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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长夜将尽-第16部分

小说: 长夜将尽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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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诺坐了起来,抚着自己喉咙好一阵咳嗽,看着成深把袁平生搬回到椅子上,又是掐人中又是按太阳穴。
  游危蹲在文诺身旁,表情说不上是兴奋还是悲哀:“早说了他还没恢复,你非得见他!”
  “啊?”文诺有些茫然地转头看他。
  见鬼!从来都是让别人心跳加快的游大人竟然也被人电到眩晕了,偏偏电他的这小子完全是出于无意。
  “靳成深!”
  大个子立即放下袁平生,像只下山猛虎般扑了过来,手忙脚乱扳着文诺的脸左看右看:“怎么啦文诺你怎么啦?”
  “他没事。”成功地移花接木把自己注意力引开的游危带着虎口脱险的侥幸,拍了拍白大褂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你们走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文诺推开成深的手,自己站起身来,理了理被袁平生弄乱的领口:“谢谢你,游医师。”
  袁平生已经醒了,坐在椅子上,神色纯良到让人怀疑方才差点把弟弟掐死的那个人不是他。
  文诺走到他身边,犹豫了一下,轻声说:“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没有跟你抢正楷,过去没有,现在也没有。”
  说完了正要离开,袁平生一把拉住他的手:“对不起,我一时控制不住,我知道你是无辜的,所有一切都是我的错。”
  “没有人是无辜的,也没有人该承担所有的错。”文诺弯下腰,在袁平生耳边说,“快点好起来吧,哥哥,希望我下次来能看到你快乐的样子。”
  袁平生眨巴着眼,泪水又开始在眼眶中打转:“小诺……”
  文诺有些尴尬地挣脱袁平生的手,他不习惯流泪,遇到别人流泪的情况也会不知所措。
  幸好成深为他解了围:“我们该走了,今天要去接可续出院。”
  看着空空如也的病床,文诺和成深都是满脸的惊愕。怎么看,可续也不该是那种一个招呼不打就自己擅自回家的人啊?再说,张叔一个人也弄不动,他是怎么回去的?
  “你们来晚了。”
  有个冰冷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成深飞快地回身,捉住那个人的手:“子皓,你怎么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子皓眼睛本来就大,浓重的黑眼圈让它们看上去占了脸的一半:“可续死了。”
  “你胡说!”
  子皓带着冷笑,好像没看到也没感觉到文诺的手揪在他衣领上:“我也希望我是在胡说。”
  成深改为去捉文诺的手:“冷静点,小诺。听子皓说完。”
  文诺整个人都在颤抖,仔仔细细地察看着子皓的神情,想在里面找到说谎和欺骗的痕迹。
  可是没有。
  没有隐瞒,没有诡计,那双俊美的眼睛里只有疲惫和哀伤。
  意识到这一点,也终于意识到可续离开的真实含义,文诺松开揪住子皓的手,退后一步,咬紧嘴唇,仿佛回到了两年多前,挣扎在无尽的噩梦里无法逃脱。
  成深的声音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症状像是心梗造成的猝死。但我不相信一个健康的年轻人会是这样的死因,而且,这个时间点太巧合。”
  “人呢?”
  “在警局。”
  “要做尸检?”
  “是。”
  那些简短的对话一句句钻进耳中,像讨厌的小飞虫怎么躲也躲不开。文诺试图回忆早晨自己离开时可续说了什么,却只得到一些模糊的片段,就像当初他怎么也想不起自己的家被人血洗那夜发生的全部。
  不管怎样努力回想,记忆里能留下的只有片段而已。
  或许这是上帝垂怜,若所有快乐幸福痛苦悲伤我们都记得一清二楚,当往事的潮水铺天盖地涌来,再坚强的人也会被淹没。
  父亲走了,哥哥也走了,现在,轮到了可续。是不是所有爱他的人最终都会永远离开,在猝不及防的时候?
  成深在他面前蹲下来,文诺才发现自己跪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第40章 第四十章
  没有说话,残酷的现实让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紧紧拥抱在一起,就像世界末日已经来临,整个地球只剩他们两个人。
  男人的身体如此贴近,近到可以触摸到他肩背上的每一块肌肉,感觉到他胸腔的每一个起伏,为什么,心底却在害怕下一秒这温暖就会消失,留下自己独自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
  命运无情的打击,一次又一次,几乎没有给过喘息的机会,文诺不敢奢望永远,怕的是就连眼前这一点点温暖,也无法挽留。
  因为如此,才不顾旁人观感,抱紧了成深不肯放手,与平日里冷若冰霜的他判若两人。
  对上成深心疼中带一丝无奈的眼神,子皓笑了笑,退出了病房,轻手轻脚带上了门。
  门在身后甫一关上,他的神色就变了:“小赵。”
  一直守在门外的便装年轻人迎了上来:“队副?”
