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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铜雀未见春又深+入云深处亦沾衣-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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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燕来眸子中光芒一闪,“我与姑姑同遭大难,却又有幸免死,有些话,必须要当面告诉,”她顿了顿,见我凝神静听,方傲然道:“姑姑的心事,我亦略知一二,今后倘有机会,我愿意襄助姑姑,完成心愿。”
    我一怔,不由微微冷笑,“我的心愿么……怎么值得你关心?”
    崔燕来静静看了我一眼,道:“朝阳殿上,国士无双,当然值得。”
    
    第35章 惟君之故(上)
    
    入眠前若无事故,我总是在同一时辰醒来,等着微明的天色,象一把利剑割破昨夜所有亦喜亦忧的残梦。破晓本当都一样,但也许是云也许是月,有些日子我痛快,有些日子又痛苦。
    我静静躺着不动,直到心事也苏醒过来,我便从床上起身。偶尔我也失晓,但心事却从来不会迟到片刻。
    鱼肚白色光透过纸窗洒在房内,我一坐起,便看见窗下的美人榻上睡着人,那是我看书的榻,他勉强能躺下,盖着的袍便有一半落在地上。
    果然,在自己家里就是不同,他来我竟不知,而他,亦不曾扰我。
    我几步走过去,想给他拾起衣服……不过,他也很警醒呢。我迟疑了片刻,慢慢坐倒于榻边地上,静静地看他。
    他的手臂压着薄袍,睡相端正,垂下的眼睫,象夏日里黑色的玉蝶,以前我捉过不少,它们都很骄傲,于是我捉到……又放了。
    看着他时,心如止水。
    翅膀微微振动,他要醒了,我赶紧起身走开,去洗漱更衣。
    果然,从屏风后出来时,拓跋锋已经目光炯炯地看着我了,我装作没看见,转身坐到妆台前。昔年李夫人病重,便不与天子相见,可我却已是第二次在他面前跌破头了,真的好没面子也。
    镜子里,拓跋锋翻身下床,几步走到我背后,我忍不住伸手遮着左脸道:“靠这么近,干什么?”
    拓跋锋笑道:“刚才,你也靠我很近。”
    什么,竟然装睡么?
    ……却为何不多装一会呢?是因为心里高兴,忍不住要笑了吗?哼。
    还不待我发话,拓跋锋将我按住,伸手将纱布拆下,抬起我脸仔细瞧。
    “别看了。”我有些恼羞成怒。
    “我竟没想到,宇文雍用人一蠢至此……”拓跋锋怫然道,他眼中倒映出的我亦皱着眉,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我推开他,自己转头照了镜子,也还好嘛,昨天血流披面,今天不过额头一道暗红色的小缺口,不算什么。
    “不算什么,过几天便又好了。”我道,拿过脸台边的手巾,想擦脸。
    拓跋锋从我手里取过手巾,沾了清水,竟然屈尊蹲下,轻轻给我擦去伤口残余的血迹与药粉。
    “……拓跋锋,你好像我哥,嗯,有时又像我爹。”我望着他,心情大好,便忍不住胡说八道。
    拓跋锋站直身体,笑骂道:“我没你这种女儿。”
    “那是你福气,”我仰脸望着他,玄色之蝶栖于木槿之巅,“刚才我还在想,若是我爹和哥还在,我又遇见了你,那该怎么办……”
    “嗯?”拓跋锋停在那里,等我说下去。
    “或许,我也就同你走了。”我站起身来,却依然只能仰望他。
    玄色之蝶栖于木槿之巅,我欲轻轻取之于指尖,他,会逃走吗?
    拓跋锋脸上浮起我喜欢的微笑,他伸臂揽我入怀,靠在他胸口,好像天又黑了,我缓缓阖上眼睛。
    门口咳嗽一声,侍从进来。我往后撤,拓跋锋却岿然不动,直到侍从又都退下,他才慢慢松了手,走到桌边,望着我道:“今天我要去巡营换防。”
    去啊,这也要请旨么?我笑而不语。
    “刘存周和赫连成蕴或许都会遣使来见你。”又是那副莫测高深的样儿。
    这倒奇了,我问:“为什么?”
    拓跋锋轻描淡写道:“因为昨天夜宴上我同他们说,新娶平原王氏为夫人”
    什么!仿佛一桶雪水兜头倾下,我霎时间惊怒交集,方寸皆乱。
    见我变了脸色,他还嫌不够,又赶着扔出一句话,“你刚才不是说要跟我的吗?”
    “但你怎不与我商量……”
    “你昨天何尝又与我商量……”拓跋锋不动声色地站在那里,目光紧盯着我的表情。
    好好好!海其腾君办事确实有一套,这是气我昨天自作主张,又怕谢静山真来杀我,所以……我看着他,棋还没下够呢,还在试我棋路呢!但是,你不知道——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那些甜言蜜语,有几句是真的啊!?”拓跋锋脸色忽变,竟真恼了。
    “好了,就这样吧,反正我早已声名狼藉,也不怕别人说了。”我重新坐到妆台前,忍了忍把气忍下去,可握着梳子的手还是有点抖。
    在镜中,拓跋锋依然抿唇不语,神色冷得不得了。
    我还没发作,你倒这样,何必呢?崔燕来说我卖身,我今天就明签了卖身契,也不过实至名归。
    一念至此,我把梳子托在掌中,对着镜子里的蝴蝶笑道,“看在我为你身败名裂的份上,你就给我梳个头吧。”
    拓跋锋没想到我不怒反笑,他眯起眼忖度,这神情却少见,在想什么?
    “不好意思就算了。”我话音刚落,他便靠了过来……梳子穿过我的头发,手太重了啊,我忍不住皱眉。可是接下来,他却很快掌握了分寸,甚至于很细心地一梳到底,还不扯到我伤口……最后,象我平时睡前一样,把所有头发梳拢在一侧,束得也很整齐。
    “这,也太不讲究了吧。”我不满意地看着镜子里的人,不是要见外臣吗?
    “你,就是我见过最不讲究的女人。”拓跋锋心情好转,站在我身后笑了。
    “有条件的话,我也很讲究的,”我转身看着他,“难道就不能找个侍女服侍我吗?”
    拓跋锋却坦然自若,道:“军机重地,岂可随意用人。你再忍忍,等跟我回了燕都,要多少好的都有。”
    好,滴水不漏!今天我服你了。
    
