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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下岗女侠再就业指南 完结+番外-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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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屠户便将他继续向内引。这屠户家中家徒四壁,无甚装饰,却因常年贩肉而浸染了血腥气,臭烘烘的还混合着男人的汗味。
  冯屠户自觉丢脸,高壮的汉子黝黑的脸上竟显出一丝窘迫。他腼腆道:“您来得突然,小人没来得及收拾家里。”
  “无妨。”陆极面色不改,“你这些年做得很好。”
  他虽然是个喜怒不形于色,且不爱拉拢人的性子,却也不会吝啬自己的夸赞。
  冯屠户是西北军里退伍的老兵之一,老家就在汝城。陆极给他银两在汝城做些生意,一半是为了让这些为国拼杀的将士有个出路,一半也是为了在汝城留几分眼线。
  倒没有想到这冯屠户是个面恶心善的,用他那些银子开了肉铺却全不想着赚钱,低价买些次等肉,再卖给贫苦百姓时又折了不少。
  冯屠户得了上峰的夸赞,并不敢居功,只叹道:“这些年百姓的生活越来越难过了,小人也只能勉力救助。”
  陆极垂着眸子,便不再言语了。
  他有时真真恼恨自己这副寡言少语的性子,可有时话囫囵到了嘴边却一个字也溜不出来。
  旁人都道西陵侯惜字如金、冷傲孤高,却不知他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罢了罢了。
  冯屠户将陆极引至内屋,便转身告退了。屋里头站着一个男子。
  他见了陆极,拱手道:“侯爷。”
  陆极将他扶起,冷着脸道:“说说现在的情况吧。”
  这男子便是当时陆极派去跟着练鹊的人中的一员,他先是陈述了一番自己无能,保护不了练鹊,又痛陈自己的自责。
  陆极:“……不必。”
  那男子颇有些察言观色的本事,偷眼一看,陆极脸上的神情竟毫无变化。心里一沉,便不再多说,又讲起现下的情况来。
  也就是些练鹊与太守之子岑邧密晤后便乔装进了齐云塔,至今音讯全无的事。
  他又给陆极讲汝城的情势。太守岑秀是吴同的门生故吏,在汝城乃至于整个青州都是一把手的存在。而那位来路不明的清净散人以前似乎是某个道观里修道的,因为卦术通天这才为太守所用。岑太守因为散人的帮助在圣上那里屡受褒奖。
  二者相互扶持,又有分庭抗礼之势。
  “据先前白姑娘在路上所探,这二位似乎在偷偷地转运官银、盐铁等物。”男子皱起眉头,眼里全是郑重,“若听之任之,令其发展,怕是这天下很快就要再生乱了。”
  陆极道:“昔日太子在时,诸皇子皆谨言慎行,不敢妄生不臣之心。而今圣上立燕佲为嗣,却不予实权。诸皇子生了别的心思也是常事。”
  那男子也叹:“若是先太子在世,哪有这些皇子作乱的余地?”
  他又道:“如今朝中,太子空有储君之位,仁德之名广传海内却无实绩。其余皇子或是有兵权在手,或是有文官相护,各个都不是易与之辈。圣上对太子远不如先太子那般重视,想来,他起了不臣之心也是情理之中。”
  陆极的面色并不好看。这男人一默,方才他说得都是肺腑之言,却没有顾虑到侯爷的想法。
  他是先太子燕行旧部。燕行死后,他的下属一部分被分解流入其他势力之下,更多的则成了陆极的部属。他们坚信燕行之死事出有因,是有心人的暗害。
  而陆极,就是那个能还公道于天下之人。
  可这次陆极前来却是为了一个女人。众人皆知陆极深受皇帝忌惮,如今皇帝年纪大了,治国方面松了不少,可是疑心病却越来越重。陆极在这个节骨眼上私离封地,在皇帝看来怕是与作乱无异。
  自古美人乡英雄冢,没想到冷清如陆极也不能免俗。
  陆极却不管他心中想什么,拍板定论道:“我们须得寻岑公子前来一叙。”
  男人道:“岑秀是太子一党,他的儿子怕是不会帮助我们。若是侯爷暴露了行踪,则又是一件麻烦事。”
  他深深地俯身,直言道:“如今先太子的冤案还未能平反,侯爷千万要保全自身,否则我等多年的努力功亏一篑,他日又有何面目去地下见太子?”
  陆极定定地打量着这男人,只见他两鬓含霜,脸上沟壑纵横满是沧桑。他心知这些年这男人必然为太子一事,乃至于为他奔波许多。
  “先生当年为我做事,便是看得起我陆极,也相信我有能力为先太子沉冤昭雪。今日我若是不顾太子冤情,便是不忠不义之徒,不能称作大丈夫。”陆极顿了顿。“然白姑娘是我挚爱,若弃之而不顾,亦是背信弃义之辈,也不能坦荡无愧于天地。”
  “且燕佲一党筹谋多年,如今已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纵使今日我不来,他们造反的日子也不会太久了。”陆极的眼中含着淡淡的杀意,“我亲来此地确是冲动之举,只为救所爱。然而事到如今,再一味避让已经毫无意义。”
  “侯爷的意思是……”
  陆极的唇微微勾起。他分明是作寻常农夫打扮,那俊朗的面容也被涂抹得平平无奇。可他身上的血腥气却未曾减去分毫,此刻毕露无遗。
  “这青州的天,是该换一换了。”
  男人问:“侯爷此行带了多少兵马,有几成胜算?”
