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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青青子衿_倾月公子-第2部分

小说: 青青子衿_倾月公子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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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岁时,夏安年去看心理医生,在密闭的空间里,医生拿出面包,对他说;这里不是麻辣烫店铺,没人骗你也没人会把你关到小黑屋,所以,吃吧!
  这就是许致言心中的,不为人知的魔法,这就是夏安年所承受的,常人无法体会的病痛。
  所以,当夏安年抬起头与许致言对视的瞬间,许致言看见了的,是夏安年微微泛红的眼睛。
  在夏安年说出“不”之后,全班一片唏嘘。有人在嘀咕夏安年不识好歹,也有人在埋怨夏安年坏了大家的兴致。就在此时,罗如花站立了起来,就像曾经无数次哪样,她坚定的站在了自己朋友的一方。
  “我也不会去的。”她说。
  她理解许多人不理解的夏安年,她知道夏安年曾经经历的是一件什么样的事。
  那天晚上,夏安年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被许致言堵在路口。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夏安年抬起头,看着这个追了他一路,气喘吁吁,满头是汗的男孩。但是他没有回答他,他只是默不作声地走自己的路。就像曾经无数次被许致言推到在地后,不发出一点声响的爬起来,然后沉默的离开。
  “如果是因为小时候的事,我道歉!”
  许致言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夏安年顿了顿,没有停下脚步。
  他很难过。
  他知道许致言不再是以前的那个许致言,他知道这一句道歉是许致言内心深处的真心话。
  可是他该如何原谅许致言,如何原谅冷漠的时光,如何原谅不可抹去的伤害。
  或许有一天可以,但是,那不是今天。
  许致言有些失魂落魄地靠在街边的常青树上,他看着夏安年的背影一点点缩小,然后拐过弯,消失不见。那一瞬间,他回想起那些对于夏安年来说并不美好的过往,有一种很沉闷的感觉席卷了他的心脏,像是颓废,也像是无奈,又好像都占一点。
  就像俗语里说的那样,出来混的都是要还的。风水总是轮流转动,三十年河东,三十河西,每一个人,都会出现在这个轮子里。
  而现在,是该许致言了。
  周末的时候,许致言到学校交档案,他的转学手续还没有完全办好,后续的事情都是细碎繁杂的琐事,需要他自己一趟趟的跑。
  走进学校大门,拐过弯,途径林荫道,许致言意外地看到了正在写生的夏安年。
  那是清晨,薄薄的晨雾里游离着阳光,一丝一缕的打在夏安年安静的侧脸上。风景如画,许致言忍不住抬起手,用手机拍下了它。
  夏安年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偏过头望向许致言的方向。许致言一下子感到很囧,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爱偷窥别人的变态。他明明不是这样的人。可是自从再次遇到夏安年以后,他就总是不由自主的看向他。
  说起来好像有些不可思议。他确实是有一点为夏安年,嗯,着迷。
  而这一次,夏安年没有跑,他看了一眼站在远处的许致言后,只是回过头,继续画着手里的画。
  许致言呆呆地望着夏安年的侧颜,想上前打个招呼,却又怕再近一步,就会吓跑这个站在阳光里,仿佛浑身都在发光的少年。
  良久,许致言还是一步步的向前挪去。他没有走太近,在能够看清夏安年笔下的画后,他停下了脚步。
  “画的挺好的。”
  许致言其实不懂画,会打篮球会踢足球会耍帅的他其实是一个艺术盲。人好像对自己不懂的东西永远充满敬意,会画画的夏安年在许致言的心中,更加闪闪发光起来。
  就这这时,许致言的电话响了,是教导处主任,他在电话里询问着许致言为何还未来。
  许致言挂掉电话,对夏安年说:“那我先走了。”
  夏安年没有吭声,甚至没有转过身来。他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而许致言却莫名的愉快起来,连向前走时迈出的步伐都格外的轻快。
  走到一半,他回过头看了看夏安年,然后又翻开手机看了看刚刚偷拍的画面。照片中的夏安年沐浴在阳光里,眼角眉梢间有着温柔的神韵。


第四章 时间是洪流(1)
  一幅画应该要花很长时间吧!只要他够快,或许等他办完事,夏安年还在这里。许致言不经加快脚步,快一点,再快一点,最后索性跑起来。
  在教导处主任的办公室,当许致言第三次巴望向门口时,主任问:“怎么,还有事?”
  嗯,当然有事,他还要回到林荫道去看夏安年呢!