    第36章 惟君之故(下)
    
    午膳之后,我便换过衣服,在波柳堂里候着了。
    天气不错,秋水澄明,从前不觉得,其实这屋子四面畅亮,波影摇曳,最宜读书,就是练起字来,也格外澄心静虑。我仿着宇文子远的字体写唐人诗:清风两厢柳,白露一庭秋。
    刚写完一尺幅,刘存周倒亲自来了。居澜把他引进堂中,茶也不教人上一杯就退下了。
    他身手虽然了得,但任总管之职却不及慕容黑云沉稳细致。不过,这样也好,方便我。
    我放下笔,欠身招呼:“世伯请坐。”亲自奉茶。
    刘存周亦一扫谦抑常态,客座坐下,寂然无语。我侍立一旁,静候垂训。
    果然,他定神良久之后,望着堂上的字画,开口了:“‘愁生陌上黄骢曲,梦远江南乌夜村’,刘某竟有十余年未曾见到这副对联了。”
    “‘将军一去,大树飘零’,平原王氏既无主事之人,自然不敢有劳世伯下降。”我垂手答道。
    刘存周闻言嘿然,“贤侄女太谦了。固然仲明兄侍泽侄遽归道山,但只要贤侄女在,何止是聘林馆,就是朝阳殿大汉江山,连着海其腾君中馈,都有主事之人了。”(注1)
    很好,就知道蝴蝶会害我被奚落死……
    既然如此,就不与你客套了。
    我带笑道:“世伯谬赞。昔日繁露初嫁从君,世伯弃家去潜邸为奴;今日繁露再嫁从身,世伯则为周勃霍光;明日世伯鸟尽弓藏,只怕繁露主馈的黄粱米饭还未熟,毕竟只能瞠乎其后了呢。”(注2)
    刘存周“噗”得一口茶喷出来,又气又笑,道:“小樨的嘴,还是这样厉害。”
    嗯,他就是愿赌服输这点还不讨厌。
    “世伯连日操劳军国大事,今日却还亲自到访,想来不止道贺,更有话问侄女吧?”时光宝贵,还是开门见山吧。
    “小樨,”刘存周终于肃容端正,放下了杯盏,盯着我道:“我思前想后了一夜,昨日奉天殿上的事,其实是崔其文无状,怪不得你。”
    我点点头,那是自然。
    “那么,你究竟要怎样呢?”刘存周皱着眉,“我也不像令舅似的,一个个女儿都逼着为国效死。我只问你,要怎样才不与大汉为难?不使你的君亲之国四分五裂,不使并州以南的二十八郡生灵涂炭?”
    “世伯这话言重了,”我淡然望他,“我朝隳灭,自内而外。昔年若没有无君无父的简郡王,今日自然也不会有无家无国的王繁露。”
    刘存周一声长叹,道:“小樨啊,不是刘某狂悖,自毁长城者实乃先帝,岂由今上!”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冷笑道:“世伯,你看看奉天殿上你的随员:庶出庸懦的太子、刚愎自用的书记,他们是来做什么的?你尚未于国家有功,将来恨你的人却都埋伏上了,这就你效忠的主上!和宇文雍下棋最没意思的就是,只要方寸独活,他满盘皆可弃!”
    刘存周颓然闭目,良久方道:“你说的,我岂不知。只是先帝陛下又何尝不是……”
    “尔等侍君,一贯虚情假意;陛下视朝,却始终有所不为。”一阵黯然过后,我勉强把话说完,“世伯连日辛苦,还是回去歇着吧。”
    逐客令已下,刘存周只得颓然告辞。
    我是真的不懂,他以如此才识谋略,何处不可凭依,却明珠暗投于宇文雍这等深险之主,将来真的能不悔吗?
    隐隐头痛发作,好想去睡会儿,可等的人这却来了。
    昨天奉天殿外之人,今日戎装去剑,雍雍穆穆,奉礼而来——赫连成蕴自然是遣“使”来见。
    居澜收过礼物,即便退下。以使臣身份,自然不便多话,这回倒真是茶也不必奉了。
    侍从既在廊外,我便即站起来,欠身行礼:“广陵殿下。”
    那萧桁站在厅中,亦如刘存周般把中堂和匾额都看了一遍,方望我笑道:“奉天殿上无动于衷,波柳堂内倒想起来了?”
    我赔笑道:“头破血流之际,即想起来了。”
    萧桁笑不可抑,道:“还是这样凌厉。”
    齐国的广陵王萧桁,还是天授十一年以齐宗室散员的身份来朝过陛下。我与他不过一面之缘,今时能想起来已经很好了,他这话倒教人费解。
    “殿下于三国会盟之际,微服而来,不会太涉险吗?”我不无好奇地看着他。
