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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云上-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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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推开玉竹,慕禅有些无奈,心想:这些半大的小子们怎么净爱往自己怀里钻呢。再看他浑身上下污迹斑斑,不由得问:“玉竹,这日你当野人去了呀,怎么弄成这幅模样呢?”
    “没什么,和小义去他府上耍了会儿,我们上树去结果掉下来就把衣裳弄脏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玉竹粉脸微红,却也瞥见了慕禅面色有异,便问:“姐姐怎么了,脸色怪怪的,还有两朵红红的晕儿呢。”
    那手捂了捂脸,果然有些发烫,慕禅有些尴尬地道:“你家师父也回来了,你还不赶快去把脏衣服换了,小心挨骂呢。”
    “啊!师父回来啦!”玉竹听了,双眼睁地如铜铃般大,拍着手就推门进去了,哪里还顾得上换衣服。
    下一刻,惹翠园便传出沈澈斥责玉竹的声音,严厉中带着心疼,让慕禅会心一笑,也提起了步子,准备会存药房看一眼再去凉露阁给元景熬药。
    太医院,存药房。
    推门,缓缓渡步而入,望着好几日都未曾回来过的地方,慕禅不禁有些发呆。
    一秋如一日,一日如一秋。七年来,太医院的生活简单而快乐,虽然清减,却让慕禅一直以来都觉得很充实。待在父亲曾经为之操劳过一生的地方,慕禅总是有种错觉,仿佛父亲一直在某处默默地注视着她,关心着她,看着她长大成人。所以慕禅每当思念父母之时,却从来不哭,只是婷婷地立在那株桂树之下,轻轻地诉说,将满心的思念都说出来,心里才不会潮湿地难受。
    指尖拂过有些斑驳的树身,慕禅抬眼望去,想起儿时曾在树下听从父亲的教诲,交给她一些晦涩难懂的医理药典。而每到秋日里,她总会闻着馥郁浓香的桂花味道,走神地望着树上的桂花儿串子发呆。
    那个时侯,慕禅曾经最盼望的就是宫里的皇帝老儿生病,那样父亲便会顾及不到她,整日整夜地不回太医院,也不回到慕家。她也总会收了母亲的嘱托,提着两篮子补药烫去太医院,静静地等着父亲深夜回来。
    枯等的日子,总会让慕禅摸出脖子上挂着的那个银哨子。银哨子是父亲的一位将军故友送给她的。将军叔叔告诉小慕禅,只要她吹起这个哨子,远在百里的敌人都能闻风丧胆,不敢欺近。起初她以为这是大人哄小孩子的玩笑话,并未当真。可有一夜,当慕禅等父亲等得无聊之时,无意中便吹起了这个哨子。
    千军万马没有被吓退,倒是引来了那个生的比女孩儿还好看的“凶哥哥”。
    想到此处,慕禅忍不住“噗”地一声便笑出来了。倒不是因为其他,而是想起身为皇帝的玄谙在儿时竟是个爬墙高手,就觉得甚是有趣。
    只是儿时的他早已长大成人,也早已没了记忆中的稚嫩模样。虽然他仍旧生得好看,俊眉朗目间却多了骨子冰冷,不再透着一股简单的温暖。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慕禅不知道玄谙认出她没有。反正,她是一丁点儿都不愿和他扯上任何干系的。想起父亲的死便是因为司职皇帝金躯,慕禅还是有些放不下。虽说不能全怨了先皇,但云瑞皇朝这样律例,却让她觉得难以接受。
    胡乱地想着,不知不觉天色已近西沉。慕禅想起自己还未给元景熬药,匆匆去存药房补了几味药材,这才又匆匆地往内宫里赶去。
    凉露阁。