  当这句话出现在许致言的脑海里时,他被自己吓了一大跳。转到这个学校后,从第一次在校门口追上夏安年和他打招呼,到被夏安年拒绝他的邀请,再到后来给夏安年道歉而他却默不作声地走开……他好像,好像越来越在意夏安年和夏安年对他的看法了。
  许致言感到莫名的心惊,不止的告诉自己,打住,打住。他没有发现,就在他在校门看着夏安年狂奔的背影,为这突如其来的缘分而感到欢喜,为第二日的清晨满怀期待的时候,一颗种子已经在悄然间,被埋到了他的心尖上。
  好像一切都是神的旨意,不可阻挡。又好像是命运的大河,大海才是它唯一的方向。
  当许致言再次回到林荫道上时,地上散落着画笔与纸张。可是夏安年的身影就如同已经在空气中消散的薄雾一般,了无踪迹。
  许致言捡起地上的那张纸,才发现那是夏安年刚刚未完成的画。
  夏安年去哪里了?许致言望了望四周,却没有一个人影。
  太阳渐渐升高,阳光透过梧桐树叶在地上投射出斑驳的光影。许致言靠在左手边的树干上,听着此起彼伏的蝉鸣。
  直到许致言确定,夏安年不会再回来后,他才离开。走到一半时,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回头望了望,却什么也没看见。原本一声又一声的蝉鸣在此刻忽然安静了下来。周边树丛里传出一声细碎的声音,然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许致言的目光扫过那片树丛,那些暗的连影子都看不清的阴影,仿佛是会吃人的黑洞。许致言回过头,走过路口,拐过弯后,最终消失在林荫道的尽头。
  许致言回到家里,打开夏安年的画,学着电视里艺术家的模样,用一只手,慢慢的拂过纸张,感受那粗糙的触感。
  他看着画上那一棵还未完成的枯树,看着树干上刻画着的细细的纹路,一圈又一圈的,就像人们的掌纹,写着命。
  许致言忽然感觉到孤独,独属于夏安年的孤独。他向后倒在床。上,眼前浮现出夏安年那张总是寂静无声的脸。
  他忽然很想快一点见到夏安年。
  可是,这是漫长的一天。对于许致言,对于夏安年,都无比漫长。
  隔天,许致言早早的来到了学校,可是一节课过去了,两节课过去……夏安年的座位始终是空的。
  他忍不住跑过去询问罗如花:“你知道夏安年去哪里了吗?”
  罗如花抬起头,看了许致言一眼后,继续盯着自己桌上的物理试卷,没有搭理他。许致言坐在夏安年的椅子上,死死地盯着罗如花,大有一副你不说我就不走的架势。
  半晌,罗如花在这场对峙里缴械投降,她看着许致言的脸,不情愿地说:“不知道!他经常请假,或许下午就回来了。”
  “他为什么经常请假?”
  许致言的追问,几乎是脱口而出。罗如花把手里的笔一把排在桌子上:“你怎么这么关心夏安年的事啊?跟个小姑娘似的问东问西的烦不烦啊!”
  许致言被罗如花的话给噎住,是啊!他怎么这么关心夏安年啊?他又有什么资格去关心夏安年的事?
  以同学,以朋友,还是以一个补救者,又或者……他的关心其实是没有理由的。
  许致言觉得,他大概是疯了。
  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把头抬高,把视线放远。晴蓝的天空一望无际,白云之下有仓促的飞鸟。
  就在此时,班主任神色凝重的踏入教室,他拍了拍讲台,示意学生们安静。原本喧哗的教室里骤然静下来,所有人都一脸茫然的看着班主任。
  这个年近四十的男人,用如同宣读遗嘱般严肃的语气开口说:“刚刚确认,我们班的夏安年同学在周末的时候被绑架了,地点就在我们学校里靠近大门的林荫道。”
  班上忽然炸开了锅,嘈杂的声音里是许致言不可置信的脸。他脑海里还回荡着罗如花刚刚说的那句“或许下午就来了”。
  命运翻云覆雨,仿佛是闪电划破旷野,又像是洪水漫过平原。
  绑架夏安年的人,并不是穷凶极恶的劫匪。他们来自农村,是一对朴实无华的中年夫妻。他们的恶意只是因为他们找不到地方,来宣泄无法言表的悲伤。
  半个月前,他们的独子,在夏安年父亲的手术刀下,离开了这个世界。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活着与死亡都是意料之中的事。可是对于一对已是中年的夫妻来说,独子突如其来的死亡无疑杀的他们措手不及。
  有什么比中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更加悲伤。
  死亡,看上去是那么稀松平常的字眼,可是对于靠近它的人来说,却是最残酷的事。
  从独子离开人世的那一天起,这对的人生便陷入了用无边际的绝望。直到出殡那一天,他们独子的主治医生带着他自己的儿子,穿着黑色的服饰,来慰问来祭奠。他们的看着自己儿子的灰白的遗像,又看着夏安年那张月白风清脸。
  凭什么?我的儿子死在了冰冷的手术台上,而他的儿子却好好生生的站在这里。
  凭什么?悲伤覆盖住眼睛,眼泪模糊了世界。那一刻,善良被恶意打败。
  简单的动机,简单的作案手法。来着农村的他们,知道跟踪,知道躲开学校的门卫却不知道头顶之上还有窥视一切的摄像头。
