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你这学婊-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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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烨就那样看着他，一动不动，甚至忘了眨眼。
　　记忆在一瞬间风起云涌，那些缺失的断层在脑海里不停地叫嚣、哭泣，仿佛在逼他快点儿找回那些本该珍藏的东西。
　　对啊，本该好好珍惜的东西，为什么就丢了呢？
　　江烨僵着身子，向前走了好几步，手中的戒指早就攥得发热，上边儿覆着一层薄薄的水汽。
　　他的身子动得很缓慢，像是负重一般。他的目光被死死定在一个方向，无法挪动。他的呼吸很急促，但发出的声响还敌不过那些仪器的噪音。
　　随着距离的拉近，那张脸愈来愈清晰。
　　江烨屏住呼吸，四肢开始发麻，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起源于心间，然后随着神经传递到四肢百骸。
　　他到底是怎么了？
　　极度的喜悦？
　　极度的紧张？
　　还是极度的恐惧？
　　这张脸他见过吗？
　　好像没有，又好像见过。
　　床上躺的这个人，就是他心心念念、放不下的那个人吗？
　　在看到这个人时，原本平静的心湖便开始波涛汹涌，原本沉睡的七情六欲也跟着摇摆不定。
　　他就像浮萍似的，在风雨里漂泊无依，只有这个人，只有这个还不舍得睁开眼看他的人……能给他依靠。
　　所以……
　　江烨无力地笑了笑：“这个戒指刻的是我和你，所以，我亲手给你戴上，好吗？”


第271章　他是我的恋人
　　江烨明白，这不过是自说自话。
　　病床上的人哪会回应，他睡得那么沉，大概是将所有情思都封闭在了一个密闭的空间中，故意让自己摸不着、也无法感知。
　　但即便这样，江烨的内心还是有一丝期待。
　　这期待像是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又像是划破黑暗的一线微光。这份期待造就了他的侥幸心理……好像只要把戒指戴上，病床上的人就会醒来似的。
　　他确实是这样认为的。
　　江烨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相当理智的人，不会对一些荒诞的猜测抱有遐想，可现在，他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原来，他也可以变得如此感性，他也可以变得去相信所谓的“奇迹”。
　　即使那所谓的奇迹终究是虚无缥缈的幻影。
　　当他小心翼翼把戒指穿过徐嘉树的无名指时，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经脉中肆无忌惮地蹿动。
　　那么放肆，那么汹涌，直扼呼吸。
　　他承认，他在等这个男孩子醒来。
　　为了那个瞬间，他连目光都舍不得移开。偌大的病房没有一把椅子，他就那样蹲在床边，纹丝不动，犹如一尊翘首盼望恋人归来的雕塑。
　　时间如水，流淌的时候把外边儿的光亮也给卷走了。
　　不一会儿，天色就向晚了。
　　江烨就这样傻愣愣地蹲了一下午，腿脚早就发麻。
　　以至于何以轩他们强行拉他离开时，他都没有办法站起来了。
　　“好了，烨哥，走了。”何以轩不由分地想把江烨拉起来，“一直耗在这里也没用，医生他们也下逐客令了，说我们待太久了，所以……”
　　“放开我。”
　　冷冰冰的三个字，如一把利刃似的，抵在何以轩喉间。
　　何以轩一愣，缓了缓神才苦口婆心道：“烨哥，你不要误会，我不是要你放弃找他，只是你也看见了，一直耗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我们还是先出去想想其他办法……”
　　“不要。”江烨固执地甩开他的手，“我要留在这。”
　　他仍旧蹲着，死死盯着那张脸，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可能睁眼的瞬间。
　　他就像精神颓靡的旅人，虔诚地乞求上苍赐予他救赎，让他能够活下去。
　　但上天给他开了个玩笑，给了他盛放救赎的躯壳，但这具躯壳的灵魂不知道去哪儿了。
　　那尊躯壳躺在床上，如同一件做工精细的工艺品，带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抽离感。
　　对。
　　不属于这个世界。
　　既然不属于这个世界，那又怎么能够把他找回来呢？
　　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折腾得江烨胃部一阵痉挛。
　　他伸手，紧紧握住那只带了戒指的无名指，大概太过用力，手不停地发抖。
　　何以轩也没再劝了，只是在旁边静静地站着。
　　他看见江烨的眼泪顺着脸颊一滴滴落下，砸在那人的手背上，还有几滴向下蜿蜒，浸染了戒指。
