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有回音-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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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定……一定要接好我哦!”
说完我就紧闭着眼,松开了身后的手,双脚一跃,跳了下去。
然后只听见“Bong”的一声,我整个人面朝着周杰义,狠狠地摔在了他的身上。摔得痛死我了,但估计他伤的也不轻。
我从他的身上翻了下来,瘫坐在地上,皱着眉,伸手拍去了头发上沾着的杂草。
“死周杰义,你不是说会接住我的吗!可把我摔死了,早知道就不信你了!”
周杰义半眨着眼,伸手揉了揉前胸,长叹了一口气。
“我哪知道你那么重啊,还真是个小金锤。”
我伸出拳头想去打他,可突然一束光射了过来,照的我睁不开眼。
“周杰义,你在那里干嘛,给我回去写检讨书啊!”教官打着手电筒追了上来。
周杰义这时立马爬了起来,抓起我的手就开始跑。
暗黑的校道上没有路灯,只有微微弱弱的星光,照耀在路上,让我们可以看得到前方。路旁的树叶被微风吹得窸窸窣窣得响着,而我的发丝也被微风吹得飘了起来。
跑在我前面的他,回过了头,对我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更加用力的握紧了我的手,向前跑去。
而在后面的教官依旧打着手电筒,穷追不舍。
突然周杰义将我拉进了水表房旁的一个小扫帚间里。扫帚间窄极了,躲下了我和周杰义后,只能勉勉强强的掩着门,关不上了!
狭小的空间里,我和周杰义靠的很近很近。我的脸贴在了他的胸前,听到了他快速的心跳声。他鼻尖前的呼吸很急促,鼻腔里呼出的空气带有着一点温热,掉落了在我的唇尖上。他的喉结随着他吞咽的动作上下跳动着。我们手还依旧牵着,但不知在什么时候竞变成了十指相扣的模样了。他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很用力,很用力。我能清楚地感受到他手掌的力量,我能清楚地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我能清楚地感受到他手上因打太多篮球而生出的老茧。
就这样我们在那个狭小的扫帚间里,呆了好久好久。似乎教官也已不在附近了,我突然感到有一丝丝尴尬。
“走……走吧,教官好像走了!”我贴在他的胸前,艰难地说道。
他小心翼翼的把头探出了扫帚间,左右望了望。
“出来吧!”他把门轻轻推来,好让我出来。
随后他送我回到宿舍,自己也就离开了。
那天晚上,估计是和他又跑又跳地玩累了,我一上床,倒头就睡着了。
那晚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我,有子慧,有喻维,还有……还有周杰义…………
………………………………
那个他是谁?
“林梦今,快起来吃早餐啦!今天是要上操场做早操日子也!你赶紧起来给我把早餐吃了。”子慧踮着脚,拍着我所睡得上铺的床板,大声地喊道。
而我还依旧在床上死赖着,我皱着眉,将双腿缩了缩,翻了个身,让自己背对着子慧那“温柔”的叫唤。
我本想将被子往上拉一拉,盖过头,再小睡一会。
可没想到,孟子慧那个狠人看到我这样,竞一怒之下,挽起了手臂上的校服,抓着床杆,踩上床梯,一把就掀开了我盖在身上的被子,还朝着我的大腿狠狠地拍了一掌。
我“啊”地一声痛地坐了起来,锁着眉,揉着我可怜的大腿。
“孟子慧,你一大早就要谋杀我啊你!”我看着她,大吼道。
她露着牙大笑着,松开了床杆,轻轻一跃,跳到了地板上。又扬了扬手,空拍了一下手上的灰尘。
“我叫你不起床啊!赶紧下来吃早餐,听到没有!”
“知道啦!”我揉着大腿,丧着脸,拖着长长的尾音回答道。
随后子慧就拿着书包,离开了宿舍。
我颓废地坐在床上,歪着头,挠着脖子,发着呆。使劲地回忆着昨天晚上做的梦,那个好像很长很长的梦,那个好像很美很美的梦。不对,好像也没有那么美。我努力地回忆着,想要记起些什么,可却什么也记不起来。只剩眼角婆娑着关于梦的泪痕。
我伸手揉了揉眼睛,突然心头一震。
“现在几点了!”我懵懵地向四周望了望,可舍友们早已人去床空了。
我立马跳下了床,也顾不得床上那散作一团,还没叠的被子。
“扣分就扣分吧!不被教官抓到才是保命的根本啊!”