    倚在门褴边的玄谙一身暖紫华服,额上一抹白玉束带拢起了墨色青丝,懒懒垂在肩头。安静的他此时就像一只沉睡的豹子,不带任何危险,却仍然让人不敢靠近。
    并未回头,玄谙只是冷冷望着窗外的景色,手上提了个青玉酒壶,眼中有着一抹迷雾:“你倒好,昏迷了这些日子,也不用操心了。”玄谙幽幽开口,仿佛是自言自语,也仿佛是在说给昏迷中的元景听。
    “记得我小时候曾给你提起过的那个小姑娘吗?傻傻的,从来不曾告诉我她的名字,我也乐得不让他知道我是太子。入夜的时候,她总会无聊地吹起一个银哨子。不知为何,那银哨子的声音总能让我觉得焦躁不安,仿佛有张催命符贴在脑门上一般。”
    唇上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玄谙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笑,只觉得儿时记忆竟能像火,不知不觉便烧烫了早已冷却的心。
    “她好像还没发现我,没有发现我就是她落水的救命恩人,你说可笑不可笑。”提起酒壶,就在唇边一抿,一股冷冽清甜的滋味混着着淡淡的苦涩顺流而下,让玄谙浑身一舒,又向下斜斜地趴了一点。手肘着下巴,静了一下,玄谙又缓缓开口道:“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和她重新再见,也从来没有想过,记忆总的她能带给我这样熟悉的感觉。有时候,我真的想履行儿时的诺言,纳了她为后……”
    “哐当!”
    一声闷响打断了玄谙的酒语,落地的药箱虽然并未四分五裂,可里面清脆的药瓶相撞之声,和随之蔓延出来的涩涩药味儿,却让整个屋子的气氛瞬间充满一种莫名的涩意。
    ……………………………………    
第四十二章 君心难测…
           清晨的凉露阁氤氲着一股淡淡的药香,煎药炉上的药罐“咕咕”直响,与树上鸟儿的鸣叫交替回响在寂静的小院儿里。
    一手托腮望着不远处的那片青绿,一手摇着团扇守着煎药炉,慕禅双眼清澈,好似朗朗冬日的晴天,让人望上一眼便会觉得满怀舒畅。
    位于凉露阁后方的此间小院儿很得慕禅的心。因为在这儿,即便是在寒冬也会绿水潺潺,春意盈盈,仿佛让人能够忘记寒冷,只用静静地期待春日来临。
    只是看着看着,慕禅的眼神渐渐变得有些黯淡和不安,心中一颤,不由得又想起了昨夜,想起了玄谙酒后的那句“真言”。那时,一颗心仿佛被凝固了,只觉滚滚寒意包裹住了整个身体,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那种窒息的感觉。
    “看你,朕不过是玩笑罢了……”当玄谙迈着略微有些凌乱的步子来到慕禅面前时,清甜的酒香混合着淡淡的龙涎香味毫无忌惮地灌入了慕禅的鼻息,让慕禅身子一颤,一个踉跄险些被绊倒。而玄谙则只是微眯着眼,眼梢挂着极浅的笑意说了这样一句话。就是这句话,却还是让慕禅怎么也轻松不起来,仍旧觉得好像有万千枷锁戴在了自己身上。
    用手使劲儿按压了一下头侧的太阳穴,慕禅不愿再去回想。撑起身子从一旁拿了厚布,提起药罐斟了满满的一碗药汁,又在炭炉上泼了凉水,这才拖着药碗进屋去了。
    从除夕之夜算起,元景已经昏迷五日有余了,原本苍白无力的脸色在沈澈和慕禅的悉心照料下渐渐回复了些颜色。
    放下药碗,慕禅上前扶起元景,拿了垫子放在他的身后。因为他还未回复意识,只有坐起身来,药汁才不会倒流出来。从怀中抽出一张白绢丝帕,慕禅小心翼翼地夹在元景的领子上,怕药汁流下来会弄脏了他身上的衣袍。
    待喂好了药,慕禅又将元景扶下去躺好,并替他掖了掖被角,再起身开了一扇小窗,将炭炉升了起来。坐在炭炉边,慕禅静静地等着,等着沈澈每日上午过来替元景例行诊脉和针灸。
    其实,今天天还未亮,慕禅就从衡阳院过来了,为的就是怕和沈澈撞见。不为其他,只是每每想起那个拥抱,慕禅便会羞得双腮暖红,娇娇欲怯。若真是见了,怕会抑制不住心头小鹿般的跳脱,连话也无法说出来吧。
