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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自白-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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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哭就哭吧,这里又没有别人。”
简书没哭,轻声笑了起来:“当我是林妹妹吗,哭戏说来就来了?”
黎蘅也跟着笑,不再说话。
 
所谓刮骨疗毒,若没有忍过痛彻心扉,每次都半途放弃,那么身上的毛病就永远好不了。他是关心则乱,简书却很清醒。
歌在耳机里单曲循环,唱着故作潇洒的讽刺。
隔了一阵,简书道:“阿蘅,梁哥的婚礼还是得去,我们俩随一份礼就行了。”
 
后来黎蘅把简书拉起来洗澡。
保持一个姿势坐久了,腿麻木得像没长在自己身上一样,有些站不稳。黎蘅于是环着简书的肩扶住他,由他自己一颗颗解圌开衬衫扣子,露出瘦得能够看到骨骼走向的上身,耐心地等简书那阵脚麻过去,才慢慢放开手。
才发现自己的心脏已经跳得超速,几乎要从喉头蹦出来,浑身都有些发圌热,连小弟圌弟都不大老实。黎蘅哭笑不得地站到旁边去压火,深感自己的定力是随着年龄发生负增长了。当年同个寝室的时候,夏天一起裸圌着上半身在冷水澡堂里大冲特冲也没这么大反应。
今非昔比,原来不止简书,连黎蘅也是如此。
再去看那张请柬,花体英文字母写着婚期是六月二十七。
简书刚搬进他们的本科生寝室时,好像也是一个六月二十七。


(17)
婚礼办了一个西化的。
邀的亲朋不太多,不少都是平日里彼此就很熟悉的。
仪式就是两个人在教圌堂里互道誓言,交换戒指,然后十分标准地亲圌吻了一次,神父不是神父,司仪换了一套衣服而已。
基圌督教圌义里反圌对同圌性相恋,梁潜川站在这样一个地方,总觉得莫名讽刺。
仪式结束是冷餐会。梁潜川是没想黎蘅会来的,送一份请柬也不过出于多年交情,走个过场而已,殊不知黎蘅不但来了,还将更不可能出现的简书也一起拉来了。
 
很久不见,梁潜川觉得简书瘦了许多,穿着修身的夏款西装,薄得跟纸片一样,神色有些不太自然,好像十分难以忍受现场的喧哗热闹一般。
两人买了个x华洛世奇的手链送给新娘,物件不大,但是细巧精致,一眼看上去就十分讨喜。新娘自然不清楚三人之间的关系,只道是老公的两个大学同学,又因着这份礼物送在了心坎上,便十分自来熟地与两人攀谈起来。
才知道选在教圌堂结婚,是小姑娘的伟大梦想,结婚不出意外一生也就一次,梁潜川便由着她定了下来——尽管这套流程其实丝毫不契合国人习惯上的婚宴传统,甚至被两边的父母念叨了许久,但最终还是顺顺当当实现了。
简书忽然想起来,刚和梁潜川在一起那会儿,好像也幻想过以后要结婚。按简书当时的设计,结婚前最好能移民到丹麦去,合法合规地去登个记,成为法圌律上认可的一家人,然后就出去旅游,玩儿极限运圌动,跳个伞什么的,好几百米高空大声宣布我们结婚了,想象一下觉得还挺美好的。
讲给梁潜川听,结果被他嘲笑了一顿,说这都是些什么鬼。
最后这个人去实现了另一个人关于婚礼的愿望。
简书忽然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给自己找罪受。腰背酸痛得厉害,让人半分提不起兴致。
 
