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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云上-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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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竹见沈澈瞧着自己,便知他定是要问,只得半含着首,低声道:“是徒儿不小心把衣裳给弄破了,这才求了慕禅姐姐帮忙缝上。”
    “慕禅……缝的……”低声念着,沈澈又低头看向自己的衣袖,觉得那只碧蝉并不碍眼,反而和衣裳衬得天衣无缝,便道:“也罢,以后若是弄破了告诉我,不必专程让慕禅给你掩饰。再说为了一件衣裳,我也不会责罚你的。”
    “是,师父。”玉竹吐了吐舌,这才松了口气,欢喜地退下了。
    见玉竹退下,沈澈忍不住地竟抬起左手,轻轻地扶上了那只精巧的碧蝉,嘴角扬起了一抹浅浅地弧度,这才又理了理腰带,出门去了。
第二十章 隔相弄心
           从司南封那处送了药材回到存药房,慕禅只觉得脚下仿佛灌了铅似的,浑身都透着骨子难受。好不容易挨到回来也只是径直去了寝房,关上门双手抱膝地将自己缩在床榻上,拥起棉被发呆起来。
    想起适才在太医院司南封对自己说的话,慕禅只觉得心都凉了,无论怎么将棉被抱紧,还是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
    “禅儿,你是慕大人托孤给我的孩子,可有些话我却不得不说。”
    “虽然你和小义从小一块儿长大,情同兄妹,可小义还小,他哪里懂得什么男女情爱,倒是你,是否给了他什么希望,什么要求,惹得他竟过来求我将你许配给他。倒不是说你配不上小义,但他是司南家唯一的血脉,也是司南家的支柱,而你,你毕竟是个没有根的孩子。虽然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但事实如此,小义将来要娶的正妻必须是朝中贤达重臣之女,你…。。”
    “只是若他执意要娶你,你可愿意做妾?”
    ……
    “希望你谨记今日老夫的话,那都是没把你当成外人才说的肺腑之言。若其他女孩儿还好,你,老夫是真的不忍心。放心,就算你做不成老夫的媳妇,老夫也早就把你看做是亲生女儿一般的。将来,老夫也会求太后,给你许个好人家,绝不委屈了你的。”
    ……
    司南封的一字一句落在慕禅心头,就像一个个清脆的耳光打在了她的脸上。
    先不说慕禅心底完全没有要和司南义婚配的念头,从小以来自己也只是把小义当做是亲弟弟那般的看待和疼爱。而司南封那些话,却是在指责嫌弃她是一个孤女吗?失去父母双亲并非自己所愿,在宫中飘零成长更是权宜之计。如今,这些都成了她慕禅自己造成的罪过吗?难道没有父母双亲的孩子就比别人低贱几分吗?
    慕禅甚至能清晰地记得司南封说那些话时的眼神,在表面的慈爱关怀下掩不住的有着一股子轻视,仿佛自己是那种想要高攀他的儿子卑贱女人一般……想到从小到大司南封就像父亲一般疼爱自己关心自己,如今却侧面告诫自己莫要打他宝贝儿子的主意,慕禅心上一痛,眼泪止不住地就滚落了下来,滴在蓝布棉被上,印出点点泪痕。
    ……
    “慕姑娘?请问慕姑娘在吗?”
    正难受着,突然听得前院传来声音,慕禅赶紧抬袖胡乱拭了拭脸上的泪痕,赶忙下床出去。匆匆跑到前院,见果然是沈澈立在院中,而他身上,正是穿着自己连夜替他补好的那件衣裳。
    “慕姑娘,我来……”沈澈见慕禅来了,却双目红肿,仿佛是刚刚哭过的样子,不由得语塞,上前两步,来到慕禅面前,又低首轻声问:“怎么了?”
