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情人_星河转-第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大球?”小卫捧腹大笑,“我从来没有听过一只狗叫这样的名字。”
陆离忍俊不禁,“我也没有。”
记忆飞回年少时,十七岁的方裕宁不容置疑说出这个名字的样子。那时的他跳到路边半身高的石墩上,一个一个地跨越,陆离生怕他掉下来,紧张地盯着他。
方裕宁自己却浑然不觉,嘴里围绕以后要养的狗说个不停,“陆离,我是确定肯定以及一定要养博美的,你不喜欢也不行。”
“你养什么都行,赶紧下来。”
“我要养白色的,名字就叫……叫什么好呢,你有主意不?”
“你就不能在路上好好走路?”
“我知道了!叫大球!这个名字是不是很棒?”
“是是是,你真有创意,可以下来了吗?”
“可以了。”方裕宁那时笑容灿若夏花,冲他伸出双臂。
陆离箍住他的腰,将他抱了下来。
十载春秋匆匆而过,却有许多个片段历久弥新,在脑海里千遍万遍地回放,仿佛只要一遍一遍地回忆,便能获得力量,去度过不再有他的余生。
☆、 最忆少年时
陆离第一次看到方裕宁还是十二年前,那时候Y城还远没有现在的繁华与雅致,正是大肆拆迁、各处修高架桥的时候,整个主城区都灰蒙蒙一片,宛如他被迫来到陌生城市压抑的心情。
这里是他的祖籍,而他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外地人,初来乍到,站在借读的班级门口,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教室最后的方裕宁。
那时的方裕宁具备一切叛逆期少年该有的特质,全班都在听课,唯独他一人蒙头大睡,前排的同学转过头不知对他说了些什么,他像被电击般惊醒,睡眼惺忪地抬起头。落入陆离视线的,是张十分清俊的脸,头发被睡得有些乱,零零散散搭在额前,看着挺乖顺。
可惜很快,陆离就收回了自己的评价。因为方裕宁懵懵懂懂地盯了他一会儿后,做出了个远远超出陆离十六年人生认知的动作。
他手指贴上自己的嘴唇,隔着一整个教室向他抛了个飞吻。
这个场景后来被陆离回想了一遍又一遍,他想,若是还能回到那时,他会毫不犹豫地回吻过去。
可惜少年时的陆离无法预知以后,他脑子里一下子炸了锅,耳边仿佛有十万只飞禽走兽在狂奔。
“方裕宁,去给新同学搬张新桌椅,让他坐你旁边。”老师在讲台上指挥。
陆离觉得耳边的嗡鸣声更响了,远远见方裕宁朝自己笑了一笑,露出得逞的表情。
方裕宁做事很周到,不光搬来了桌椅,还用纸巾给他将桌面仔仔细细擦拭了一遍。
陆离转学前就已听说,Y市十九中有个沿袭已久的规定,不允许有“同桌”的存在,所有座位必须分开单独成列,据说是为了防止早恋。方才他在门口扫了一眼,发现整个教室座位成8X8队形井然有序,唯独其中一列,在最后不伦不类地多出一张桌椅,那里坐着方裕宁。
这个座位上通常坐着什么样的人,陆离心里有数。他刚转来座位无从选择,只能陪着他一起特殊。
“帅哥,看我一眼。”
刚坐下,身旁的人就开始不安分。陆离置若罔闻,展开笔记本开始听课。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从进教室开始就一直在看我对不对?怎么现在不理我了。”
陆离皱了皱眉,似乎是想反驳,却什么都没说。
“听说你从Z市过来的?到底哪里想不开,好好的直辖市不待,要到我们这种高考地狱省份来受苦受难。”
“看在我说了这么多话的份上,你能不能回我一句?”
陆离的目光不离开黑板,年轻的数学老师正在讲解一道复杂大题。
“别听她的了,下课我讲给你听。”方裕宁又道。
“你不信我?你可以在班上打听一下,我们班数学没人比我好,我上次考试还年级第三呢,不信你看我试卷,喏。”耳边不一会儿传来窸窸窣窣翻找纸张的声音。
陆离忍不住了,依旧没看他,食指却放到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身旁的人立刻笑了两声,笑得陆离脊背发凉,“放学了小心我亲你。”
陆离耳根子红了,气的。
“方裕宁!”台上老师敲了敲黑板,“有什么话下课再说。”
方裕宁仗着跟数学老师熟,冲她吐了吐舌头,然后乖乖地埋头做自己的事了。
陆离终于得了个清净,安然无忧到下课。
下课铃一响,方裕宁就呼朋唤友地出了教室,一点没有继续骚扰他的意思。
陆离却一口气还没松完,就被头顶覆盖的庞大阴影吓了一跳。
不知哪窜出来的同学,一只胳膊撑在他桌上,满脸沉痛道:“你要惨了。”
不等他反应,那同学又继续道: “我叫赵耀,赵匡胤的赵,李光耀的耀,这两人你认识不?”
