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有你-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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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张琛几乎用哀求的声音说：“我现在没有喝酒，也很冷静。我冷静下来还是喜欢你，我只想呆在你身边不可以吗？你不喜欢我没关系的，只要让我能看到你就行，别赶我走好吗？”
白明承揉了揉张琛的头，“小琛，我希望你做个独立的人，不要把人生所有的意义都放在我身上，你不是谁的附属品。”
张琛对着白明承的苦口婆心根本没有招架之力，他甚至觉得白明承对太极的研究已经炉火纯青。不然为什么自己捧着一颗心送到他面前，他却能不着痕迹地推回来。明明就是不喜欢自己，非要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句句为自己好，可每个字却恨不得在自己心上剜个窟窿才满意。
张琛感觉自己的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涌出，扬用袖子想去擦，又记起来自己身上的睡衣还是白明阳的，只能拼命憋着眼泪，吸着鼻涕。
张琛抬头看见白明承递了纸巾给自己，张琛盯着他，半晌出声道：“你在害怕吗？”
白明承楞：“害怕什么？”
张琛笃定：“你怕别人知道有个男人喜欢你，你会觉得丢脸。”
白明承似乎松了一口气，笑道：“我还以为你要说怕被白明阳知道。小琛，我喜欢谁是我的自由，和其他人没有关系。我不会在意别人的眼光，别人更加没有权力来干涉我的选择。你明白吗？我希望你也可以尊重他人，也遵循自己的心。”
张琛：“我是真的喜欢你。”
白明承：“你看你，又来了。我刚才问你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张琛：“我不会同意的，我现在就要回学校了。”说罢，张琛连衣服都不换就准备往门口冲。
白明承表示可以送他回去，也被张琛拒绝了。

张琛下楼才发现自己不仅没换睡衣，甚至口袋里连钱也没有，那个时候移动支付远不如现在发达，张琛犹豫着要不要回去拿钱包。
张琛想，白明承本就拿他当小孩子看，自己刚刚在楼上时表现得还像个大无畏的战士一般，这会儿要是因为没拿钱包这种事情回去不知道要丢人丢到哪去了。
张琛心一横，干脆要走回学校去。他当真似地估算了距离和脚程，觉得两个小时权当健身了也行。
还未入夏的天气不算冷，张琛只穿着睡衣走在街上自然也感觉不到热，倒是路人打量的眼神让他有些尴尬，他觉得自己都能听到路人在心里说，看起来清清爽爽的一个男孩子怎么脑子坏掉了。
张琛有点庆幸自己是单独出来的，还有时间冷静消化刚刚表白被拒绝的心情。冷静下来张琛又觉得白明承根本没有做错什么，自己连穿着睡衣走在路上都要在意别人的眼神，更何况真的出柜，自己能做到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吗？能接受周围人用同样的眼光看白明承吗？
如果白明承真的因为自己而遭受到不友善的看待，张琛觉得自己都原谅不了自己。
张琛以前总听人说人生来就有八苦，生老病死苦，爱别离和求不得同样苦。他对此还不以为然，以为自己过得苦日子算多了。
直到现在才发现情感上的苦涩和生活中的一些苦难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苦涩感像飓风将他笼罩在内，无力渐渐从四肢蔓延上来，张琛看着路上行色匆匆的人，突然想知道这个世界上究竟是众生皆苦，还是只苦他一个。
倘若众生皆苦，其他人是怎么挺过来的？
一个人在他脑海里清晰起来，他说不定有办法，张琛像找到一根救命稻草。
张琛加快脚步往学校走，生理上的疲惫他已经感觉不到了，他现在一门心思想回学校找谢林之做个心理咨询。
张琛啪地推开寝室大门，吓得王浩男鼠标都没拿稳，以为辅导员突击检查学习情况，直接把电脑电源拔了。看清来人是张琛后才反应过来，“艹，大哥你有事没事儿啊！我的排名啊！”
张琛也不反击，只是问他看见谢林之没有，知不知道谢林之去哪了。
王浩男见张琛一身睡衣，刘海因为出汗变成一绺一绺地搭在脑门上，脸上还顶着俩熊猫眼，直觉可能出了什么事，指着门外愣道：“刚去洗手间了，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跟哥说说？”
张琛喘着气平复自己的呼吸，说：“没什么事，我找他要个东西。”我想找他要个答案。
谢林之突然出现在门口，同样对张琛的睡衣懵逼不已，“什么东西？”
张琛拉着谢林之不由分说就要往外走，谢林之赶紧挣开，“天大的事你也回去换件衣服再跟我说！”

