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说-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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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里路过的人向我投来好奇的眼光,在他们眼中我要么是喝多了要么就是遇到了什么撕心裂肺的事儿,可我顾不上去在意他们的想法,人在失去理智的时候往往就是这样,整个世界都□□控在自己的喜怒哀乐之中,所做的事情连自身都无法理解。这是我第一次为别人这样哭,大伯母走时我流的眼泪一半是发自内心的不舍一半是受了程浩的感染,原来眼泪不仅可以用来祭奠永久死去的人,还能用来祭奠逝去的情感。
万海涛找到我时,我正沉浸在这来迟的悲痛之中。当他看到里面唱歌的人正是梁硕时,便对我说:“我不知道你俩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一个在外面哭得肝肠寸断一个在里面唱得泪流满面。有什么事情非得闹成这样,要真舍不得就去找他吧。”我摇摇头,什么也没说,拉着他就走了。
那天的相遇最终还是影响到了我,第二天去店里待到下午,在一阵嘈杂声后,我的耳朵同之前那几次一样,忽然就听不见任何声音。即便有过丙次这样的经历,可我还是没能镇定下来,同当年那次一样,我没命的往一个最能让我安心的地方跑去。
我敲了很久的门,可始终没人来开,于是我捂着耳朵坐在门旁的台阶上,一心只等着梁硕回来。这次失失聪的症状只维持了一个多小时,等见到梁硕时我已经能听见声音了。
和他一起回来的人我也认识,正是他酒吧吧台里的服务生,若他当作没看见我直接进门,那我定会什么都不说便走,可梁硕这个人太温柔,即便对于我这个已经分手半年了的人也是如此。
可他最终还是没有给我解释的机会,事隔了半年的解释他连听都不想听。我提起勇气决定放手一博,万千言语却在梁硕冷眼进门的瞬间灰飞烟灭。这一刻,我仿佛被扔进了冰河之中,周身全是刺骨的凉意。
在这之后,我再也没去找过他,这年四月底,我认识了一个男孩儿,他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阮夏,我喊他小夏。
我喊他小夏并非因为他比我小,相反他比我还要大上三岁。我同他是在贴吧里认识的,他不仅是圈内人,更是我的老乡。贴吧里都是附近的圈内人,吧主时常组织聚会,每次都是AA制。起初我并非是抱着要寻一个伴儿的想法来的,只是想要接触多一些我们这个小世界的人,说得直白些是因为寂寞。
《春光乍泄》里有这样一句台词:一直以为我跟何宝荣不一样,原来寂寞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一样。
众人聚在一起时,暧昧不清着,每个人都是骗来骗去,无非就是为了一个目的——上床。
贴吧的每次聚会,都会让几个人摆脱掉单身,当然更多的人都是冲着419而来,等到下次聚会,原本摆脱掉单身的人又恢复了单身,循环往复不厌其烦的重复着同样的戏码。最开始时,我还没有走到这一步,但遇见小夏后,我发觉自己也掉进了一个暗无天日的漩涡之中,越是激烈越是空虚,为了填补这些空虚,便上了发条似的做着连自己都厌恶的事,可我停不下来……
小夏告诉我,同志里面没有完全的1也没有完全的0,主要取决于性格。和小夏在一起时都是做的 1,他说他不喜欢做1,因为他从小就缺乏父爱,渴望得到保护。
我和小夏只在一起两个月,在另一次聚会上,他和另外一个人好上了。我得知这事后,并没有去向他讨要什么说法,后来见面也没像仇人见面般眼红,这是从最开始就不抱认真态度的好处,不曾付出过真心便不会受到伤害。有了这次经验,找伴这事儿也变得游刃有余,看中意了暗示一下,得到回应就立马付诸行动。
就这样,几个月内我交往的人不下十,我曾带回去过一个,隔日万海涛便将我骂得狗血淋头,说我自甘堕落。我说我乐意,本来就是个无药可救的GAY,说得再好听做得再好看别人看来我仍旧是个变态,既是变态就该做变态的事,你要看不惯就别看。
狠话虽然说了,但往家里带人的事情没再做过。万海涛消过气后便语重心长的劝解起我来,说我这是在自我作践,如果真想找个人陪那就找个长久的伴。每每说到这儿,我都无言以对,道理我都懂,好的坏的也分得清,可这世间的对错真的有那么重要嘛?真的也好,假的也罢,谁又不是浑浑噩噩的过着日子呢!