我快速地将脚伸进了鞋里,将鞋后跟猛的一拉,也不管穿没穿好,就两步三步并作一步的向洗漱台冲了去。
我急急忙忙地刷了个牙,漱了个口。脸都来不及洗地就抓起书包,冲了出去。
“天啊!我昨天到底是那根筋搭错了,让子慧帮我把书包带了回来,昨晚在宿舍里我又不学习。现在好了,还要先回班上,把这个拖油瓶放下!”我一边狂奔一边怒骂着自己。
一路上,大家都是往操场的方向跑去。就我一人背着书包,逆行在人流之中。
狂奔到班级门口后,我也来不及进班,去穿过层层的桌椅,找到自己的座位。于是我将书包脱了下来,丢在了班级门口,又立马马不停蹄地转身,奔向操场。
当我从班级转向跑回来的时候,校道上已经空无一人了,只有远处的操场人声沸腾。
我使劲地迈着腿往前跑去,张着嘴,喘着粗气。耳畔也只剩下了我“哈哈”的呼吸声和“呜呜”的风声。
终于进操场门了,我弯下了腰,避免被教官发现我的迟到。但双腿依旧不敢减速的迈动着,两眼疯狂地在茫茫人群里寻找着,再找不到班级的位置我就完了啊。
突然我在人群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子慧!还有周杰义!子慧向我快速地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周杰义也在她的身旁做着同样的动作。
我立马直起了腰,跑了过去,在子慧的边上找了个空位站定。
“梦今,你没事吧,你嘴唇好白啊”子慧担心地看着我
我微微地摇了摇头,但不知道为什么发不出声音,只好做着“没事,没事”的口型。
“她呀,壮得和牛一样,打死我都没问题了,怎么可能有事啊!你太多虑了,子慧。”周杰义嬉皮笑脸地和子慧说道
我想伸出拳头猛揍他一顿,却因为浑身乏力而放弃了这个念头。
可能是因为刚刚一路的狂奔,加上我还没来及吃上早饭的缘故。所以我站在位子上觉得头晕目眩的,喘不过气来。我支撑不住地将腰弯了下去,双手抵着膝盖,好让自己站得平衡一点。
早操的音乐声渐渐响起,周围的人也开始手舞足蹈地跳动了起来。我想将腰抬起来,跟上早操的节奏,可我就是没有一点点的力气去把手移开膝盖。虽然此刻阳光金灿灿地照耀在操场上,可我总感觉我的脑袋上氤氲着一大片乌云。渐渐地乌云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挡住了我的视线,我看不清眼前到底有些什么!慢慢地,欢快的早操音乐好像越来越小声了,好像在离我远去一样。
“小喇叭,你怎么了?”
我……我好像听到了周杰义在叫我,可为什么我眼前什么也看不见,一片漆黑。我想回应周杰义,可却不知道为什么连张开嘴的力气都没有。
我努力地想伸起腰,想离阳光更近一些,让阳光驱散我头顶氤氲着的乌云。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失去了平衡,眼前一片晕黑地倒在了操场草坪上。
我的意识渐渐模糊了,那一刻我好像听到了周杰义的声音,子慧的声音,还有喻维的声音。他们都在呼喊着我的名字,我想回应他们,却不知为什么怎么也做不到。
突然,我鼻尖前那淡淡的青草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熟悉的味道,而无意识的我却判断不出那是什么味道。只觉得好像有人将我抱了起来,奔跑着,我努力想睁开眼睛,看看眼前的人是谁,是周杰义吗?还是喻维?但是无奈眼皮太沉重了,我没办法看清。或许是那个人带着我跑的太快了,迷迷糊糊的我竞觉得有些凉意。
“梦今,你没事吧!你醒醒啊!”
耳畔,子慧的叫唤声就一直没停过。
迷迷糊糊之间,我好像梦到我飞到了白云之间,躺在柔软的白云上,喝着甜腻腻的糖水。
突然一只大手从天上伸了下来,放在了我的额头上。
“校医,她没事吧?怎么还没醒啊?不会发烧了吧?”
周杰义的声音传到了我的耳边,将我从梦中唤醒了过来。
“没事,她就是低血糖而已,喂过糖水了,一会儿就会醒过来的,放心吧!”
我的意识渐渐清晰了,我慢慢地睁开了眼,发现我就躺在校医室的病床上。周杰义,子慧,喻维都围在我的边上。周杰义的手还在我的额头上放着。
子慧发现我醒了,猛地上来,扑到了我的身上。
“你吓死我啊,林梦今!”
她突然又从我的身上爬了起来,隔着被子朝着我的大腿又拍了一下。
“都叫你起来吃早餐啦,你还不吃,活了个该吧!”
