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目记生-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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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他看着这两人如何走过来,虽然免不了一些小吵小闹,但是王爷为了那人,到现在都没有娶妻,情愿一个人,也没有打破誓言。
元七即使再笨,也不可能在王爷面前拿皇上说事,现在这个情况,他也只能陪着王爷,希望他心里会好受些。
不知站了多久,王爷终是转了身,对元七一笑,道:“你先回去,我待会儿回去。”
元七可是怕他又不回来了,忙道:“我给您煮了红豆薏米粥,等您回来。”
刚说出口,他便后悔了。
红豆薏米粥。
那是他最爱喝的粥。
却见王爷只点了点头,像是没反应,顾自走开了。
身后林榭走上前来,问道:“王爷怎么样了?”
元七见是他,只低头道:“没事。”
林榭也不语,只轻轻叹了口气,随即轻声道:“皇上驾崩,王爷便真的是孤身一人了。”
“他还有我。”
元七的语气有些固执。
林榭苦笑,道:“不一样的……你跟他是不一样的……”
元七直愣愣看着他,心里在疑惑,难不成,这林榭也知道两人的关系了?他在心疼王爷?
林榭再不语,转身也走了。
甘露殿内,王爷正扫视着一排排的古籍。
这便是皇上的书房,窗前一张梨花木桌案,上面收拾得干干净净,斜阳洒进来,更是添了一丝古韵气息,东西边尽是古籍,一走进来,便能闻到古旧的气息,无法想象,几天前还在这桌案上写写画画的人,此刻却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王爷从来没来过这里,一般都是直接去大明宫找他,因而对这里也不是很熟悉。
他轻轻抚着桌案,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那人的气息。他闭上眼,便能看见那人安安静静坐在桌案前,右手执笔,在宣纸上描绘出他的模样。
睁开眼的瞬间,他眼里尽是落寞。
环视了一周,他走上前,看了看东边的古籍。
一眼便落在了一本古籍上,面上三个大字:异世志。
他伸手拿了出来,便有什么从中间掉落下来,他弯腰捡起,是信件。
难不成,这便是他想给他看的?
他翻了翻那古籍,看到其中还有几张,便索性全部取出来了,把古籍放回原处,坐在桌案前读了起来。
“自万物生,其规可循,生灭阴阳。传世有术者,可化骨为生,注入血肉,复其前身,令之灵还,控其知,世人闻之丧胆……”
“此术者乃为善者,不可鲁莽入侵。”
“此案不可搁置,那人必定是冤枉的……”
读完了手中一半的信,他大概明白了。
那人是个术者,在投石案发生那晚,必定是以某种方式,把对面走来的那人吓了一跳,随即从井边掉了下去,那术者一定是以为自己害死了人,心里害怕,走掉了,结果那张家的长子过来,便看到那人从井里爬出来,吓了一跳,倒以为是水鬼,便搬石头把他砸死了!
这么一来,就全部可以解释得通!
为何张家的长子在监狱里一直喊冤!为何那人无缘无故要把人砸死!原来是因为之前还有一个人的出现,而这点,他根本就没有想到!
他终是明白了,报恩的含义。
那术者并没有害死人,但是第二日那人死了,想必肯定是都以为是他害死了,而他的皇上,便是一直想要还原真相!
怪不得这案子会在三年之后再来翻案,怪不得他那么上心,原来是在死之前一定要报恩。
当年,是那两个术者救了他们两个,福仪都快不记得了这事,但是他却一直记得!
他知道他的皇帝是个极其看重感情的人,但是没想到竟能如此!
王爷嘴边勾起淡淡的笑,那就是他的皇上,他最爱的皇上。
这么一来,接下来的所有事都可以解释得通了。
他翻了翻,其余的信,面上,皆写上了:予福仪。
他心里一颤,倒没想到,他会写信给自己。
他小心翼翼地翻开,像是手里拿的是什么稀世奇珍般。
“福仪,如果你在看这信,说明我已经去了。我之所以想要给你写信,是因为知道你舍不得我。
“我束缚了你太多,在我死后,便随你去吧,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我常常在想,你若不娶妻,是否会感到孤单呢,我想你属于我一个人,但是我死了,你便不属于我了,你去娶妻吧,娶一个能够陪你度过余生的女子,能够爱你不比我爱你少的女子,如此,我便放心了。
“我死后,整个大梁就交给轩儿了,但是我有一个愿望,我希望你能够帮助我,后边的那封信,我希望你能够帮我送到西域去,我知道你肯定会帮我的,对不对?