年底回家的时候,程欣已是个大学生,她的学校就在家乡的邻市。我问她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可以买来给她当升学奖品,她说没什么特别想要的,就是在家待了十八年还未看过外面的世界,想出去走走看看。当天我就给了他五千块钱,说是压岁倒不如说给她用作旅行的。
这次回家,深圳已经没了值得惦念的人,于是就多待了几天。程浩将新交的女朋友带回来过年,小叔小婶也带着康康回来了,家里比往年都要热闹很多。
程浩的女朋友——晨茜是个特别开朗的女孩,时常逗得家里人哈哈大笑,有事没事还爱来调侃我,程浩每每见了都只是温柔的笑,脸上全是我从来没见过的表情。
我以为我会忌妒会难过,可心里却什么感觉都没有,如同家里人一样,我只盼望着程浩能够幸福。
回到深圳后,我们没日没夜的忙了几天,用万海涛的话来说,在家养了十几天的膘全在这几天消耗没了。终于得了空闲,万海涛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好菜,当然都是从家里带来的那些食材,叫来了帮忙看店黑皮和小雅,还有几个比较要好的小摊贩,凑了满满一桌人。
一顿饭吃到了半夜,地上桌上都是空酒瓶子,菜也被吃得差不多,当然这全要归功于万海涛的一手好厨艺。吃饭时聊天的话题还算正经,可酒一喝多便相互吹起牛来,在场连小雅一共才两个女孩,她们聊她们的,他们吹他们的,一顿饭吃得好不热闹。
黑皮说:“初三那天晚上,万海涛以前上班那地儿的老板到咱店来了,就最年轻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你说的是梁硕嘛?”万海涛问。
“对对对,就是梁硕,那天晚上好像是喝多了,跑来店里说是要吃个水果解酒。后来小雅给他削了个菠萝,可他不吃,非吵要吃桑椹,我告诉他都这时节了桑椹是就没了,想吃的话就只能等明年,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
在场的人都看着他,都等着听下文,于是黑皮又接着说:“他从店里搬了个凳子,就坐店门口,说吃不到桑椹就不走。我上去劝了他半天,将店里的水果都给他拿了个遍,他愣是看都不看一眼,跟个孩子似的不听人劝。”
“后来呢?”我问。
“后来我和小雅打算收摊了,想把凳子给要回来,他还是不肯,当时我是真想打他一顿,可咱清醒的人没必要跟喝多了的人较劲是不,于是就随他去了。我们回去的时候他还坐在那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
五六月,正是桑椹下来的时节,一直以来这都是我最喜欢吃的水果。和梁硕在一起时,他总会买上许多放在冰箱里,冰镇过的桑椹加些蜂蜜或者沙拉,味道要好上几倍。可梁硕不怎么喜欢吃,说是酸,而且里面有籽,吃进肚里总会觉得怪怪的。我时常笑他不懂欣赏,并讲起了我家后院的那棵桑椹。
我不知该哭还是该笑,那日他的态度再明显不过,来这么一出又是为了什么?
万海涛长长的叹了口气,在场的人也只有我和他心知肚明。每个人都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但也有些秘密需要有人一起分担,我庆幸的是知道我这些秘密的不是别人而是万海涛,他什么都不说,我也不需要他说什么,有时只需要他的一个眼神,我便不用独自承受这一切,因为他都懂。
日子不快不慢的过着,一过正月,深圳便迈进了如夏天般的炎热里,偶尔下一场雨,下上一两个小时接着又是艳阳高照。有时候我就会想,如果人也能像它这般洒脱该多好,难过的时候哭上一场,哭完了,就又阳光明媚。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我仍然胡乱的过着生活,身边的伴换了又换,偶尔还能从他们的口中得知一些关于梁硕的事情。他开的本就是GAY吧,圈内人少有不去那儿的,他不仅相貌吸引同类又是那里的老板,认识他的人自然不少。但我也只是笑着听听,就当是在听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一切,我不知道是否也有人会向他说起我,如果真有,那么他又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次年四月底,程浩打电话过来说他就要结婚了,就在劳动节当天。
在我参加完婚礼回来的一个月后,视力开始明显下降,是这几年来从未出现过的。又过了一段时间,我发现不仅视力在逐渐下降,就连视线也变窄了。去医院一检查才知道得的是眼部的癌症——视神经萎缩,并且左眼已经到了无可挽救的地步。
医生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右眼保守治疗,可能再过一段时间,我就会成为一个瞎子。
我当时的感觉,说是晴天霹雳一点不为过,甚至有了要轻生的念头,然而最为可笑的事情却是……
不早不晚,不前不后,在最暧昧的这个时间段时,梁硕竟又找到我,让我完成两年前的那个解释。
我该奢望他在得知我病后能做到不离不弃?还是说在我看得见的这段日子里与他度过一段能让我回味一生的日子?又或者如实告诉他并大义凛然的离他而去让他别再留恋
不,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而那个迟了两年的解释注定永远说不出口。
而我说的下一次,估计真的要等到下一世吧!