    抬眼,看着沈澈走近,双目中透出些许的担忧和关心,慕禅只觉得满腹心酸又涌了上来,忍不住豆大的泪珠跟着便滚落了下来。
    只是那一瞬间,沈澈只觉得自己的心也随着那滴落的泪珠变得潮湿起来,不自觉的抬起右手,竟想要帮慕禅亲手拭去泪痕,拭去她心底所背负的伤痕。从来没有想到过,黑眸中永远闪着坚毅神色的她,竟是父母双亡的孤女。
    自从知道了她是前朝慕太医之女,知道了她是从小在满是男子的太医院一个人长大的,沈澈就常常不经意地想,那张笑颜下面,心,应该很辛苦吧。可从前见她,除了笑容便是带着恬静的平静表情,从来没有一丝让人同情与可怜的感觉。就连前几日她像一落叶般晕倒在门前,都没有如此让人心痛的感觉。
    可现在,现在她满脸挂着泪痕的样子,竟让沈澈由衷的从心底感到一股酸楚,只觉得卸掉一切坚强伪装的她,其实不过是一个弱女子罢了,脆弱的仿佛一株细细的小草,随便一阵风雨都能将她压垮和摧毁。
    ……
    眼见沈澈缓缓地举起了手,慕禅只是仰头望着他,艰难地读着他眼中变换的神色和思绪,想要彻底弄清楚,到底,他在想些什么。只是那双眼太过清澈,偶尔闪过的情绪波动却如烟一般,太轻也太过飘渺,让自己根本无法抓住。眼看着他抬起手靠近了自己的脸颊,泪水却又那样就止住了,脸颊却不自觉地红了,慕禅只得愣在了当场,任由沈澈的手指触及了自己的皮肤。
    直到指尖轻触在了慕禅有些冰冷的脸颊上,沈澈这才彻底地回过神来,见眼前的慕禅略微低首,侧颈下望,睫羽微颤,眼角含泪,双腮也染了一片淡淡的红晕,竟如那含苞欲放的花儿一般,娇羞地绽放着,而自己,竟有股冲动,想要伸手采撷,再贴身放在怀中好好珍藏。
    气氛就这样淡淡地氤氲起一种心动,有些微甜,也有些微酸。两人就这样相对而立着,周围的空气也仿佛凝结了一般,安静地像是清晨,像是万物都未苏醒,只有两颗心那样跳动着……
    “师父——师父——”
    一阵清脆的喊声打破了这沉默,也打破了两人之间升腾而起的异样气氛。沈澈收回了拂在慕禅面颊上的手,转身回来向着院外的玉竹朗声道:“何事如此大惊小怪。快些进来吧。”
    慕禅也赶紧退后两步隔开与沈澈的距离,抬手捂了捂脸,只觉得双颊火烫的温度降了下来,这才又深呼吸了两口气,瞧着玉竹小跑着进了屋。
    “师父,皇上,是皇上他……”玉竹因为跑的有些急了,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狠狠地喘了喘才接着又道:“皇上到太医院来找您啦!”
    “他现在在哪里?”沈澈上前两步扶起玉竹,轻拍了拍他的背,却只是语气平静地问。
    “在惹翠园里候着呢,我给皇上沏了茶就赶紧过来寻您了。”玉竹感觉顺气了些,赶紧答道。
    听了玉竹的话,沈澈转身望向慕禅,从广袖里的侧兜掏出一个手掌高的木人递给慕禅,只说了句“木人找到了,给你默记穴位用的。”便拉着玉竹的手又走了。
    望着消失在远处了两个身影,慕禅低首看着沈澈塞在自己手中的木人,拿近了看,却又是一股属于沈澈身上的淡淡药香升起,不觉得心也暖了,适才因为介意司南封的话而难受的感觉也消失不见一般。
    惹翠园。
    瑞英宗玄谙立在院中,身着玄黑便服,肩头披了一件深紫的裘狐长袍,双目映着薄日发出淡淡的光晕,可仍旧深沉地仿佛蒙了一片迷雾,叫人看不清眼底的心思到底如何。
    听见门上传来响声,玄谙转身见了沈澈和玉竹进屋,面带微笑缓缓坐下,拿起茶盏在手,开口问道:“这几日太后常常在朕跟前抱怨不见你的踪影,这是为何?”
