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颂-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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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相如请我上朝谏言,劝说赵丹驱逐那个匈奴小辈,我认为他有些操之过急,但是匈奴人留在邯郸确实不是什么好事情,如今雁门烽火依旧,长城上刀兵气浪铺天盖地,可匈奴要来谈我就要和他谈,凭什么?”
赵胜的声音很平淡,但里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道:“虽然说有些事情要么不做,要么就一做到底,但是这同样也需要看时机,如果现在时机是正确的,我不会向赵丹谏言,说让他驱逐这个小辈,而是直接和他讲,你应该把他当场砍死于大殿之上。”
姚先生神情玩味:“赵丹么,有治国之才,但又力不从心。其人品较良佳,可为明君却尚不足,比不得武灵王,惠文王,但却也并非昏聩之主。”
赵胜呼出了一口气,神采熠熠:“建功之心甚切,此是大隐患,时机在君上心中而不是在旁人口舌之上,若是他铁了心要搞,我就是说烂三寸之舌又有什么用呢?”
老人的手翻了一下:“我的门客门生,遍布赵国,赵丹不以为警惕,却还对我重用,乃至于封国中之国,我如果贸然开口说些什么,必然会被他猜忌的,这对于我这个快入土的人当然无所谓,但总要为子孙后代想一想。”
姚先生不以为意:“他给你封了国中国只是为了制衡你而已,这小子精明的很,如果你有一点异常,他就可以用篡逆之罪将你拿下,届时扫除你的门生故吏,消灭你在赵国的影响力,当然,如果你一心一意为他打工,他自然也乐得用你的门生故吏。”
赵胜摇了摇头:“我当然知道他心中所想,手腕虽显稚嫩,但恩威并施已露,算得上不错了,我本无异心,自然无惧,所以明日祭祀大典开始时,我想请你帮个忙。”
他指了指邯郸上方那空旷的苍天。
姚先生砸了砸嘴:“断邯郸龙气,你可真敢说啊,这昏招…”
赵胜笑了笑:
“这邯郸城中,诸圣皆不敢断此龙气,怕逆转大势伤身,唯你可以……依照流程,明天那个匈奴小辈必然会在大殿上炫耀武力,你要知道,匈奴人不是来请和的,而是来议和……或者说,劝和的。”
优势者可以议和,劣势者也可以议和,显然,如今的匈奴认为自己是优势,想要多拿些好处,所以才派遣人前来的。
“北方阴野,匈奴如狼;西方青玄,老秦如虎;东方云岭,燕如秃鹰;南方龙土,楚似渔夫。”
“如此虎狼环顾,鹰渔远望之刻,正是极其危险的,稍有不慎,亡国之祸,就在眼前。”
赵胜给予姚先生回应:“我既要暂时熄了赵丹的野心,图谋夺周龙而化蛟,妄此行迹,必引群蛇噬骨。”
“让他在根本上打消这个念头,但同时,也不能让那个匈奴小辈太过于猖狂,他作为使节来,必出重诺,故,正暗合赵丹心思,建功之望越是急切,便越是可能答应一些平时不可以答应的事情。”
“所以,在那个匈奴小辈炫耀武功的时候,进谏谗言时,你可出手斩断龙气,戮龙首而掷之,这样便可以让赵丹明白邯郸龙气不稳,此时僭越为时尚早,如此再跟着五官齐谏,同气连枝,赵丹认识到问题所在,当可恍然…”
“此刻,任凭匈奴小儿如何饶舌,也不会为君上所信了,如是,可驱之也。”
姚先生皱了皱眉:“计划不错,不过那个匈奴小辈胆敢孤身一人一马来此谈论议和之事,你真的觉得他没有半点智慧,只是个蠢笨莽夫吗?”
第一百三十六章 论倾世之勇者
针对于姚先生的问题,赵胜自然也有过考虑,勇武是一方面,智略更是一方面,随后他给予姚先生的答复是,不论期间出现什么变故,这个小儿终归是要回北方的长生之地,所以,天堑之前必须有沟壑阻拦,其中意思,是不会让这个小辈活着走过雁门关。
针对于赵胜这个答复,姚先生其实也认为是正常的,匈奴与赵国历代为敌,鏖战不休,如今这个匈奴小辈既有谋略又有勇武,这样的人日后只要不死必为大祸患,乃是匈奴的中兴之主,而且万一把鬼方、犬戎等都带动起来,南世中原的日子将会十分难过。
长生之地贫瘠,又因为天象不调,所以屡屡入侵南世,如果让这个小辈活着回到了匈奴,日后匈奴统一长生之地,成长为一个巨大的怪物,那时候便是天大的祸患了。
而且,前两日,赵胜根据蔺相如接见他时所问答的一些话,足以表明这个孩子的心机与城府,即在赵胜收到蔺相如传讯的时候,他心中已经下了决断,这个小子必死无疑。
当朝赵王乃是赵丹,正如姚先生评价的一般,有治国之才,但又力不从心。其人品较良佳,可为明君却尚不足,比不得武灵王,惠文王,但却也并非昏聩之主,这样的人,英明起来比谁都英明,但蒙昧起来也比谁都蒙昧,状态反复,高低谷相差太大,不堪为大辅,守成有余,进取不足。
而他的儿子赵偃,在赵胜看来,简直是一无是处,居然听信宠姬之言,废长立幼,赶走赵嘉而立赵迁为王长孙,李牧曾经以此女出身不正告诫过赵偃,然而赵偃居然因为这件事情而对李牧生出嫌隙。
开什么玩笑,兵家的新圣,向你告诫那是看得起你,你想与他有嫌隙,对他不满,若是杀了他,这兵家对你还会相助吗?
