得简书胃里反酸,灼热感从胃里一直蔓延到心口,像是有一簇火苗一阵一阵地烧上去,腹部却没有那种熟悉的、令人恐惧的疼痛。
黎蘅知道人不会在这方面隐瞒,这才稍稍放下心,维持这姿势休息了几分钟,简书的脸色渐渐回过来些,喘气也不很费力了。然而会场里必然只会越来越闷,黎蘅思忖一番,觉得不能再让人留在里面,便凑到简书耳边道:
“我抱你出去吧,可能会有一点点不舒服,我尽量轻轻的,好不好?”
简书睁眼看了看黎蘅,抿嘴笑着摇摇头。
“能走的……你扶我就行……”
黎蘅心疼地给简书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叹气道:
“你晕成这样,我舍不得。”
没等简书再说话,黎蘅便利落地脱下自己的外套,搭在简书拱出的腹部,一手放在人背后,一手勾住人腿弯,暗暗用劲把人抱了起来。
周围立刻产生了小范围的骚动,一时间让座的让座,上前帮忙的上前帮忙,黎蘅沿途小声道谢,婉拒了要来搭把手的人,抱着简书往礼堂外面走。身体悬空以后,简书觉得头更加晕了,肚子也被窝在逼仄的空间里,有些闷涨,怕自己忍不住当场吐起来,简书只能死死闭着眼睛,尽量倚在黎蘅怀里,听着他胸口怦怦的心跳转移注意力。
台上的演讲似乎顿了顿,不知是在换人还是被他们引起的这场小骚动影响了,两人都没分出心思顾及。
简书喘了口气,有些无奈地对黎蘅低语:
“这下……我俩在学校、该出名了……”
“怕什么,我巴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你有我照顾。”
简书感觉到,黎蘅抱着自己小心地调整了一下姿势,旋即咔哒一声,门似乎被推开了。那股密闭空间中堆积起来的令人反胃的异味终于消失在鼻尖,取而代之的是冷冽却清新的空气。简书近乎贪婪地深深喘了几口气,孩子也激动起来,在他肚子里翻来覆去,微妙的胀感让他下意识地挺了挺腰,喉咙深处泻出一声轻微的低吟。
黎蘅一路将简书抱到车旁,才小心翼翼地把人放下,简书扶着黎蘅站稳,仍旧靠在黎蘅肩上。这会儿身上倒是没有哪里特别不舒服了,但爱人胸膛温和又充满安全感的暖意却让他无端眷恋。
简书抓着黎蘅手臂晃了晃,轻道:
“要坐前面……”
“前面挤,你在后面还能躺着休息会儿。”
“躺不住……我坐着反而舒服点。”
这话倒是不假。车座的位置本就逼仄,躺着反而腰酸背疼。然而黎蘅心里明白,简书临时找这么个理由搪塞,只是不太好意思说,这会儿格外想要赖着他而已。黎蘅也不坚持,搂着简书打开车门,让人坐进去,又娴熟地放低座椅靠背,把毯子拿过来帮人盖好,将车载吸氧管拉到前面,给简书戴上吸氧,这才进了驾驶座发动车子。
简书伸手握了握黎蘅的手,微微侧过身朝向黎蘅问道:
“还把外套脱给我……冷不冷?”
“不怎么,我刚刚还负重跑了,运动发热。”黎蘅云淡风轻地打趣了一句,并不放在心上。
“重不重?”