  陆极道:“仅有我与部下精锐十二人。只可胜,不可败。”
  男人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声音的那种忧虑质疑似乎在刹那间消弭了。
  “小人愿为侯爷效犬马之劳。”
  他的心久违地沸腾起来,似乎下一刻就要跳出胸腔一般。没想到侯爷这样的稳重之人,也有豪赌的时候。
  他一直觉得陆极是个冷心冷情的男人,即使接纳了先太子旧部,更多地也是为了壮大自身势力。他以前是先太子身边的随扈,曾不少次见过陆极对燕行不假辞色。
  陆极此人像一把锋利的剑,仅仅是立在那里,便让绝大多数人望而却步。
  男人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一天。汝城里他们的人都见过练鹊,知道她的绝色容貌。当陆极亲赴汝城的消息传来时,大家都觉得向来冷清的侯爷这次是栽在女人手上了。
  人心涣散者为数不少。然而对于陆极的恐惧终究是让他们选择静观其变。
  ——且不提陆极的雷霆手段,现在朝野上下除了陆极也没有人敢于接收他们这些和先太子关系匪浅的人了。
  令他们没有失望的是,陆极并没有因为女人而失去判断力,他仍旧运筹帷幄、目光长远,没有因为儿女情长而丧失理智。
  他这样地在乎练鹊,反而给他增添了几分人情味。
  原来西陵侯也是会爱上人,也是会有柔软的地方的。
  那柄锋利的剑除了杀人之外似乎也可以用来守护。
  男人的眼中跃着激动之色:“您打算如何做?”
  陆极道:“岑秀虽然与我们势同水火,但他却十分敬重吴公。我来时曾请吴公写过一封信,说他将至汝城,以此信诱岑秀父子二人出来便是。”
  “您的老师吴公享誉天下,向来岑太守不会错失见面的机会。”男人赞同道。
  陆极又交代了一应事务,在屋中四下打量,取了一块油纸包着的肉便离开了。
  几番变装后陆极进了客栈,一同进城的精锐队长在客栈的厢房里候着他。他们一行十三人,分批进城,他同这精锐队长混在中间,汝城守卫断断是查不出的。
  这队长见了陆极却闻到一股奇异味道。
  陆极神色淡淡地说道:“你且养好精神,此次行动不可有失。”
  他身上的威压直教人喘不过气来。
  作者有话要说:  侯爷属实惨
  师兄家的暗桩住当铺里,好吃好喝的供着,侯爷去找属下还得跑肉店买肉
  侯爷:其实我真的付了肉钱


第49章 绑匪
  天光初破云霓; 远山淡影微渺。
  岑邧着一身雪青色深衣,眼眸迷茫地出了门。清晨的风不知从何处来,又无物不侵; 直直地往他袖中灌去。
  这些日子不问俗事的小少爷也放下了他的素琴金经; 满心地投入到找人的事情中去。他的手臂白而纤长; 是与武人截然不同的文士风流。
  可是一张俊逸的脸上却被疲倦刻上了深深的痕迹。
  “唉——”他盯着街上黑色的屋瓦; 忍不住自己就叹了一口气。
  他的父亲岑秀师从当世大儒; 又素来以吏治严明著称; 放眼朝野; 谁不说他爹是个爱民如子、清廉节俭的好官?
  可是这段时间四处寻人; 岑邧仅仅只走访了汝城中的几处,便发现了异样。不论是那在他眼中低得不可思议的物价,还是百姓们的言谈举止; 都令他感到怏怏不乐。
  似乎他原先的坚持都是错的。
  原来他尊敬无比、认为可同古圣贤管仲乐毅想必的父亲其实也与世上庸吏没有半点不同。
  原来……他遍读的诗书礼乐对改善民生是没有一点用处的。
  或许是生来锦衣玉食,岑邧并没有太多对于权力和金钱的渴望。利欲的烟云无法遮蔽他的双眼,他觉得自己该有所改变; 做一些真正对得起他的声望的事。
  等找到那个叫“练鹊”的女侠之后; 我就上奏朝廷吧。
  岑邧有时也会想,自己的功名才气是不是也并非真实。或许它只是周围的人见势吹捧罢了。里面含着的,估计满满的都是水分。
  可是在其位谋其政; 他既然得了官位; 就应该与民方便; 做出些实绩来。
  等找到练鹊姑娘……
  找到她; 然后就这样顺势离开父亲的庇护; 做些自己能做的事吧。
  可是,练鹊姑娘在哪呢?