大范围的冷餐会中午过后就结束了。新郎新娘换回常服,又分头邀约一些好友,刚好凑足一桌,说晚饭继续一起吃,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大型联谊会。黎蘅原想和简书先走,奈何一群老同学又前呼后拥地不放人,最后半逼半就的,还是去了。
晚饭在一间十分有格调的中餐馆吃,桌子是长条形,人数刚好男女对半,跟谈判似地面对面坐,方便相互认识。简书生而安静,气质长相又颇为出众,让一群女孩吃了春圌药似地盯上他不放。新娘看闺蜜喜欢,当然不遗余力乱点鸳鸯,拉郎都配出了好几对,梁潜川不知道哪根筋搭错,竟也跟着和稀泥。
简书这天很反常,凡有人来敬酒,都是二话不说仰头便干下一杯,若不是嘴角似有若无噙着的一抹笑,旁人几乎要脑补出一个失意的人喝闷酒的画面。黎蘅自然明白他心中的憋闷,开始时也不太阻拦,任简书喝个痛快,自己这边也应付着许多人,一不小心便喝到了微醺,等再回过神时,才发现简书目光已经有些涣散,大概是喝多了。
新圌婚当夜,新郎新娘还有正事要做,所以饭局散得挺早。回去的时候简书已经有些走不稳路,一会儿发呆一会儿傻笑,到后来还前颠后倒地哼起歌来。黎蘅看着不舒服,可也别无他法。
等打车到了公寓楼下,站在单元门口,简书忽然就不走了,定在原地嘴里念念叨叨地说这不是我家,我家不长这样。
人已经站不住地要往地上倒,却固执得完全不像平时,好像是把心底那些倔气全都翻了出来,任黎蘅怎样苦口婆心,就是岿然不动。最后黎蘅也没了办法,怕再这么下去,又喝酒又吹风的,明天就要生病,只好将人打横抱回家。
蜷到黎蘅怀里,简书才终于慢慢安静下来,先是沉默,之后连呼吸也回归轻浅。这边不闹腾了,黎蘅浑身却借着酒劲闹腾得欢实起来,那股熟悉的热气像火一样灼烧在皮肤底下,欲圌望几乎要将整个人包裹起来。
两人一个兀自出神,一个专心灭火,沿路无话。
等进了家门,摸圌着黑简书便挣扎着从黎蘅怀里出来,自己靠墙站住,伸手搭在黎蘅肩上。许久之后,简书开口道:“阿蘅,我、我没办法,你……让我走吧……”
月色晦暗,没照进家里,借着稀薄得几乎没有的光线,黎蘅看不清简书的神情。
只觉得心底有一块倏地就凉了。
等不到黎蘅回答,简书轻叹了一口气,又道:
“我试了,可……没有用。别再浪费你的——”
话还没完,嘴唇就被一个有温度的柔圌软封实了。
黎蘅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
说不定其实什么也没想。
只不过电光火石的那个瞬间,脑袋里只有一个声音是认定的:不能让他说下去,不能让他走。
某种程度上来说,大概可以把这种心情与学圌生时代那种,因为考不好试而本能地不想听老圌师宣布成绩的心情等同起来。
分明没得到什么,却偏执地害怕失去。
深圌吻。
黎蘅感受着自己的舌圌尖在简书的每一颗牙齿上游走,齿面都十分光滑,仿佛还能尝出酒香。简书起初挣扎得厉害,可被摁在墙上,本就使不出什么力气,最终也不知是妥协还是了悟,反正终于也不动了。
不知过去多久,黎蘅才微微拉开些距离,手仍旧放在简书颈后,拇指有圌意无意地摩挲着他的发根。
“你没有,”黎蘅说,语气十分急促,像被谁急赶着一样,“你只是自己在挣扎而已,没有试过和我一起,为什么放弃?为什么?”
话刚出口,黎蘅就后悔了。许多次他明白,其实只要自己逼上一把,也许简书就改变了,可到最后,他却又一次又一次压下这样的冲动。
是该等他自己选择走过来,而不是被推着往前。
黎蘅深深吸了一口气,退开,让出足够人离开的空间。
简书沉默了很久,最后忽然就凑上前来,用唇找到了之前那个带着温度的柔圌软。
吻着吻着,就探寻到那些更加隐秘圌处。黎蘅是迫切的,抚过简书股间和缓的沟壑,不觉一阵战栗。怀里的人手指冰凉,覆在自己背上,有说不出的舒适,触手可及的那片腰圌际虽然消瘦,脊柱突露圌出来还稍显硌手,但却让他迷恋到难以抗拒。忘了是怎样脱掉身上所有衣物的遮掩,忘了是怎样地去到谁的卧室,只记得那一个瞬间,有一种奇妙的归属感升起,好像填补上了心底一块长久的空缺。
简书体圌内隐秘美好如伊甸的那条甬道包裹圌着黎蘅的全部激圌情之所在,或者进或者退,那些起伏就如同两个人默契的另一种呼吸,不甚激烈,但绵长之中足够容人享受。
不知道折腾至几点,模模糊糊便相拥着入了眠。
第二天简书就发起烧来。

(18)
一觉圌醒来,才想起两人中有一位是可孕的这个事实。
黎蘅感到事情有点大条。不知道现在处理还来不来得及。
简书烧得手脚乏力,腰也因为过量“运圌动”酸得厉害,撑着床自己坐起来都有些困难,只能任由黎蘅小心翼翼地抱进浴圌室里,再小心翼翼地放到装满热水的浴缸中。
怕简书扶不住往下滑,黎蘅也脱了衣服坐进浴缸,从后面环住简书的腰,让他靠着自己半躺,然后开始给他处理后圌穴的一片狼藉。
自始至终,简书没说一句话,垂着的眼帘盖住他的心绪,他的身圌体滚圌烫,热过这一池的水,手脚却是冰凉的,还因为脱力有些微微颤圌抖,这些,黎蘅想,都是自己叠加在他伤痕之上的伤痕。有时候得到与失去只是同一个结果的两个面,黎蘅在此刻忽然体会到这一点,无端觉得恐惧。
处理完狼藉,又给人洗了头发,身上也用沐浴露清洁过一遍。简书胸口那些淤红,这时候在黎蘅看来也颇有些扎眼。
梁潜川至少没有强要过他,原来,自己比那人更加糟糕。
再把简书擦干抱回床圌上,起身时却被简书扣住了手腕。黎蘅顺着他的意思重新坐回床边,为他掖了掖被角,一时不知该说点什么。
“还要,刷牙。”简书声音有些小,还能听出明显的喘息。
“一会儿再刷……没、没事的,我去给你做早饭。”
简书仍不放手,闭眼喘了口气,又道:
“阿蘅……别躲。是我自己选的,不是你的错,我昨天,很清圌醒。你说,要再试试,所以我才……要错,也是我错,耽误了你……”
黎蘅忽然鼻子一酸,赶忙别过头,不让涌上眼眶的水汽被看到。
见黎蘅仍不说话,简书迟疑着放开了抓着黎蘅的手,声音愈发没有底气了:
“别走,我……我……”
我了半天,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简书忽然发现,自己所拥有的,能留住黎蘅的东西竟是这样少,若他真的要走,他甚至连一句挽留的话也说不出。
许久,黎蘅又重新转回头,才发现床圌上的人正定定看向自己,眉头蹙着,目光有些焦急。黎蘅忽地笑起来,覆上简书的手,释然道:“说什么呢,你愿意尝试,我一万个求之不得,放心吧,有我陪你。”
简书确认似地又盯着黎蘅看了一阵,苍白的唇上才慢慢浮现出一个浅笑,点了点头。
“我、可以给你……”想了半天,发现好像也只有这个算是能留下黎蘅的东西。
那人却失笑:“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再睡会儿吧,早饭想吃什么?我去做。”
“吃……你会做的。”简书轻声道。
黎蘅发现自己好像被小看了……希望是错觉。其实知道简书没什么胃口,只不过但凡有一天还下定决心再尝试,他就一定会逼圌迫自己做下去,仅此而已。