    只是适才在小院里煎药时,慕禅又突然相通了。
    沈澈的性子虽然慕禅不了解,却在这几月的相处中也摸清了一些。平素里,沈澈少言寡语,神色冷漠,成之浩他们都有些不满。但从他悉心照料自己的伤寒之症开始,慕禅才发现,沈澈并非是那样不近人情的一个人。对玉竹的轻言暖语,对自己针灸之术的真心指点,这些都让慕禅不经意地想要和他亲近些,再亲近些……
    “笃笃笃”门上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慕禅的思绪。赶紧起身,慕禅咬了咬唇才伸手拉开了门,只是怯怯地一抬眼,却发现并不是沈澈来了,而是司南封立在外面,身后还跟着多日不曾相见的成之浩。
    “大人,怎么是您?”慕禅脱口而出,面上有着掩不住的意外之色。
    “还不是沈大人,说什么要回老家一趟,还要过了上元才回来呢。这不,害的大人从府里辞了家人赶紧又来了。”成之浩嘟囔着嘴,似是很不满意,抢着替司南封答了。
    “莫要那样说,沈大人值守太医院这几日已是不容易了,再说诚王病危,老夫甚为太医院主事,本来就该亲自过问的。”司南封捋了捋胡须,摇头晃脑,似是有些担忧:“只是老夫针灸之术略逊于沈大人,不知道能不能替诚王殿下施针。”
    眼见这司南封和成之浩相继过去了,慕禅却还是呆呆地扶着屋门,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他走了。
    他竟然一声不响地便逃开了!
    辗转了几乎一夜,知道清晨时慕禅才想到该怎样面对沈澈,可对方却一夜之间消失不见了,连面都不愿与自己再见。到底,他为何要逃避,到底,他的拥抱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如今,这些疑问慕禅都只能埋在心底,所以答案,也只能等到上元节之后才能知晓了罢。
    “慕禅,还愣着干嘛。”成之浩见寒风直直往屋里灌,连带着炭炉也快要被吹熄了,赶紧上前去,一把替慕禅关上了房门。
    “对不起,我出去收拾一下药炉。”回头朝成之浩抱歉一笑,慕禅神色黯淡地挽了挽衣袖,过去拿了药碗又开门出去了。
    刚从井里打上来的水寒彻入骨,慕禅却丝毫不觉,只是将一双手泡盆子里。冰冷的井水将慕禅的手沁地如同瓷碗一样的生白颜色。可反而因为有着双手上冰冷的刺激,让她暂时忘却了心中的一丝抽痛。
    “慕禅,快进来,诚王殿下醒了!”一声惊喜中夹杂着兴奋的呼喊响起。不敢相信地回头一望,慕禅激动地丢下手中的药碗,拔腿便冲回了房间。
    一推门,元景那双永远都泛着和煦微笑的眼终于睁开了,虽然有着掩不住的虚弱和憔悴,却真实地闪动着久违的笑意,惹得慕禅泪如潮涌泊泊而出,几乎糊住了视线。
    “傻丫头,我醒了你还哭成这样,又不是给我送终。”元景见慕禅哭得梨花带雨,忍不住又打趣起她来了。
    “别!”听见元景说了不吉利的话,慕禅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嘴。
    感觉唇上的手几乎毫无温度,寒冷如冰,元景脸色一变,有些艰难地伸手扯下慕禅的手,拽住不放:“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我……”慕禅低头望着被元景握在掌中的一只手,还未曾回神,却听见身后传来司南封的咳嗽之声,这才发觉不妥,赶紧抽回了手。
    “慕禅,等一下你去存药房拿这几位药材过来,三碗水煎成一碗给诚王殿下服用。等下入夜了我们再来给殿下复诊。”司南封说完,用眼色示意成之浩跟着自己一并退下了。
    见两人离开,元景又伸手过去拉住慕禅的双手:“冰成这样,脸色也如此苍白,你到底是为什么?”
