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你有病吗-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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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徐芳面上也露出惊讶神色:“子明,你怎么在这?”她以为他是担心子晴的事,可是刚刚接子晴来医院,他们并没有告诉子明。
周璞玉说身体不适,头晕恶心,于是给周书云打了电话。夫妻二人过去的时候顺便把徐子晴也接了出来,去医院看伤势。
不想,却碰见了路子明……
几个人两厢对峙。
路子明的目光划过母亲和妹妹后,飘忽不定地落在了周书云和周璞玉脸上。他漆黑的眼睛里变幻出疑惑不已的光彩,在周璞玉脸上看了又看,盯了又盯。
徐芳仿佛才醒悟过来:是呀!他还没见过璞玉呢。
周书云也意识到,匆忙在脸上摆好笑容,拉过璞玉的手臂,准备向路子明介绍。
“这是谁?”路子明突然问,看着徐子晴。
徐子晴没有闪躲。
也没有回答。
路子明不会为难妹妹,转向母亲的脸:“是谁?”
“什么谁是谁?”
路子明喉咙微动,把手指向周璞玉的脸,再问母亲:“这是谁?”
徐芳瞧见情况不好,眉头皱起来,去拍路子明的手:“这是你妹妹!胡乱指什么……和你一个学校的,还和你妹妹是同班——”
话音未落,路子明像一阵风似的裹挟着周璞玉冲向了墙边,一手掐着她纤细的脖子,一手扬起拳来,即将落下。
这一天积攒的所有委屈、所有怒气、所有不甘,在这一刻到达顶峰,全都倾泻而下。
周书云一张大手握住了他的拳。
在长与幼的对比之下,高与矮的对比之下,强与弱的对比之下……路子明完败。即便他再怒火汹涌,再不可一世,也不可能在一个父亲眼皮底下去伤害他的女儿。
周书云几秒钟的时间,便把路子明的胳膊扭到一起,狠狠推搡到了窗边。他的力气非常大,路子明几乎没有招架之力,上半身几乎都要仰出窗外……
“书云!”徐芳突然猛扑过来,抓住周书云宽厚的胳膊,“他只是个孩子,你快放开他、放开他!”
女人的力量虽然弱小,可在这时爆发出强大的动力,一手拍打周书云的胳膊,一手去拽路子明的衣服。
生怕他真的掉下去。
路子明狠狠咬着牙,像一头被惹怒的猛兽一般,带着毒辣辣的恨意直视周书云。
周书云满腔怒火,见到这目光更加气愤,他从没被一个孩子这样瞧过、这样敌对过。
于是他的胳膊更加用力。
子晴的声音带着哭喊:“哥——!”
路子明头上冒出汗,可是少年的胸膛仍一起一伏,他要死干到底,他要杀了这对狗父女!
“我求求你……求求你放开他……”徐芳哭出来。
“你滚!”路子明忽然冲着徐芳大喊,变声期的嗓音经不起这样声嘶力竭,“我掉下去和你有什么关系,我死了也跟你无关!你也去死——!”
一席话把徐芳惊得愣在那里。
她梨花带雨地看着路子明,看着自己的儿子,惊愕得说不出话。
周书云更加气愤,像掐小鸡一样掐着路子明:“这个畜生!我今天非好好收拾你不可!”
“你们喊什么!这里是医院,要喊出去!”楼道一侧跑来两个护士,气得脸色铁青,一看这里还有三个孩子——其中一个还是伤员,更加气愤,强硬地让周书云住手了。
在经历了两个小护士的教导后,这片角落安静下来,护士离去,周书云的手掌也松开。
徐子晴满脸泪水,望着自己的继父:“你要是敢把我哥哥推下去……我就杀了你。”
周书云对待徐子晴,虽说比不上亲闺女那么厚爱亲密,但也做的不错。给她买礼物、做饭,只要子晴在家,总是费尽心思对她好。
然而,这些“好”在徐子晴眼里,在此时此刻,全部烂成了泥屑。
周书云呆住了,徐芳也呆住了。
他们万万想不到,这句话竟然能从子晴口里说出来,这个女儿竟这么恨他。
现在的小孩子都在想什么?
为什么与大人有那样的深仇大恨?
他们养育了他们、关照着他们、无微不至地为他们考虑,为什么他们都视而不见?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竟然要杀了他们,竟然都想着要杀他!
周书云那一刻,心底从未有过的挫败感,而徐芳也几近崩溃。
在这令人窒息、充满硝烟味、随时随地都能爆炸的安静中,路子明轻轻松松地笑了,他冲着自己的母亲,露出不屑又讽刺的一笑:“原来你就是这么照顾子晴的,对吗?你把这个人塞到妹妹身边,让她去折磨她才高兴对吗?有一天,子晴要是出什么事,和你、你们,都脱不了干系!你们谁都别想好过!”