“你，终于要告诉我你的故事了？”谢林之试探着问。
“嗯，我需要你的帮助。”临开口前，张琛又有点犹豫。
“先等一下！”谢林之打断张琛，“服务员你好，这边一盘瓜子谢谢。”
服务员：“先生，我们这里没有瓜子。”
“那西瓜也行，来杯西瓜汁吧。”
张琛看着眼前地人，心道：你到底靠不靠谱啊！
比起一个答案，张琛也迫切地需要找个人倒点情感垃圾，白明阳显然是不行的，看来看去只有谢林之最合适。
他也喜欢男人。







第20章　第二十章
张琛：　“我跟他挑明了。”
可怜吃瓜群众谢林之一时还消化不了，一口西瓜汁呛在嗓子眼。
“他什么反应？”谢林之边咳边问。
张琛深吸一口气：“觉得我在跟他闹着玩，觉得我还是小朋友。”
谢林之认真道，“如果我是他可能也会这么想，你在他面前本来就一直是小朋友，他大概觉得你只是在他身上看到了父亲的影子。话说回来，你，怎么就确定自己是喜欢他呢？说不定你对他也就是兄长的情感。”
张琛没有回答，反问道，“你呢，怎么就非要在顾辰复一棵树上吊死？”
谢林之嘻嘻哈哈地说：“我本来就是个基佬啊，谁让他活好颜也好呢。”
张琛没有理会谢林之间歇性发作的‘不秀会死’症，低着头眼神飘忽，“我打’飞’机的时候会想到他。”
谢林之心道，看不出来兄弟，内心还挺丰富多彩的！
“你真的想好了吗？你能接受其他人对你的指指点点吗？你面前可就是一个不怎么正面的榜样。”谢林之看着眼前的张琛，就像看到了初中时刚刚发现性向的自己，要他眼看着张琛经历自己经历过的一切，谢林之不太忍心。
“我不知道，我自己怎么样都好，但我不能连累他。”
张琛没有说出白明承打算送自己离开，他担心谢林之因此会对白明承有什么不好的看法。
谢林之也不敢贸然劝张琛坚持下去，或是放弃，只说希望张琛能好好想想，还建议张琛不如像做SWOT分析一样把利弊都直接摆在纸上。
张琛听后觉得这个建议甚是可行，连忙找纸笔打算一次性理清问题。
谢林之看着张琛离开的背影，把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如果感情能像做投资决策一样算得清、有概率可估，自己又怎么会落到今天这种进退不得的境地。可能性就算一条条摆在面前，最难的也是做决定的那个瞬间，因为你明明知道这个决定会让你得到什么，同时也会失去什么，却仍然心存侥幸。
谢林之掏出手机找到最近联系人拨了过去，那边没有接。他看了看时间，改成了短信。
‘今晚去你家？’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那边回了电话，“我下班去接你？”
谢林之：“不用了，我等下自己过去吧。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去做？”
顾辰复：“都行，你做自己想吃的。”
谢林之挂掉电话撇了撇嘴，三年了，他跟顾辰复认识了三年，除了顾辰复床上的喜好，其他方面谢林之一概不知。
事后，谢林之趴在床尾，看着顾辰复在阳台上抽烟。室内漆黑一片，谢林之看着烟丝随着顾辰复的动作一明一灭，突然有种冲动，“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顾辰复掐着烟，回头看了谢林之一眼，答；“不乱说话的。”

和谢林之的设想一样，张琛在认认真真地分析出各种行为及接下来的可能性后，也沉默了。
如果听白明承的话离开这里，张琛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再见到白明承，但白明承却能没有丝毫负担。以白明承的能力，张琛相信他很快会在通讯界崭露头角，白明承会过着他原本的人生，享受鲜花掌声，或许还会有美满的家庭。
可如果执意留下，又能怎么样呢？张琛有点灰心，他不觉得自己有信心留下就能得到白明承。
………………………………………
开场表演过后，白明承亲自主持的新品发布会就正式开始了。
白明承按部就班地做了新品功能解说，展示，白明承对这次的新品非常自信，很快就到了记者提问环节。
“白总您好，据知情人士爆料，您似乎正在和一名年轻男子交往，对此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白明承似乎愣了愣，“子虚乌有的事，接下来的提问请围绕产品展开，感谢配合。”
“白总您不要着急否认，我们这边有几张照片想请大家看一下。”
白明承皱了皱眉，用眼神示意助理去和那么记者沟通一下。
还没等助理动身，白明承看到大屏幕上出现了他和张琛的合影。学校，他家楼下，公司，竟然还有车里，有几张的角度甚是暧昧。
白明承的助理立刻去切掉屏幕电源，大批记者涌上台，白明承也出声叫着保安。
会场顿时乱成一团。
“快快快，拍下来明天头条就有了。”
“没想到白明承居然是这样的人！”
“用了变态的产品会不会也成变态啊！”
“白总，能否解释一下您和这名男子的关系？”
“白总，爆料者称这名男子尚未成年，请问这是真的吗？”
