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面_等登等灯-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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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泽远的手僵住了。表情应该也僵住了。总之徐夕景说话的这一瞬间,他是呆滞的。
徐夕景为什么没能拍完这部戏,秦泽远心里比谁都清楚。
现在徐夕景云淡风轻地说出来,秦泽远觉得比打自己两耳光还要难堪。
这世上哪有什么伤害是轻轻巧巧就能一页揭过的呢?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秦泽远体会到了。尤其是徐夕景说完这话就站起身打开冰箱,拿了盒冷冻的冰淇淋,他越是若无其事,秦泽远就越是如鲠在喉。
徐夕景拿着冰淇淋站在阳台的窗边吃,背对着秦泽远,他看起来还是一副瘦的随时要被风吹走的样子,好像就是从那次大病一场以后,徐夕景再没养回来。
秦泽远恍惚记得徐夕景还拍戏的时候,半是撒娇半是没话找话地跟自己抱怨,连他晚饭多吃两块排骨都要被老宋念叨。
现在呢,现在徐夕景晚上十点吃一盒冰淇淋都不怕。秦泽远走上前从背后抱住了徐夕景,他说:“对不起,小景,真的对不起。”
一句抱歉翻来覆去地说,徐夕景始终没有说话,秦泽远把他转过来,发现徐夕景咬着冰淇淋的勺子默默掉眼泪。
“我其实很喜欢演戏……我也很喜欢那个角色……”徐夕景的声音听着委屈极了,冰淇淋开始融化,盒子里黏黏糊糊的一团,既不美观也不美味。
秦泽远后悔的想切腹自尽,徐夕景提到拍戏的事情,对他也不是很亲近,默默地挣开他的怀抱,说:“贴太近了,冰淇淋要蹭到你衣服上了。”
秦泽远拉着他坐回沙发上,拿了个大一点的勺子想喂徐夕景吃冰淇淋,徐夕景往后缩了缩,抿着嘴表示抗拒,“我不想吃了,累得很,我去洗澡了。”
徐夕景说着,就趿拉着拖鞋进了卧室,拿了睡衣出来又进了卫生间,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秦泽远知道自己这种时候应该说点什么表达一下态度,但是他张张嘴,到嘴边想要说出来的都是一些“还想拍戏吗那我给你投资那我找人给你写剧本那我找人给你搭戏”之类的话,秦泽远的理智告诉他,这种话如果说出口,那他和徐夕景就真的完了。
他很想补偿徐夕景,但补偿的方式绝不是徐夕景希望的,可徐夕景想要什么呢?秦泽远真的不知道。
徐夕景不缺剧本,回国这段时间,找上秦泽远的人不计其数,一个一个大有愿意给徐夕景量身打造一个剧本,配置一套班底的势头,秦泽远问过徐夕景的意思,徐夕景自己全都推了,连看也不看一眼。
徐夕景洗完澡,秦泽远跟着他回了卧室,两个人并排靠在床头,徐夕景在刷手机,秦泽远在看他。秦泽远看了一会儿,率先忍不住了,把徐夕景拉到自己怀里靠着。
徐夕景哭过以后眼睛和鼻头都红红的,可见确实觉得委屈,秦泽远旁敲侧击地问了问徐夕景既然喜欢演戏,怎么不接工作。
徐夕景闻言放下手机,缩回了枕头上,他背对着秦泽远,说:“阿姨觉得既然我要跟你好,就不该继续在外边频繁参加活动或者长期不在家去拍戏,两个人长期分开见不到面,不利于感情和谐。”
秦泽远觉得荒唐,他把徐夕景转过来,两个人面对面躺在枕头上,秦泽远皱着眉说:“小景,你听她说呢,那你之前在国外,我们离这么远过了这么几年,不也没什么问题,你别理她,该接工作就接,过几天我让老宋给你整理整理,做个复出的方案。”
“两个人在一起总得有一个人妥协吧。我告诉你是想让你知道,我们两个人之间,我也有付出,并不是跟你诉苦。不接工作也没什么,你戒指都给我了,我总得有点表现,我不想让阿姨觉得我一直这么不懂事,她是长辈,也是你妈,我让步哄她都是应该的。你别瞎忙活让她不开心了。”
徐夕景说这话就是在堵秦泽远了,秦泽远拿他没办法,只能先通知了老宋,把徐夕景工作上的事情都交给他,又自己回家了一趟。
徐夕景出国以后秦泽远跟他父母的往来就比较少了,除了约定的时间,几乎没有这样突然回家过。
秦泽远回到家,耐着性子陪他父母吃了饭,浇了花,陪他父亲看了报纸,讨论了时下比较热门的几个议题,又下了盘棋,吃了他妈妈切好的一盘水果,又看她试了无数套新买的衣服,把两个老人哄得眉开眼笑,半句也没提徐夕景的事情。
直到临走前,秦泽远才貌似不经意地说:“妈,前段时间小景回来了,你们可能还不知道。我跟小景算是定下来了,他现在年纪小,又要重新把自己的事业拾起来,正式的手续只能推后。”
秦泽远叹了口气,说:“小景最近忙的要死,整天见不着人,他累我就跟着累,我看也就回家能轻松点儿,过几天等小景闲下来了,我带小景回来跟你们吃饭。”
秦泽远的母亲罗芸汀想表达一下自己的意见,可秦泽远没给她这个机会,他强势地摆摆手,说的却是一些柴米油盐的小事:“上次您拿到家里的那个毛豆还有吗?今天早上给小景煮了,他挺喜欢吃的,我再带回去点儿。”
秦泽远说话三句不离徐夕景,仿佛他出门这一会儿不看着徐夕景,徐夕景就会饿着冻着,一时间无话可说,只得喊了家里的佣人去后院的小菜地里给徐夕景摘毛豆。
毛豆是秦泽远瞎编的,冰箱里的东西徐夕景从头到尾没拿出来看过,大概是心里有个疙瘩解不开,秦泽远不可能再让徐夕景退让妥协受委屈,要退让也得他的父母退让。
罗芸汀把东西交到秦泽远手上,秦泽远放进后备箱就上车准备走,罗芸汀扶着他的车窗,仿佛有很多话想说,可到头来只缓缓地说了句:“算了,你走吧,路上小心,有空了经常带他回家看看。”
秦泽远知道罗芸汀的妥协只是因为她真的老了,再闹不动了,并不是她就心甘情愿完完全全接受了徐夕景,以后还有无数细微的甚至他都注意不到的场合,会让徐夕景受到罗芸汀的刁难,而他真的能一直做好徐夕景的保护伞吗?
