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带与耳机线-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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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帆想,他没拯救宇宙,他只是拯救我。
他想不到会有这样一个人,给他无趣的模板化的生活这么多颜色,就好像涂色书,没有涂色之前它们只是摆在书柜里千篇一律的画册,斐帆遇到谢容川才能变成斐帆,他的所有情绪都和谢容川有关。
对不起,他在心里很小声地说,可我不会放开你。
用温柔,用爱情,用他拥有的一切去抓住这个人的手,宇宙那么大,他只想要谢容川身边那个位置。
我本身平庸,是他让我不同。
谢容川再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没有闹钟的休息日他总是睡得晚起得晚,昨晚游戏没打多久,又搞了个让他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尴尬的问题,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没心没肺睡着的。
他坐起身,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斐帆已经不见了。
空调开在26度的位置,很有斐帆的风格,他暗搓搓调低两度,下床去衣柜里扯出件短袖。
有人敲门,是斐帆的声音,问能进来吗。
谢容川以前都觉得无所谓,现在反而在意起来,脖子往领口一钻觉得接下来的动作几秒就能搞定,才对门外说了声进来吧。
斐帆推门,看着坐床边的谢容川静了静,提醒道:“你衣服穿反了。”
谢容川才发现自己呼吸都有点困难,背过身想脱了重穿,又转念一想我干嘛要转身,两个大老爷们介意这个干嘛,再看了眼斐帆,斐帆今天穿了件嫩黄色的短袖卫衣,估计是洗了澡,头发湿漉漉的贴在额头上,还带着点天然卷,他控制不住地又想起昨晚那个傻缺问题。
然后斐帆靠着门框:“怎么啦,谢小朋友不会脱衣服了?”
谢容川才发现自己做着脱衣服的起手式好半天,滑稽得像只要展翅的鹌鹑。
早餐是小区门口那条美食街的,斐帆早上起来估计还去晨练了,谢容川默默唾弃自己睡得像头猪那样,然后安心的继续堕落抓死了热腾腾的奶黄包,斐帆进他房间关空调,一边怪他老是忘记这个事。
“你不在我都记得的。”谢容川口里塞着包子,口齿不清回答。
斐帆在里头唔了声:“那你以后不用记住了。”
谢容川差点被包子噎死。
斐帆真的……太强了,谢容川吃完早餐几乎是目瞪口呆了,沙发上的东西各归各位,靠垫都是方方正正的,他甚至怀疑游戏是按照首字母分类摆好的,连厨房里他没用完的茶叶都收好了,叶渣子也被扫干净。
贤妻良母,他忍不住想。
“要出去玩吗,”斐帆问他,“不是问恋爱该做什么?”
谢容川小学生样的:“做什么?”
“这是个不用回答的问题……”斐帆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还是继续道,“看电影,去游乐园,逛街,吃火锅……什么都行,两个人在一起就行,你不要把恋爱想得那么有仪式感……”
谢容川几乎想拿本子记下来,他看段子的时候只会发出单身狗的叫声,如今这种秀恩爱的机会落到他头上,他反而不知道该干什么。
“我怎么觉得……怪黏糊的,”谢容川沉吟一会,诚实道,“这都是男女谈恋爱吧,我们不能男人一点吗?”
“比如说?”
谢容川摊饼一样睡上沙发:“开黑吗?”
“王者峡谷一日游?”
谢容川瞅了眼手机,在“这好像不太对”和“管他的我要快乐”之间思考了两秒钟,然后选择了快乐。
……
谢容川还想再来一局的时候,是斐帆摁住的。
他的手摸了摸谢容川的睫毛,笑着问他:“你眼睛不疼吗?”
“有点吧……”谢容川觉得痒,眨眨眼睛又想去玩个新游戏,“不过游戏是真的很开心,你……”
他像是被闪电劈中,猛抬头看向斐帆,斐帆被他难得严肃正经起来的表情吓了一跳:“怎么了?”
谢容川说:“你实话实说,游戏到底是你也喜欢,还是为了迁就我?”
斐帆弯着眼睛:“和你玩我很开心。”
语焉不详,多半有问题。
谢容川把外卖盒子丢进垃圾桶里,抽着纸巾擦干净茶几,他一声不吭反而让斐帆有点慌,谢容川边擦心边往下沉。斐帆太好了,对他太好了,以至于他对这份好实在是习惯了,他都不能意识到斐帆到底是喜欢,还是妥协。
斐帆软声道:“因为你陪我玩,所以我喜欢,这真的是实话。”
谢容川安安静静地清完茶几,站起身俯视着他:“你不要这样……我不喜欢这样。”
他拿出手机点着美团,却发现自己手都在抖,斐帆太温柔了,这份温柔甚至让他害怕,他翻着话剧翻着音乐会,什么高雅看什么。
“你懂我意思吗,”谢容川深吸一口气说,“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你不说你想干什么,只会让我很愧疚,你现在做的到底是不是你想做的?”