第7章 陆、不及
 
(19)
之后月余,除去黎蘅搬到客卧和简书睡同床之外,两个人的生活其实没有更多的变化。
毕竟怎么都算不上是真正的情侣,自然不会想着要腻歪在一起。简书的状况时好时坏,虽然心理医生数次提过病人在慢慢恢复,但平日里也还是时常低落,晚上也有彻夜失眠的时候,不好意思弄醒黎蘅,只能自己轻轻靠过去一些,试图汲取温暖。
简书可以受孕的事情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但也都有意无意地避而不谈,好像只要不说出口,事情就不会发生一样。那晚两个人都是酒劲上头,没有及时处理就睡着了,第二天做的补救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这件事情上,黎蘅心里是完全没底的。
更不知道如果真的有了孩子,简书会作何反应。
 
大概是因为这根神经每天都保持着紧绷的状态,所以那个早晨,当简书第一次跌跌撞撞跑进卫生间呕吐的时候,黎蘅竟然莫名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松懈感。
然后就想起一句话,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不觉有些讽刺。
简书有上回的经验,自然更加清楚自己的身体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两人于是连自己买验孕棒测试的环节都省略了,直奔主题地找医生做产检。
男身孕子虽然在科学的发展中成为了可能,却没有在世人的眼光里变成理所当然。医院甚至没有给孕夫准备一个相对隔绝的环境进行诊治和检查,黎蘅没法想象,当时顶着外面无数非议的目光独自一个人去做孕囊植入、一个人去第一次产检,再一个人去打胎,简书究竟鼓起了多大的勇气。
黎蘅联系在私立医院工作的朋友,找了他们那里专攻男性生育方面的医生,抬高了价格,把人请回家来给简书做产检,想着这样多少能让他自如舒服一些。
简书听凭安排,没对这孩子的去留多言半个字——事实上,从胚胎宣布自己存在的那一刻开始,简书根本已经无暇他顾。早孕反应异常的激烈,第一天就前前后后吐了五六次,不光是吃东西,连喝水都觉得恶心,一般的白米饭放到面前,也能闻出异味。
吐过以后就开始胃痛,好像是把之前胃里的旧伤也一并引发了出来,被刀割过似的。简书疼得冷汗直冒,在床上躺了一整天,浑身不适,难忍时从咬紧的牙缝里溢出轻声的□□,黎蘅听着就感到心慌。
约的医生在简书这样折腾过整整一天之后才姗姗而来,第一次只是取了血回去验,紧跟着第二天就提着大包小包的器械上门了。
怀孕四周半,果然只那一次,竟真的中了大奖。
黎蘅现在脑袋里一等一的大事就是咨询医生怎样减轻简书这来势汹汹的早孕反应,结果被对方凉凉抛过来一句,想不吃苦,只有流产一条路。
黎蘅:“……”
 
这话却也不是全然空穴来风。按简书眼下的身体状况,如果要做一个怀孕条件测试,恐怕离及格线都差十万八千里。
刮宫流产给他的孕囊造成了伤害,因为是植入品,身体的机能也没法修复上面的薄弱点,也就是说,一旦胎儿开始生长,孕囊上的旧伤就面临破裂的风险。
长期服用的抗抑郁药物必须中断,那以后,抑郁症会复发到什么程度,谁也说不清。而药物在体内的残留也可能导致胎儿畸形。
就算逃过了上述种种,孕吐反应照样是个难关。因为胃部做过切除,术后饮食上又没有足够小心,稍微激烈的早孕反应,都可能造成胃部的旧病复发——这一点两人自然在第一天就已经真切感受过了。
医生交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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