　　江烨垂首，将额头抵在徐嘉树的掌心。
　　冰冰凉凉的。
　　他哭了很久，没有哽声，只是眼泪掉得厉害。
　　也不知过了多久，待眼泪流尽，夜幕降临时，负面情绪也排遣得差不多了。
　　此刻，他的脑子异常的清醒，只是声音还有些低沉喑哑。
　　他就着低哑的嗓音，一字一句地说，就像在发誓：“没关系的，我会找到你的，一定。”
　　何以轩没搭话，仍旧站在一旁，并且朝门口的自然卷与郝斯文使了使眼色，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江烨没有受到外界环境的丝毫干扰，在他眼里，在他心中，此时此刻，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与那个少年。
　　不，不应该叫少年，这样太生疏。
　　应该是……
　　“喂！你们还要看多久！”护士长终于受不了了，凭借强而有力的臂力，一把掀开自然卷与郝斯文，在她面前，两小只犹如螳臂当车。
　　她气沉丹田，朝江烨一个狮子吼：“别打扰病人休息啊！你跟那个孩子啥关系啊！需要从大白天看到这个点儿！”
　　何以轩刚想充当和事佬说两句好话时，就见江烨侧过了脸。
　　他的神色很淡。
　　他迎着护士长凌厉的目光，说道：“他是我的恋人。”
　　护士长：“……”
　　由于这句回应太强势，强势到护士长脑子一抽，准许他们再逗留一会儿。
　　但这次，江烨也没有继续停留的意思。
　　他想起来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走到徐嘉树身边，眼里仿若承载了万千思绪。
　　他说：“待我们都想起彼此之时，便是重逢的时候。”说罢，他揽过何以轩的肩膀，朝门口走去。
　　何以轩还没回过神来，就被江烨给揽了出去。
　　也是在走出病房的那一瞬间，有关徐嘉树的一切，包括姓名、长相、存在的痕迹，都在他们脑海里蒸发了个干干净净。
　　就好像，从来没有这个人存在过似的。
　　但是……没关系。
　　江烨回头，望了眼伫立在夜幕中的外科大楼。
　　每一格窗户都亮堂堂的。
　　他瞳孔缩了缩，又扩了回去。
　　一定，会找到的。


第272章　最终
　　寻找的过程很漫长。
　　也可以说是孤掷一注。
　　不是每个人都具备神算子的天赋，因此在一开始，江烨也不知道自己会忘掉徐嘉树。
　　但有时候，做过的一些事儿，却能阴差阳错地成为一种补救措施。
　　比如之前。
　　在消失那天，徐嘉树尽可能地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在场的三人。虽然江烨姗姗来迟，但总归是来了，何以轩也把那些话话给他复述了一遍。
　　在那个时候，江烨做了一个明智的举动……录音。
　　在刚抵达现场那一刻，江烨的脑袋其实是懵的，他无法像平常一样，根据他们的描述去消化那些所谓的真相。
　　但再怎么懵，潜意识仍旧在起作用，他内心深处明白，这事儿迟早要面对。
　　于是他选择把这些话录下来。
　　包括所谓的系统。
　　他决定等自己情绪稳定后再去听。
　　也正是这一举措，才让那既定的绝望出现了转机。
　　有关那个人的记忆确实被抹去了，这是个不争的事实。无论是学校还是住过的地方，都没有他存在过的证明。
　　包括自己的大脑。
　　江烨一直觉得自己像失去了什么似的，心里总有那么一块儿地方空荡荡的，但又着实无迹可寻。
　　他的记忆像是被人篡改过、又加了密，让他无法去探索那些深层次的东西……反正一想就头疼，关键还想不起来。
　　直到高三那年，他无意点开了一条尘封已久的录音。
　　先开始听很奇怪，不仅是因为杂音的影响，更多的是话语的内容……挺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
　　而且听音色，说话这人应该是何以轩。不过，但当他去问何以轩时，老何同志表示完全不知道他在逼逼啥，这人刚脱离高三的苦海，正在大学里放浪形骸，并且还轰轰烈烈地网恋了一把，说是在游戏里结识了自己想守护一生的女孩，好像，那妹子网名叫什么“啊四宇宙第一可爱”。
　　总而言之，何以轩没空搭理他。
　　不过江烨也无所谓，他也就是顺口问问，而且他总觉得这里边儿提到的有些东西真有调查的价值，说不定能解释他那操蛋的记忆。
　　于是，江烨便踏上了各种收集资料的征程。
　　那些被系统绑定过的人，在能力范围内，他几乎都去拜访过，类似的帖子也看过。
　　反正整个高三他都在为这事儿废寝忘食，没怎么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虽然他最后还是稳上了清华。
　　大概是拜访的人太多，他的事儿也引起了“同类”的注意。
　　在某个下午，有人约他在咖啡店里见面。
　　是个年过半旬的男人。
　　男人也没怎么客套，直奔主题。
　　他说：“我在你这个年纪时，接受过任务，去接近一个人，后来……关于那个人的记忆也差不多不在了。”
　　江烨当时愣了一下。
　　这是他第一次感知到……记忆的失常是因为遗忘，而且是遗忘了一个人。
　　但不同的是，眼前这个男人是执行任务的宿主，而他是目标人物。
　　可兜转那么多个圈子，却能用一句话概括……他们都经历过同样的事儿。
