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龙-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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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二手揣袖子里角落蹲了会儿,等确定那个唠叨挑剔的声音再不会出现就站起来往屋里去。
乡下没活动,现在胖头鱼也没了,不如还是早点睡吧。
门一开,却看到了个黑黑的影子。
屋里没点灯,外面月光再亮也照不透屋子。这影子坐在陆二床上半明半暗,是个人形。
“我没住所了。”
是熟悉的低沉的男声。
陆二点了灯,灯光里打量变成了人的敖珂,浓眉细眼,就是油灯昏黄也能看见皮肤白净得很,是那种小姑娘们都想要的皮子。膀子以下的长发,穿着陆二的衣服坐在床边,披头散发这一遮有几分旧时侯新媳妇等炕的样子。
是个手脚齐全的英俊青年。
陆二不禁松了口气,去收拾给敖珂翻乱了的柜子。
一边叠衣服一边跟床边人说:“明儿咱们换个院子,一定给你弄个大池子。”他很少说‘一定’这种词,说了就等于承诺了,或许是给胖头鱼当奴隶当习惯了,或许是感激胖头鱼是个全须全尾的人样没给他带来惊吓,也或许觉得它没跑留他一个人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算有义气,于是一定要给弄个合心意的大池子。
哪知道床边的英俊青年却不要池子了,按了按陆二新买的松软棉被说想睡床。
陆二耙了两下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点了头:“成,今晚你先跟我将就一下,明天我们去街上给你买被子。”
12。
结果两人躺一被窝里,大半夜了都没睡着。
窗下月光里敖珂用那张英俊得不真实的脸怼着陆二,陆二背对着大半天还能感受到这人睁着眼,最后干脆翻回来,说:“要不咱们还是一人睡一头吧。”
敖珂不愿意:“我不碰你的脚。”
陆二无奈:“我发誓我绝对没有脚臭。”
敖珂还是不愿意。
陆二只能哄着让他赶紧睡,
敖珂却让他先睡,
陆二说他:“你不睡我哪敢睡。”
敖珂问为什么。
陆二打趣:“要是睡着了你一口把我吞了怎么办。”
13。
终究敖珂也没把陆二给吞了。
陆二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后背一霎惊了一层薄汗。然而这种惊惧在看到旁边青年四仰八叉的睡姿时慢慢消散了。
这天是下午有工,陆二就牵着敖珂到街上吃早饭,顺便给他买些个人用品。
敖珂长得好看,在街上引起了骚动。
陆二回柳婶:“。。。。。。他过些时候回剧组了,女朋友等他呢。”
他自觉长得也不差,怎么就没见这些姑婆婶婶这么积极来给相亲。一边感叹一边介绍说敖珂是自己朋友,是个演员,已有对象,过段时间就回城里去,把来八卦说亲的统统挡了回去。
吃了饭陆二去相熟的陈哥铺子里借电话,刚跟老陈寒暄倆句转头敖珂就不见了,出来一看是被个婶子牵着在门口问东问西,
这老婶子陆二也认识,不担心人给拐跑,于是回身打电话去了。
14。
“你没事挖个什么地!”电话那头罗老头气急。
陆二是打给罗北慈的,等罗北慈听到他把院给挖了还见到了个奇怪的东西就沉默了,半晌电话那头换了人,罗老头上来就骂他是不是闲得很力气没地使所以要把自己家祖基给挖了,
“你去刨!都刨烂算了!你是要把我羞死没脸见祖宗!”
老头子气得很,老陈的山寨机声音又大,快把陆二耳朵给震聋了,于是赶紧提醒自己在外面用别人的手机给他老人家打电话。
于是老头子‘此地无银三百两’式的责骂消停了,也不好奇那个奇怪的东西是什么长什么样,只问:“你怎么处理的。”
陆二从架子上拿了包山楂卷,三块一卷,透明包装下褐红的山楂肉色看着很诱人:“我给埋了。”
“埋了?”罗就晨不是很明白。
陆二重复:“埋了,今早我看了看,没动静。”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最后,
“你别回去了,在镇里找个地方住,我和你哥这两天就回来。”
陆二点了点头,也不管罗就晨根本看不到,心里有件事:“对了爸,咱们家有谁是教书的吗?”
