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颂-第4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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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天地六人皆有通途,便是如此。
钧天道尊看到程知远吞尽流沙之火,随后生死岁月,开始在程知远的身上变迁!
“嗯?大破灭?”
钧天道尊突然恍然,原来程知远是要在这里证大破灭?
但是如果仅仅是生死变化,程知远应该体会过很多次了。
如果之前都没有感悟大破灭的话,现在凭借着这些渺小的残破青史,又怎么可能证得呢。
“我曾拜夏启,亦助帝辛,受封于周土,授业于秦王!”
程知远的眼中,黑白轮转,大破灭的气息,在一瞬间爆发出来!
大破灭!
肉身化为亿万尘埃生灭!
无尽的生机飞速流逝,然而程知远依旧是“清醒”的状态,登假的境界使得程知远无论生死,都处于“存在”的情况。
幻化人,何来生死之说?不过是梦中呓语而已!
然后,在一瞬间,进入了第五重!
“生死的界限被打破了…亘古以来只有寥寥数人做得到…”
钧天道尊很惊讶,但不值得他过分吃惊。
因为他也是完成了五重变化的人!
第五重,不务生,顾名思义,不去追求生命。
是的,钧天道尊早已不追求生命,而是在追求大道!
“你所看到的,到了天界,其实不必吃掉我的这些流沙,来到天界,大破灭的境界迟早会找上你的,你所看到的那些死仙,正是无法参悟大破灭的人们…他们有的是尸骸,有的曾经是活着的飞升之人。”
“抵达了大破灭的人,即使是尸体,也能飘过黄泉海。”
钧天道尊说到这里,略微有些失望,如果仅仅是完成五重变化,那么似乎不值得取走他所有的流沙才对。
虽然五重变化完成之后,就号称天界不收,人间不染,是真正的“长生不死”。
“是的,五重变化不值得吃惊,所以,我借你的流沙,完成了第六重变化。”
程知远的声音吐出来,而就是这一瞬间,天界安静下来。
一股巨大的排斥力,从四面八方汹涌镇下!
四界之中,只有人间才有意志,天界是没有意志的,所以此时镇压排斥程知远的,是一种“天规”!
“第六重…变化?”
钧天道尊愣住了。
随后,他的眼睛便逐渐开始睁大!
“未尝见者,反以相天!”
未尝见到的人,返回过来又将和自然相辅相成!
于是,是道将见我!
而非我将见道!
“长生不死非变化之终,五变之上犹有六变,六变之上,似还有第七变!”
程知远的精神瞬间化为一片汪洋,无数的青史残卷在其中拼凑流转,而钧天道尊在呆滞了许久时间之后,喃喃道:“你…怎么做到的?”
“第七变,又是什么东西?”
程知远看向钧天道尊,这一瞬间,钧天道尊仿佛看到天界的门户,当中一只手掌镇压下来,而自己在这只手掌前,似乎脆弱的如同凡人!
“第七变,道未始有封!”
大道,原本是没有任何界限的!
这句话一出,天界的排斥力,一瞬间烟消云散!
“我曾是人间,如今这些消亡的青史残梦,又让我变回了那种状态…钧天啊,或者说天界的所有上圣,高高在上者们……!”
“你们或许都已经不记得一些事情了,重要的不是青史,也不是这些残梦,而是梦中那些人的愿景与不甘,那些无尽的七情…”
“东郭先生问道南华真君的故事,东郭先生说道在高大的地方吗?真君的回答是…”
“道在茅厕,在泥沟,在水塘,在腥臭卑贱的地方啊!”
第七百七十一章 天界(三)
————
很多人都早已经忘记了这些对话。
你所谓的道,在哪里呢?
无所不在。
一定要说个地方才可以。
在蝼蚁中。
为什么如此卑微呢?
在杂草中。
为什么更加卑微了?
在瓦砾中。
为什么越来越过分了?
在屎尿里。
这就是东郭问南华的故事,东郭先生仍旧活在人间,这些问答,他也从没有忘记过,而南华真君也不会忘记,庄子不会忘记,但是天上的仙人们,都早已经忘记了。
道不在高处。
于是这一瞬间,无数的上仙,都从恍惚之中,豁然清醒!
真君早就说过了,道不在高处,而他们却高高在上,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无限接近于道,但却永远不能得到的道的境界呢!
“果然忘了…求道者必自障…”
有人的声音传出来,不知是哪位上仙,遥远至极。
但不可否认,此时所有的仙人们都在思考,是什么时候走偏了道路?
但真君的话,也未必就是正确的吧!