第50章 第五十章
知道程远喜欢我时,我和他已经二十岁了。
这二十年间,我一直拿他当自己的亲弟弟看,家里本就人丁稀薄,康康出生前爷爷膝下就我们这两个孙子,在家我又是独子,自然而然我与他便不同其它堂兄弟般,隔着父辈祖辈多少会有疏远。长辈们也时常夸我俩感情好,和亲兄弟没差。
程远从小身体就不太好,母亲说他这样全是因为婶婶怀着他的时候受了许多气,当然那气是同叔叔生的。太远的事情我已记不太清,只记得他很晚才开口说话,大概是三四岁的时候,我也曾嘲笑过他说话结巴,和一个外人一样嘲笑他。后来父亲将我狠狠的揍了一顿,自那后我才领悟到了做为他哥哥应该履行的职责,不是同着别人一起欺负他,而是在别人欺负他的时候护着他。
最开始我讨厌他,胆子小,跑得慢,说个话也说不清楚。不过他有个难得的优点,就是不论我怎么欺负他都从来不哭,也从不委屈,想必是已经习惯被人欺负。直到七岁那年,我才不再欺负他,并不准别人欺负他。
上完学前班暑假里的一天,村里的小孩子都来我家找我玩,程远也在。当时村里刚有人结婚,我们跟在一对新人后面看了婚礼的整个过程,那是我第一次看别人结婚,觉得很新鲜。后来我们这群孩子每每围坐在一起,便会各自说起将来要讨什么样的老婆,最开始我还没想到未来媳妇具体的模样,后来是程远给了我启发。
我们玩办家家酒,主题就是结婚,身为孩子头的我自然是要当新郎的,可在场的都是些男孩子,当然就缺了新娘。后来有人提议,让其中某个人扮新娘,只要将头盖上就行。我从母亲的抽屉里偷了条红艳艳的丝巾,问有谁愿意当新娘将这丝巾盖上,但谁都没做声。吵吵嚷嚷的过了一会儿,有人发现了坐在角落里的程远,谁都知道他好欺负,让他当新娘肯定也不敢不答应。
有人从家里拿来了白色纱裙,小皮鞋,还有镶着假发的头花,这些东西全都招呼在了程远的身上。他自然是没有抗拒,随便我们怎么摆弄。按照我们知道的习俗,当时我被安排在另外一间房里,所以当他们把程远领到我面前时,我竟险些没认出他。
程远的头发是我们中间最长的,他脑袋上绑了两个小辫,就用镶着假头发的头花卡着,从远了看那头发就像真的一般。白纱裙也很合身,露出细瘦白皙的胳膊与小腿,搭配上红色的小皮鞋,像极了那会儿经常看的卡通片里的公主。也就是在那一刻,我才知道了今后想找什么样的媳妇。
我们在后院摆了张小桌,桌上放着盛了水的小碗,拜过天地之后要拜高堂,没人敢让我们俩拜,我和程远就拜了院里的那棵柚子树。正好赶上柚子开花的时节,空气里都是浓郁的花香,我将盖在程远身上的丝巾掀开,他正睁大了眼看我。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睛,大概就是我看他顺眼的开始吧!
都说小孩是天真无邪的,可村里同我们一起玩的那群孩子并非这样,他们总能想到各式各样的字眼为别人取外号,本来程远的外号无非就是“结巴”和“四只眼”这两个,自那次扮新娘过后,他的外号又多加了几个,并且要难听得多。我不知道他们是从哪得来的这些词汇,程远莫名其妙的成为了他们学习新词汇的练习对象,并且还将这些新词汇教给了所有认识的人,还有整个学校的人。
最开始的外号是“娘娘腔”,后来是“不男不女”,最后竟然演变成了“太监”。当时的我怎么也想不明白,那天的程远明明那么好看,在他们眼里为何会变成“太监”这种丑陋的怪物。
小学里,每个年级只有一个班,我和程远同一年上的学,自然也在一个班里。最开始“太监”这个外号盛行的时候,我虽然觉得难听,但从未加以阻止过,必竟被叫的人不是我。后来有次放学,同往常一样我叫程远一起走,可那天我怎么也叫不动他,这才发现他在哭,一声不吭的掉着眼泪。我问他:“好好的你哭什么。”他抽噎了一会儿,才告诉我他的同桌一直叫他“太监”,叫了整整一节课。
原来他是在意的啊。
我拉着他出了教室,飞奔在下课的人流中寻找他同桌的身影,当我走在他面前时,什么也没说就给了他两耳光。打过之后我才想起这人是我们班语文老师的侄子,可我还是冲他嚷:“以后不准你再叫程远太监,不然我还要揍你。”周围的人都停下脚下过来围观,那人就在人群里哭了起来,我怕老师会路过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