“只剩孩子的重量了,你就一把骨头。”
刚刚人后背的骨骼硌在自己手臂上的感觉仍旧鲜明,黎蘅想到便倍觉心酸。
“我很肉的……”简书叹了口气,不知是因为无奈,还是呼吸不太顺畅的缘故。
“晚上吃饭不去了吧,早点回家休息。”
简书想了想,建议道:
“过去说一声吧,毕竟答应了……咱们好几次都缺席,让别人觉得装腔作势,不好……”
“也好,那你先睡会儿,我就在这儿陪你。”
简书嗯了一声,拉着黎蘅的手仍旧不放开。
过了一阵子,简书忽然小声道:
“阿蘅,下次不用遮了……”
黎蘅反应了一下,才恍悟简书这是明白了那件外套的含义。
“我不害怕了,还想让大家都知道,我和你在一起,非常幸福。”
第28章 贰伍、恋人 (二)
(85)
五点不到,天已经有了暗下去的趋势。
冬至快要到了,湖城日头落得早,黑夜往往像是忽然掐去了白天的一截后强行接上的,让人觉得突兀又漫长。
简书不过睡了一个小时,暮色残余的一些光亮已经快被黑暗收束干净了。黎蘅将车窗打开一条缝通气,怕吹到简书,又抬手挡着,不知是不是看到外面天光渐次暗淡的缘故,他觉得让风吹着的手被冻得有些麻木。
其实冬天的夜色十分漂亮。
似乎总有一层薄薄的水雾笼在天际,形不成积云,也落不到地上,反而像是隔着层纱在看夜空,星星月亮和深蓝的天幕都被罩在里面,显出一些温和。
大概是保持靠坐的姿势被孩子压得不舒服了,简书刚睡着没多久,便有些吃力地动了动想翻身,黎蘅探过去帮忙,手刚放到简书腰上,人便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嘟囔着说了一句“阿蘅早点睡”,又闭上眼睛乖乖地任由黎蘅帮自己侧过身。
这会儿外面路灯的光照进车里,停在简书侧脸上,服帖地勾勒出他眉眼起伏的弧度。黎蘅盯着看了许久,觉得比今晚的夜还要美好千倍万倍。黎蘅鬼迷心窍地将手覆在简书脑后,又一路往下滑,感受着他因为微微蜷身而突出的脊骨在自己手心一节一节地掠过。简书被黎蘅弄醒,半睁着眼看了看打扰自己睡觉的人,问道:
“干什么啊?”
语气中睡意正浓的小气恼让黎蘅听得耳根一麻,只觉得蛰伏在自己心下的欲望就快失守了。
“不干什么,怕你躺久了腰疼。”
简书十分抗议地自己伸手揉了揉腰,小声抱怨道:
“没醒还舒服点,现在真疼了……”
黎蘅心里一阵愧疚,赶忙凑过去亲了亲简书的额角,道:
“怪我怪我,哪里不舒服?我帮你按一按。”
简书正准备说话,黎蘅放在挡风玻璃下面的手机便震了起来,也不知是谁打来的电话,竟然还锲而不舍地响个没完。简书烦躁的叹了口气,把头别到一边,黎蘅忍不住笑出声来,只觉得自家男朋友越来越可爱了。
黎蘅拿过手机看了看,也不急着接,对简书道:
“班长打来的,可能要问今晚聚餐的事情。”
简书恹恹地嗯了一声,闭上眼睛用手在肚子上打着圈按摩。每次自己睡醒,肚子里的小祖宗都要闹一通,东一拳西一脚的,总会扰得他心悸一阵。简书试着深深喘气缓神,忽然觉得哪怕只隔着这几公分的距离,也嫌黎蘅离自己太远,不由有些委屈。
手机响了一轮终于停下来,听简书声音不对,黎蘅有些担心,忍不住又问道:
“很不舒服吗?”
“没……”简书撑住椅子动了动,抓过黎蘅一只手过来紧紧捏着,“就是闷……”
电话又响了。
黎蘅有些无奈地想要拒接,却听简书道:
“快接吧。”
黎蘅这才通了电话,听到对面果然已经嘈杂一片了。
班长是个女强人,长袖善舞的那一类,从读书那时候就广结人缘,与谁打交道都不怵,这会儿声音却有些紧张。
“黎蘅,”她问,“刚刚礼堂里是你和简书吗?我刚刚听他们说看见你们。”
黎蘅不必想就知道她指的是自己抱着简书出来的事情。
“是我们,简书之前有点儿不舒服,我们就先走了。”
“严不严重啊?”
“没关系,就是低血糖,现在已经缓过来了。”黎蘅随意扯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不想费口舌解释。
“那还好,”班长显然舒了口气,又问,“他可能来不了了吧?你还过来吗?”
黎蘅用眼神征询了一下简书的意见,见他十分心有灵犀地点了点头,才道:
“让你们担心一下午,简书有点儿过意不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