“离开我这个人,你会想干什么?”
斐帆看着他:“我会想去找你。”
第78章
谢容川想我们没法聊了。
他和斐帆的关系让他很不安,斐帆对他的重视已经不仅仅是喜欢这个层面了,回想以前两人的相处细节,谢容川几乎有点心惊胆战:“你能不能正面回答我一下,我想了解你真正喜欢什么……不是因为我,纯粹只是你喜欢。”
斐帆看着他,捕捉他脸上每个细微的情绪波动,半天才道:“这种事也有,不过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因为你最重要。
谢容川想起斐帆高中时在分班问题上的坚持,填志愿时资料堆了一桌子,算数据害怕自己滑档……他越想,心情就越酸涩,斐帆又不是菟丝子,为什么搞出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让他又无奈又心软。
谢容川沉默着,垂着眼盯着地板,右手无意识地握成拳头,斐帆知道他正在心烦,顺从地摸出手机对他说:“拿去看话剧吧,不过你别看到一般睡着了?”
“你喜欢这个吗?”谢容川看他的屏幕。
斐帆随手点开一个他有所耳闻的,眼睛落在座位表上,心却还在谢容川紧握的拳头上,他能为谢容川做任何事,这只是随口撒个谎哄他开心而已。
于是他说,嗯,很喜欢。
……
后来斐帆真的很喜欢,他和谢容川一起住的房子里,那天话剧的剧本一直在茶几旁边的小书架上。
谢容川偶尔会看见它摊开了躺在沙发上,封面是干净的白,一只烫银的犀牛后面有一轮红太阳。
斐帆的爱好的确和他有点不一样……谢容川摸索着带他去过很多地方,谢容川爱好人类创造的奇迹,斐帆钟爱鬼斧神工的山水,谢容川曾经对他说,如果你想迁就我,也可以试着改变我。
那天的话剧是《恋爱的犀牛》,后来很多年过去。谢容川还是挺难欣赏这种话剧和文艺片。不过他偶尔会陪斐帆去看一场,经常是靠在斐帆肩头昏昏欲睡,坐在旁边的人会惊异地看他们,不过斐帆乐在其中,谢容川也无所谓。
谢容川记得那天他看着话剧,虽然不太能懂,还是乖乖听清每个人的台词,然后他一愣神被斐帆抓住手,在他手心里画了个爱心。
他听见台上说:
我怎么样才能让你明白?
你如同我温暖的手套;冰冷的啤酒
带着阳光味道的衬衫;日复一日的梦想
你是甜蜜的;忧伤的;嘴唇上涂抹着新鲜的欲望
……
斐帆只是抿着嘴唇,注视着舞台。
谢容川接下来完全没看懂话剧在演什么了,他又怪空调温度不够又觉得斐帆手握得太紧,直到出门时,脸上的红晕才退下去。
谢容川执着于发现斐帆喜欢什么,已经延伸到吃饭的问题上了。
等他打完瞌睡走出剧场,差不多已经要吃晚饭了。
“我今天什么都不想吃,”谢容川看了一圈,“所以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斐帆边走边道:“那吃烤肉吧。”
“不,”谢容川严肃道,“这个是我喜欢的,你要选你喜欢的才行。”
斐帆停下,谢容川正皱着眉看他,两人对视半晌,斐帆开口道:“我和你好歹也一起吃了十几年的饭,虽然话剧你看睡着了,不过我们饮食习惯真没冲突,你要是不想吃烤肉吃香锅也行。”
香锅也是谢容川喜欢的。
谢容川也觉得自己有点风声鹤唳了,干咳一声往烤肉店走,等坐定了才小声说:“我只是太紧张……靠你不要笑!!”
他靠着背后做旧处理的墙,餐厅的灯估计也是定制的,花串一样开在他们两人头上,谢容川摇着杯子里的柠檬水,对斐帆说:
“我觉得你老是看我像看小孩子一样,我好歹也是个和你差不多大的成年人了,用不着什么都在意我在想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用更小的声音说:“都是第一次谈恋爱,我要是什么没做好,你要教我。”
他说完这句话就抱着杯子自闭去了。
谢容川偏头时能看见他耳朵根红透了。斐帆看着他想起他读书时的选修课,大概是场和恋爱有关的课,闲谈时聊到恋爱的科学解释,说有一种物质称为“phenyl ethylamine”,简称PEA 。无论是一见钟情也好,或者日久生情也罢,只要让头脑中产生足够多的PEA,那么爱情也就产生了。
那个时候他们那个不正经的老师说,也许在未来的某个日子里,人们只要像做体检一样去医院做个简单的化验,那个让你瞬间血流量急升的人,绝对抓住了别让他跑了。
谢容川伸长手臂,想去抓斐帆这头的纸巾,手却差点打翻烤架,斐帆把他胳膊摁住,问他烫到没。
斐帆圈住他的手腕,翻过去仔细检查,谢容川不太自在地想收回去,最后还是力气不够。
我抓住了。
斐帆在心里,一字一顿说。
第79章
谢容川对于恋爱没概念。毕竟也是个新奇东西,等他看直播时都躺到斐帆大腿上,还在问我们是不是没有谈恋爱的氛围。
斐帆放下书,弹了一下他的额头。
谢容川只能看到他弯起的嘴角,阳光从客厅的窗户里飞进来,阴影把斐帆的身子隔着两半,谢容川瞅了眼微信,是谢母的表情包。
接下来是她好友列表的截图,谢容川的备注是三个字,单身狗。
看到这个架势他就知道对面要说什么,切出微信用了个鸵鸟战术,眼不见心不烦。
然而后台还在弹消息。
斐帆在上面问他:“不回吗?”