子慧难得第一次打我打的那么小力,还隔着被子,我完全感受不到一点疼痛。我对她吐了吐舌头。
喻维在一旁没有说话,倒了杯温水递给了我。
我一把抓开了周杰义还停留在我额头上的手,坐了起来,接过喻维的水。
“谢谢”我羞涩地喝着那杯微微泛甜的水。
“小喇叭,你没事了吧!”周杰义紧张地看着我。
“你不是说我壮得和牛一样不可能有事的吗!”我瞟了他一个白眼。
“我……我那是开玩笑的嘛!”周杰义捏着嗓音,伸手撒娇似的卷了卷我的发尾。
“滚滚滚”我一把推开了他的手。
看我恢复得差不多了,校医就让我们先回去了,反倒是周杰义和喻维还有些担心,非要扶着我回去。
周杰义和喻维扶着我,慢慢地走在校道上。已经初秋了,微风习习,吹得我的校服衣角时不时地向后扬起,也吹散了那盛夏的余热。
我看了看左边的喻维,又看了看右边的周杰义。
我低着头,默默地思考着,而那个抱着迷糊的我奔向校医室的他到底是谁呢……
………………………………
那份心底的奢望……
“喂,干嘛?”
“囡囡啊,最近过得怎么样啊?”
“挺好的,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囡囡,我跟你说啊,你别用这种语气和我讲话,也没点女儿的样子……”
“到底有事吗?”我开始不耐烦了,语气变得有些沉重。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她叹了口气,又转换回轻松的语调。
“那弟弟过得这么样啊?你当姐姐的有没有好好地照顾他啊?你跟他说学习可以不用太紧张的,他老师说你弟弟没问题的,还说啊……”
“那你自己打电话和他说吧,我还要去上课呢,不说了,再见。”我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语,匆匆地挂掉了电话。
“你又和你妈妈吵架啦?”子慧从班级里走了出来,站到了我的边上,拉了拉我的衣角。
我撇过头,避开了子慧关心的眼神。又往走廊边的栏杆靠了靠,交叉着双手,将双手和整个身子都趴在了栏杆上。
“哎,都说母女没有隔夜的仇,可你这都和你妈妈吵架吵多久了!”子慧转过了身,将背依在栏杆上。
“你和你妈妈说你今天晕倒的事儿了吗?”
我依旧没有理会她,但觉得鼻头有些酸酸的。
“你看嘛!你又不说,你都不主动让你妈妈过来关心你,却又因为她不关心你而生气,你这不是……不是很矛盾嘛!”
见我没有回应,子慧又继续喋喋不休起来。
“不过啊!你爸爸妈妈一直在外地做生意,一年也不见得回家几次,你也不要闹小孩子脾气了,要理解理解他们啊!”子慧用手拍了拍我的背,生疏地模仿着大人的语调劝说着。
理解?我倒是也想理解他们啊!
在我还不大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离开,去到了外地打拼去了。把我和弟弟送到了奶奶家里去,但那时候他们也总是担心着我和弟弟,于是就会时常回来看看,不像现在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
小时候,我放学写完作业每每总会搬个小板凳到窗户边下,踩上小板凳,趴在窗户台上,望着外边,一直等一直等。就算奶奶叫我去吃饭也不想离开,因为小时候的我总觉得他们下一刻就会在街头转角处出现。而我一定要第一眼就看到他们,让他们第一眼也看到我,然后我要冲出去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拥抱。
可后来的我,愿望渐渐落空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回来的第一眼,眼里永远都是弟弟。他们每次回来都会抱着弟弟,将他高高得举起,然后捧着他,大笑地在空中转着圈圈。逗得弟弟也哈哈大笑了起来。而我在一旁,却是孤零零地看着他们,仿佛就好像……就好像我不是这家里的人,我和他们是这般的格格不入。
后来我才发现,他们每次回来都会给弟弟带上一个礼物,而我却什么也没有。我也有不服气,我也有不愿意,我也有去和妈妈争吵。
但也是只能得到一个“妈妈太着急回来,就忘了。下次……妈妈下次一定补上囡囡的礼物。”的回答。而我只能低着头,撅着嘴,委屈的掉着眼泪。
每每他们又要离开的时候,妈妈都走到我的身旁,蹲下来,轻轻地扶摸着我的头。
而我的眼里更是充满了对她的期待,哪怕一个轻吻,哪怕一句安慰,哪怕一声叮嘱都可以让小小的我开心不已啊!
“妈妈要走啦,你是姐姐,在家里要照顾好弟弟哦!”
这样的答案,我早已听过上千遍,上万遍。这样的答案,早就浇灭了我对妈妈所有的期待,而那种期待也早就幻化为了一种奢望。
小时候的我,常常躲在深夜里,常常躲在被窝里,一个人默默地小声啜泣着。我想不明白,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我在他们眼中就像个透明人一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