罗就晨否认:“我们家哪有教书的,你们一个个都不争气,就你哥好点读了个硕,你表弟还大学都没读完就辍学了,”又抱怨,“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你们就是没吃过苦。”
陆二知道是问不出个什么了,就顺着罗就晨的话搭了两句挂了电话。
等还了电话出来那老婶子牵着敖珂的手还在聊,旁边围了几个大大小小的姑娘,陆二走近一听,是老姨子让敖珂把头发剪了,
“男娃儿留个什么长头发,你们总赶流行。。。。。”
陆二把山楂卷递给敖珂,对老嫂子解释:“他演员,演戏需要,可不能随便剪。”
旁边一适婚女青年红着脸附和:“就是,”红扑扑的脸蛋对着陆二腼腆一笑,“我也这么跟她说的,不能随便剪。”又问陆二,“他叫什么名字啊。”
陆二把山楂卷拿回来,拆了包装又递回去,让敖珂做自我介绍:“你也算这镇上一份子了,好歹介绍一下自己。”
敖珂捏着山楂卷往嘴里送,明明是英俊成熟的外表,行为却有几分憨态,不看嫂子与女青年,垂着眼颇不情愿的样子:“我叫敖珂。”
15。
等晚上陆二回来敖珂提了意见,说不喜欢上午陆二让他跟别人做介绍的行为。
陆二撅着屁股蹲地上擦了把脸,今天干的是水泥活,鼻孔里都是黑的,擦完毛巾全脏了,于是擦完脸又盆里用力搓毛巾,不解:“怎么了?”
敖珂跟着蹲在旁边,脑后街上卖头绳大姐给扎的马尾不偏不倚,高高挑着好看利落地很:“我又不是山魁水野,到哪都要表个姓名。”
陆二表示明白了,岔开话题:“山魁水野是什么?”
敖珂瞟了一眼昨天那个坑的地面,说:“是妖。”
拧干的毛巾脖子上一搭,端着水盆站起来往院子里一泼,陆二看旁边一眼,笑了笑:“你不是妖吗?”
敖珂跟着站起来,跟着陆二往屋里走,没有回答。
13。
罗就晨很快就到了,跟罗北慈换着开的车,从A城到老宅,不停歇开了一天一夜。
这两人也是厉害,风尘仆仆,到的时候脸色发灰。
乡下早晨雾蒙蒙的冷得很,陆二吸着鼻子打着哈欠给两人开了门,罗就晨先一步下车来,刚见面就有所不满:“怎么住这么偏,正院那边院子不是好好的非住这,”踏进门槛站院子里一瞧更嫌弃了,“这到处都是灰尘。”是嫌弃这光秃秃草都没一根的土院子。
陆二往回看了一眼磨磨唧唧堵在车门口不知道在做什么的兄长,回罗就晨的话:“这边采阳足,下午没事还能晒晒太阳。”
老爷子哼哧一声:“你倒是会享受。”再想说什么一错眼看见了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后的敖珂,从头到脚一打量,问陆二:“这位小兄弟是?”
敖珂跟罗北慈差不多高,穿着新买的棉袄——昨天街上有个大姐提了下他衣服好像不大合身,他就非要重新买,之前光溜溜在冰水里不冻,现在穿了衣服却指着露出来的小小一截手腕说自己‘好冷要冷死了’。陆二只得给他买了件合身的大袄子,就那种厚实便宜的老式棉袄,衣服本身灰绿灰绿的并不好看,但在敖珂身上看着却还挺时尚。
长得好就是占便宜。
现在他穿着他那件灰绿的棉袄半掩在门后,陆二愣是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了几分胆怯,于是解围道:“我朋友,敖珂,镇上的,过来找我玩几天。”料着老头子跟罗北慈不会呆很久,就算呆得久明天得空了把人送到镇上去就行。
看敖珂木桩一样站门后没有开腔的意思,罗就晨笑了笑,拍拍陆二的肩:“交朋友是好事,年轻人就是要多交朋友,”又扯出陈年旧事,“你小时候那些朋友没事也联系联系,上次宋秋还打电话问你现在怎么样。”
宋秋是陆二小时候一朋友,从小学到初中都在一个学校,后来上高中不在一个班就疏远了。罗就晨总觉得多年朋友说断就断太可惜了,希望陆二能花些时间重新经营起来。
陆二没回他,反而往门外走,因为他看到了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大步走到车跟前,他问正在哄车里人的罗北慈:“你怎么把她带来了。”
罗北慈还是一身黑,哄着后座上的罗绮,左哄右哄只哄得人往车门偏了点:“乖,我们就在这呆几天,过两天我们就回去,好不好?”
这温柔得,像是换了魂,还好抬起头来下一句正常了:“看什么,弄点热水去。”
车里那个叫罗绮的半鸟人罩着件黑色的斗篷式长裙,翅膀与爪子都给遮住了,占了大半个后座,偷偷瞟向陆二的眼神怯生生的。
红唇黑眉,
竟然还画了妆。
要不是陆二见过她那双翅膀跟爪子,光看这张脸只会以为是个长相精致的女人。
罗绮明显是怕他,看他过来更不肯下车,往座位另一头蹭了蹭,头也低低埋了下去。
“还不快去!”罗北慈又抬起头来,瞪陆二,眼里不少血丝,看起来颇有几分凶神恶煞的样子。
这突如其来的坏脾气。
陆二边眼瞅他,忍不住叹气:“知道了。”提醒道,“我有朋友在,她在这不方便。”
罗北慈听言往陆二背后望去,
后面传来罗就晨的声音:“送客人去东院休息吧。”
罗北慈点头。
合上后车门正要上驾驶座,罗就晨又叮嘱:“都累了,就在屋里好好休息,待会儿二给你们送吃的来。”
罗北慈抓着车门的手指节捏白了,喉结滚动两下,最后应了声“好的。”钻进了车里。
14。
陆二烧水做饭的时候敖珂亦步亦趋跟着,一句话不说像个哑巴。罗就晨也在旁边,杨白劳监工一样挑剔,一会儿:“你切菜肩膀抖个什么劲。”
一会儿:“你放这么多油是炒还是炸呀。”
俨然一副名厨模样,实际五十多年来从未下过厨。
因为陆二不搭理他,很快他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敖珂身上,问人家:“小伙子一表人才,跟我家小二怎么认识的啊?”