　　江烨也问过为什么找上他，男人说是为了弥补缺憾，因为最开始，他也与江烨一样，为了寻找记忆四处奔波，后来好不容易有契机，但却因为个人原因错过了。
　　“所以，你是想帮我？”他如是问道。
　　“嗯。”男人是典型的烟嗓，说话时带着一股子喑哑味儿，“也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吧，我当时也是跑了很多地方，问了许多人，我可疯狂了，还想找到系统，质问它为什么……”
　　男人顿了顿，又使劲揉眉心，企图把那几道皱褶给揉散：“算了，不提这些了，我只是想把这个给你。”
　　说话间，一颗卵石模样的东西便搁在了桌上。
　　这是一颗种子。
　　江烨有些迷惑。
　　“不管你信不信，这个东西我都要给你。”男人盯着那粒种子，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那个人说，等它发芽的时候，就是你愿望达成的时候。”
　　“那个人？”
　　“说是创造系统的人之一……不过不重要了，你愿意收下吗？”男人笑了笑，笑容苦涩，“我已经过期限了，但你还可以。你在帖子里不是说过，才一年吗？”
　　江烨思忖了片刻，“嗯”了一声，并道了谢谢。
　　这话听起来很玄，也没什么科学依据。
　　可是他却愿意相信。
　　他愿意去相信所有的不可能。
　　然后，将这些不可能变为无限可能……
　　只要记忆一天没回来，他就会一直坚持下去。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
　　几天也好，几年也好，甚至于一辈子也好，他都会用心培育这棵种子，待它发芽。
　　等它发芽之时……
　　江烨还记得，那一天，万里无云，阳光似乎比平常更为耀眼。
　　但那一天又好像与平日毫无迥异，他起得很早，室友们还在熟睡。
　　他走到书桌边，熟稔地给种子浇水。
　　这玩意儿的胃口好像一个无底洞，白吃白喝了好几年，也不见得它发芽。
　　但江烨早已习惯，并不打算追究它的责任，他瞥了眼贴在墙上的课表，正打算将教材装进书包时……
　　一股异样的感觉滑过心间。
　　这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悸动。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
　　高二……八班。
　　江烨怔了怔，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高中的班级。
　　更加莫名其妙的是……他现在很想去那儿。
　　他也说不清楚哪来的冲动，这种久违的疯狂，竟让他很兴奋。
　　“今天的课翘了。”他朝刚睁眼的室友说到。
　　那孩子还没反应过来，挠着支楞八叉的头发，一脸懵逼，半天后才意识到。
　　卧槽！不会吧！模范生校草同学竟然翘课了？今儿的太阳难道是绿色的？
　　当然，江烨也没心情去管太阳是不是绿色的，他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往母校赶。
　　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
　　总觉得会遇到什么。
　　虽然这只是一种预感，但他并不想错过，他想去看看，想去看看那让自己为之疯狂的未知。
　　……
　　八月底，天气仍旧炎热，风吹过来都是滚烫的。
　　这个点儿，还没到上晚自习的时候。
　　一中还是和以前一样。
　　曾经的高二八班也照旧，搁墙上的铭牌都没变。
　　教室里还没人，大概是还没到收假的那个点儿。
　　江烨放眼望去，视线落在靠窗的两个位置上。
　　他眯了眯眼，鬼使神差地朝最里边儿的位置走去，然后坐下。
　　他伸出胳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再将头靠了上去。他看着窗外，那些忽明忽暗的云层从他的眼里晃过。
　　一层又一层的，好似……把他晃回了几年前……
　　高一收假的那个夏天。
　　他记得，他刚留级到八班。
　　第一天报到，他好像看中了这个位置，但是这个位置有人坐着。
　　是个男孩子。
　　对了，那个男孩子是……
　　江烨心间一颤，倏的，那些记忆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争先恐后地往心头涌。
　　他想起来了。
　　他对那个男孩子说……
　　“那个位置，我要坐。”
　　蓦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
　　江烨一怔，缓缓侧脸，有些不知所措地抬头。
　　少年嘴角噙着笑意，眉眼弯弯。
　　江烨看着他。
　　他也看着江烨。
　　时间，仿佛在一瞬间静止。
　　没错。
　　待我们回忆起彼此时，便是重逢之日。


第273章　番外一
　　这一天被搁浅了好几年。
　　他就站在几米开外，容颜依旧。
　　还是记忆中那个少年。
　　他的头发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