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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云上-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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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拢了拢肩头的包袱,慕禅提起裙角,轻轻叩门。
    乐音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吱嘎”的开门声,慕禅抬眼,便与沈澈的双眸撞在了一起,只觉得一股久违的感动涌上心间,有些淡淡地潮湿和思量。
    “你来了。”沈澈收回目光,迎了慕禅进去,淡淡地语气里似乎有着些许不一样的情绪在里面。
    “适才的声音?”慕禅脱口便问。
    “不过是闲来无事,吹竹叶玩罢了。”沈澈自顾步入花厅,答道。
    “师父的竹叶吹得可好听了,适才慕姐姐听见了吗?”说话间玉竹从后院子跑出来了,衣袖还挽着,看来是正在洗衣服。
    “竹叶么?怪不得听起来不像是丝竹,也不像是萧笛之声。是什么曲子?”慕禅有些意外地望向沈澈,却见他略微有些尴尬地抬手又习惯性地抚了抚鼻尖。
    “姐姐听不出来吗?这是《长相思》呢。”玉竹抢着答道:“长相思,在长安。忆君迢迢隔青天,昔日横波目,今作流泪泉。不信妾断肠,归来看取明镜前。”
    “长相思么”慕禅念着适才玉竹所吟的诗句“忆君迢迢隔青天”,不由得望向了沈澈,发现他双颊微微有些红晕,表情比之刚才更显尴尬,猛地惊觉到了什么一般,赶紧又埋下头去不敢看他,只觉双腮烧得火烫,心也噗通直跳了起来。
    “玉竹,洗你的衣裳去吧。”沈澈皱眉,赶了玉竹回去后院子,见慕禅埋头不语,只得道:“闲暇时打发时间罢了,让慕姑娘见笑了。”
    摇头,慕禅只觉心头阵阵暖意袭来,缓缓抬眼,盈盈笑意含在眸中,轻声道:“此曲有意无人传,愿随春风寄燕然。我是极喜欢这阙词的后半段,总觉得有股淡淡的想念和淡淡的哀伤在里面,正如……正如你刚才所吹的曲子一般。”
    见慕禅言语间杏脸微红,秋水凝波,春山蹙黛,只是娇怯怯地立在那儿,就如一汪春水灌入了心头一般,沈澈赶紧别开眼,清了清嗓,顾左右而言他道:“不说这些了,你肩头的包袱是怎么回事儿?”
    “对了,我是来和大人告假的。”慕禅想起来此地的意图,这才缓缓抬了眼,解释道:“过两日是除夕,内宫要宵禁。大人也知道我这些日子负责给太后娘娘送药。只是这两日断不得,太后便召我去暖福宫暂住,也好就近照顾,顺便给钱妃娘娘针灸。”
    “这样么……”沈澈听了脸色有些变化:“你放心去服侍太后吧,我会另外安排人值守太医院的。”
    “今夜就得住进去,我,我便走了。”慕禅颔首,算是道别。
    慕禅前脚走,后脚玉竹又出来了,手里也提了个包袱,有些舍不得地道:“师父,我真不能跟去吗?”