说完,他转过头去,盯着周璞玉。
周璞玉从刚才到现在,整个人处于恍惚中,脊背紧紧贴在墙上,哭哭啼啼也不敢出声。
“我再警告你最后一次,下次,绝对把你们全都杀了。”他转过头,面向徐芳,“然后,再自杀。”
徐芳捂着嘴巴,彻底哭出声来,她卑微地弯着腰,想要说话、想要骂、甚至想要打路子明,可最终什么也没干成,只是哭到把自己缩起来。
路子明再没有在这个恶心的地方停留一秒,转身,朝前方走去。
前方,前方,阮熠还等在那里。
☆、求你了
还没走到病房门口,路子明就听见后面传来大哭的声音。
周璞玉被周书云愤怒地拽到楼道间,关上厚重的木门,把徐芳和徐子晴隔离在外。空荡荡的楼道间,传出周书云的嘶吼:
“你说!你干什么了?你是不是欺负你妹妹了?给我说,说清楚!”
伴随着怒吼,周书云一巴掌一巴掌打在周璞玉身上。
周璞玉被他拽着,挣脱不开,从未被父亲这样打过的他吓得七魂丢了六魄,那个高高在上、骄傲冷酷的女生,此刻就像小鸡崽一样,被父亲拎着打。
忽然,周璞玉大叫,高声像利剑一样冲向空中。
她用力甩开父亲的手:“是你!都是因为你!”
周书云被吼得呆在原地:“我什么!”
“是你……是你为了她不要我的,你什么都想着她、顾着她,还把我当女儿吗?”
“我怎么不顾着你,你是我最亲的人啊!”
“呸!可笑,无耻……”周璞玉笑得像一颗毒苹果,“爸爸,你说这些话不觉得丢人吗?你扪心自问,自从你和她们在一起,哪次还记得我?上回我生日,你知道你说来接我我多高兴吗?可你呢!”
周璞玉抹掉脸上的泪:“你出尔反尔,连个面都没露!你知道我在校门口等你多久吗?”
“那是因为爸爸有事啊璞玉!”
“是啊!有事!还不是为了她?”她一伸手指向门外,“她出了事……你知道救她、送她去医院,我呢?我那天一直等你、一直等你……后来……一群臭男生过来,他们欺负我!你管了吗?你看见了吗?你连个电话都不打!”
徐子晴靠在墙上,听着里面的嘶吼,昨天夜里的景象一幕幕出现在眼前……
周璞玉看那些男生的厌恶眼神……
周璞玉强装淡定收回的腿……
周璞玉咬牙切齿地看着她和他们……
徐子晴很是想不通,为什么她还能和伤害自己的人联盟,这样恶心的事她也做的出来?
只是为了……
为了报复自己?
徐子晴忽然心生怜悯,她为她感到万分可悲。
背后的声音渐渐散去,路子明才走入了阮熠的病房。
与外面的热闹相比,病房里一片安静,阮熠的父母不知到哪儿去了,病房里空荡荡的,只有床上那个身体躺在那里,沉静地睡着。
路子明忽然觉得无比疲累,好想休息一下,好想好好睡一觉。可是,他怎么能睡呢?
他坐下来,坐在阮熠的床边——阮熠母亲坐过的凳子。
坐下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门外没人。
路子明终于安心坐了下来,朝床上看去,不一会儿,他垂下头,用手捂住脸,苦笑了声:“哎,要走咯,学校不留我,自有留人处。”
这下如了路子明的意,他本来就不想上学,神烦写作业还有教条化的老师们,这回不用自己主动,学校催他走,那他就听话一回。
而且,没有父母唠叨,不会有人强求他。
他可以想干嘛就去干嘛了。
邻居家的亮子哥,初三辍学,现在出门打工每个月挣好几千。又自由又有钱,多好。
反正有退路,只要他这青山在,就不怕没柴烧。
只是,奶奶……
还有这货,给自己划的那么多重点也没用了,整理得那么详细的笔记本也没用了。想到这里就愁人,路子明抬起巴掌,想往自己脸上来一掌。
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掌。
路子明惊讶抬头,阮熠正看着他。
“诶哈哈,你醒了?”路子明高兴,伸手推了他一把,听见阮熠倒吸一口凉气,赶忙把手收回,“抱歉抱歉,老兄,你没事吧?”
阮熠笑了下。
路子明略有些尴尬,不自在地搓了搓手掌。
“你刚才,说什么?”
路子明抬头:“没说什么啊……对了,谁让你替我挨打的?你傻缺不傻缺,我用得着你?老子当年跟人打架的时候,你还在——”
阮熠重新握住了他的手。
路子明停住。
阮熠:“你要去哪里?”