陆离点了下头。
赵耀一扫愁容,立即眉开眼笑,“我就知道你认识,不像有的人,没文化,好好的名字不叫,一天到晚“卡门”“卡门”的喊我,说是我长得太胖会卡住门,你觉得我胖吗?”
陆离看看他,确实比较胖,不过他还是温和道:“还好。”
对方立马握住他的手,“我就知道!你跟那群人不一样!就冲这个,我也觉得你值得知道我为你带来的消息!”
陆离不动声色地抽回手。
“噢噢,不好意思,”赵耀察觉了他的不自在,“话说,你猜我要对你说啥?”
陆离:“……”
赵耀早就做好了自问自答的准备,别有深意地朝方裕宁座位的方向努努嘴,“你小心他,他不是正常人。”
陆离一脸平静道,“怎么了?”
赵耀曲起食指,一脸高深莫测的神情,“懂了没?”
“没懂。”
“他是弯的!是同性恋!”赵耀小声道。
“……”
“要我说,你八成要被他看上,”赵耀托着下巴,“你不知道,学校里数得上名头的帅哥都被他纠缠过,稍微长得可以的,平时都躲着他走的。”赵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嘿嘿笑了两声,“哥们,你是直男吗?”
陆离脸沉了沉,“当然。”
“那你可得离他远点。”
“卡门你又多管闲事,”方裕宁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对赵耀做出驱赶手势,“去去去,你才要离他远点,别有时没事就来勾搭我的人。”
赵耀对陆离摆出个“你自己保重”的神情,一溜烟回座位了。
方裕宁也不与他计较,回过头大大方方地将拧在手里的冰果汁放到陆离桌上,“鲜榨的西瓜汁,喝吗?”
“不喝。”
“真不喝?夏天喝冰镇的最爽了,学校没得卖,我专门跑校外给你买的呢,你不喝多伤我的心。”
陆离扫了一眼方裕宁,额头清爽,呼吸平稳,一点不像在十分钟内跑到过校外的样子。
“谢谢你,我不喝。”陆离又重复了一遍,从书包里掏出了一个塑料小盒子。
方裕宁眼睁睁地看着他从里面拿出一对耳塞,一左一右地戴上了。
“你你你……”方裕宁站在他跟前。
陆离头也不抬,抽出一本英语阅读训练开始刷题。
方裕宁咬咬牙,蹲下身,跟他视线平齐,一字一顿道:“你摆脱不了我的。”
☆、 折草大盗
陆离转到十九中的第二天,全校自认为长得可以的男生都松了一口气,“折草大盗”方裕宁终于又找到新目标,他们暂时得了个清净。
方裕宁一直嫌这外号很中二,当初不知是谁取的,跟他“好男色”的消息一起传开了。方裕宁本人倒是很坦然,大大方方承认自己就是喜欢同性,遇到本班的外班的自己年级的其他年级的美少年必定展开热烈追求,闹得人尽皆知,一时间十九中的男同胞人人自危,对着镜子看了又看,生怕自己长得符合方裕宁审美标准,要被他纠缠。
有人说,方裕宁也怪可怜的,同性恋难道就没有享受爱情的权利吗?怎么追求的“潘安”们一个二个全是比钢板还直的直男,方裕宁这一片如火的热情,没一个给他回馈,遇到他还要绕道走,躲他跟躲瘟神似的。
好在方裕宁心态好,愈挫愈勇,从不放弃,颓唐个几天就又满血复活,赶着去人家教室门口宣誓,说要等人家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结果被半个班轰了出来。方裕宁刚恢复的气血惨遭情伤,正趴座位上闭目养神恢复元气,就被前座的情报员叫醒了。
“还睡!看门口!”
“……”
“转来了个大帅哥,不看你后悔一辈子!”
方裕宁像瞬间接通了电源般坐了起来,这一眼看过去天雷勾动地火,瞬间把海枯石烂的誓言忘在了脑后。不,他虽已准备好了做“天雷”,“地火”却是个相当清冷的少年,淡淡地瞧他一眼,眼里便没了下文,丝毫没配合“勾动”的迹象。
方裕宁毫不气馁,攻略写了三张A4纸后,便正式展开追求。
对付清冷挂的,无止境的示爱告白大概是行不通了,方裕宁准备润物细无声,最好跟他粘在一起,陆离走到哪他就跟到哪,等陆离彻底习惯了他的存在,再施展下一步。
可惜第一步就遇到了考验,陆离是个不爱动的,相当安静,下课能在座位上坐满十分钟挪都不挪动一下,第一天这样方裕宁还能原计划执行,第二天就彻底不行了。方裕宁好动,喜欢热闹,一下课就要约上朋友出去晃,最不济也是和三三两两的朋友倚在走廊的外墙上晒太阳,再等着下节课的老师把他们赶回教室。
现在为了在陆离面前刷存在感,得一天到晚陪着他坐凳子上,他都快坐抽筋了,陆离也没理过他。
更打击的是,陆离并非不爱理人,相反,他待人友好而有耐心,课间来找他搭话的、来问他题目的,他都来者不拒,唯独方裕宁一说话,他就关闭了听觉。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方裕宁坐到他前面的座位上,朝他视线内挥手。
“不是。”
“终于肯跟我说话啦?”方裕宁喜笑颜开。
“……”
“我要怎样你才会像对他们一样对我?”