    回头,抬手抚着玉竹地头,沈澈露出少有地温柔暖笑,蹲下和玉竹说话道:“乖,暖福宫里男子是不能随意入内的,玉竹也算是男子汉了。”
    “可师父您也是男子呀。”玉竹嘟着嘴,委屈道。
    “师父是太后的表亲,不一样的。”沈澈安慰道。
    “那师父什么时候回来?”玉竹睁着眼,密密的睫羽扑闪着,说不出地惹人怜爱。
    “过了除夕夜宴第二日就回来了。师父这几日不在这儿,你要照顾好自己。”沈澈叹了一口气,又拍了拍玉竹的肩头,这才接过包袱,也是去了暖福宫。
    暖福宫。
    慕禅来了暖福宫,丹颦直接领了她来到紧邻梨蕊院的一方小阁,小阁上书“衡阳”二字,进去是个半大的院子,竟种了许多红梅,此时正值寒冬,香气袭人。那院子两侧各有两间相连的四门屋子,丹颦让慕禅住左边那间,右边大门紧闭,不知是空着还是有人。
    入了屋内仔细打量,见此间便是卧室。绣衾罗帐,屋角是一架楠木穿藤的大床,挂了个月色秋罗帐子,配着锦带银钩。床上铺跌的是一床白绫三蓝洒花的厚被,床头横摆一个三蓝洒花锦镶枕。屋角另一边是一方长形书台,上面摆了文房四宝,墙上有一株墨色梅图的横幅,更添清雅。
    “颦姑姑,只我一人住这儿么?”慕禅只觉得此处比之存药房华丽舒适了许多,也根本不像是奴婢们居住的杂院。
    “现在是你一个人,等下太后还有一位客人要来。”丹颦笑道。
    “那把我安排到下人房的杂院吧,慕禅不敢和太后客人一同居于此。”慕禅觉得不妥,拿起包袱便要走。
    “你可是太后私下认的干女儿,怎么能去和其他人挤通铺。放心,只因此处里太后的长禧堂近些,也方便太后召唤。”丹颦摇头,一把拿过慕禅肩头的包袱,推门带她进了屋子,“只是没有宫女可以给你使,若要蒸糕直接在一边的小灶房就可。”
    “慕禅哪里敢要人服侍,自己来就好。不耽误姑姑了,适才见好多人寻您呢,此时临近年节,定是极忙的。”慕禅只得就此住下,笑着推了丹颦到门口。
    “你这姑娘就是面皮薄,吃食每日有人送来,若是缺什么就来长禧堂侧殿的清怡堂寻我啊,可别憋在心里。”丹颦埋怨似的嘱咐慕禅。
    “嗯,饿了冷了都去找颦姑姑,行了吧。”慕禅笑了笑,适才地拘谨也消散了许多。
    ……
    入夜,因为是在暖福宫里,慕禅用过晚膳后便不敢胡乱出自己的小院儿,只得拿了医书挑燃烛灯来看。只是晚些时候听见对面的屋子传来开门声,慕禅知是另一位太后邀请的客人来了。本想过去打声招呼,可想想自己的身份,虽说没有住在下人房的杂院,可毕竟只是一卑微介女官,对方又是太后亲自邀请的客人,身份地位定是尊贵非常的,便按住不动。
    闲来无事,慕禅也早早梳洗睡下了,只是临睡时开窗望了对面屋子,发现灯烛还燃着,来人似乎拿了书籍在窗前阅读,映了个长长的影子在窗户上,看起来似乎是个男子,慕禅更加不敢前往问候,匆匆睡下了。
    一夜无梦,第二日起了个大早,慕禅用过宫女端来的早膳便拿出包袱中的药材食材,准备起炉子给太后蒸糕。
    慕禅小心翼翼地开门,怕起得太早吵了对面的贵客,轻手轻脚地生了火,这才将炒好的药材合了面,放在蒸锅里开始蒸糕。
    坐在炉边感觉热气哄哄,慕禅觉得憋闷,想着反正八珍糕要蒸些时候,便起身出了小厨房,准备在院子里呼吸些新鲜空气。谁知一推门,慕禅才发现天上竟飘起了雪花儿,旋转飞舞着飘散而下,迎着当空的薄日,仿佛是漫天雪花都渡上淡淡的光晕。
    看的不禁痴了,慕禅没有发现对面的屋子的窗户开了半扇,一身青袍的沈澈正立那儿,面带着极浅的暖笑,却不是为这美景,只是为这景中之人。
    仰头望着雪花飘落,慕禅正沉静在清晨落雪的欣喜之中,丝毫没有察觉身侧一道温热的目光注视着自己,身体也渐渐地,不由自主地在雪中慢慢旋转起来。