    “皇上,这几日慕姐姐重病,师父走不开呢。”玉竹乖巧地上前,拿起温在炉上的水壶替玄谙添水。
    “玉竹!”沈澈轻斥了玉竹一声,眼神示意他住口。
    “无妨的,玉竹,你告诉朕,那个能让你师父几日都空不出时间来的慕……什么姐姐,是谁啊?”玄谙半眯着眼,含笑地看着玉竹,一手捏了茶盏,却并未送入口中。
    “慕姐姐是太医院的女官呢,生的可好看了。”玉竹笑眼弯弯,仰头答道。
    “生得,好看么?”玩味地抬眼望向一脸平静的沈澈,玄谙摇摇头:“能让你这个满腹只知道医理药问的书呆子也识识何谓男女情趣,倒也不错。”
    沈澈听了玄谙调侃,微蹙着眉开口让玉竹离开,这才对这玄谙道:“皇上,臣与慕姑娘并无私情。只因她风邪侵体,加上太医院上下都在为徐相国和徐妃娘娘的身子忙着,只有臣在太医院职守,这才帮她治病而已。”
    “好了好了!”玄谙挥手打断了沈澈的说话,却一眼瞥见了他衣袖上袖的碧蝉,好奇地起身,渡步上前仔细瞧道:“你这袖口上,绣得是什么?”
    沈澈抬起衣袖望了一眼,表情略微有些不自然,淡淡答道:“是一只蝉罢了。”
    “噢?”玄谙请哼了一声,抬眼看着沈澈:“朕记得,这料子是当年云南进宫的。因绣品别致适合男子装束这才分拨了几匹给几个外姓王爷。这袖口,朕还记得绣得是一圈竹叶,可从未有过这样一直栩栩如生的碧蝉卧在上面。”
    “只因玉竹不小心弄破了,这才托了慕禅姐姐帮忙修补,求皇上莫要责怪师父。”说话间竟是玉竹一脸小心地从里屋出来,地埋着头,朝着玄谙的方向跪下认错。这衣裳毕竟是御赐之物啊,玉竹生怕皇上会怪罪他。
    “又是那个慕姑娘么?有意思有意思……”说话间玄谙眼梢含着笑意,却也没有理会玉竹,只是在沈澈耳边低声道:“表面正经,私下苟且,看来朕这个表兄也只是个道貌岸然之辈罢了。”说完竟朗声笑着,步出了惹翠园。
第二十一章 临抱佛脚
           因为司南义的咳症已经痊愈,沈澈也没再给他针灸,慕禅旁观的机会也断了。这几日没法实地学习,慕禅只能拿着沈澈送与自己的医术和木人,再加背诵医理和默记穴位。几天下来,虽然胸中多针灸医理也熟悉了许多,却因为只是纸上谈兵,慕禅也知道自己在针灸上的学习并未有多少长进。
    无奈自从那日沈澈他离开,就再也没有来过,仿佛那一日在院中他从未出现,两人也从未那样立在桂树之下,心生异样。
    偶尔倚在门上,望着日渐寒冷的天气,慕禅总觉得,这天凉了,自己的心也跟着凉了,无论手上的暖炉多么暖和,却也温暖不了被冰冻的思绪,无法思考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正发着呆,却听得门上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慕禅赶紧收起思绪上前开门,却见是侍儿立在门外头,面上透着股子焦急的神色:“姐姐,钱妃娘娘让我来找你,说是让你即刻进宫去。”
    “娘娘不是说让我一个月以后再入宫伺候吗?如今可是身子不爽?”慕禅忙问。
    摇摇头,侍儿咬着唇,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跺着脚道:“娘娘这两日月信来了,痛的下不了床呢。”
    “那赶紧找太医去问诊呀!”慕禅说着拉了侍儿的手就要她跟着自己走。