陆离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你别对我有超出同学之情,我们就能像正常同学一样相处。”
“可我喜欢你不由我自己控制啊,你对我这么冷淡,难道我愿意喜欢一个不喜欢我的人吗,这对我难道不是一种痛苦?可我还是会对你产生感情,我喜欢一个人难道有错吗?我……”方裕宁喋喋不休,一口气都不换。
“停会儿……”陆离说,“你没错。”
“那不就成了。”
“但是我不是那个……呃,同性恋。”
“我没说你是啊,我喜欢你,你可以选择不喜欢我,这是你的自由。”
陆离望着方裕宁一本正经的脸,沉默半晌,“嗯,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你不介意我不喜欢你。”
“……”
方裕宁深呼吸几口气,回了自己座位,拿了本练习册给自己扇风。扇了一会儿风还觉得不痛快,干脆拧了水杯去开水间给自己接水去了。
开水间有人在等着他,端着水笑个不停。
“还笑!”方裕宁朝他示威,“当心我把水泼你头上。”
祝远有双桃花眼,笑起来眉眼弯弯,像道月牙,很难透露出嘲笑之意,“火气这么大,又失恋了?”
“没!”
“不是吧,他竟然也喜欢你?”
方裕宁瞪他,“喜欢我是这么难以置信的事么,我就不能被人喜欢一下?”
“当然不是。”祝远喝了一口水,没来得及咽就吐到地上,舌头被烫得伸了出来。
方裕宁笑得蹲在地上,“祝远,哈哈……这是报应。”
祝远赶紧把热水倒掉,接了半杯冷水灌下去,方才好了一些。
“他真的喜欢你?”祝远认真地问。
“嗯……”方裕宁看着脚尖,“暂时还没有。”
“那你是真的喜欢他吗?”祝远又问。
方裕宁有点不高兴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祝远表情有些严肃,“宁宁,我记得你以前不喜欢男生。”
“以前?”方裕宁冷不丁地抖了一下,好像一直环绕在他周围的、永不熄灭的火焰骤然消失了,他望着祝远许久,怪异地笑了一下,“那是你不了解我,我就是天生同性恋。”
☆、 前路漫漫
要是见过方裕宁现在这个样子,你就很难想象他过去是什么样子。不知道若干年后方裕宁想起自己中二时期拿的混蛋主意,干的混蛋事,会不会有想抽自己巴掌的时候,反正现在他一点儿不觉得自己有错,每一个决定都英明无比,每一个脑回路都彰显着成熟与智慧的光芒,而他目的十分简单,就想他爸妈,尤其是他爸能给他痛哭流涕地认个错,至于认错后他满不满意,打不打算接受,以后会不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他还没想好。
方裕宁自打上了高中,就没安分过一天,学校不让干的事他几乎干了个遍,除了打架,之所以没打成是因为他怕疼,别人不小心踩他一脚他都要嗷上半天。他这个德行,学校自然不会听之任之。十九中在Y市升学率常年稳居第一,近几年愈发野心勃勃,要在省里也争个名头,全校领导与教师鼓足了劲,教学目标立了一个又一个,全化为密集的考试与高强度的课堂往学生脑袋上招呼,99%的学生是配合的,毕竟能考进来的学生都是优中选优,方裕宁自然也属于“优”的范畴,可惜他中途变了异,现在就是班主任形容的“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顽固不化,败坏班级风气,拖班级后腿,要请家长!
方裕宁一听,冲班主任笑了笑,“你请啊。”
方裕宁的家长意料之中地没被请成,班主任打了七次电话,六次父母在出差,还有一次二人似乎在起争执,听得出方裕宁母亲是个极有修养的女人,即使矛盾激烈也没有失态,在电话里不忘嘱咐班主任别让孩子听见。班主任也是人到中年,深知家庭与为人父母之不易,叹了口气,给方裕宁赐了个“雅座”——全班最后一排,从此也就象征性地说他几句,随他去了。
方裕宁被发配到了教室的边疆地带,上课愈发懒得听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