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极泰来-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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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肺癌，剩不下多少日子了。”陆原用他那沙哑的，充满沧桑的声音回应道。
“什么？怎么会……”看到陆原的状态，王楚无法欺骗自己陆原一点事情都没有，然而他也万万没想到是这么严重的病，一时震惊得说不出话。
“人各有命，这大概就是我的报应吧。”陆原这一辈子，经历了人生的起起伏伏，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识过了，生死早已看淡。
“这什么时候的事，您怎么就不早告诉我呢？”
王楚所有的担忧在此刻都化为了愤怒，一半愤怒源于自己，他气自己没能多关注陆老的身体，一半愤怒归于陆老，这个人怎么能什么都不跟自己说。
刘正泰在一旁明显感受到了王楚的愤怒，他心疼握住了王楚的手。
“你看见那边穿黄裙子的那个女孩了吗？”陆老似乎是没听见王楚的质问似的，目光飘到了在操场上正玩耍的一群小孩儿身上。
王楚此刻哪里还有心思看什么穿裙子的小孩儿啊，他深呼一口气，企图将自己喷涌而上的怒意压下去。
“那是琪琪的孩子。”陆原的视线似乎是钉在了那个穿黄裙子的小女孩儿身上一样，一刻都没离开过。
“什么？”陆原的这句话终于唤起了王楚的注意，他顺着陆原的视线果然看到了一个长相与陆琪颇为相似的小女孩儿。
“琪琪的孩子怎么会在这儿？琪琪呢？”王楚四下寻找，也没看见陆琪的影子。
“她生下这孩子就走了。”
“什么？她怎么能这样，我去找她！”王楚在陆原手下干了那么多年，跟陆琪虽说算不上关系好，起码每次陆琪闹气的时候，还是最听自己的话。
“不用找了，她自杀了，她是为了惩罚我，故意的。”
陆原说到这儿，剧烈地咳嗽起来，王楚见状赶紧拍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过了一会儿，陆原的呼吸才平稳下来，他摆了摆手，示意王楚自己没事。
“阿楚啊，我这一辈子，没少作孽，大概是老天有眼，妻离子散，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也全让我尝了个遍……”
“陆老……”
王楚有些听不下去，打断了陆原，而陆原抬手止住王楚的话，接着说道。
“要说我这辈子干了什么好事，大概也就是救了老三和带着你吧，所以现在我身边也就只剩了你们两个，”陆原说到这儿，心中的悲痛一下袭来，他先是低头喘了口气，又将话续上，“这孩子我找了两年才找到，也算是，也算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陆原一下说了太多话，呼吸有些接不上，王楚听完这些话，也只觉得喉头发紧，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一时间，仿佛连空气的凝结了。
“陆爷爷，你的病还没好吗，我都好几天没见到你了。”一个稚嫩的童声打破了三人之间的沉默，原来是那个小女孩看到陆原之后跑了过来。
“好多了。”陆原看到小女孩的瞬间脸上所有的情绪都不见了，只剩下了笑。
“这两个叔叔是谁啊？”小女孩在这孤儿院长大，本就没见过什么生人，自然是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人，虽然年纪小，却也是知羞的，连连往陆原这边躲。
“囡囡喜欢吗？”陆原见小女孩这样，笑意更明显了。
小女孩低着头不说话，眼睛却一直往王楚和刘正泰身上瞟。
“玩儿去吧。”陆原怕小孩儿不自在，便挥手让她走了。
“她，不知道跟您的关系吗？”王楚等小女孩跑远了才出声。
“我没跟她说，知道这事儿的也就老三，这次叫你来，也是为了她。”陆原顿了一下，看了看刘正泰，有些犹豫。
“陆老，您有话直说，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吩咐。”王楚毫不避嫌地将刘正泰拉至身侧。
“阿楚啊，我现在就剩你和老三信得过了，我的身前生后事就交给老三了，囡囡这孩子，我只有交给你才放心。”
“您的意思是？”王楚不太明白陆原的意思。
“我希望你能收养她。”
“我？”王楚被陆原的决定吓了一跳，虽然他之前也想过要和刘正泰收养个小孩，但是现在他还没做好当父亲的准备。
“你不是把那丫头带得挺好的吗，而且只有把囡囡交给你，她才不会受委屈。”
