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你这假粉-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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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谓行比任何人都了解这家泼皮是怎么回事。
沈谓行也比任何人都不想再看到这些人。
沈谓行却比任何人都更不能流露出来。
对内,他不能让经纪人和团队担心或动摇;对外,他不能让他爸那家子抓到破绽。
所以他只能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处理了这件事,给了钱和房,明里暗里的话也都点到即止,不落人话柄,也给自己找好退路。
没有多少人能无动于衷地忍下这口气,是他沈谓行也不行,但理智要求他必须这么做。
还是代小京消息灵通,连夜cue着华临和文东去沈谓行家里。
四个人喝到大半夜,沈谓行酒量并不差的一个人都喝醉了,喝醉了也不撒酒疯,就抱着他姐的照片坐那儿发呆,跟小孩儿受了委屈又没处讲似的。
代小京倒是发酒疯,从沈谓行的爸骂到自己的爸再骂到文东从出生就没见过的爸,“引经据典”、“旁征博引”、“感情丰富”、“以情动人”,骂了不知道多久,终于成功骂到沈谓行哭。
华临和文东一晚上就被代小京这神经病给害死了,一边要摁着代小京,一边还得劝沈谓行。
沈谓行还哭得特别内敛,眼泪流得猛,但人不说话,表情也不狰狞,特别的乖巧安静。
偏偏人越这么哭,就越惹人心疼。
代小京就更来劲了,抱亲儿子似的抱着他嚎啕大哭,说爸爸跟你都不伺候那群王八蛋了,爷儿俩一起相依为命去。
华临和文东一边被沈谓行感染得想哭,一边又被神经病代小京气得哭笑不得。
最后哥儿四个东倒西歪地睡着了,翌日太阳升起来之后,华临第二个醒来,看见沈谓行已经醒了。
他换了衣服,收拾了满地的垃圾,精神奕奕地在给他们弄早餐,见着华临欲言又止的样子,朝华临笑了笑。
华临就什么也没说了。
可沈谓行真的不是神仙,不是铁人,不是完人。
他与往事和解是放过自己,却不代表彻底再没有阴影和软肋,恰如此刻谈到叶九月的父母与可能曾遭遗弃的身世话题,他很难免会想到很多,甚至会想到自身。
沈谓行又叹了声气,看向华临,苦笑着说:“可能你说对了,叶九月没我这么矫情,他天天到处都气死人,还没遇到能气死他的。”
过了一小会儿,他又说,“但是,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很怕他受到伤害。”
他说:“代小京多少岁了,我多少岁了,而叶九月只有十八岁……我不知道怎么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华临点点头。
华临明白他的意思。
他自己受过的风雨,他目睹代小京受过的痛苦,都不希望叶九月承受。
这与叶九月究竟是不是脆弱无关,而是人的天性本能,爱上一个人,就想去保护那个人,即算清楚地知道那个人坚强,那个人也还是处处脆弱需要被保护,充满矛盾,但无比真挚。
“卫星,但是你得这么想,就算叶九月和你一样矫情,你和叶九月还是不一样的。”华临最终和他这样说,“那个时候你只有自己,叶九月现在有你。”
华临说:“你想想,当时如果你有叶九月,是不是会好受很多?”
兄弟朋友和恋人是不一样的,前者再如何肝胆相照,也很难像后者那样成为灵魂交缠的彼此支柱,世界上最亲密的存在。兄弟朋友可以分担痛苦,但恋人可以治愈痛苦。
这也是华临和其他人一直在努力促成沈谓行和叶九月好事的原因。
并不是真的全为了看热闹,而是他们发现认识了叶九月的沈谓行确实改变了很多,私下里炸毛的时候变多了,幼稚的时候也多了,整个人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直接倒退回幼儿园大班状态。
可是沈谓行没上过幼儿园大班。
所以他们希望他能补回那段曾经缺席的时光。
终于,沈谓行对华临说:“我知道了。”
然后他回了和叶九月暂时的家,挤着和叶九月坐在沙发上,挤了半天,一拍大腿:“叶九月!”
叶九月警惕地看他,不知道他又想干什么。
“我觉得还是不行。”沈谓行看似在对着他说话,实则自言自语,“再给我两天时间,不,一天。”
叶九月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晚饭吃什么?”沈谓行决定明天早上去找夏教授摊牌。
他最终仍然没办法让叶九月先知道,他得去找夏教授了解一切,确定整件事的走向再说。如果走向不好,他就竭尽所能和夏教授谈判。不把所有的刺拔掉,他绝不把木棍给叶九月。谁爱他妈的狗血谁他妈的狗血去,反正别想黏上叶九月。
叶九月说:“刚要和你说,我和同学约好晚上吃散伙饭。”
“……”沈谓行下意识接话,“放寒假而已也散伙?”