    此时沈澈眼中的慕禅就像一个飞舞在雪中的仙子,衣袂飘飘,更比天空落下的薄雪还要轻盈动人。素颜上浅浅地笑意,永远恬淡清然地黑眸,一切都仿佛与雪景融为一体,纤薄地好像也是一点雪花儿,让人不自觉地想要伸手接住。
    等高兴够了,慕禅又缓缓停下了身形,却在低头一刻,撞见一双摄人地眸子,心不禁噗通直跳起来,赶紧顺势跪下,埋头福礼道:“奴婢见过皇上。”
    “你怎么在这儿?”原是一身紫袍的玄谙来了此处,望向慕禅的眼中有着一抹玩味的笑意。
    “奴婢司职太后玉体,只因这两日内宫宵禁,不得以便暂住暖福宫。”慕禅深喘了两口气,平静些心情才朗朗答道。
    “难道那味让太后食欲振作的八珍糕乃是出自你手?”玄谙挑眉,颇感兴趣。
    “是。”慕禅答道。
    “可是此处乃是朕的表兄这两日的临时居处,你怎么也住在此处?”玄谙原来是来寻沈澈的。
    “表兄……”慕禅疑惑地抬头,下一刻,发现对面屋子地门打开了,抬步而出的正是一身青袍,双眸澄澈的沈澈,不由得惊异地睁大了眼。
第三十一章 仿佛故人
           沈澈此间与慕禅所居的寝屋有些不同,屋内摆放似是书房用处,角落一个床榻犹显得有些突兀。倒是西角一扇半人高的雕花大窗半开着,能瞧出去望见一株老梅在墙角盛放。细看那株古梅,乃是宫粉型梅,花萼绛紫,花瓣淡红,星星点点缀在枝干上,竟有中古木逢春之意。
    斜坐在当中的八角矮几前,玄谙只是望着那株古梅,轻叹道:“朕苦求太后让她将此梅移到上仪殿,她却不肯。偏偏放在此处无人来嗅,真是可惜。”
    对面沈澈静静立着,并未答话。
    “你便是慕禅对吧,给朕和沈澈都斟一杯茶来。”玄谙也不介意沈澈的脸色,转而吩咐道。
    “是。”慕禅答了,抬眼望了沈澈一下,见他面上似乎有些淡淡的不悦,却又不好说什么,便转身去斟茶了。
    “过来坐下吧。”玄谙收回目光,冲沈澈挥挥手,示意他过来。
    “臣不敢。”沈澈未动。
    “朕的吩咐,由不得你不敢。”玄谙眼中隐隐有股笑意。
    “遵命。”沈澈渡步过来端坐在玄谙对面,表情仍旧未变。
    “你如此无趣,为何每每太后都要朕找你说话呢。”玄谙叹了叹,接过慕禅递上的茶盏,顺而向上一望,却又对上了那双青玉无染的双眸,不由得一缓神。
    别过眼,慕禅又将茶盏递给沈澈。沈澈接过便饮了一口,却没想这是鲜茶,硬生生被烫了,止不住便咳了起来。
    “大人,您慢些。”慕禅见状,着急地上前一步,伸手拍着沈澈的后背。
    看在眼里,玄谙眼中氤氲着一股莫名的笑意:“难怪太后要将你二人安排在一处,原是起了这样的心思,有意思,有意思!”说罢起身,又冲二人朗声道:“有此株古梅在,以往入冬朕都少不了要偶尔过来闲住,说起来,对面那间便是朕儿时长居之所,而此处则是以前的书房。也罢,既然这几日你们暂住在此,朕便不过来打扰了。你们好自为之。”
    待得玄谙离开,屋子里又回复了原先的沉静。沈澈只是端坐在茶桌前捏着茶盏,并未说话。慕禅也呆呆立在一边,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
    “你……”
    片刻地宁静让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冷不防两人都同时开口,却又双双停住了,望着对方默默不语。
    低头有些羞涩地咬了咬唇,慕禅还是率先又开了口:“大人,慕禅不知此间屋子是大人所居。等下便去求太后重新安排,以免打扰到了大人。”
    “不用。”沈澈脱口便拒绝了,看着慕禅含羞低首的样子,赶忙道:“不过,若你觉得不便,我挪开就好。你要就近为太后蒸糕,若是住远了岂不麻烦。”