    “还不是为了照顾你。”代替慕禅,一声朗朗的回答从屋外传来,下一刻,门被打开,竟是玄谙来了。
    瞥了一眼慕禅被元景紧握住的双手,玄谙的反身去又将门关好,这才渡步去到床头的位置,端坐下:“你昏迷五日了,若不是慕姑娘衣不解带地照顾你,你以为你小子能好得这样快?”说罢斜眼望着慕禅:“站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朕斟茶。”
    “哦,是。”慕禅得了吩咐,赶紧抽回双手,来到茶桌前提起温在小炉上的茶壶给玄谙斟了一杯茶端过去。
    “你先帮朕捧着吧,朕现在不喝。”玄谙并未回头,只是淡淡地吩咐了声,又去和元景说话了。
    立在一旁,感觉一股温暖从茶杯上渐渐渗入自己的肌肤,原本冰冷沁人的双手变得有了些温度,让慕禅恍然间有种错觉,玄谙让她倒茶,让她立在一旁端着,莫不是让她借此暖手?
    摇摇头,甩开心中这个怪异莫名的想法,慕禅暗暗告诫自己:君心难测,如隔九天。玄谙贵为天子,又怎么细心到如斯地步?自嘲地笑了笑,慕禅颔首下去,拖着茶杯静静立着,心中已不再有那些纷纷扰扰了。
    …………………    
第四十三章 心意冷暖
           立在玄谙身边,慕禅手中的茶水凉了又倒,倒了又凉,已经数不清到底换了几杯。终于,等玄谙起身,侧头要茶喝的时候,慕禅的双手已经不再冰冷,反而暖的有些发烫,连带着身子也暖了起来。
    送玄谙来到凉露阁门口,慕禅对这他的背影福了一礼,正要回头,却听见玄谙略微有些凉意的话音响起:“难道太医院没有给足月例吗?”
    “什么?”慕禅停下脚步,回头撞上玄谙一双朗目,见他正蹙着眉头,上下打量着自己。
    一件踏雪寻梅的素色薄棉衫子,外罩了一件同样没有多少厚度的淡青色滚米白锦边儿薄棉坎肩,一双弯弯的绣鞋头子露出来,又怯怯地缩了回去。慕禅一头乌丝只别了根青木簪子,更加衬得面色如莹。只是这除夕前后,可是数九寒天的隆冬之日,见慕禅竟如此穿着,让玄谙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皇上,奴婢这样穿不冷。”见玄谙上下打量的神色和眼中越来越浓的不悦之色,慕禅才反应过来,他竟为了怕自己冷到而动气了么?
    “你已经不是下人了,莫要自称奴婢。”玄谙挥了挥手,转身要走,却又停下身子,半晌丢出一句:“身为三品夫人,以后见朕,要自称臣妾。”说完便走,留下慕禅呆立在凉露阁门口。
    暖福宫,衡阳院。
    没有了沈澈同住,慕禅在衡阳院倒也轻松了许多,至少心情上是这样。偶尔回想当时那个拥抱,总觉得不再真实,也不再那样刻骨。或许沈澈的逃避是一件好事也说不定,慕禅觉得能让对方的心都冷静一段时间,也能让彼此能够多些思考到底心中所想,所要的是什么。
    因为心事缕缕,慕禅这两日总爱发呆,不时地托着腮想事情,或是立在窗边看着屋外发呆。今日也是如此,连丹颦领了两个内侍进屋了,慕禅也恍若未觉。
    “慕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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