“只是个名字,不重要。”叶九月说。
沈谓行说:“哦。”
沈谓行说:“好。”
很好,等下就能溜去医院。
第65章
傍晚; 趁着叶九月回校找陆西南吃散伙饭,沈谓行再度潜行来到医院与他的夏老师(疑似泰山大人)见面。
他的夏老师(疑似泰山大人)见他又来了; 且“调查叶九月身世的任务”毫无进展,便用意味不明的目光多看了他两眼。
(删除)说实在的,有时候夏问之觉得沈谓行太热络了。(删除)
沈谓行心想,或许是我责任心太重,或许是我太习惯于自省,或许是我的错觉; (划掉)或许是我心虚(划掉)——
总觉得老师看我的眼神像写着“这点事情你也办不好你不配跟我崽在一起”。
这一定是错觉,毕竟他还不知道我跟他崽在一起。
但他早晚会知道。
老师会打死我吗?
让他打两下也没事; 反正不会比我爸打得狠。
那老师会打叶九月吗?
这不能打。
老师万一骂我,说他救了我跟我姐; 我却搞了他儿子; 我要怎么说?
我就说,事已至此,您就认了吧。
——会不会气死老师?
还是得换个委婉的方式。
但他一不能打叶九月,二不能拆散我和叶九月。
沈谓行一边安排全套后续; 一边心虚地避开夏教授的眼神。
但专业演员也有失误的时候。
沈谓行一个没走好位,再度看到了夏教授的眼神。
说起来; 你还把你崽弄丢了呢; 事情就是从你这里乱套的,我都不知道你究竟能有什么理由把自己的崽给弄丢。你看我有什么用; 你敢这么看叶九月吗?你试试看你让他跟我分手他是会选我还是会选你。
物极必反·做贼心虚·紧张到极致以至于开始在忘恩负义并欺师灭祖的罪孽边缘伸jio的沈谓行非常叛逆地想。
还好本来也没有指望他。
夏教授这么想着; 搁下隋冬送来的叶九月的履历; 又打开私家侦探刚刚发过来的资料。
叶九月是被现在家庭领养的孤儿。
寒冬腊月的时候,他被人遗弃在当年秋楚言过世之地的邻省的一间孤儿院门口。
夏问之的目光重新回到叶九月的照片上面。
那张,和他此生挚爱一模一样的脸。
沈谓行勉强从罪恶的悬崖勒马,犹豫再三:“老师——”
“我有事,你先走吧。”夏问之说。
沈谓行一怔:“老师?”
夏问之冷淡且不悦地重复了一遍:“我有事。”
沈谓行知道他的脾气,犹豫一下就出去了,还帮他把门关上。
夏问之低着头,手指有点儿颤抖地摸上屏幕上面的叶九月的照片。
他还不能百分百地确定。
但他已经有了觉悟。
半晌,夏问之佝偻着腰,低垂着头,痛苦地反复摩挲着叶九月的照片,泪水都堵在眼眶里面,出不来,又回不去。
——我做了什么?
他在心中反复这么问自己。
——做了在这个世界上面最愚蠢的事情。
他在心中这么回答自己。
沈谓行没有离开,他站在病房门外,竭力想听出点里面的动静,但好半天才听到夏问之说话的声音,还听不太清。
夏问之深呼吸,接了响起来的手机。
他已经恢复了平静,甚至是反常的平静,听完了对方说自己和夏秋dna的检测结果,回答:“谢谢。”
病房外传来沈谓行的声音:“师母,你来了。”
陈熙问:“怎么站在门口?”
“我刚看过老师,准备走,这不正好碰上师母您了。前段时间忙,一直也没顾上问候您,就想和您多说几句。”沈谓行嘴甜地说。
他直觉夏教授这反应不正常,甚至怀疑对方的心里已经有很多数了,就是不知道刚才怎么突然赶人。
总之先帮忙打个掩护,也给病房里面的夏教授一个提醒。
陈熙习惯了沈谓行的热络,也没想多,说:“知道你忙,小秋也说了。”
沈谓行顺着话道:“说起小秋,他人呢?老师还住着院,我听小唐说他又飞走了?公司里好像没事找他。”
哪壶不开提哪壶!