既说道是天地原本之第一,又说道在卑贱的瓦砾屎尿之中,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有人向高处去,不过是为了看到更多的瓦砾与屎尿而已,人停驻在一片土地上,就只能看到一片土地的瓦砾屎尿,只能看到这样的卑贱一角。”
忽然有人开口了,那遥远的声音与天地齐平,将无数迷茫与质问的魂灵呼唤回来。
仙人齐物论!
“所以,要站得高,孔丘说过,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站得高,才看的远。”
“虽然也有云海会遮蔽你的视野,让你看不清楚卑贱的地方,但是有得就必然有失,取舍并不是那么难以区分的东西,所以,道通为一,无物不然,无物不可。”
没有一物“不是”,没有一物“不可”。
齐物论的声音让无数仙人找回自我,坚定道心,而齐物论说完之后,没有对程知远的话进行反驳,而是只追加了三句话。
“大祭酒说的是对的,真君说的也是对的,但是万物谓之而然,意思是,事物的名称是人叫出来的,事物的高贵与卑贱也取决于人,于是,当人不给予事物称呼与高低贵贱的区别,屎尿与天上的云海,也并无鸿沟了,所以,这就是道在卑贱的地方,因为齐天地,天与地卑,山与泽平。”
“天均,两行,因是己。天然均衡的状态,任由对立双方自然演化,于是就可以达到万物的本根,尘埃如此,风云雨露亦如此。”
“彼非所明而明之,故以坚白之终昧!他人并不一定要了悟却非要他人了悟,所以玩弄离坚白的眩惑之论,必将自愚终身。”
齐物论在道的方面,承认了“道在卑贱之地”的正确性,但在最后,他又驳斥了南华真君的话语,认为东郭认为道在高的地方,然而道本就是无所谓高下,当失去了名讳之后,天与屎尿又有什么区别?真君执意让东郭明白道在卑贱之地,本身就是在玩弄离坚白之言,已坠“名”网。
这一番话下来,连钧天道尊,都不免心中感慨。
仙道中人,有人敢于与南华真君揭露不一样的观点,当然,也有完全秉持真君之论的南华派,譬如被程知远杀死的徐无鬼。
程知远道:“看来你出世之论,已经达到了极高的水准,难怪我剑毁天门时,你也不出手,只是壶子在与人间周旋,而我杀寓言时,你也不出手,不要说你不能,实则是你不想。”
齐物论不再说话,程知远则是如自言自语般道:
“但是有些东西还是不可认同,虽然名可名,非恒名,但同样,道可道,非恒道。”
“人世间的道理需要不断完善,前进也是正道,返璞归真回到莫名不言的岁月也是正道,修己身者本就不必在乎外道的说法,但是,切莫忘记,请循其本。”
“道和人世间的思想,情感,是密不可分的,求道者必自障,道不在高处,只看你怎么理解这个高处了。”
“万不能俯瞰,而是要时刻躬身,以道观之,万物无贵贱之别!”
“但后天之物本来卑贱,乃尘埃所聚集之身,而先天之物本来高渺,乃空灵元气所汇之无形!可两者之间都有道之所存,万物生来皆是卑贱之躯,连后天之身都不敢直视,不知道自己原本站在卑贱的位置,而以为自己是生在天空的高渺之处,驳斥出身者,也不过就是自欺欺人,欺骗离坚白罢了!”
“这样的生灵,能见到大道,才是荒唐!”
程知远的声音振聋发聩,诸多仙人沉默不言,开始思索起来。
这也是齐物论的道理,第一次受到挑战。
不过此时,齐物论没有继续发声的意思,不知道是在酝酿还是不知如何回应,总之,钧天道尊站出来,制止了这一场言论,因为,远方的声音,本就不该随意窥视中央之天。
不过他很高兴,因为当初齐物论在他追寻伏羲吃瘪时,发出了嘲笑的声音,而现在,轮到自己嘲笑他了。
“放肆了。”
不过这时候,有声音再度传入,让钧天道尊露出了冷笑神情。
这不是在说他放肆,而是在说程知远放肆。
“下界的仙人,也敢谈论高低贵贱之说?你何曾到过九天之上?只停留在九地之下的麻雀,又安知鸿鹄之志呢!”
“道尊真听他胡言乱语,说着荒唐的话,又欺骗着你…”
“应该打落中央天了,天界不压,我等来压…”
“为天界考虑,请道尊动手,不该入天者,永不该入天门!”