  他们甚至没有想过绑架完以后的事。
  是啊!绑架完之后呢?男人坐在阴暗的出租房里,一根又一根的抽着烟。女人抱着儿子的遗像,看着寥寥升起的烟雾,沉默的流泪。


第五章 时间是洪流(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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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们的身后,是被捆绑着的夏安年。夏安年见过这对夫妻,也见过那张遗照,他知道他们绑他的原因是什么。每当他抬起头,他都觉得自己面前,这两个沉默的背影,像两座矮矮的山丘。
  当太阳西斜,暗淡的阳光透过狭窄的窗子,夏安年逆着光,不经意间,看到女人轻轻抖动的肩膀。
  她在哭。夏安年告诉自己。
  时间似乎比以往的任何一天都要缓慢,夏安年靠在潮湿的墙上,听着自己左手上手表秒针,滴答滴答的走动声。
  他很害怕,也很悲伤。
  当警察一脚踹开房间大门的时候,房间内所有都愣住了。
  “咣当”一声之后,那一张遗像,那一片黑白,那一个男孩……掉落在灰尘里。
  “我的儿啊!”女人突然爆发出嘶哑悲凄的吼声,一声又一声,飘荡在狭小的房间里。
  然后,尘埃落定。
  好像只是眨了一下眼,好像只是了001秒的须臾一瞬,夏安年还没有看清楚女人脸上的表情,她就被押上了警车。
  好像生活里所有的事情都很突然,突然的被绑架,突然的获救……还有那张黑白照片上那个年轻的男孩,突然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坐在回家的车上,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这是一座冷漠的城市,有人死亡,有人遇难,有人被抓……无论谁遭遇了磨难,都与这座城市无关,它在灯红酒绿里,永远光鲜亮丽,永远火树银花。夏安年闭上眼,那些苦难的日子在他的脑海里翻滚。他忽然发现,伤害我们的,不只有他人。
  很多时候,伤害我们的,其实是生活本身。
  摄像头所拍下的,夏安年被绑架的视频被公开。这一段视频在网上被疯传。绑架事件一下子取代了不久前某高校女生自杀事件,成为了街头巷尾,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许致言也看了那段视频,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反反复复地观看。视频里的夏安年被迷晕后被拖入阴暗的树林里。然后,他走了过来,捡起地上的纸笔,望了望向四周,在靠了半个小时的树干后,离开。
  视频里的他曾在路口回首,望向阴暗。是的,他记得,那个时候的他明明察觉到了什么,可是,他没有退回去,他只是继续走自己的路,他只是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许致言撑着脑袋,头痛欲裂。他闭上眼,想让自己轻松一点。可是电脑上画面还在移动,在许致言走后树丛里,钻出来几个身影,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中年女人,以及被抬着的、昏迷不醒的,夏安年。
  在夏安年被绑架的那些日子里,许致言总觉得胸口压着一块石头。当夏安年被解救出来以后,他又莫名的感到抱歉。他不知道这些感觉从何而来,也不知道该用何种方法排解。
  这要到很久很久以后,他拾起神明洒落的每一颗红宝石,他才能知道,这其中所包含的命运的深意。而现在,他唯一清楚的,就是在此刻,他对夏安年,无比的,想念。
  夏安年回到学校的那一天,是他被救出来以后的第四天。那一天,这座城市迎来了一个月以来,第一场大雨。
  这场雨下的气势磅礴,豆大的雨滴串连成一条线,屋檐之下是一幕水帘。夏安年就在某个课间,稀松平常的走进教室,他和过去无数个日子一样,低着头,慢吞吞的移动。
  罗如花是第一个冲上去的人,随后更多的人围了上去,他们站在一起,以夏安年为中心组成了一个规整的圆。不管夏安年曾经是否与其交好,他们在此刻所献出的都是最为真挚的担忧。
  一直到快要上课,许致言才找到机会靠近夏安年。他反坐在夏安年前排座位上,用漫不经心地口气问到:“你还好吧?”
  夏安年抬起头来,额前的发梢贴在皮肤上。他的身上还带着潮湿的雨气,一双眼睛黑的透亮。
  就是个瞬间,就是这幅画面,夏安年的目光,就如同一颗高速飞行的子弹,那么轻而易举的击中了许致言的心脏。
  上课铃声适时的响起来,夹着着哗哗的雨水声传入许致言的耳里。他站起身,迈出一只脚,然后“咣当”一声撞在了罗如花的桌子上。
  “许致言,你中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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