    侍儿却用力反拉了慕禅一把,带着哭腔道:“原本都是胡御医在料理娘娘的身子,每次来了月信也都是胡御医给针灸的。可偏因为上次的事儿,胡御医被皇上下令不得再照看娘娘的身子。加上娘娘曾经私自……太医院那群老匹夫,岚儿姐姐去请他们的时候个个都找借口推脱,说是不过妇人常疾罢了,忍忍痛就过去了,谁也不愿走一遭,生怕沾了半点责任。”
    “司南大人呢?他是院使大人,找他一定能行的。”慕禅想了想,也理解为何那些御医不愿去为钱妃问诊。先不说太医院分科严格,非妇科御医不得问诊内宫娘娘,但说这钱妃曾经背着御医偷换药方差些害死胡御医的事儿,那些御医们就对此颇有微词。再加上钱妃失去龙裔后内宫盛传她失宠,想来这些御医才不愿惹祸上身吧。
    “怎么没请,大人他先一步已经去了徐相国府上,说是徐相国已经不行了,也不知什么时候能赶回来。”侍儿说着眼泪已经滚了下来,摇着慕禅的手臂,央求道:“姐姐,求您跟我走一趟吧,眼下除了你我不知道该找谁了啊。”
    “好好好,别急,我收拾收拾就去,总得带上几味合用的药材才好。”慕禅安慰了侍儿,这才赶紧去存药间里捡了些用油纸包了,这才想起钱妃每次月信来都是靠针灸才能缓解疼痛的,便吩咐侍儿道:“你先回去澜碧宫里,熬些红糖水先给娘娘喝着,再用鲜开的热水灌了水袋暖在腹上。我去一趟惹翠园请院判大人,如今只有靠他针灸才能让娘娘好过些。”
    捣蒜似地赶紧点头,侍儿让慕禅快些去请来沈澈,这便匆匆回去了。
    不敢耽搁,慕禅拿起药包将存药房的门锁好便直直去了惹翠园。只是绕过御膳房,眼看着一个转角过去,却“砰”地一声撞上了什么东西,身子吃不住那股子冲力,慕禅脚下一滑便跌坐在了地上,手中的药材也散了一地。
    咬牙抬头,一股阳光斜斜射来,慕禅不得不抬手遮住额头,才发现原来自己跑的太急,竟撞到了一个人。却因逆着光,完全看不清那人的样貌,只是一股淡淡的龙涎香灌入鼻端,让自己有些莫名的心慌。
    “你是谁?”
    耳畔传来冷冷的问话,慕禅赶紧起身,拿了药包在怀,低首答道:“奴婢存药房女官,慕禅。”
    “慕禅……”
    听得那人念了自己的名字,随即便是鼻端发出的一声闷笑:“你便是慕禅。”
    “是的。”慕禅点点头,不明白那人怎会这样说,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你这是去找沈澈吧。”
    还是没有抬头,慕禅下意识地又点了点头,不知为何,总觉得自己站在这人的面前有股重重的压迫感。
    “去吧,以后走路慢些。”说完,那人直接越过了慕禅的肩膀,缓缓渡步离开了。
    感到那人走远,慕禅才抬头,转过身去望着那一抹渐行渐远的背影,一身深紫色的衣袍在阳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晕,一丝疑惑浮上了眉头:难道,那人是……
    “慕姐姐,您怎么来了?”身后传来一声甜甜的问候,慕禅回头,见果然是玉竹手里提了个篮子站在惹翠园门口望着自己。
    “啊,沈大人在么?”慕禅赶紧回神,想起还有要事要做,提步上前。
    “在啊,在里屋歇着呢。姐姐自己进去吧,这天怪冷的慌了呢。我得去内务府要些碳来,师父他最怕冻了,皇上这几日也老来,更加不能让他给冻着。”玉竹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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