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力美学[娱乐圈]-第9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满目“白骨残骸”。
还记得在很小的时候,她的父母带她算过命的,就和动画片里的算命先生一样,那个人干瘪瘦削,涂着两抹小胡子,戴着黑色圆形镜片,正儿八经地,说她姚荈是高贵的兰花命,天定一生尽享福。
大概就是从那时候起,姚荈养成了一些被称为“公主病”的小习惯,尽管在未来的数年间,那些并不讨喜的小习惯大多被她改掉了,但是总还有那么一点残留之物已经留在了骨子里,在头脑烦闷时,在感到绝望时,在心生后悔时,这些骨子里的东西便会冒出来作祟,就好像宣泄着对儿时遇到的那个满口胡言的江湖骗子的嘲讽与怨恨。
洁癖症大概就是留在骨子里的残留物之一。
她的车是洁白的,不单单指这辆车的漆色,更是说它的确无时无刻不保持着莹莹亮亮的洁白。姚荈忍不了一丁点灰尘停留于上,后备箱里堆满了清洗车身的全套装备,以供主人随时发泄。
然而看着眼前的一切,姚荈竟然觉得浑身动弹不得,好似被施了定身咒,面对真实而又壮烈的惨景,她发现,在自己的这副躯壳里,既没有怒气,也没有抓狂。
车窗玻璃已被尽数打碎,行车记录仪也被取走,虽说这个犯人很是心细,但大概也不是多温柔的人,后视镜直接被砸飞了,孤零零落在了后座上。
那个后视镜上原本挂着一个吊坠,黑色的绳,拴着两颗金色的铃铛,然而地下车库光线暗淡,这个小东西已经不知所踪。
黑皮座椅上洒满了破碎的玻璃渣,在车内烂橘色的灯下反射出浑浊而细微的光芒。
一道深深的划痕又长又直,从车头灯连至车尾灯,甚至还带着些许线条的美感。洁白的车身仿佛是为艺术家们提供的空白画纸,在灵感与激情迸发的那一刻,艺术家们用鲜红艳丽的喷漆写下了一行优美而动人的五字诗——老女人去死。
谁能想到呢?在这栋以文化艺术为长的公司高楼的最底层,藏着这么一件象征着死亡金属的绝世艺术品,它太神秘,没人想象得出艺术家们在创造过程中究竟有多酣畅淋漓。
当然了,如果她愿意,这也可以算作是她手里的艺人体恤她的辛劳,派粉丝献上的一份极生动极用心的礼物。
姚荈定定站了一会儿,终于动了动已经僵硬的腿,走到车头前,忽然感觉有石子硌住了脚,弯腰捡起那个东西,指尖忽觉一阵疼痛。
那是一枚图钉,这个东西洒满了车轮附近,躲在一片黑暗之中,隐遁起周身的金属银光。
她把手里的小玩意儿随手丢进了车内,失去了玻璃屏障,这辆不染尘埃的车不过是个结实而庞大的垃圾桶。
她缓慢地、轻柔地抚摸着车头上幸存的洁白之处,图钉割开的伤口溢出了血珠,与喷漆的色彩无异。她用这颗血珠补齐了五字诗里“死”字的最后一笔勾里的留白。
第八十八章
第二天一大早,媒体部同时收到了来自经纪部和法务部的两份通报。
姚荈辞职。
Hertz正式向陈烈提出违约诉讼。
流言不需要证据。这句话是姚荈为他上的最后一堂课,原来昨天她去十一楼找马老板是为了辞职。
电脑屏幕跳成了休眠状态,不再呼哧呼哧地运作,办公室里仅剩下空调转动扇叶时轻微的“咔哒”声。
袁小圆语速飞快地转达完这两个消息,紧抿着唇站在一旁等下文,可是葛乔却始终一动不动,靠着椅背低垂着头,好似睡着了一般。
“发公告吧,”沉默过后,葛乔平静如常,他对袁小圆交代着,“就说Hertz公司将对陈烈正式发起诉讼,依照合同,要求赔偿违约金四百万,并收回他与AIX相关的所有版权与资源。关于经纪人的问题,Hertz将会于近期对公司所有经纪人的工作态度与能力进行彻查检审,保证以后会严加管理,绝不会再犯类似错误,就这样吧。”
袁小圆听着他好似催眠的低语,还有些出神,没来得及作出回应,葛乔抬头望向她:“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袁小圆这才如梦初醒,“啊!没……没有!我知道了,这就去跟西西说。”
*
从十九层往下望,是睥睨众生的。
站在这里,比Hertz公司的八层高,比葛乔的十楼高,甚至比马老板的十一楼都高。
路人不过是轻松便可碾死的样貌不分的蝼蚁,车辆不过是比蝼蚁再稍微大一点、跑得再稍微快一点的彩壳大虫,马路是灰不溜秋的宽丝带,矮楼是发了霉的废纸盒,街灯是弯了尖儿的绣针,路边的大树只是棵还未开花的黄花菜。
倘若静下心来站在高处仔细俯瞰整个城市,就会发现,它也不过是东拼西凑出来的繁华,将这座城市里面装着的东西一点点掏出来看的话,就成了稀疏平常的破烂一堆。
米白色的窗帘被微风掀起,客厅的落地窗留了一道小缝,酷暑的潮湿热流悄悄溜进来,冲撞着屋内的干涩冷气,让姚荈周身的温度变得温柔了许多。
她侧身倚靠着落地窗旁的白墙壁,抱臂在胸前,以她最舒服、最习惯的姿态。
低头便是窗外风景,车水马龙缓慢流动着,这还是她自住进这栋房子后,第一次欣赏到工作日下午六点的街道是什么样子。
有一辆车打开了尾灯,像是发起了一个信号,在它身后跟着的数十辆车也纷纷打开了尾灯,红红黄黄连作一片,熠熠发光。姚荈想了想,忽然发现脑子里似乎找不到可以供自己缅怀过去的记忆。她不由得心生疑问,自己这三十多年是怎么过来的?