王楚知道陆原说的是苏念安，但其实苏念安基本是放养模式，他在苏念安的成长过程中起得作用实在太小。
“你可以和刘先生商量一下，我不勉强你们。”陆原说完看向了刘正泰。
王楚也侧头询问刘正泰的意见，两人的目光盯得刘正泰有些不自然，他一样没做好养小孩的准备。在他的设想中，几乎都是和王楚相依到老的样子，没想过别的可能性。
有个小孩儿……刘正泰想了想未来的画面，好像，也还不错。而且眼下情景，拒绝的话，他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我没意见。”说完，刘正泰看了一眼王楚。
“陆老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囡囡的。”王楚见刘正泰点头了，也欣然同意。
“谢谢你们了，剩下的让老三跟你们细谈吧，回去吧。”陆原将这件心头大事落下之后，脸上倦意明显。
☆、第一百六十四章 意外惊喜
王楚他们前脚把陆原送回来，后脚文阳就拿着律师刚刚送来的遗嘱过来了。
“小楚，这个给你。”
“这是？”王楚接过文件袋，明明心里有了答案，但还是脱口问了一句。
“老大的遗嘱，刚才律师也跟我说了老大的意思，主要就是希望你能收养囡囡，然后老大的遗产百分之二十捐给这个疗养院和孤儿院，剩下的百分之八十全部归到囡囡名下，在她十八岁以前由你全权代理。”文阳简要地说了一下遗嘱的内容。
“另外，老大的意思是，最好你们今天就把囡囡接走，从此她就跟陆家，他希望囡囡能过普通的生活，以后给孩子起名也不用顾及他。”
“今天就走？他不再多跟囡囡呆些日子了吗？”王楚有些诧异。
“老大可能是觉得自己不剩多少时间了吧。”文阳的声音很轻，与其说是回答王楚的问题，不如说是他自己的嘀咕。
“三哥，陆老的病，你给我交个底，还，”说到这儿，王楚鼻头突然一阵发酸，“还剩多少时间？”
文阳听后沉默不言，只用手比了一个“二”，然后深深叹了口气。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王楚实在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老大的病，前前后后拖了五年了，能试的方法都试过了。找到囡囡后，他身体的状况已经经不起折腾了，于是就搬到这家疗养院做保守治疗。”文阳这些年跟着陆原，把他身上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除了心疼，再找不出其他词语。
“五年？那不就是……”王楚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一样，“为什么瞒着我，为什么不见我？”
王楚的情绪很激动，刘正泰揽过他轻声安慰道：“王楚，陆老他一定有自己的原因，他肯定是不想让你担心，你先冷静一下。”
“对不起小楚，老大他不让，我也没办法。”文阳沉下了头。
“他不让你就不说，你怎么就这么听话！”王楚被愤怒激得口不择言，一下就挣开了刘正泰的拥抱。
文阳叹了口气，他又何尝不想告诉王楚，只是陆原执意瞒着王楚，他的病经不起刺激，自己万万不敢冒险。
“小楚，我说了，你会只隔着玻璃看他一眼吗？他若是见了你，情绪激动起来，这后果我承担得起吗？你承担得起吗？说到底，老大是拿你当儿子看。”
话说到这儿，或许王楚还陷在愤怒中无法思考，但是刘正泰已经明白了陆原这么做的原因，一个父亲最不想在儿子面前表现出自己脆弱的一面，陆原，是在维护他最后的自尊。
“王楚……”刘正泰揽过微微发抖的王楚，连喊了三次他的名字，刘正泰的话像是有魔力一样，很快王楚就在刘正泰怀里冷静下来。
“三哥对不起，我……”王楚冷静下来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有多过分。
“没事儿，我能理解，一会儿孤儿院的院长会过来跟你说领养的一些事宜，小楚，好好对囡囡。”文阳说完拍了拍王楚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三哥，陆老就拜托你了。”王楚对着秦阳的背影鞠了一躬。
文阳走后不久，孤儿院的院长就过来简单的跟王楚他们说明了收养事宜，可能是陆老提前打过招呼了，手续办的很顺利。
“王先生，刘先生，咱们这儿的手续就办完了，日后孩子上户口的时候，您二位可以再跟我们联系，咱们现在就可以去接孩子了。”
虽说刚刚才见过面，但是现在二人的身份变了，都有些紧张，沉默地跟着院长去教室接囡囡。
“囡囡过来。”院长朝正在看书的囡囡招了招手。
“院长爷爷。”
囡囡抬头看见院长叫她，放下书小跑着就过来了。等到了跟前才看见了那两个刚刚见过的帅叔叔，她低头靠在院长身边，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囡囡来，你不是一直想有个自己的家吗？这两个叔叔以后就是囡囡的家人了。”院长将囡囡抱起来，让她与王楚他们平视。