天下之军马,莫不出于兵家圣门,若失兵家之心,则天下大势去矣,诸侯,天子,麾下都有兵门之人,连带着虎门,狮门也同样为左膀右臂。
正如虞司徒所言,诸圣相助诸侯不是看重那人间王权富贵,而是为了自己的学说可以传扬天下,收揽信仰香火,故而周室衰微,诸圣才弃周室而去,导致八神难以维系,只能困锁八方之野。
况且赵嘉品行素来端正,未有错处,何以废其而立赵迁?
赵胜对赵偃的次子赵迁十分不喜,甚至说出过若其为己出,必手刃其头的狠话来,这个事情当然被赵丹听说过,但是不敢做出什么表态,只能当做没听到,一来是赵胜是他长辈,二来是因为赵丹对于这件事情也极其不满,所以未免没有借助赵胜之语敲打赵偃的意思。
也正是因为赵丹同样对此事觉得大有问题,所以赵迁才会到处搜集古书,以做出一副勤勉好学的模样,想要让赵丹对自己的看法改观,就是程知远口中的刷好感度了。
至于赵嘉,如今足在府中,几乎很少外出,并没有要和赵迁重争王长孙之位的意思,但也正是因为这样,赵迁反而对他越发忌惮。
俗话说的好,对于一个你惧怕的人,他不论在做什么,哪怕什么都不做,你也会胆战心惊。
赵迁知道自己的地位来之不正,而赵嘉又素有贤名,且还是他的兄长,故而他极其害怕赵嘉夺去自己的地位,平素里自然不遗余力对其进行打压。
言归正传,从此就可以看出,赵国的下一代,乃至下两代,与匈奴都是不可以比拟的,这个匈奴孩子还很年轻,他甚至可以执政五百年以上,如果是这样,长生之地将会聚拢起盖世的兵马,如飞蝗一般席卷天下!
孩子才是未来的根本,赵国如今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这个百年还能高枕无忧,甚至可以与匈奴大军一较长短,然而下个百年,再下个百年,乃至于五百年后呢!
如今天下的局面,不可能再维系五百年,五百年内就会分出高低胜负,诸侯雄壮而天子衰微,洛阳虽然依旧有老圣坐镇,八神之威,然而也早已是迟暮之时,根本不可能再支持王室五百年国运了。
不至五百年,正是此五百年,天下将会易主。
赵丹老来得子,百年前生赵偃,故对其颇有放纵,赵偃如今百岁,对于修行之人来说不过壮年开始,此时龙精虎猛,再生子嗣,这才导致如今局面,其子赵嘉本是异类,乃中兴之主,却不曾想到此人昏聩,废长立幼,引无德者代有德者。
圣人才有千年以上的寿数,不至圣人,五六百年便足已更迭完毕,使得古人凋零殆尽,何况并不是所有君主都那么长寿的。
修行之人虽无病痛,但却有三丧之劫,就如圣人虽然强大,但也有衰世之苦,此时此刻,若是一个不小心,便是魂飞魄散,彻底陨灭的结局。
天地阴阳,没有什么是长久的,万事万物,有始必然有终,故而生命是有限的,但是思想却是无限的,这也是为什么诸圣执着于传道于天地间,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原因之一。
赵胜对于赵国的未来感到忧虑,就这样离去了,姚先生一个人坐在染坊的门口,喝着小酒,边上放着一柄白铁剑,上面沾染了许多蒸汽凝结的水滴。
热浪滚滚,天下皆沸,正如此间一切。
在走之前,赵胜特别看了程知远一眼,对他道:“方才我还没有想起,现在倒是记起来了,前些日子在青瓷巷中险些杀了赵迁的就是你吧?”
程知远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点点头,赵胜的目光眯了眯:
“勇而无度,刚过易折,天下的真理虽然就在三寸剑尖不假,但有的时候,背后的暗箭则更为伤人。一直看着前面,就不会关注后面,下次做事不要太鲁莽,赵迁此子颇遭人恨,若真要杀他,这朝堂中能在三息之内摘了他脑袋的人不在两手之数,可为何没人搞他?”
“如有一猛士,便是如当年聂政之举,连斩十二重楼大修行四十五人,血溅韩王殿,这赵丹又能把这种人如何了?”