谢容川猛地看他,手机没握住打滑飞出去,斐帆又帮他捡了回来,一只手把他皱起的眉头摁平:“看你突然就不开心了,一不小心偷看一眼,不介意吧。”
二十五一过,亲朋好友就跟谢容川已经恨嫁一样催得一下比一下急,结果谢容川这块榆木疙瘩一不相亲也没女友,谢母佛系很久,还是没忍住加入催婚大队。
谢容川明明没做亏心事,此刻却有点心虚,腰上用力想起身,又被斐帆按在大腿上,也就卸了力气,一脸拿你没辙的表情,看得斐帆有点想笑。
“你家没催吗?”谢容川还是开了话头。
“他们不会催,”斐帆说,“他们只会给我个名单,让我挑一个去见。”
谢容川马上问:“那你见了没?”
“见过,”斐帆说,“吃个饭,礼貌表达你不是我的菜,然后绅士送别,流程演练千百次课,比做手术都熟练。”
谢容川逢年过节也遇过,别的不说,光是问他合不合适这个问题他就在心里苦笑,性别就不行,接下来怎么谈也没用。
谢母说过,有钱没钱好看普通,谈了就带回来看看。
谢容川呼吸着斐帆身上衬衫的柠檬香,觉得自己新买的这个洗衣液味道真不错……不知道带个男的回去他妈是不是还能这么淡定。
现实的,无法逃避却让人头疼的问题像是纠缠的色块,光是看见就让他头疼。斐帆的手指落在他鼻尖时谢容川才意识到自己半天没说话,估计像是发呆去了。
斐帆的手指停在他的鼻尖,扫过他的睫毛,他好像很喜欢谢容川的眼睛,沿着他的眼眶画了个轮廓线,直到谢容川哼了声,他像惊醒那样一顿,问谢容川:“怎么了?”
原来他也在发呆。
谢容川拽下他的手摆在一边,含糊地说了句“痒”,估计谢母也意识到谢容川故意不回复,一个电话就响起来,谢容川看到来电显示几乎想瞬间挂掉,想了想还是乖乖接了起来。
他一边把手机靠向耳边,一边起身靠在斐帆身边,单手抱住他的腰,像是找个支撑那样,深吸口气对那头说:“喂,妈,干嘛啊?”
斐帆没听他们在说什么,谢容川面临的窘境何尝不是他也在挣扎的,他们都知道摊牌会是场狂风暴雨,也就拖着时间想再醉生梦死一会,谢家和他家不一样,没准他的麻烦会更大……毛线团一样的思绪滚作一团,谢容川笑着对对面说了几句,挂了电话。
然后扑进了他怀里。
斐帆没思考,下意识就把他抱住,回神了才问:“怎么了?”
“烦死了,”谢容川埋在他领口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也不知道,”斐帆少见的也没招应对,他抱着谢容川像是在抱着一个梦,轻柔又迫切,“不说也没关系。”
“周末,白日餐厅,985毕业,25岁……”谢容川一板一眼道,“你不吃醋?”
斐帆看不到他的表情,也摸不透他的意思,他想表现得大方一点,全身心却又向他摇旗抗议……凭什么,谢容川是他一个人的,即使只是嘴皮子的退让,他都舍不得。
他以退为进守了这么多年,不是为了把他让给别人的。
但是,但是。
谢容川和谢母关系那么好,谢父知道了会怎么骂谢容川?谢容川真的想好了吗,他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吗,我是不是在逼他,他会不会也在为难?
斐帆的灵魂恨不得把怀里的人狠狠勒紧,手臂却放开了谢容川,声音平缓:“有点,不过,你去也没关系。”
谢容川看他的眼睛,斐帆反而把脸别开了。
“我觉得有关系,”谢容川说,“我不去,你也不准去。”
“以前我不管,现在你是我的了。”
两个人的时间像是被按了暂停键,谢容川安静半天没等到斐帆吭声,“你好歹说句话呗……哥,你这样让我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