回家的路上秦泽远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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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那么甜的一章,其实就像楼上的长评说的,两个人还有很多很多的问题,有的问题能一点点解决,有的问题后悔药都没得吃。
第59章
秦泽远挑了个艳阳高照的周末带徐夕景回家吃饭。
徐夕景说什么都不肯接工作,秦泽远一问起来,他就拿罗芸汀的话怼他。问了两次秦泽远就懂了,徐夕景这是表示不满呢。
秦泽远想着这回回家吃饭,一定要把这个问题解决了。秦泽远当然养得起徐夕景,只是徐夕景不能这样每天无所事事地待在家里,他总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秦泽远的父亲已然对秦泽远不闻不问撒手不管,当初他反对的声音最激烈,现在看来,显然是他的母亲罗芸汀更具备打持久战的素质。
秦泽远和他的母亲拉锯相持这么几年,尽管罗芸汀依然保持着贵妇人一丝不苟的装扮,可那种发自内心的掩饰不住的疲累和伤感还是越发明显。
尤其是在看到秦泽远下车以后拉着徐夕景的手走进来的时候,罗芸汀更有一种大势已去的辛酸,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就进门了。
徐夕景穿了件连帽的抽绳卫衣,胸口有个巨大的卡通画,九分裤,露出又细又白的脚踝,他走的慢,有点犹疑,秦泽远转头看他一眼,徐夕景就赶紧加快了步子跟上秦泽远。
这画面看着跟秦泽远带着儿子刚开完家长会回来似的。可秦泽远当初真的给徐夕景开家长会的时候,也没这样过。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多做一分钟的停留。徐夕景那会儿感恩戴德,最仰慕的大哥来给他开家长会,出现一秒钟他都兴奋地不得了。
秦泽远在家长会之后的嘱咐无非就是“好好读书,进步了不要放松,退后了不要放弃”一类的老生常谈,可徐夕景又敬重他又害怕他,秦泽远一句嘱咐能鞭策他很久。
出门的时间掐的好,进门就赶上饭点,家里的佣人正在往餐桌上传菜,秦泽远就带徐夕景去洗手。
徐夕景在卫生间里跟秦泽远哼唧,他抓着卫衣的领口说:“这件衣服穿着好热。”
秦泽远一边说着“来我看看衣服有多厚”一边又把手从徐夕景的衣服下摆里伸进去,在他腰上抓了一把,徐夕景不敢大声叫唤,只用眼睛瞪他,秦泽远被他瞪得心虚,赶紧说:“那就换了,去你楼上的房间找件以前的衣服穿上。”
徐夕景在家里拘谨得很,秦泽远也不放心他单独行动,就陪着他上楼。徐夕景之前的房间秦泽远不许人动,这几年就还是保持着以前的样子,只隔一段时间会有人来打扫一遍。
徐夕景在衣柜里翻了半天,挑了件棉质的短袖,要换的时候抬头看见秦泽远一直靠在书桌边盯着他,徐夕景随手拿了另一件短袖扔在秦泽远脸上,自己把衣服换了。
秦泽远任他换完才把短袖拿下来,塞回衣柜里,搂着徐夕景的腰问:“小景,怎么这么小气?看也不能看一眼?”
徐夕景急的推他:“你正经一点,要下楼吃饭了!”