姚荈原本生于一片雍华奢丽的花园,人人艳羡,不过可惜的是她这朵高贵的兰花只活了十二年,后来花园没了,她就辗转成了一棵有两个名字的野草。既然成了野草的事实变不了,那她姚荈就要拼尽全力,成为生命力最强的那一棵,她倒也想独善其身,做着擅长的事情,过好自己的日子,可有人就是不愿意哪。
客厅的透明茶几上散着一叠纸,它们原本被庄重地封在一个牛皮文件袋里,肩负着重要使命一路颠簸跋涉来到主人手里,可是刚进家门就被主人冷落在了一旁。乱七八糟地随手一丢,看都不看一眼。
最上面的那张纸写着斗大的几个字,规正得体,干干净净。大概是来自哪里的股权交易协议。
手机响了起来。
姚荈垂下手臂,接起电话,来电显示上写的是“红儿”。
红奎同不懂含蓄委婉,还没等姚荈开口,一上来就直接问了:“荈哥,收到了没?”
姚荈说:“谢谢,收到了。”
“嗐,跟我还谢什么!”红奎同嘿嘿一乐,“就一句话的事,我这也算是积德了嘛,不用谢不用谢!”
“现在咱们手里有多少股份?”姚荈聊起正事也依旧一副懒散样,反正从现在起她就不再需要对外人负责了,不过短短一天时间,就已经体会到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感觉原来是这般悠闲。
红奎同想了想,说:“你说咱们不要太高调,所以我就没联系太多人,帮你买的那些和我联系到的几个小股东加起来的话,也就20%吧。”
“挺好的。”姚荈很是满意,红奎同这个从小皮到大的熊孩子终于越来越靠谱,为姐当然欣慰,只是还有个小问题——“不过我想请你解释一下,合同上那个‘桃儿仙’的名字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个,红奎同突然没了动静,接着是一阵闷闷的吃吃笑声,就好像是捂住了话筒后发出来的似的。
姚荈心道还是收回刚才的称赞吧,她无奈地抬手捏了捏眉心,福至心灵,想明白了:“我叫你别用我的名字,结果你就用了蔺生的花名?”
红奎同笑够了,终于松开了捂话筒的手,话里还带着未消的笑意,说得理所当然,甚至还有点自豪:“对啊,那又怎么了?我第一次帮我老姐做了件正经事,很有纪念意义啊,而且你们两个都是我最重要的人嘛!”
说得话倒是合逻辑,姚荈反驳不了,甚至还从他吊儿郎当的最后一句话里面琢磨出了一丢丢感动。
但这并不足以抵消掉姚荈的吐槽欲:“这骚名字,以后跟冯蓝摊牌的时候你让她怎么想我啊?蔺生一个大男人,怎么起个花名这么娘……”
“不许说我生生的坏话!”红奎同突然惊起怒喝,虽说姚荈和蔺生对他而言确实都是珍视的人,一点没错,但如果细细追究起来,还是蔺生稍占上风,古话说得好啊,竹马不敌空降嘛。
姚荈很是无语,红奎同现在就跟网上那群无脑追星族一模一样,她对着虚空翻一个白眼,要不是看在红奎同帮了自己一个大忙的份上,她早就撂电话了。
不过还是红奎同大度,很快就对她不计前嫌了,没过一会儿,他就又恢复了热情的强调:“哎,荈哥,你真的决定好了?”
“什么决定好了?”姚荈明知故问。
红奎同的声音也笑眯眯的,看好戏的小心思显露无疑:“跟冯蓝报私仇啊!”