“我还想杀赵丹呢,事实上,干不了的。”
程知远听着这些话,沉默着不答,直至赵胜话说完:“剑老无芒,人老无刚。”
赵胜刚刚侧过去的身躯停顿了一下,而后目光显得有些锐利,复又变得黯然:
“是的,我老了,十分的老,老到看着这个赵国从弱小变得强盛,又即将…走向衰微,可你还是小,不晓得什么是王侯之怒,这不是匹夫之勇能比得了的。”
程知远拱手,赵胜走到门前,程知远忽然尊敬的回应:“先生可闻吗,专诸刺王僚,彗星袭月;聂政刺韩傀,白虹贯日;要离刺庆忌,仓鹰击殿。此三子者,皆布衣之士也,亦不是匹夫之勇焉?”
赵胜扬起一只手,摆了摆,没有说话,就这样走了出去,倒是他身边的侍卫,眼中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程知远。
“可聂政被逼死,其姐殉弟而玉陨;要离觉得愧对天下,拔剑自刎,三者之中,哪怕是专诸也是被杀死当场,虽然其子得到封赏,但他自己却魂归青冥,这也是当有的结果。”
姚先生咧了咧嘴,直至赵胜彻底离开这里,他才对程知远道:“你话好像没说完?”
程知远沉默一会,摇了摇头。
“若士必怒,伏尸二人,血流五步,天下缟素。有的人孑然一身,有的人心系牵挂,终究不能一概而论的。”
第一百三十七章 神佑之人
邯郸的街道上,高楼大阁都是士族子弟才能去的地方,并且尽量靠拢王宫的区域,平头百姓往往不会向那边去凑热闹,一来是消费不起,二来是交谈也交谈不到一块去,而今日这里聚集了一堆士族,不是在一起探讨周易或者诗礼,也不是探讨儒墨法三圣门谁的思想理念更高,而是因为之前那个进入邯郸王宫的匈奴人。
有人在街道上见过他,说是曾经在一个小姑娘的手里买马,当然后来有人去找那个小姑娘,发现她已经被大司马保护了起来,并且送到了大司徒处,虽然这之间的问题和匈奴人并没有关系,但这世上从来不缺乏好事者,只不过谣言还没有传播开的时候,便被一些知情者制止了。
这个问题就此揭过,并不是一些人想的间谍之类,也没有另一些人想的长生小伙爱上南世姑娘的凄美爱情桥段,这个事情就是很简单的一个买卖,而且严格说起来,其实是双方马匹的争执,匈奴人也给了钱,并不是强行索取。
不少人对于那个匈奴小辈并不服气,且对于对方能够大摇大摆从邯郸大门口进来感到十分愤怒,其中一些年轻的士族子弟,气血比较旺盛者,甚至已经准备好在第二日祭典上联名上谏,请求驱逐这个家伙。
当然,他们所希望的情况很快就发生了。
楼下嘈杂的声音渐渐安静了下来,稍微有点身份的人们以及一些门客、部分性格乖戾的任侠、攒了点小钱的手工业者,在此时都住了口,所有人目光都聚焦到门槛处,那个被很多人谈论了好些日子的匈奴小儿,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出现在这里。
他的肩膀上还披着狼皮,依旧是一副化外之人的打扮,略有苍白的脸孔给人一种阴笃的感觉,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看店家上前,便要了一碟上等粟米,一碗酒,一盘肉。
有米有酒有肉,吃的还挺好,别说此时代没有,先不论这里是有修行的春秋战国,粮食早已不是太大的问题,连萧菽等寒门百姓都能时常吃起下等粟米,抛开无业游民,凡是有点钱财的,搞些好的吃食不是太大问题,这一点和正常历史自然大不相同。
后而在论,这里是士族聚集的地方,并非黔首们可以来的,故而这里的东西,上等的货自然是有的,礼记中写,所谓天子食太牢,牛羊豕三牲俱全,诸侯食牛,卿食羊,大夫食豕,士食鱼炙,庶人食菜。
由此就可以看出此时的食物种类早已十分丰富,吃不得和吃不起,那是两个概念,不能说没有,只能说…有是有,可惜你吃不起。
秦昭公时就有了大蒸饼,相当于后来的大白馒头,然而这玩意却不是黔首可以吃到的,所以如果穿越,穿到个王公侯子的身上,那过得还是很舒服的,可如果穿越到屁民百姓,在可知范围内,那还是二十一世纪最好…
古时候六畜兴旺,但是猪肉之所以不被人喜欢是因为猪肉不阉,故而有腥味,而牛是上户口的,要吃牛肉都是跌死,甭管是人为跌死还是自然跌死……
春秋战国时代最平价,最好吃,也最随处可见的是什么,不是牛羊猪,而是狗肉。
古时候所谓的屠户,先秦以前的,那不是杀猪的,而是杀狗的。
牛羊肉,包括鱼肉,鳖肉,都是大贵人们喜欢吃的东西,当然鱼肉百姓也可以吃,毕竟这