路子明停在那里,垂下眼帘,目光轻轻落在手上。沉默了几秒,他稳稳吸了一口气,反手,扣住了阮熠的手。
“不知道。”他的指腹轻轻摩挲着阮熠的手背,像在安慰自己,也像在抚慰他,“想去哪就去哪呗。”
阮熠张嘴,又想说什么。
路子明把手指竖在嘴前,制止他:“别唠叨啊,我耳朵都快出茧子了。”他不想破坏气氛,更不想让阮熠心里难受,于是又挤眉弄眼笑笑,“哥啊……我累死了,让我趴会儿。”
说着,头一歪趴到了床边。
两只手轻轻握着,就在他的眼前。
路子明睁着眼,看着这两只手,仔细看它们的肌理、纹路、指甲,几乎入了迷。
阮熠的头偏向另一侧,盯着窗外渐渐黑下来的天幕,眼角微微弯着,口气却很不客气:“你这就是胡闹。”
也不知指的具体是什么。
路子明漫不经心地“哦”了句。
于是,两人就这么沉默着,一躺一趴,等着窗外的暮色渐渐褪去,夜色笼罩。
阮熠的父母回去了,晚上便会过来,为了人家母子关系和谐,路子明不能长留。
他适时地看了看表,以为阮熠睡了,结果抬头一看,此人还睁着大大的眼睛,在对视的那一刹,阮熠移开了目光。
他的眼镜被放在桌上,此刻的阮熠,多了几分眉清目秀。
路子明:“你饿不?”
阮熠:“我明天就出院。”他答非所问。
路子明站起来,甩甩发麻的胳膊,往四周看了一圈,有的病房里传出菜香……他转了一圈回来,拿起椅子上的外套:“等我五分钟。”
说完,一阵风似的飞了出去。
医院门口有卖烤红薯的、煎饼果子的、冰糖葫芦的,路子明径直朝煎饼果子摊位走去,“老板,来份煎饼果子,加俩鸡蛋。”
油饼的香气迅速在空气中传染开,洒上蔬菜、铺上酱料,两个金黄的鸡蛋发出浓香,混合着火腿、里脊肉,一一卷在那滚烫的博饼里。
五分钟后,路子明气喘吁吁地出现在楼道里,他掐着时间,在还有十秒即将五分钟整的时候,旋风似的站到了病房门口。
“阮——”
话没出口,便看见阮熠父母在病房里。
阮母坐在原来的地方,阮父站在病床前。两人不约而同转过头来,盯着门口惊魂未定的路子明……
以及他手里的,煎饼果子。
阮母微叹一口气,转回头来。阮父看着他,竟然点了下头,露出笑容:“进来吧。”
路子明抓了下脑袋,重新迈动步子,走进屋里。
“这都几点了,你怎么还不回学校。”阮母背对着他说道。
“我……”
“妈。”阮熠脸色苍白,直直地看向母亲。
阮母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阮父打哈哈了两句,问了问路子明的基本状况,最后很客气地说道:“谢谢你这么关心小熠……只是,他现在需要静养,时间也不早了,不如你先回去?”
路子明:“好啊。”他笑了笑,伸手,把煎饼果子放在小桌上,对阮熠道,“记着吃,等会就凉了。”
说到这里,又顿了下:“不想吃就算了,好好休息。”说完,笑笑,冲阮熠父母道别,然后走出了门外。
孙倩吐了整整一天,最后才被父母接回家去。
贺源去找路子明的时候,路子明早已不见了人影。他听说后,放学便来到路子明常回家的街口,在那里一直等着。
路子明没有打车,也没有骑车,一路走了回来。
他依旧双手插着裤兜,头埋得低低的,可是脚步无比沉重,完全不见往日那个活蹦乱跳的身影。
走到街口的时候,看见了一直等他的人。
路子明恍惚了下,这才从医院的氛围中出来,回到现实中,似乎才想起来自己还是个学生,今天是逃课出去的……
这一天天的,都是什么事。
他缓缓走了过去,站到贺源面前,低头看着他。
这个小男生,好像跟以前不大一样。
同样的一张脸,同样的个头,可是分明有了些不一样……他看到他的眼睛里充满光亮,不再畏畏缩缩,不再胆战心惊,那分明是些笃定的东西。
“吃了没?”路子明没来由地问出一句话。
贺源没说话。
路子明下意识想去掏烟,可这才想起来兜里什么都没有。他拍拍衣服,吸了口气:“走吧,跟我回家吃饭。”
贺源一声不吭地跟在他后头,始终隔着一米远的距离,走了半截,前面的人忽然停下来,贺源差点撞上去。
路子明转过身,直直看着他。
“你到底想干嘛?”
“我……”
“你想说就说啊!我他妈逼你了吗?都什么时候了,老子不念了,有人死了!这下你满意了吧?学校都他妈破成那个样子了!你还纠结什么!”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