“家？”囡囡歪着脑袋努力理解这个字，想了一会儿问道，“就像倩倩姐姐那样吗？倩倩姐姐就是被爸爸妈妈接走的。”
“对，就像倩倩姐姐一样。”
“那我的妈妈呢？”囡囡瞪着圆圆的眼睛四下寻找“妈妈”的身影。
此言一出，在场的大人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刘正泰看看王楚，看看院长，组织了一下措辞，弯腰询问囡囡的意见。
“囡囡，你想不想跟着我和这个叔叔一起生活呀？”
刘正泰一靠近囡囡，小女孩的脸就红了，连忙躲进院长的怀里。场面有些尴尬，院长正想跟囡囡讲道理，就听见她在自己耳边轻轻地说了声“想”。
院长激动地一边朝刘正泰他们点头，一边再次确认囡囡的意愿：“真的吗囡囡？”
三人皆是满眼期待的看着囡囡，只见小女孩躲在院长怀里点了点头，都松了口气。
院长将囡囡放下来，把她往王楚身前推了推。
“我和囡囡的班主任说一下情况，帮她收一下东西，你们先熟悉熟悉。”
见院长走了，囡囡有些紧张，一双小手相互绞着，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要去看看陆爷爷吗，跟我们回去之后，可能会有一段时间不能看到他了哦。”王楚俯下身，伸出手。
囡囡本是低着头，听到“陆爷爷”三个字才抬起头，思考了一阵，抬起小手抓住了王楚的一根手指。
都说男人在触碰到自己孩子的那一刻才能真正成长为父亲，囡囡的手搭上来的一瞬间，王楚就觉得自己愿意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给她，他一手轻轻攥住囡囡的手，另一手把囡囡的手送到刘正泰手中。
“走吧，去看陆爷爷。”
“陆爷爷睡着了吗？”由于刚刚的外出，护士已经明令禁止王楚他们的探望了，囡囡只能坐在王楚肩上通过玻璃窗看到病房里的景象。
“爷爷睡着了，咱们不打扰他，偷偷地看一眼，等他身体好了，咱们再来看他。”刘正泰柔声安慰道。
“好了，你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咱们回去吧，跟叔叔说再见。”王楚将囡囡放下，拉着她跟文阳道别。
“文叔叔再见。”
“囡囡再见，记得要听话啊。”文阳摸摸囡囡的头，细心嘱咐道。
去机场的路上，囡囡已经不似初见时那样拘谨了，也不再躲着刘正泰了，还说了很多她在孤儿院的趣事。
第一次坐飞机的囡囡有些紧张，王楚不停地安抚她的情绪，等飞机平稳后，或许是累了，她竟靠着王楚睡着了，王楚看着她的侧脸，心都化成了一汪水，他有节奏地轻拍着囡囡，以便她睡得更加安稳。
落地之后，囡囡还是有些犯困，王楚索性抱着她走，不一会儿，囡囡就缩进王楚怀里睡着了。
等坐上出租车后，两人才想起来，领养囡囡的事还没跟赵瑜和刘恒说。
“你说，妈他们应该不会反对吧？”王楚怕把囡囡吵醒，声音很轻。
“不会吧，我妈做梦都想抱孙子呢。”刘正泰看了看熟睡的囡囡，同样轻声地回答道，其实他到现在都没有什么真实感，自己和王楚，已经有孩子了。
为防把囡囡吵醒，两人很默契的不再言语。到家之后，囡囡还没醒，刘正泰看王楚抱孩子抱了一路，担心他胳膊受不了，就下车之后就把囡囡接了过来，让王楚按了门铃。
门是赵瑜开的，开门的一刹那，她愣住了，要是没看错的话刘正泰怀里抱了个……
孩子？
“妈，我们回来了。”刘正泰小声地叫了赵瑜一声。
“这，这是谁家孩子啊？”赵瑜看看刘正泰，看看王楚，一头雾水。
“妈，咱先进去吧。”
“哦哦，赶紧进来吧。”
王楚的话成功换回了赵瑜飘远的思绪，她赶紧侧身让两个孩子进来，又见刘正泰抱孩子的姿势那么生硬，便伸手把孩子接了过来。
“我来抱吧，你们把东西放下，爷爷在客厅等你们呢。”
“好，您慢点儿。”
刘正泰小心的把囡囡换到赵瑜手上，拉着王楚去了客厅。
☆、第一百六十五章 阖家欢乐
“爷爷，我们回来了。”刘正泰见刘恒已经不用坐轮椅了，语气都轻松了很多。
王楚却没有那么轻松，虽说刘恒十年前就已经同意了他和刘正泰的事，但这是他得到肯定之后第一次见刘恒，十年没见，他不确定刘恒现在对自己是什么态度。
“刘局好。”王楚朝刘恒举了个躬，面色很沉重。
听见这个称呼，刘正泰简直哭笑不得。
“嗯，”刘恒应了一声，将目光从报纸移到两个孩子身上，“一家人，就不用那么拘谨了，你去看看李嫂用不用帮忙，来，小王，咱俩杀一局。”
刘恒的话让两人都吃了一惊，刘正泰朝王楚眨了眨眼，去厨房帮忙了。
王楚赶紧把棋摆好，他现在无比庆幸之前陆老没事儿拉着他下棋的时候，他跟着学了不少招式。
几番博弈下来，王楚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