姚荈不满,啧声道:“什么叫报私仇?我这叫‘天使投资’,我是天使你知道吗?被人当了十几年的‘潜力股’,我也很累啊,不如搞点投资,轻轻松松当一回伯乐。”
“对对,您最天使了,”红奎同连声附和,“可不是吗!提前两个月就准备好了‘金蝉脱壳’,偷偷拉来冯蓝公司的人脉,当了冯蓝的股东,天天盼着等着,巴不得人家赶紧来搞你,好让你顺理成章辞职。我们的姚大天使拿一辆奥迪就换回了自由,不仅让老板对你有愧,而且那些对你还有用的朋友不光一个都没得罪,估计以后还更忠心了。牛逼啊!多天使啊!哪有人比您天使啊?”说到最后,已经明显不是称赞了,就是赤/裸/裸的调侃。
姚荈轻笑一声。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番讽刺话让红奎同自己吓到了自己,红奎同总觉得姚荈的笑声里透着一股阴森,她说,“你不是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姚荈动了动脚踝,有一点酸痛,觉得站累了,走到茶几前坐进沙发里,洁白的法兰绒上因她的靠近而铺上了一层淡灰色的阴影,“小肚鸡肠、睚眦必报、不择手段,不都是你们对我的评价吗?”
“姐,我觉得你这点就很不好了,记性太好,”红奎同还是很不正经地吊着嗓子说,“记性太他妈好了!什么都记得,累不累啊你?”
姚荈懒懒道:“是呢,而且如果我真的跟你计较起来的话,就你这贱嘴巴,早就已经死了八百回了。”
红奎同立马认怂,连声说着“是是是……”,在真正的强者面前,他再狂再拽,还是得学会夹起尾巴做人。
通话的最后,这位强者的语气温和,甚至还有些娇媚,但却依旧令红奎同感觉脊背一凉:“红儿,以后呢,你就呆在国内了,姐姐也终于有时间陪你了,咱们姐弟一心一体不分离,开不开心?”
挂断电话时,已经过了下班高峰期,街道的喧嚣渐渐弱了下来,姚荈起身,手捧着装了水的瓷杯走过去关上窗,将那飘进来的一缕缕热流锁回了屋外。
她低头时无意间瞄见了,窗外的一切都被夜色隐没,只有霓虹灯勇敢地刺透了那份黑暗的安逸,闪着焦躁的荧光,简直扰人清静。
含一口温水,润了润喉咙,举起手机,她拨了号过去。
和她那烦人的红弟弟一样,姚荈也懒得绕弯子,接通了电话,她就抛出去了一个问题,“想好了吗?”
那头有些嘈杂,电流攒动,滋滋啦啦地,让姚荈根本无法好好欣赏对方此时的心情。
但最后,那头还是说了话,冷冰冰地:“两千万,不可能。”
“那怎么办呢?”姚荈扶额叹息一声,“你只有两个选择呀,打一个拖死人的官司,或者出两千万给自己赎身。现在不选一个的话,你话都放出去了,千万粉丝都知道了,那你也不好办呀是不是?”她顿一下,语气惋惜,“所以说啊,你当时发微博的时候为什么那么冲动呢?”
电话那头,陈烈听着姚荈这婊/里/婊/气的“呀、呢”语气词,气成了烧水壶,头顶阵阵发热,似乎下一刻就要冒出白气了。
他实在是低估了姚荈,万万没想到,这个在他看来孱弱又糊涂的老女人还可以恶毒到这种地步。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姚荈就好像算好了每一步棋,而陈烈就是那颗棋子,被她捏在了手里,无论这一步他选择往哪里迈,都始终逃不出这个老女人的算计。更可怕的是,她也在这棋盘之上,就算是以自己这颗棋作为代价,也绝不会输了整盘棋局。
陈烈原本想要通过舆论造势让观众为自己撑腰,到时候就算与Hertz打官司,自己也能多些底气。而且,控诉姚荈的那几宗罪压根不可能找到可以用来反驳的证据,毕竟人们都乐意“宁可信其有”。按道理讲,自己的那条微博万无一失。
可他失了算,姚荈根本就没有那么贪恋自己的官职,自己安排好的剧情都还没来得及展开,她竟然说走就走了。
陈烈惊悚地发现,姚荈这个人是个疯子,宁愿自损八百,也不会留给他任何主动出击的机会。
昨天下午,姚荈就已经联系过他一次了。
那时,她的嗓音还没有现在这么做作,依旧是往常的那股慵懒劲,她打了一声招呼:“你好啊,陈烈小朋友。”
而当时的陈烈还沉浸在自己创造了一条无懈可击的完美微博的壮举之中,只是轻哼一声。
姚荈对这傲慢的态度并没理会,私车被陌生人毁了,她现在要赶去挤地铁,地下空气滞塞,人来人往,擦肩而过的女生带起一阵刺鼻的异香,耳边叽叽喳喳的闲谈与八卦,这些污秽、令人烦躁的东西一下一下刺激着她的神经,也一点一点揭开了她的恨意。
“念在咱们两年的情谊,我可以给你留两条路,”姚荈说,她已经站在了买票机器前,慢慢研究起回家的路线经停的站点,一心两用,难免放慢了说话速度,就着她独特的语调,更显得漫不经心了,“第一条,违约金两千万,直接打给财务部,我已经跟马老板打过招呼,一旦到账,Hertz就会撤诉,大家好聚好散。”票买好了,机器吐出票据,姚荈弯腰捡起,继续道,“第二条,跟Hert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