  “你和小王换班,务必跟住这个文诺,记得有任何情况都要随时向我汇报。”子皓下完命令后就径直离开了,他的部下看不到的是,那张漂亮的娃娃脸上弥漫着完全不相符的阴郁。
  站在医院大门前的台阶上,仰望湛蓝天空中悠悠白云,子皓轻叹一声:“可续,你和我是一样的傻瓜,但是这一次,我不会让你白白地死掉。”
  “max,max你给我出来!”
  被人喊着名字的年轻男人没有理会那个声嘶力竭的声音,反倒在藏身的石碑旁坐下,舒舒服服伸展着两条长腿。
  子弹刚才就打光了,整个墓园廖无人迹,也正因此这场枪战并没有惊动到活人,只是把不少墓碑给打出了缺口,不知这会不会惹怒了地下的亡灵。
  “喀吧”,是扣动扳机的声音,就在max的太阳穴附近。
  Max微微侧过脸,果然,对准他的乌洞洞枪口后面,是郑直那张表情漠然的脸。
  闭上眼睛,等着子弹钻进皮肉,穿透骨骼,绞入脑浆,max想:不知道这几年死在自己枪下的人最后一刻都在想些什么?
  一秒钟之后,整个墓园充斥着max放肆的大笑声,惊飞了旁边枯树上一只乌鸦。
  “居然是哑弹!”max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伸手自呆若木鸡的郑直手里接过那枝枪,熟练地卸去后座,弹匣掉了出来,“上天也不允许你杀错!”
  “难道你不该死吗?”郑直的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还要沙哑。
  Max掩不住笑意地摇着食指:“Nonono,我的罪早够得上死几十次。但是这次,你真的错了。”
  郑直阴着脸:“你把话说清楚。”
  “还要怎么说?你的小钢琴师男友不是我杀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
  Max耸耸肩:“相不相信是你的自由。”
  有人说沉浸在工作中可以让人忘却烦恼,那人一定没试过在一个充满回忆的办公场所工作。
  当文诺第二十次下意识地叫出可续的名字时,他把文件夹扔在桌上,一声不吭地径直走出了办公室,走出了王朝大门。
  毫无目的地沿着滨海大道走着,身旁来来去去的车流与人声于他全都是浮世幻影,离得再近也是虚的,就像没有对好焦的镜头里那个模糊世界。
  终于来到一个无人的偏僻角落,冷清清的废弃码头上,只有港口中几艘破旧得失去利用价值的货轮停泊,偶尔有海鸥低低地掠过海面,发出凄清的鸣叫。
  如此的安静。就像整个世界只剩他一人。
  成深将车停得远远,漫步走向那个孤单的身影。
  从背后看,他越发显得瘦削,黑色风衣被海风吹得贴在身上,仿佛随时会随风飘走。
  被熟悉的手臂环抱住,文诺侧过脸,任由那两瓣温热的嘴唇落在自己眼睑上:“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成深低声回答:“我有第六感啊。”随即吻住那丰润的唇,再也不肯放开。
  海与天的界限不甚分明,浪花拍打在堤岸上,发出有节奏的哗哗声,像是大海在呼吸。
  用手抵住男人厚实的胸膛,慢慢将他推到离开间隔三十厘米的距离,直到能够看清他的眼睛:“你有心事?”
  成深只好傻笑,来掩盖自己的不安。他不明白文诺怎么能如此轻易察觉他的不同。
  牵起那双修长白皙的手,男人的举动里带着自己也未觉察到的一丝强硬:“走吧,这里风太大。”
  拉上塑胶袋的拉链,将形同巨型抽屉的冷藏柜推回原位,子皓站在原地发了一阵呆。
  转身,隔着冰冷的白色雾气,有个人影站在门口。
  就算是被吓着了,子皓也没表现出来。他走到那个人跟前,静静地观察着那人肩上的徽章。
  吴鸣低头看着他的表情:“你哭过了?”
  子皓的嘴角抽动了一下:“这算是一个笑话吗?”
  “对了你从来不哭的。”吴鸣耸耸肩,侧身让子皓从他身前走过,“我都快忘了。”
  子皓照例面无表情地走到外间的办公桌前,擦去眼镜上的雾气,拿起记录本来看。
  “是谋杀吗?”
  “是。药应该是加在食物里的,用了致死量的两倍。”
  吴鸣长出一口气:“看来有人急于杀人灭口啊。”
  子皓仍在盯着记录本的某一点看,但显然心思并不在上面。
  “在他身上看到你自己的影子了?”
  子皓这次没能掩饰住自己的吃惊:“你说什么?”