    长兄在位时,萧桁散居藩邸,并不受重视。萧樾死后,他不数年即执掌了齐国兵马,只是按捺着野心,事侄儿甚谨。我看他并不象轻率之人,此番或者是为了汉之屏障已失,故而来一探今后的对手,也未可知。
    果然,萧桁道:“孤来一见今后对局之人,顺道访几位朋友,还是值得的。”
    也是,汉室既隳,济济冠盖,总有人比刘存周识时务明世事。
    “那么,王樨祝殿下:飞熊兆成,天下归心。”我笑道。如今之势,虽然魏家独大,然内忧亦深。观广陵王夙昔之志,沉稳之行,他日崛起,我不意外。
    谁知听了恭维,萧桁反作抑郁状:“将辅或有,宝剑易主,孤甚胸闷。”
    我一阵心虚,且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萧桁摇头,盯着我道:“此事不容有失。”
    我不由笑道:“可是欧阳莹为我背书?殿下面前,她竟这样说得上话么?”
    萧樾闻言亦笑,伸手敲着我的桌面,“事事通透,惟独看宇文以礼时,便盲了。”
    此言一出,恍若雷霆下击,我缓缓坐下,不动声色。那许多年之前,陛下与他长夜相对秉烛清谈之际,竟然已经能虑及今时今日吗?
    于是那秋扇之意,还有那欧阳月华……竟是如此草蛇灰线伏笔千里?我不由心烦意乱。
    “但事已至此,只怕难以挽回了吧。”我定了定神。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海其腾君与我,自卢州起至昨日为止,这样闹法,还不是天下皆知了吗?
    “不见得,”萧桁淡定道,“拓跋锋不过以侧室之礼相待,萧桁却能虚重臣之位相候。繁露可以慢慢考虑。”
    他竟称我字?我不由惊异,太亲切了,不敢当,从何说起?
    见我沉吟,萧桁又笑了,“方才我竟说错了,原来繁露一直不曾想起来。朝阳殿连着奉天殿,你已是彻底忘了我了。”
    忘了崔燕来或者有,忘了广陵王这不能啊!
    但今日我已是彻底呆了,只得道:“请殿下明示。”
    萧桁望我道:“以前你待我不错的,大司马铜尺之下,从不提起我一字……便是在这波柳堂里,你也为我背过黑锅。只是,见了宇文以礼,你便把我忘了。”
    我什么时候……
    现在脑中已是一片空白,我勉强道:“王樨迭逢家变,幼年之事,很多确实记不得了。”
    萧桁无语。探身取笔,在我面前的笺上一挥,方道:“今日不得久留,我当再来‘恭迎大小姐’。”
    他从容告退,我视线下移——“清风两厢柳,白露一庭秋”之下,亦仿着宇文子远的字体落下了款识:齐毅衡书。
    电光火石之间,幼年之事,如阳光里扬起的灰尘,呛得我无从避让。
    我不由对字苦笑。
    ……毅衡表哥,真的,许多年、许多年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1:中馈,即烹饪事,妻子之责,亦指代妻子;
    注2:周勃、霍光,皆为历史上的宰辅重臣,只是功高震主,前者死前即下过狱,后者死后遭清算。
    广陵君厚积薄发,挟廿载旧谊,自三十六章起奋起直追,以实力而不是卖相,秒杀诸位贵妇淑媛。
    蝴蝶君你还好吗?啊,他昏倒了,别围观了嘿,拜托打个120…^…^
    
    第37章 秋河之悬(上)
    
    秋日明丽,天朗气清。桂子沉郁的气息从庭外一阵阵袭来。绘桐馆外的那株桂树,这几日盛开起来,无处不闻,令人沉醉。许多幼年时,再也想不起来的万千琐事,也随着这往日气息,忽然栩栩如生浮于眼前。
    这些事,亦同桂子一般,小而密,隐于叶底,看不见也罢,但只要一阵风袭来,你便知道它们的存在,无从回避。
    从窗中望着那颗树,我猛然省起,今天却又是中秋了呢。
    这几日拓跋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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