钧天道尊冷笑了几声,不过他还是对程知远道:“我给你一个机会,你自己下界去吧,虽然你毁了我的一部分剧情,打乱了我的天命,但这一次交谈,还算可以,算是我承你人情…”
“不过,你身上的雷书,我还是需要的,人情归人情,有些东西,我还是不得不拿,但我这次,不亲自出手…”
钧天道尊忽然一笑:“因为,正好有一场算计,要开始了。”
“天门正开在三晋地,这是你早就算到的地方吧?”
程知远一言不发,手中长剑上,泛起点点锋芒。
而钧天道尊的身后,中央之天的远方,如白浪一般,涌动起不可思议的浩瀚锋芒!
第七百七十二章 天界(四)
那些汹涌的白浪,澎湃而来。那浪潮之中,充斥着剑的锋芒!
万剑!万仙!
剑,对抗剑!
“不一定都是说剑人,但是能出现在这里的,一定比人间的说剑人要强大。”
钧天道尊:“下界回去吧,这些锋芒只是为了让你离开,你我之间,现在并无冲突。”
程知远:“雷书也不算冲突?”
钧天道尊笑了笑:“那就是你下界之后的事情了。”
而远处的锋芒白浪内,却有不甘心的声音。
“道尊,驱又不驱,逐又不逐,留不可留,你还在等什么!”
“道尊不动,我们就真要动了!”
他们在保持着克制,是因为任何人,都不愿意和六道尊起冲突。
尤其是钧天道尊。
能证道尊之位,那自然是一片青史中绝无仅有的存在,甚至放在恒古过去……
钧天道尊呵呵的笑着,他后退一步。
中央之天顷刻之后,化入遥远的彼方。
程知远终于站在了所谓的天界之中,这里不知道远近,脚下是湿润的泥土,并不是想象中的什么灵霄宝殿。
也对,这个时代,又哪里来的所谓灵霄殿呢?
那些汹涌的白潮中,有人走了出来,程知远看到了一些死仙,里面有他见过的风胡子。
那就是没有渡过大破灭,但是已经达到了这个境界的人。
丧我之后,行尸走肉而已。
而出声的那几个人,只有一位是五十二仙人。
“我是牵令近。”
“我是迂令诞。”
“我是辩形名。”
那位仙人没说话,但是他身边的三人提前开口,程知远道:
“这不是你们的真名,你们是渡过了大破灭,得了上仙身的人。你们也曾是五十二仙人,你们的真名……”
辩形名道:“真名不重要,道才重要,以道问来命名自己,正是因为我们已经和人间的我们完全不同。”
“忘记自己,才可以见道,难道你不知道么,如果你想要反驳我们,那么真君也说过相同的话。”
辩形名道:“如果可以,我想和你好好辩论一下,听说你在人间的辩论游说十分厉害,有张仪之才,但是现在,我暂时不能和你辩论了。”
牵令近道:“不必多言,道尊离开,就是对你网开一面,效法成汤故事,但能不能从我们的网中活下来,要看你自己!”
“之前不走,现在要走,却必须付出点什么了,天界不是随意来去的,尤其是你。”
“壶子已经说过,天门永不收你,你居然还敢上界……”
程知远看着他,或者说,看着他手上的剑,忽然道:
“周宣王时隐者朱张,说剑人朱顾瞻。”
牵令近突然闭口,哑然失言。
“很惊讶?惊讶我为什么知道你的名字?”
“你的剑告诉我的。”
这句话落下,牵令近顿时面色难看。
“人间总是把你和金履,谢丘潮,越女三个人相比,但是现在看来……”
“尔尔之辈。”
牵令近的脸色已经阴沉的几乎滴出水来,不仅仅是这句评价在羞辱他,而是之前对方突然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这名字早该忘记,但自己的剑却还记得!
而且对方问剑,自己不知,说明对方的剑道,远在自己之上!
“混账!”
他骂了一句,但却不是对程知远,而是对自己的剑!
“随我修行这许多年,居然还不曾忘记过去,如此这般,可谓仙剑?!”
宝剑惧怕,嗡鸣震颤。
牵令近再抬头,看向程知远,眼中尽是杀意。
此人居然敢破他的道。
“剑说出了你的名字,你的无名之道已经破了。”
迂令诞淡淡说了一句,而就在这时候,程知远也淡淡说了一句。
“不必嘲笑别人,卫巫。”
迂令诞的声音同时停止。
程知远看着他,依旧是淡漠的说着:“你的道被破了,你的名字,恐怕连你自己都无法彻底忘记,你留下的痕迹,比朱张更加明显。”
“周厉王时期的监察官,手刃了许多所谓造谣者,厉王时,看管褒姒的匣子被打开了,你去寻找但是没有结果。”
迂令诞的眼神几欲吃人。
程知远看着三人:“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