  “爱着那个人,一年又一年,只有付出没有回报。”吴鸣像在自言自语,“就这么稀里糊涂死了,到死他也不知道是被谁害死的吧?还好,我们至少可以肯定,成深绝不会害人。”
  子皓摘掉眼镜,在椅子上坐下来:“现在我们也不能肯定就是那个文诺做的。”
  吴鸣露出惯常的温和笑容:“小子皓,他们总说我心软,其实你比我更心软。”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成深拿钥匙开门的时候,文诺盯着那个一步之遥的宽厚背影,很想靠上去什么也不想,就此忘记一切尘世喧嚣。
  门开了,成深揽住文诺,将他整个人带进房间。
  里面却是黑黢黢的,没有一丝光亮。
  “为什么不开灯?”
  回答他的是一声轻微的“咔哒”,一盏火苗在他们之间燃起。是打火机。
  橙黄色的火光映照下,成深那张无可挑剔的俊脸显得有些阴郁和霸气,让人联想到传说中沉睡千年的帝王,当他醒来,世界将为之改变。
  或许这才是真实的他。在文诺面前永远进退失据的成深,只是因为被爱情的网给裹住才会那样惊慌失措吧。
  然而他很快露出一个带着酒窝的大大笑靥,驱散了所有阴霾,仿佛刚才的戾气只是一场幻觉。
  “Surprise!”
  餐桌上的蜡烛被一一点燃,照出上面丰盛的一盘盘食品:牛排、三文鱼、蘑菇、色拉、蛋糕、布丁、水果。
  成深拉着文诺坐下,按住他的肩膀:“全都是我亲手做的,一定要吃完哦。”
  文诺嗅着食物散发出的香味,多日不振的食欲似乎真的回来了:“你想撑死我吗?”
  成深已经在他对面坐下,正在用开瓶器对付一瓶94年的圣格涅:“不,我只是想喂胖你,现在的你太瘦了,要胖一点摸起来才舒服。”
  一只点燃的蜡烛飞向他面门,当然,在半途中火苗就熄灭了。
  成深笑着接住蜡烛,放到一旁,拿起酒瓶开始倒酒。
  铃声响起的时候,子皓刚刚睡着,语气自然不善:“什么事?”
  于是对方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委屈:“没事不能打电话给你吗?”
  Max!子皓一下子坐起来,汗毛凛凛:“你又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想你了。”
  疯子!子皓很想把电话咔嚓挂断,却本能地感觉这个行为怪异的杀手另有目的:“是不是有什么线索要告诉我?”
  Max懒洋洋地叹口气:“太聪明了有时候也会让人觉得乏味啊,宝贝儿。你就不能当我真的是因为想你才打这个电话?”
  “不说就算了。”
  似乎是被子皓冷冰冰一句顶得噎住了,max过了片刻才又开口:“你们警局有内鬼。”
  子皓向后慢慢靠在枕头上:“继续说。”
  “是,亲爱的,谨准您的谕令。”max被年轻警察的气势压制得满腹牢骚发不出来,暗想占点口舌便宜也好,“我和我的搭档和解了,他告诉我,你们警方每次行动前,那个雇主好像都能提前得到消息。我也有这个感觉。”
  “是吗?”子皓的语气平静,绝不能让这杀手听出这消息有多耸动。
  “怎么你好像早已经知道啦?”
  “不。”子皓挂断了电话。
  内鬼…………………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队里都是老队员,如果王朝刻意渗透,拉一两个下水也不是很难的事。只是,究竟会是谁呢?
  正在苦思冥想,手机又响了。
  “喂?”
  “亲爱的你还没跟我说晚安——”
  “谢谢你提供的情报。”
  再次挂断电话,子皓忍不住微笑。他忽然发现,这个杀手好像也不是那么讨厌。
  仍然是这样让人窒息的浓烈亲吻。不同的是,这一次彼此口中弥散着红酒的香甜。
  似乎连呼吸里都带着薄薄的醉意。
  “来跳支舞吧。”
  卧室里传出老式留声机播放的乐曲,是那支多年前的《careless whisper》。
  这男人也比他大不了两岁吧,品味喜好却似乎相差了整整一代。或者,是家庭影响?贵族式的高高在上,时间仿佛在他们身上停滞不走,所有曾经美好的一切仿佛从来不曾离去。
  文诺掩饰着自己小小的不耐烦:“我不会。”
  “嗯,你趾骨上的伤刚刚愈合,不能太剧烈地活动。”成深弯腰,将文诺的鞋褪去,搬到自己脚面上,“这样就行了。”
  踩着男人的脚面,感觉到那双温暖的大手搂在腰间,文诺有一刹那的惶惑:“你会受不了的。”再怎么瘦,自己也是1米8的大男人啊。
  “嘘。”成深吻去他的抗拒,脚步开始一点点移动。
  舞步中规中矩,没有一丝错处,缺少灵动,但是完全没有预想的举步维艰。这男人的强壮已经超越了正常水平。
  酒意泛了上来,文诺莫名其妙吃吃笑着,试图推开与自己紧偎在一起的男人身体。
  成深轻声责备着“别胡闹”,将他顶在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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