提起这事儿陈熙就能气死。
那天她当场要求夏秋立刻和经纪公司女高层断绝关系,结果夏秋把撒娇拖延时间这套用回她身上,最后还当天晚上就跑了,说是说去当面和那女人断绝关系。
陈熙在心里呵呵了一声,面上不动声色:“我也不懂他。最近你没怎么管着他,他整个人都野了。”还叹了一声气。
沈谓行没跟以往一样把这句话朝心里面去,自然也不会再和以前一样赶紧保证以后多盯着夏秋。
他只是顺着话头说:“圈里是事儿多,师母你多说说他。”
陈熙看他这姿态,觉得也是彻底指望不上了,却并不表露,只是笑着去推病房门。
沈谓行忙跟着进去,见夏教授靠在病床上面看书。
陈熙问了几句好,夏教授也没怎么答。
倒是陈熙习惯了,搁下包,提着有点儿凉了的饭菜去外面找微波炉。
她一出去,演员沈谓行就脱下伪装,紧张地看向夏教授。
夏教授越正常就越不正常啊!
夏问之也知道轻易是赶不走这黏皮糖了,便使个眼色。
沈谓行去门口看陈熙拐过走廊的背影,跟拍谍战片似的,回头神秘道:“走远了。”
夏问之示意他把门敞开过来,用很小的声音说:“从现在开始,不要对任何人提叶九月,不要让陈熙看见他,也不要再来试探我,当没事发生。”
沈谓行惊讶地看向夏问之。
不是因为夏问之的话,而是因为夏问之的表情。
他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从夏问之的脸上看到绝望与疯狂交织的表情,脸颊隐约地抽搐。
夏问之并不是演员,而这种表情不是普通人会露出来的。
沈谓行怕闹出大乱子,心一横道:“老师,你和叶九月究竟是怎么回事?”
夏问之反问:“你不是很清楚了才来试探我?”
沈谓行尴尬道:“我知道的不多。”
“你不需要知道太多。”夏问之的声音很冷淡。
沈谓行犹豫了一下,说:“我需要。我要保护九月。”
夏问之一怔,反应了几秒钟,有点儿疑惑又有点儿探究地看着沈谓行。
沈谓行硬着头皮暗示:“老师你这么聪明,你肯定知道我的意思。我以后就要保护他,他也同意了。”
“……”
夏问之不想知道!
沈谓行发现他夏老师的眼神有了转变。
沈谓行是演戏的,常观察与揣摩人的表情,而夏问之质疑和审视他的表情很明显。
是一种不信任。
不是对他自称和叶九月关系不一般的质疑,而是质疑他是否陈熙同伙的质疑——沈谓行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冒出这样的猜测,几乎是一种直觉。
事情终于从一百个猜测中找出了一个方向。
这事儿和师母——和陈熙有很不好的关系。
老师不是故意遗弃叶九月的。
沈谓行又想起那三张检测报告,以及华临那看了不知道几千集家庭伦理/后宫争斗/民国内宅狗血大戏之后得出来的脑内剧场。
——华临再这样下去就废了。沈谓行心想。回头要排除华临开个群,张罗下给华临相亲。
有对象包治万病,心里就踏实,干什么都有底气。有对象的沈谓行谜一样地这样想。
“算了,”沈谓行先说话了,“我不追问你的打算,老师。我不知道我猜的对不对,可能猜错了。但无论如何,你别干出一些傻事来。”
沈谓行没用过这样的语气对夏问之说话。
这些年来,他一向敬夏问之如师如父,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用近乎命令的语气对夏老师说话。
非常逾越,但不得不这样。
“具体什么隐情我也不知道,但你刚才的表现太吓人了,让我觉得你想报复社会。”沈谓行单手扶住病床头的床栏,稍稍前倾身体,以一种有威慑性的姿态警告夏问之,“但你不能这么做。”
“……”
病房里面很安静。
窗外很热闹,纷纷扬扬地飞着雪。
沈谓行与夏问之就这么对视着,谁也没打算让谁,以两个成年男性的姿态对峙。
半晌,夏问之有点嫌弃地说:“你戏拍太多了。”
“哎?”
整段垮掉。
夏问之别过头去,嫌弃到彻底不想看他,说:“这是法治社会,你以为我想干什么?”
沈谓行:“……”
夏问之一想到他跟叶九月的关系,整个人都要嫌弃到窒息。
夏问之从没以沈谓行姐弟俩的恩人自居过。
他一直觉得,当年那只是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会顺手做的事而已。
但在这一刻,他遏制不住内心中的想法:我救了你,你搞我儿子????我要是打算杀人的人,我不第一个打死你???????
……
由于进化之后的夏问之20如今对人性充满质疑,沈谓行不得不自证并非陈熙派来的卧底。
他找了个看不出是病房的墙靠着,向叶九月发去视频申请。
过了一小会儿那边才接通,叶九月问:“什么事?”
“你在洗手间里?”沈谓行没话找话聊。
“我在西南寝室等大家一起出发呀。”
叶九月委婉地提醒他突然视频是他在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