“元七的病,我问过一些名医,但是没有什么方法,在上次去派兵去西域的时候,我便交代李将军要顺便带人去找那种药,他们找到了一些,我拿到之后一直放在寝殿床边壁柜的盒子里,你便拿去吧。
“这么多年来,一直是你在宠着我,这次便让我宠着你罢,我之前悄悄跟宁州的刺史商量过了,让人在宁州府附近给你修了一座山庄,你若是想去的话,便搬去那里罢,我本想着,将皇位传给轩儿,我们便住在那里,但是我的身体一直很不好,恐怕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即使我走了,我想,以你的性子,该会是笑着把我送进陵墓里罢,你一直都那么潇洒,对什么都好像不放在心上,总是能够笑得那么开心,我死后,你起码要哭一哭罢,我还从来没见过你哭呢,就当是让我知道你对我是不一样的罢,时不时想想我就好,可别一娶妻就把我忘了啊。
“我觉得你一定没有发现,好早好早以前我曾经送你的那个玉佩,其实里面刻着字的,刻了你我的名字,因为以前听别人说把名字刻在一起,便是可以永远在一起的,这么多年过去,你也没有跟我说过这件事,那玉佩恐怕你都丢了罢。
“你说人临死的时候是不是会大彻大悟呢?以前我总想把你锁在我身边,可是现在,我却想你离我远点,这样可以忘了我,我死的时候,其实还是想看看你会有多伤心,但是我舍不得你为我难过,还是算了罢,幸得先死的是我,不然你死的时候,我可能得要死要活的了,我这种人啊,就是没有你放得开。
“写这么多,你都不愿意看下去吧?可惜你很少跟我写信,我这里没有你的信件,可是我画了好多你的画像,在寝殿里,若是你娶妻后,便把他们毁了罢。即使我死了,还是没有勇气把我们的关系公开啊。”
长长的一封信,他来回读了好几遍。
直到泪流满面,他颤抖着手,将书信折叠好,随即藏入袖内。
这些话,他是怎么写出来的?
预料到了自己的死期,然后来到这里,写下对自己想说的话?
有这些时间,为何不直接去找他?还在最后那段时间跟自己吵架?
那个傻瓜……
他心里藏着太深的爱,以至于他根本无法诉说。
可是,他何尝又不是呢?
叫自己去娶妻,岂不是荒唐?自己为他守身至此,他却叫他去娶妻?
他笑了笑,颤颤巍巍站起身。
这些话,在他死后才告诉自己,是不是对我太残忍了?
他的指节有些泛白,此刻扶住旁边的桌案都有些吃力。他终是明白了他为何说对不起自己。
因为此事瞒着自己,因为想去报恩,所以在死之前,心心念念的不是那人吗?
“禄儿……”
即使他再潇洒淡然,这时,又怎可能笑得出来?
他望着窗外,双眼迷离,嘴里喃喃着,泪水打湿了衣襟。
第81章 浮生若此(四)
“王爷,派去的十个人中,只有张季迢活着。”
王爷点点头,道:“回来了?”
“回来了。”
石将军命人把张季迢带进来,那张季迢一见了王爷,立马跪下了。
“草民参见王爷。”
王爷只点点头,轻声道:“既然回来了,去找找你的哥哥吧,回去吧。”
张季迢抬头问道:“我哥哥在哪里?”
身边的林榭出声道:“还在京城呢。”
等张季迢走后,王爷问道:“见到他们了?”
“见到了。”石将军低头道,“是很善良的一群人。”
王爷点了点头,似是明了。
身边的林榭倒不明白这两人是在谈论什么,见到谁了?
他微微皱着眉,看着王爷身侧挂着的玉佩,心里思考着什么。
王爷昨日一回来,便奔向了屋子,在里面找着什么东西,就连元七在外边叫他都没有应。
他能够找得到的,那块玉佩,因为是皇上第一次送东西给他,他一直珍藏着,即使没有用了,也一直藏在盒子里。
找了一会儿,他便找到了那个布满了墨色竹影的盒子,打开一看,里边一块毓光温润的玉佩正静静地躺着,上边挂着当年那人给他亲手编的结。
他笑了笑,把它取出来,挂在自己身侧。
今日接见石将军,自然那玉佩挂在身边,却没有逃过林榭的眼睛。
本听到那盘长结的秘密就觉得不对劲,现在网页更是把它挂在身边,这是何意?难不成,这解开案子的秘密,他还要炫耀炫耀不成?
绝不可能!
想想最近王爷的状态,林榭恍然。
今日他跟着王爷回了王府,在身边问道:“王爷,张季迢为何还活着?”