敖珂正学着陆二手揣袖口的姿势蹲在灶跟前,脸被灶火映得红通通的,对罗就晨的问话充耳不闻。
陆二笑话自家老爹:“人不乐意跟你说话就别问东问西招嫌了,想知道什么问我,”一边让两人都避开些,“下菜了,别溅一脸油麻子我不负责。”
罗就晨就真问陆二,问两人怎么认识的,敖珂家里几口人,哪里高就,查户口一样仔细的架势。
陆二编了一套两人镇上认识,敖珂是个事业刚开头的演员,来乡下采风等事迹把人糊弄过去,正翻炒着锅里又听到老头子感叹这小伙子长得好:“长这么俊是该到电视上去大家都能欣赏才不浪费,”,咂咂嘴忽然添了句,“我年轻的时候跟他也差不了多少。”
听到这话陆二忍不住笑:“得了吧,我又不是没看过照片,你年轻时候哪有人家帅。”
15。
饭菜好了陆二拨了些出来给东院送去,后面跟着敖珂这个小尾巴,手里提着个热水壶。
老宅好些个院子组成,过了几个门绕来绕去到了祠堂,过了祠堂才是东院。陆二他们住的院子偏僻,如今门一敞外面就是荒地,走一会儿就到路上,去镇里方便的很,所以也没怎么在宅子里走过,敖珂今天更是头一回,一路上好奇地到处张望,一路走一路说:“没我们院好。”
他也是敢说,一路上好几个院不管是面积还是门楣都比小偏院阔大光彩,只就地面来说,人院里是平整的石砖小偏院是泥地,哪有的比。
只能说是‘鱼不嫌家穷’。
走了一段敖珂问陆二:“他们什么时候走?”
陆二按猜测说:“两三天,三四天?我也说不准,待不久,没事谁在这待。”
敖珂问他什么事。
陆二摇头:“我也不知道,”又说了句玩笑话,“也可能只是来探监看看我还活着不?”
敖珂没笑,问:“那你会跟他们走吗?”
陆二站住了,托着袖子捧着锅盖,锅盖里放着饭菜碗筷,两手不得闲想挠头挠不得,叹了口气,看着敖珂告诉他:“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我也有自己的工作生活,”怕敖珂难过又添了句,“有缘始终会再见,到时候请你吃遍我们那好吃的。”是开了张空头支票,开完实在忍不住,让人帮忙抓一下自己右边发际线那,“痒死了。”
敖珂空闲的手抬起来,手指白而纤长,指尖在陆二额头上挠了挠,认真说了句:“你要走我就吃了你。”
“什么?”陆二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要走我就吃了你。”敖珂重复了一遍,一边还在细细替他挠发际线。
陆二捧着锅盖愣了两秒,反应过来干笑两声:“别用这么正气的脸说这么惊悚的事啊,”说着不由又叹气,“嗨,怎么当爹伺候还伺候出仇了呢。”
敖珂没反驳,指尖蹭了蹭他额迹:“还痒吗?”
陆二晃头:“不痒了。”让敖珂在外面等着自己把水壶饭菜送进去。
16。
进了院找到屋子,罗北慈来开了门,陆二稍微抬手,将饭菜和臂弯的水壶露出来示意道:“送饭的来了。”,趁罗北慈接过手没空一闪身挤进了屋。
果然,那个叫罗绮的也在屋里,正卧在地上玩着些彩色的块状物,他定睛一看,竟是些珠玉宝石。
罗绮见到陆二偏过了身子不看他。
“出去出去。”罗北慈放了东西转头来把他扯出了门外。
门外陆二挠了挠头,问兄长:“有烟吗?”
然后两人院子凉亭里抽起了烟。
陆二馋烟馋很久了,这段时间蹭工友的土烟根本不够味道,现在拿着以往抽惯的先赶紧深吸两口过过瘾,然后才调笑老大:“你够大方的啊,拿珠宝给女朋友当玩具。”
罗北慈眉眼间有着忧郁愁容,舔了舔干燥的唇,承认了:“她喜欢亮晶晶的东西。”
一夜没睡他的脸色实在不好,陆二告诉他自己那有袋豆奶,问要不要待会儿送过来给补一补。
罗北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