秦泽远是想着一路过来徐夕景都紧张的不行,逗他两句让他放松,这会儿怕真把人逗急了,也就不再开玩笑,带着人下楼了。
这毕竟是一次正式的见面,秦泽远的父母准备了一桌子菜,秦泽远看了一眼,有不少是徐夕景爱吃的,应该是用心准备了。
秦泽远的父亲坐在上首,母亲坐在右手边第一个,徐夕景乖乖地叫了一声“叔叔阿姨”,秦泽远的父亲咳了一声,说,“坐吧,吃饭。”
徐夕景坐在秦泽远身边,秦泽远先给他夹了一个油炸糖糕,说:“早晨来的时候都不吃饭,先吃个这个。”
“早晨没吃饭就吃油炸的,怎么这么不会照顾人呢?”罗芸汀瞪了秦泽远一眼:“把那个鸡蛋布丁拿过去吧。”
“好了,吃个饭怎么这么多话,先吃饭!”秦家家教严,饭桌上尤其不允许叽叽喳喳讲话,秦泽远父亲一开口,大家纷纷闭嘴吃饭。
徐夕景吃得很少,自从秦泽远说要带他回老宅吃饭,他就没什么胃口,知道这是场鸿门宴,不得不来,来了也生受煎熬。
徐夕景吃不下了,却又不敢做饭桌上第一个放下筷子的人,他偷偷看了秦泽远两眼,秦泽远一颗心放在徐夕景身上,怎么可能感应不到,便放下筷子,说:“爸妈,我吃好了。”
一桌子菜只走了个过场就又端了下去,秦泽远扭头看了徐夕景一眼,徐夕景硬着头皮站起来倒茶,他倒了两杯,先端起来一杯递到秦康震面前,说:“叔叔,喝茶。”
秦康震“嗯”了一声,抬头看了徐夕景一眼,徐夕景被这一眼看得手一抖,杯子里的水都要洒出来,秦康震竟然出乎意料地笑了一下,说:“放这儿吧。”
徐夕景把水放在秦康震面前,又端起另一杯,递到罗芸汀面前,说:“阿姨,喝茶。”
罗芸汀没说喝还是不喝,只一言不发地坐在那儿,气氛一下就凝固了,徐夕景只好一直保持着两只手端着杯子,微微躬身的姿势。
秦泽远也没说话,既没说让徐夕景把杯子放下,也没说让罗芸汀赶紧接了这杯茶,他站起身,拿起另一个杯子,给徐夕景倒了杯茶,喂到徐夕景嘴边,说:“干站了这么久,累了吧,喝点水。”
徐夕景为难地看了秦泽远一眼,秦泽远示意他喝了,徐夕景没办法,只好低头抿了一口。秦泽远又抽出纸巾,给徐夕景擦了擦嘴,然后握着徐夕景端着茶杯的手,问罗芸汀:“妈,小景给您孝敬的茶,您不尝尝?”
丈夫不置一词,儿子胳膊肘朝外拐到拐不回来,罗芸汀长长地叹了口气,说:“你先放着吧,我有话跟你们说。”
秦泽远把茶杯从徐夕景手上接过来,放在了罗芸汀面前,又拉着徐夕景坐好,坐下之前还把徐夕景的椅子朝自己这边挪了挪。
“远儿,你不要觉得妈妈是在变着法儿给小景穿小鞋……”
秦泽远摆摆手,说:“妈,可您确实是在变着法儿地刁难小景。”秦泽远也叹了口气,说:“妈,您也是有出身有学识的大小姐,怎么现在这么刁钻刻薄?您觉得小景不好,我不能理解,小景是您看着长大的,他是什么样的孩子你们不知道吗?今天小景坐在这儿,敬您是长辈,忍下了您的刁难,包括您之前对他的无理要求和羞辱。但小景只是小辈,并不比您、比我要低级,您也收敛着些吧!”
罗芸汀还没反应过来,秦泽远的父亲就嗤笑一声,说:“早就告诉过你,孩子大了不要再插手他们的事情,一次两次改不了,就随他去,将来吃亏享福都是自己的,你偏不听,怎么样,被当面教育了一通,服了吗?”
罗芸汀没说话,默默地上楼,没过一会儿又默默地下来,把一个盒子放在徐夕景面前,说:“收下吧,我进门的时候传给我,以后就交给你,估计你们这情况以后也传不下去了,好好存着吧。”
她也不管旁人的反应,转身就走,说:“我乏了,上楼睡了,你们想坐就坐,不想坐就走吧。”
秦康震等罗芸汀上楼以后才说:“东西收好,今晚在这儿住下吧,哄哄你妈。你们要真就这么走了,她要更伤心了。”
秦康震说完,也站起身,说:“小景,你去休息会儿,让远儿跟我来书房一趟。”
徐夕景惊讶于这通鸿门宴比自己想象地容易许多,一听到要在这儿住一晚,又有点蔫,没精打采地上楼回了自己房间。
因为经常有人打扫的原因,房间里并没有陈旧的感觉,徐夕景躺在床上,总觉得恍然如梦,似乎还能看见自己小时候在这个房间里写写画画的样子,没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天还亮着,秦泽远撑在床头看着他,徐夕景想爬起来,秦泽远把他按住,说:“再躺一会儿。”
徐夕景只好又躺了回去,他眨眨眼,问:“叔叔都跟你说什么了?”
秦泽远在他脑袋上摸了几下,说:“让我代他给你道歉。为以前发生的事情。”
徐夕景愣了一下,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