“自然是命大了。”
林榭细细琢磨着他这句话,却体会不出个中奥妙。
直到见了元七,他这才稍稍显出了点精神。
王爷顾自进了屋,并不打算跟他说话了,这林榭郁闷,只好跟元七说话了。
“那案子……”
林榭欲言又止,望着元七叹气。
“什么案子?”
元七倒不知道,王爷已经跟林榭摊牌了。
“那十人失踪案啊,”林榭郁闷地喝着酒,道,“王爷不是自己招了吗?”
元七一脸疑惑问道:“王爷招什么了?”
说完后,他倏地睁大眼睛,不可思议道:“王爷都说了?”
“说了啊,”林榭倒是理解元七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若是自己的主子,怕是也会大吃一惊的。
“你打算怎么办?”
林榭皱着眉道:“我能怎么办,大理寺已经不打算管这个案子了,自然罢案了。”
元七似是松了口气,点点头道:“也是,皇上都没了。”
林榭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想了半天,只道:“王爷,为何又把那玉佩戴在身上了?”
元七倒是不太在意,只黯然道:“因为那是皇上送他的啊。”
“啊……”
林榭听了这话,也静了下来。
怪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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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季迢一路问着人,总算是问到了他哥哥现在在哪儿。
之前京城贴了寻找张季儒的贴画,现在不认识他都难,人人见了这张季儒的弟弟,只道两人可真是兄弟,生得俊俏的。
只不过那张季迢也不清楚为何自己的哥哥忽然在京城就成名起来了,只在京城一家包子铺里面找到了他。
张季儒本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他了,一见他笑嘻嘻地站在自己面前,顿时惊得一团面粉掉在了地上,嘴里还喃喃:“我一定是在做梦!”
张季迢无语片刻,上前道:“哥,是我,张季迢!”
张季儒这才反应过来,拉着人家道:“你掐我一下。”
张季迢趁机在他腰上掐上一把,直到听到那人吸气才松手。
“你回来了?!”张季儒欣喜若狂地拉住人家,眼里盈满了泪水。
“是啊,我回来了。”
张季儒自他失踪后便一直打听他的下落,到这时候,本已经放弃了,却没想到他自己却回来了,心里的欢喜无法言说,只能通过肢体表达出来,两人紧紧地相拥。
“你去哪儿了?”
张季迢拉着人慢慢道来,却是不知哥哥怎的又逃了出来,按理来说,当时两人是一起都被抓走了的。
“我不过是趁着空隙逃出来了。”张季儒叹息,“倒是你,受了不少苦吧?”
张季迢答应过他们,不会说出来北星村的事,便只说自己在西域的一个地方呆了几个月而已。
“我还好,只不过同行的人都死了。”
张季儒叹息道:“王爷为了查这事可费了不少心思呢。”
“那么,查出来没有?”
张季儒摇摇头,道:“现在,先王走了,案子也就没人问了。”
“王爷也破不出来吗?”张季迢也叹息道,“那么,就没有人破的出来了。”
两人的对话戛然而止,因为老板进来了。
老板出去后,张季迢问道:“你要一直在这里做包子?”
“这倒不是,”张季儒望向他,道,“我去供你读书,你有资质,肯定能考得上。”
张季迢张了张嘴,最终没能说出话来。
几日后,两人便收拾行囊,准备回扬州去了。
走之前,两人想见见王爷,可是那日王爷不在,于是两人便作罢。
这几日王爷都不在王府好好呆着,元七想找他都找不到,心里又着急,倒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一向都是放心他的,不知怎么的,这次却心里一直静不下来。
服侍王爷了这么多年,元七对王爷的脾性已经十分了解了,但是他从没想过,离开了皇上的王爷会变成什么样。
他不也不知道王爷出去做什么,每日在王府里呆着也无趣,便想着要给王爷找点乐子,于是下去给王爷抓鱼去了。
而这厢,王爷托人去问了宁州那座山庄,却有其事,而且是一年前修建的,耗费了很大财力人力,当地人记得,因为是皇上下的令,大家都以为是皇上的行宫,却没想到,今年,皇上便驾崩了,这山庄建完了,却没有人住进来。
王爷去了大理寺。
大理寺卿见了王爷,很是惊讶的,倒不知他是来做什么的了,笑道:“王爷这是来……”
王爷只淡淡道:“为十人失踪案的事。”
大理寺卿一愣,那案子,王爷不是已经打算不破了吗?这先王一走,怎么他又翻出来了?
只见他低眉道:“犯人就是我。”
沉默了片刻,大理寺卿呵呵笑道:“王爷可是说笑了。”
“没有说笑。”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