  ——她的名字,还是岑邧遍寻练鹊无果数日之后; 从岑秀嘴里说出来的。
  “那练鹊终究是前任的武林盟主,胆识谋略非同小可,你找不到她也是寻常。”
  岑邧是知道练鹊此人的。不过他是从另一个男人嘴里得知的。他的知己好友兼求学路上的前辈江家的江琤便是此女的爱慕者。
  当年江家以重礼求娶练鹊,却被人夤夜写下讽事之事也是本朝贵族的一大笑谈。
  岑邧深深以为,能拒绝江兄那样的谦谦君子之人必然不会是等闲之辈。
  更何况——那是得罪了江家之后还成了众人拥立的盟主之人。
  练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岑邧仔细回想同她那日的交谈。他只记得练鹊的惊鸿一瞥。如花一般的容颜不知何时已经烙在了他的眼中心上。
  那是真正的秋水为神玉为骨,芙蓉如面柳如眉。更难得的是,身为游侠的她还有一股常人难及的飒沓意气。如此加诸于绝代面容之上,更使得她眉目璀璨,直叫万艳羞惭、百花散退了。
  简单来说,练鹊是个极美的女人。
  还有别的呢?
  岑邧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他一个人出了太守府,走过小巷时正好听到一声猫儿的低喃。
  “喵~”
  那声响仿佛柔肠百结,直直地挂在了岑邧的腿上,让他走不动道了。
  岑邧一顿,转头便向那巷中去了。
  然后眼前一黑,再无知觉。
  深沉冷郁的男子从他身后的屋檐上跳下来,手中把玩着两粒石子。
  他看着不省人事的岑邧,眼底波澜不惊。
  “喵~”柔软而缠绵的声音从他的唇畔溢出,配上他冷峻的面容更显奇诡。
  岑邧于一片混沌中渐渐地恢复了意识,他的眼前似乎有一星光亮,指引着他一直向前、向前……突然,一股暴戾的气息锁定了他。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整个人都剧烈的抖动起来,整个人却像是砧板上的鱼肉一样,无力而绵软。
  “救命——”他拼命地想要破开这混沌,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狭小的屋子里。
  “……”
  一个气势凶残的男人正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他的面庞俊美如刀削一般,按说应该是世人眼中标准的美男子了。可是他的气势是那样惊人,令人失却与之对视的勇气。
  “岑邧。”他的声音里仿佛也带着杀气,“你可曾见过一名美貌女子?”
  岑邧一颤,什么霁月光风,什么为民谋利通通都在此刻化为乌有。
  他心里只记得一件事:不能被这男人杀掉。
  “是是是,我见过,我见过!”
  “……”陆极有一瞬的怔愣,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自己的气势有多么恐怖了。
  最近一次刻意对人摆冷脸还是对着练鹊的小师侄燕脂。那女孩天生胆大随性,纵使被他吓到也不以为意。只道此人气势颇为骇人。
  刻意疏远后再无别的干系。
  陆极总想着,自己是个武人,不懂得怜香惜玉,恐怕不解风情也是常有的。练鹊姑娘既然垂怜于自己,肯与他诉说情意,他总不好一直板着个脸。
  ——纵然人家姑娘不介意,可这世上有哪个女子会希望自己的心上人是个冷面阎罗呢?
  这话是吴照同他说的,陆极听时面不改色,实则深以为然。
  他有时也想,若自己是个八面玲珑的性子,逢人就笑,那么恐怕也不会有那么多人畏惧、疏离自己。
  其实幼时的陆极并不是现在这个冷冰冰的样子。只是后来母亲长公主与父亲大将军相继离世,世上再也没有至亲至爱,他又要一个人担上西北的重任,同关外那些狼一样的胡人对抗。
  纵然西北众将多为他父亲的心腹亲信,其中也不乏看轻他是个无知少年的。
  自此,陆极再也不敢露出鲜活柔软的一面,只绷着个脸,力图让自己变得凶神恶煞的。旁人越是惧怕他,他能做得便越多。
  练鹊的出现,撬动了他心里最柔软的部分。他同时也暗暗发觉,或许现在的他并不需要那些凶悍的名声了。
  他笑起来应当很好看才是。
  想着心仪的女子,陆极的面色便稍稍柔和了一些。可这并不能缓解岑邧的惊恐之情。
  正相反,他看到这凶神恶煞的绑匪居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淡笑,心里不由得怀疑起对方是不是要对自己动手了?
  他问练鹊……想必,一定是同她是一路人。
  危急之下,岑邧福至心灵,说道:“这位……先生,想必您一定是为了救那女侠而来吧!”
  “实不相瞒,我与练鹊姑娘曾有一面之缘。她侠肝义胆、义薄云天,与我一见如故。”他抬起眼皮,偷偷地打量着陆极的神色。
  可是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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