“真承的新品发布会搞成这样，隔壁蚂蚁科技躺赢啊！”
……
张琛看到白明承的目光穿过人群，死死盯着自己。
似乎是愤怒，又好像是厌恶。
他想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这些事都和白明承没有关系！可他张大了嘴巴用尽力气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第21章　第　21　章
“张琛，醒醒，张琛！”
张琛惊醒，发现自己后背都湿了。谢林之不在，陈信和王浩男一脸担心地看着他。
张琛深呼吸几口平复心情，抹了抹脸从床上下来，跟室友解释说自己没事儿，就是做噩梦了。陈信和王浩男知道他最近状态不好，也没说什么，只叮嘱他想开点。
张琛去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洗脸　，整个人清醒不少。时间还很早，操场上除了零星几个晨跑的几乎没人，张琛觉得现在回寝室换恐怕还要打扰室友们，反正自己都穿着睡衣在大街上奔跑过了，操场比起来简直小儿科。
刚刚的梦让张琛感觉不太好。
张琛绕着操场一圈一圈慢步走着，是在思考，也是在抉择。
走到第6圈的时候操场上人渐渐多了起来，他停下来看着周围的人，又抬头望了眼清晨的太阳，最终深呼一口气，好似一扫胸中的阴霾，朝寝室走去。
同意吧，张琛。你不得不承认白明承是对的，你就是一个小孩子，哪来资格谈爱呢？再等等！
　
“我答应了，白明承。”
“好，我会尽快帮你联系，记得跟你母亲和朋友们道个别。”
张琛的母亲在张琛的鼓励下再嫁，现在生活还算美满。张琛没告诉母亲真相，只说学校这边刚好有个项目可以出国交流几年，母亲虽然有些不舍，但到底还是为儿子能接受更好的教育而开心。
散伙饭的那天大家似乎都试图用酒精麻痹自己，陈信喝多了，非要拉着张琛一起哭，“本来以为这种场面还要再等三年，没想到今天就演练上了。”
王浩男更是叮嘱张琛，要好好锻炼身体，不然凭张琛这瘦弱的小身子骨肯定打不过别人。
张琛笑，“我又不是去跟人打架的！”
谢林之则全程一言不发，张琛觉得他是在怪自己没跟他说实话。
两人有机会独处时，张琛还特地解释，“我认真考虑过了，这是我目前最好的选择。”
“你怎么不告诉我他要打发你离开？！”
“别这么说他，他也希望能给我点时间冷静一下”，张琛知道谢林之必定是代入了自己。
“冷静的方法那么多，为什么一定要让你走？你现在跟发配宁古塔有什么区别？”
“别看那么多宫斗剧，多伤脑子。”张琛随手跟谢林之碰了碰杯，又说“往好处想想，可能外面的世界太精彩，我很快就真的不喜欢他了；又或者，我冷静下来终于想明白，不做基佬了。”
谢林之看着他，沉默半晌，才道：“他是干传销的吧？给你洗脑洗得那么彻底？”
“别说他了，我走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张琛觉得酒劲儿上来了，连自己的动作都变迟钝了。
“不然你照顾我啊！我们又不是以后不能联系，你别像交代遗言一样！”谢林之这口气还没顺过来。
“我是说，别总是委屈自己。不开心的话就…就算了。”张琛见谢林之不在看自己，就知道他是听懂了。
“………………嗯”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很奇妙，大部分人你第一面见他就知道以后会分离。就像是在倒数一般，每一次遇见，你都在做着心理建设，告诉自己迟早有一天会分开的，可到了真正分开的那次，却还是舍不得。
而有些人，你期望着永远不要离别的那些人，与他们的结局却是由命运来操控，你只能祈祷命运对你好一点，根本无法撼动命运的任何决定。
　
张琛本以为走的那天白明承至少会来送送自己，他大概会给自己一个拥抱，拍拍自己的肩膀，告诉他还是要好好学习，然后笑着送他上飞机。
然而却只出现了白明阳。
白明阳哪里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听见自家大哥说要送张琛出国也是懵逼不已，问大哥为什么大哥还含糊其辞，现下见了张琛却又不敢问张琛。
“大哥有事儿去不了，我送你过去吧，那边个叔叔会接我们。”白明阳悄悄观察着张琛的表情。
“嗯，麻烦你了”，张琛根本没什么表情。
“嗐，跟我客气什么呀，都是好兄弟！”说着白明阳还耍宝似的去撞张琛肩膀。
张琛这才笑了。
白明阳心道，我可真不容易啊！到底什么情况有人跟我说说吗！一个是我亲大哥，一个是我亲兄弟，我该站哪边有人告诉我吗！
张琛没主动提白明承，白明阳自然也不会不识趣地主动说，在飞机上是这样，往后的好几年也都是这样。
张琛有时候甚至会怀疑，是不是白明阳看出了什么，但想到白明阳那副整个世界只有游戏的样子又觉得自己高估他了。
　
张琛认认真真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