    “但是……”慕禅始终觉得两人共住在一个小院儿里不太方便,摇头还想说话,却被沈澈又打断了。
    “这两日趁着你就在此,我还可以指点一下你的针灸之术。过了年节太医院又要忙起来了,或许那时就更难抽时间教你。就这样说定了,你先去看火,那八珍糕可不能蒸过头了。”说罢沈澈起身拉开房门,竟不给慕禅时间反应,就下了逐客令。
    沈澈这样一说,慕禅反倒不好再拒绝了,那样会显得更加忸怩作态,便点了头,半福了一礼出了屋子。
    关上门,沈澈唇边有着隐隐地笑意,自己心里也纳闷,为何要找来许多理由留下她。除了指点她针灸,好像心中还有许多的缘故一般,只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罢了。
    提了温药壶,将八珍糕放妥在里面,慕禅便去了长禧堂。进屋却发现玄谙也在,不由得一愣。
    “禅儿来啦,快快,过来见过你的干哥哥。”太后笑眯眯地拉过慕禅到玄谙面前。
    没想太后竟如此介绍玄谙给自己,慕禅面上一臊,赶紧福礼道:“奴婢见过皇上。”
    “你们都见过了?”太后原本以为这是慕禅第一次见她的皇帝儿子,却没想慕禅竟认识他,扁扁嘴:“这样就没意思了。”
    “怎么没有意思!母后,私下朕便唤了慕姑娘为妹子便好。”玄谙说完,故意含笑喊着慕禅,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奴婢不敢。”慕禅放下手中提篮,冲玄谙福礼道:“奴婢与太后有缘,这才斗胆认了干娘。可皇上是天子,奴婢岂是那不知好歹地人。请皇上莫要拿奴婢玩笑了。”
    慕禅说话虽然恭恭敬敬,可话停在玄谙耳里却觉得有些别扭,这分明是暗示他当当皇帝称呼一个女官为“妹子”是“不知好歹”。想到此处,玄谙从鼻端发出一声闷笑,转头对太后道:“母后,您认得这个干女儿可不简单,朕的表兄和朕的皇叔都对她钦慕有佳啊。”
    听了玄谙的话,太后先是一怔,却没有想象中地意外和动气,反而有些欣喜地双目放光:“可是真的?”
    “难道母后安排她与沈澈同住一个院子,不是存得这等心思吗?”玄谙反问道。
    “这个嘛……”感觉被人撞破了心思一般,太后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哀家这不是原想玉成好事吗。但没想元景他也……”
    “太后!”一边儿立着地慕禅再也听不下去了,“噗通”一声跪下,伏地道:“求太后明鉴。沈大人是慕禅的上司罢,来往均是公家之事,绝无私情。至于诚王殿下,慕禅不过与他偶然遇见过两三次,根本称不上是熟识,再者慕禅身份低微,虽蒙得太后青睐,但也只是一介女官,诚王殿下又怎么会对慕禅有歆慕之意,这,这都是皇上臆测,还请太后明察。”
    慕禅话音刚落,丹颦手里拿了个布包正好进来屋子,见了此状况,赶紧放下手中物件,上前挽起慕禅,冲太后和玄谙颔首福了礼,笑道:“怎么啦,眼看要过年了,慕姑娘怎么又跪下啦。瞧瞧,太后还吩咐奴婢拿了些用度给你带过去呢。”
    “丹颦,不是慕禅的错,还不是玄谙这小子,满口胡言。”太后狠狠地瞪了一眼满脸笑意的皇帝儿子,转而对着慕禅柔柔地道:“好姑娘,哀家知道你是怎样的人,也知道你的品性如何。只是你就快满十八了,这婚事还是要考虑的好。其他不说,元景那小子,哀家是管不住的,但他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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